万洪波的目光像突然沸腾的毒液, 爆发出灼人的热度。

“居然说自己的亲哥哥是障碍, 你们帅家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坏，全是毫无亲情观的畜生！”

他这样骂自己和大哥, 帅宁不奇怪，但饶上帅烨就可疑了。

“我二哥也是畜生？那你以前还把他当亲儿子似的维护，也是在演戏？”

她捕捉到对方电光火石般的惊慌, 长期悬浮于心间的疑云骤然翻涌。

这老家伙一定知道二哥很多秘密, 说不定跟他和大哥的死有关。

现在还不宜惊动敌人，她沉稳谑笑：“我的两个哥哥冷血、自私、阴险、卑鄙，都是道道地地的人渣, 可是从没造假坑骗消费者。论商人的基本操守，你还不配给他们提鞋！”

她的语速由慢及快，犹如缓缓出鞘的剑刃，猝然完成劈砍, 而后转身离去。

陈杰已通知司机赶来接应，她回家做了几个预约，准备明天动身开展全国范围内的求援行动。

线路处于忙碌状态, 中途两次收到卢平的来电提示，直到凌晨2点才得空, 想他大概已睡下了，只发了条微信, 卢平竟立刻回电了。

“对不起，刚才太忙没时间回你电话。”

“我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能告诉我吗？”

“我姑父联合景鑫集团收购冠宇，目前已到了举牌线，我爸急得病倒了。”

帅宁详细讲述了她本人和集团面临的困境，希望得到好的建议。

卢平先问她打算如何应对。

反收购的常规策略通常有四种：

1、毒丸计划，即“股权摊薄反收购措施”，通过大量增发低价新股，让收购方手中的股票占比下降。但这会降低其他善意投资者的积极性，公司治理评估机构也会下调对公司的评级。

2、金色降落伞，当公司面临被收购的情况，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离开公司，都将得到一笔巨额安置补偿费，让收购者大出血，弊端是造成企业资产流失。

3、焦土战术。出卖企业内最具收购价值的部分，购置大量不良资产，使公司资产质量下降，负担沉重，或者大量增加公司负债，恶化财务状况，加大经营风险。再或者故意作长期投资，使公司在短时间内资产收益率大减。这种同归于尽的策略一般不做考虑。

4、寻找白衣骑士。将公司股权出售给友好公司或个人，确保对公司的控制权。

就冠宇所处的形势来说，理想方案是通过第四种进行防御战，再靠股市停牌拖垮对手。

可帅宁后来和关系人沟通发现停牌计划实施起来很困难，据内部消息透露上交所为减少停牌随意性、防范滥用停牌情形的发生，即将发布严格的停牌新规。规定上市公司筹划控制权变更、要约收购、股权激励、员工持股计划等其他重大事项，确需停牌的，申请停牌不得超过两个交易日，延期也至多延长5个交易日。除少数特殊情况，都不得申请停牌。

此规定一实施，就难以争取到长时间的停牌了。

还有一招是从敌人的后方击破。

她告诉卢平：“景鑫的钱大部分来自杠杆，系数绝对不低。如果能督促监管部门介入调查他们真实的杠杆系数，再对外做透明披露就能让其他投资者清醒，阻止冠宇A继续疯涨，有利于我们抢购股权。而且他们的钱来路很有问题，要是能绕过保护伞，让有关部门仔细查查，肯定有收获。”

这几年中国反腐力度大，施行严格的资本管制和货币兑换监管机制。腐败分子和不法商人的黑钱很难大规模流向境外，于是利用保险和私募基金洗钱。这两样都是景鑫的主业，以他们高层嗜钱如命的尿性，手脚绝对不干净。

卢平说：“你的怀疑可能是对的，但这些话别公开说，对方也会利用舆论战，小心被他们抓了把柄。”

他也被她所立的人设迷惑了，怕她鲁莽坏事。

帅宁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从今天起我会在网上闭关，谁来挑衅都不搭理。你也帮我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好的投资人，现在冠宇A价位这么高，能拿出大量资金收购的人太少了，除非用资源交换。”

冠宇用得着的资源主要是土地和能源，能调度这些国有资源的只有大型国企，这小情儿背景深，兴许有门路。

这时的卢平仍不愿透露个人信息，但承诺会尽力帮她想办法。

第二天富康投资举牌冠宇集团的新闻见诸报端，国内外商界为之震动。

景鑫集团是现今资本市场上的当红明星，自去年A股暴跌，多支优质股呈现白菜价，各路资本大举入侵，竞相对上市公司举牌，出手最迅猛的就是景鑫旗下的各个子公司，短短一年内举牌了17家公司，已对其中7家完成收购。

这次他们把长矛对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显露吞天之志。

冠宇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常青树”品牌，业绩良好，固定资产庞大，国民度信誉度稳居先列。景鑫控股冠宇，不但能提高自身社会地位，融资能力，也能借冠宇的发展获取更多股权收益和分红，收购成功将一本万利。

“野蛮人”一词来自西方历史。

公元前410年，哥特“蛮族”围困罗马城，并最终血洗了这座辉煌典雅的城池，尽情烧杀劫掠后抛下废墟继续回北方过游牧生活。

景鑫只是一家近年来才靠投机膨胀起来金融财团，妄图吞并一个以实体经济为主，将近三十年长盛不衰的老企业，形象诠释了“野蛮人”的典故。

业界众说纷纭，民间群议汹汹。

帅宁的微博下每天涌入上万质询者，不少人嘲笑、讽刺，巴不得她和帅冠宇尽快失势。

怨人穷恨人富是loser阶层的主流思想，看别人损失100块比自己捡到1000块还高兴，特别是当富人破产落魄时，这些人的喜悦难以言说，做梦都笑着又有一个人陪他们在尘埃里打滚。

帅宁没空理会闲言闲语，她像开足马力的汽车天天奔驰在求援路上，二十天内飞遍大半个地球，到处拜访豪商大佬。但冠宇集团已被拖入战火深处，当前股价太高，当白衣骑士极有可能杀敌八百，自损三千，谁愿意拿钱打水漂？

有几家AI、数据、芯片公司有意向以技术入股，但市场前景不明，评估难度大，实施性渺茫。

帅宁和父亲奔走近一月，折价抵押资产50亿，拉到投资30亿，相较所需的股权仍是杯水车薪。

而景鑫资金来源充足，旗下的盛和银行在本月调出270亿成立盛和-富康合伙基金为富康投资注资。另有两家保险公司以定向资管计划投资200亿。打足鸡血的富康投资又一口气吃进冠宇2%的股权，占比额超过了7%。

帅冠宇决定转让他名下的三家海外公司凑钱救急，那三家公司是他布局多年的心血，眼下转让如同将自家临近丰收的果园贱价发卖。人人都觉心疼，也更深切地感受到他保卫冠宇的坚定决心。

敌强我弱格局逐渐深化，帅宁表面镇定心里急，力挽狂澜不是嘴上说说，海啸来袭有几人能做中流砥柱？

她埋怨自己当初太任性，好高骛远，意气用事，与其浪费时间和家人斗气，不如早点自强独立。要是把浪费掉的几年光阴用来创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心无力。

明净法师一语中的，她确实“聪明有余，智慧不足”啊。

5月15号，她收到一直留在香樟林二期监工的崔明智秘报。

上个月东兴香樟林一期交房，最先验收的一批业主们发现房屋存在墙面渗漏、墙体楼板裂缝、隔音效果差、门窗密闭性差或变形、水电气设计位置不合理、楼梯宽度过小、电梯运行质量不稳定、公用照明设施不完善等质量问题。

后来的业主听闻、查证后拒绝在收房确认书上签字，全体业主一致要求冠宇方做出整改并赔偿损失。

王开阳用关系压制舆论，以收买、恐吓手段阻止记者媒体曝光，业主们去网络平台申诉也被封号消音。

帅宁曾在微博评论区里看到过这些业主的投诉，派崔明智关注此事。

今天他来电说他探听到业主们计划在本周六（5月21日）去香樟林一期小区门口静坐示威，王开阳找了黑社会，准备重点“教训”几个领头的，以此警告全体业主。

“姓王的还真得了广厦真传，他该不是徐老头派来的卧底吧？”

帅宁心想正好趁这一事件向外界透露集团内部的弊病，让崔明智执行安排。

星期六，日头刚爬到七层楼高，香樟林一期的150名业主们便陆续来到约定地点，因公共场所禁止非法集会，他们选在小区内集合，将抗议标语挂在小区南大门外。

不到一小时“冠宇无诚意推诿否定敷衍业主”、“施工垃圾回填、材料质量低下，无视业主生命”、“坚决拥护政府领导，合法维护业主权益”、“百万血汗被欺骗，业主心里冰冰凉”、“骗我钱财！辱我智商！绝不轻饶！”、“香樟林逼我上吊”等大小标语挂满整个入口。

白底黑字，如同葬礼上的挽联。

这些业主们本是冲着“冠宇”这个交口称誉的知名地产品牌来的，情愿出比同地段楼盘稍贵的钱买个安心，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不禁怀疑冠宇过去的口碑全是虚假营销出来的，誓要找奸商索赔。

开发商和物管方龟缩不出，等到11点，二十几个穿黑T恤花裤子剃花式小平头的男人进入小区，故意用装在矿泉水瓶里的脏水泼在场业主，发生冲突后就以对方先动手为由殴打两名业主代表。

在附近监视业主的小区保安见状倏地躲没了影儿，敢于解救同伴的业主无论男女都遭毒打，人们呼天号地，乱跑乱撞，像没框的算盘珠子散开来。

一个流氓正抓着一名妇女扇耳光，被人揪住了后领。

回头晃眼见是个高个子的年轻女人，还没看清，鼻梁被砰地重击，飙着鼻血跌倒。

扑过来助阵的同伙被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单手拎起扔进旁边的绿化带，啃了一嘴青草皮。

帅宁不急着擦洗被血水弄脏的拳头，举起高音喇叭呼喊：“我是冠宇地产总部CEO帅宁，是来为业主们解决问题的，警察就快到了，打人的一个都跑不掉！”

连续喊话三次便震住场子，流氓们见她也领了十几个魁梧大汉上阵，又听说警察快到了，立马分头慌张逃散，七八个跑得慢的被崔明智带人抓捕。

有业主们认出帅宁，高喊：“她就是帅冠宇的女儿，别让她跑了！”

愤怒的人群包围了目标，想向她发泄方才所受的侮辱和伤害。

保镖们急忙护驾，免不了和业主们抓扯。

帅宁被四面八方伸出的手拖拽着，外套扣子全崩掉了，头发乱成稻草，奋力低头对准喇叭喊叫：“都住手，不许伤害业主！我是来协商的，请耐心听我说！”

业主中不乏理智者，帮忙拉开冲动分子，劝说同伴：“她是冠宇的大小姐，说话应该管用，我们先跟她谈，谈不拢再说别的。”

人们忍得住手，忍不住口，七嘴八舌指责。

“你们冠宇太没王法了，还敢找黑社会打人，有种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全打死，反正你们有钱，一条命一千万看摆不摆得平！”

“黑白通吃，后台是有多硬啊？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到中南海去告状！看到底有没有人治得了你们！”

“赚钱也得讲良心，你们干这么多缺德事就不怕断子绝孙！？”

…………………………

有识之士劝他们别费口舌，先带头说重点。

“你们的精装房和样板房严重不符，还说每平米造价1400，装饰材料全是次品，管线排列偷工减料，连廊设计也不合规定，根本没把业主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是啊，房间地板下全是空洞、墙面到处凹凸不平，室内门和地板是纸压板，防盗门是海绵填充的，燃气管道还修在厨房正中央，我出去打听过了，整个东兴都找不到比你们更坑的精装房。”

“我家的次卧墙体有一条很长的裂缝，足足两厘米宽，你们这是让我们全家住新房还是进坟墓啊？”

“地板是纸垃圾做的，手一撕就掉了，门边都是发霉的，我找专业人员测量过，室内甲醛超标20倍，这是要出人命的！”

“地下停车场的柱子是歪的，钢筋全露在外面，这才刚交房外墙瓷砖就不停往下落，砸死人怎么办？”

“我们那一栋，生活用水管线居然和污水管接在一块儿，你们究竟找了什么人施工，房子卖那么贵，质量比人家杂牌开发商还差，有没有把业主当回事？”

…………………………

帅宁默默逐字逐句听着，神色严峻，一位老年业主代表等人们大致投诉过质量问题，出面同她交涉。

“小姑娘，我今年66了，以前在房管局工作，你们冠宇在东兴搞开发也有十来年了，以前我是从没听说有人投诉你们的房子质量不好。也是为这个我和老伴才拿出毕生的积蓄买了这么一套房子，原本是给小儿子结婚用的，谁能想到收房时是这种情况。从去年开始地产市场下行压力加大，各家开发商资金链都紧张，只能想尽办法加快卖房速度，降低建筑成本，搞出很多质量问题。但我以为你们冠宇向来坚持品质第一，不会让购房者当接盘侠，可你们交到我们手里的房子跟那些黑心开发商一样，甚至比他们还糟糕。这不是存心拿我们割韭菜吗？请你告诉我，是我们运气不好，恰巧买到你们有史以来盖的最烂的房子，还是你们的质量水平一贯如此，以前都靠钱买好评删差评，搞虚假营销呢？”

一个年轻人插嘴：“李处长您跟她说这些有啥用啊，这女人自己就是个炒作大王，营销那套玩得溜溜的，本质就是骗钱！”

讥讽所至，附和者众，崔明智欲呵斥，见老板神情冷静，也强忍着以免妨碍局势。

帅宁眼睛一眨，像灯泡调高了亮度，对周围人说：“你们能听我说几句吗？”

李处长带头制止喧哗，让大家给她点耐心。

她举手指向挂在不远处的两条横幅：“虚假宣传哪家强，冠宇地产最无良”、“忽悠你大爷，冠宇坑爹娘”。

刚才看到这两条标语，她感觉锥心刺骨，确信即便是赌博输掉几十亿，花大力气包养栽培的绝世美男卷了她的钱跟人跑路，刚修好的度假小岛被地震搞沉都不会这么愤怒心痛。

企业赖以生存的信誉受损，这伤害堪比被人盗挖祖坟。

“各位，今天我是本着真诚的态度来的，如果要虚与委蛇，我根本不用亲自出面，请你们先听我说明情况。第一，香樟林的房子质量是很差，一期已经够叫人发指了，在建的二期更是其烂无比。上个月我收到举报，亲自去工地查看，责令他们立即停工整改。由于我身份特殊，负责人被迫从命，目前那边各项施工都得到规范调整，相信到交房时能保障基本的房屋质量。一期的状况我是不久前才听说的，也在关注中，听说今天这里有集会，而有人暗中买通黑恶分子捣乱，所以特意过来保护大家，同时与大家做现场沟通。香樟林这个楼盘是两年前我大哥帅明敲定开发的，当时他是真的想建一座优质的高档社区，项目开始不久他就去世了，后面的事务一直由冠宇东兴分公司的人主持。假如我大哥还在世，绝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我父亲帅冠宇经商三十多年，始终坚持质量为上，顾客为本，我们这些子女也以他的信仰为经商理念。靠坑蒙拐骗谋取暴利，会动摇企业的根基，我和父亲都想将“冠宇”这个品牌代代传承下去，不会这么鼠目寸光！”

买得起冠宇的房子，头脑和文化都不会差，有人马上梳理出有效信息，质问：“冠宇地产现在是万洪波管事，你是说这些事都是他和他底下人干的？”

另有人质疑：“万洪波不是你姑父吗？你们一家人还会说两家话？”

帅宁笃定点头：“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点了。最近景鑫大规模买进冠宇集团股票，企图收购我们的消息，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集团内部早窝藏了一群野心家，他们唯利是图，只把冠宇当做刮钱工具，想方设法赚热钱、快钱。有我父亲坐镇，他们不能完全释放主张，于是和投机者里应外合，企图控制股权，撤换董事长，将集团据为己有。”

这可是十万块都买不到新闻线索，不少人偷偷打开录音设备，准备回头找记者爆料。

人们求证那野心家是否是万洪波。

帅宁笑道：“有的话恕我不能明说，否则会被告诽谤的。”

李处长忙问：“如果那些人夺权成功，我们的房子是不是更没人管了？”

帅宁再次点头：“目前地产方面的业务我没有主导权，我父亲忙着对抗收购，没时间精力管别的。我今天代表他来，想请求各位给我们多一点时间，等集团平安度过这场风波，清除掉内部的坏分子，我一定亲自督导香樟林一期的整改工作，还你们一个能安居乐业的家。”

一名站在人群后方的中年人朝她喊话：“帅小姐，鹊州西城领地是你自己的项目吧，我去那里看过，房子和装修都相当不错，我们买这个房出的钱和西城领地的房价差不多，你能保证还我们一个那样的房子吗？”

帅宁微笑着大声回话：“只要冠宇集团还是我们姓帅的当家，我就敢跟各位打包票，哪怕自己贴钱也帮大伙儿把房子修好！”

她的爽朗豪迈已赢得许多人好感，言罢纷纷鼓掌。

另一位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从后方挤上来，人们称呼他高老师，也是业主代表之一，刚刚挨了流氓毒打，见着帅宁恨不得咬死她，听完她的讲话，想法翻转，凑近正色询问：“帅小姐，你说话算不算数？有没有敷衍我们？”

帅宁字正腔圆道：“绝对算数，绝不敷衍。”

高老师有力地举起食指：“好！我在证券公司上班，是资深的股票经纪人，我有很多顾客买了冠宇集团的股票，其中有七八个是做长期投资的，手里的冠宇A加起来好几百万股。你今天所讲的话我会一五一十转告他们。你说的那种野心家想当寡头吃掉公司，严重损害中小股东利益，我想冠宇的中小股东们都会反对他们，支持你和你父亲。”

帅宁高兴地与之握手，表示感谢，并征求众人意见。

“我刚才让人把今天的经过都录下来了，想做成视频在网上公布，让外界看到冠宇目前面临的危机，以争取更多中小股东支持，各位同意吗？”

李处长说：“我们今天也录了像，就想上网去发布，听说你粉丝多，能替我们曝光就更好了。”

有年轻人笑着喊：“我们会去带图打call，到时能不能点个赞啊？”

人们哈哈大笑，势不两立的气氛都散尽了。

这时警察到场将流氓和受害者们带走处理，业主们收拾标语离场。

崔明智跟帅宁回酒店，到了客房见她依然面色沉郁，忙开解：“宁总，您受累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找地方吃点好吃的，行吗？”

帅宁反问：“刚才那些标语你都看见了吧？有什么感想？”

他不吭声，怕说了惹她生气难过。

帅宁自言自语：“以前我觉得我家的房子质量好，正该卖得比别人贵，我爸赚钱光明正大，我花钱也理直气壮。可现在万洪波和他的喽啰们把公司的项目搞成了黑心工程，害我和爸爸被骂成奸商。冠宇这块招牌是我们家的摇钱树，他想砍断这棵树的根，你说我该不该找他拼命？”

“该！可是……凡事最好还是冷静些……”

“哼，我不会蛮干的。”

她冷笑着勾勾手指，对着他凑过来的耳朵小声说：“你明天飞一趟新加坡，再从那边买国外航空公司的票去马尔代夫，替我到马累见一个人。”

听说那个叫萨希的男人是当地有名的黑帮头目，崔明智大冬天吃冰块，激灵灵打个寒颤。

“我怀疑大哥二哥的死和万洪波有关，我爸找国际刑警找私家侦探都没用，这个萨希是我哥们的老铁，我哥们都帮我搭好线了，你去让他帮忙调查，兴许能捞回点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冠珠”：企业最具价值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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