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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朕意已决

如今有两个消息摆在晏玄钰面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西行的人回来了,但是遭到了南突厥执失部的袭击。

好消息是,突厥人抢走了异邦宝石、金银器具以及玻璃制品,好在被袭击的地点已经离大周很近,援兵去的足够及时,因此从西边带回来的种子幸存下来,只是.....到底死了不少人。

而且那群人明明已经熬过了向西时未知的各种危险,却在临回到大周时因意外而死。

晏玄钰闭了闭眼,下令厚葬。

探索未知的道路本就是充满了可能死亡的危险,所有人出发前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让晏玄钰接受不了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快回到了大周,却因为突厥人的袭击死去。

若果可以,晏玄钰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下突厥和戎狄,让大周的发展永无后顾之忧。

只是不行。

他想尽力让更多人能活下来,而这种情况,只有在他们的武器更先进,战术更高超,兵卒更强悍,与将领之间配合更默契来实现。

这些现在他们都还做不到。

大周兵卒比起之前已经厉害了许多,可是想要在与突厥士兵战斗中处于上风仍然需要时间,他们缺的不是毅力,而是时间。

所以现在大周绝对不能先贸然出手,且一旦出手,就要将突厥连根拔起,因为突厥擅游牧,无论是撤退的速度还是在一个新地方生长起来的能力都十分强悍,只要给他们一个地方,他们就能很快恢复元气,而且一直以来的历史来看,他们永远存有野心,永远不会真正的归顺,永远有野性和不甘。

只是历史用事实证明,他们并不适合做天下的主人。

...

突厥,王帐。

“哦?终于坐不住了么?”男人斜靠在宝石镶嵌的王座上,玩味地看着盖有大周国玺的文书。

“啊,议和?”男人一手托腮,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王,大周的使臣怎么处置?”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络腮胡汉子粗声粗气地问。

孜罗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把他扔到狼窝去。”

络腮胡男人一愣,孜罗却又哈哈笑了起来,“本王说的是你。”

他随意地一抬手,身边几个侍卫顿时将络腮胡男人压在地上。

“王.....”男人急切地求饶。

孜罗缓缓起身,抬脚在络腮胡男人脸上狠狠碾了几下。

待络腮胡男人求饶的声音远去,孜罗才重新回到了王座上,“议和?可以啊,让晏玄钰亲自来和本王谈。”

他笑眯眯地看向下首:“诸位以为如何啊?”

王帐内寂静一片。

突厥王室要么是归顺于孜罗被他拿捏,要么早已被一抔土掩盖,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孜罗初即位时,那群自大的王室贵族或者突厥将领还不知其厉害,他们低估了这个心计深沉的前二皇子,下场显而易见。

孜罗让突厥这群粗犷勇猛的汉子们说起都不禁汗毛竖立,如果用什么来形容他,他们首先想起的就是每个人小时候阿妈或阿嬷口中那只在草原夜里出现的会吃人的游鬼。

他明明白白告诉晏玄钰,议和可以,他愿意亲自出面,但是也希望晏玄钰能亲自来,他都已经退了一步同意议和了,晏玄钰不愿意拿出一丝一毫诚意吗?当然,如果晏玄钰不愿亲自来,那他也没办法咯。

...

“他做梦!”朝堂之上,众官员对突厥王大骂特骂。

“他一个突厥王也配称得上君主了么?!”

晏玄钰同样面容严肃。

阿史那孜罗和他的哥哥与父亲,还有曾经为了复辟前朝的姜相完全不同,如果说晏玄钰和那些人周旋尚有余力,对上阿史那孜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

不管是从原主的记忆中还是这一世,他都知道阿史那孜罗是心机深沉之人。

只是这般明晃晃昭告天下,他愿意与中原议和,互通有无,但是前提是要中原拿出诚意来啊,他如今是突厥之主都愿意亲自来和谈,中原如若不拿出诚意,是根本不想和谈,还是......

为了保证彼此安全,阿史那孜罗提议将议和地点设在黄沙城外。

“呵呵,他阿史那孜罗不来京城,又是怕什么呢?”

“陛下,您千万不能答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知那突厥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晏玄钰按了按太阳穴, “他要的就是你们这样想。”

“陛下....”

不能去。

理智告诉晏玄钰,可是另一个声音在说,或许这是唯一打破僵局的办法。

晏玄钰既不想现在就出兵与突厥对战,又不想看到再因为突厥而导致大周的子民死亡。一直不直面这个问题,就永远无法解决。

或许阿史那孜罗并不是真心议和,只是另有谋划。

他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

边境再次来文书时,除了照例汇报大周边境情况,还有一封给晏玄钰的信,上面盖着袁康的私印。

数月前晏玄钰说起武器,让袁康想到了一件事,说十几年前,天下闻名的铸剑师伍双隐退,从此在江湖消失。

伍双铸剑,吹毛短发,削铁如泥。

若是能找到伍双,若他愿意为大周士兵铸造武器,剑指突厥之日又会缩短很多。

只是他说,伍双早已隐退不知去向,天下之大何处去寻?

如今武器一事已经被晏玄钰先放到一边,让他略感焦灼的是阿史那孜罗派来大周的使臣带来的文书。

于是晏玄钰飞书一封,问袁康的意见。

山高路远,袁康的回信竟只有短短一句——

“但凭陛下吩咐,康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意思是,如果晏玄钰决定去和谈,那么袁康就算拼死也会保他周全吗?

晏玄钰一愣。

朝臣一致认为陛下应留在京城,不应信那突厥王的鬼话。

这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在其他朝事上,官员们会因为各种想法碰撞而吵得不可开交,可是在和谈这件事上,没人有第二个意见。

就连晏玄钰也知道,让他去边境见阿史那孜罗?这在京城乃至天下看来都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袁康只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本是一句夸张的表忠心之语,从袁康嘴里说出,却让晏玄钰知道,袁康这样说,便一定会这样做。

他看出晏玄钰的犹豫,知道即使现在朝廷上下都持反对意见,可晏玄钰内心深处......是想去的。

不顾一切的,幼稚又危险的想法。

...

“陛下,臣仍是那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况您是天子!”由晏玄钰一手提拔的官员站在朝堂上第一次“忤逆”了他。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中一片附和声,晏玄钰看去,不管是从前不对付的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此时竟都如此一致。

若是之前,晏玄钰该欣慰他们终于学会“合作”了。

只是现在.....

“朕意已决。”晏玄钰说。

朝堂上,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若陛下执意要去,老臣便执意跟随。”就在这时,原本坐着的韩元站起,手持笏板跪了下来。

他即使已经白发苍苍,早年已露老态,可不知道是近几年身心舒缓了还是因为商场里膳食多样而吃得下饭了,看上去竟然比从前更显年轻。

此刻,晏玄钰似乎又成了曾经那个君主。

而韩元,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三朝元老。

【叮——宿主完成昏君任务,独断专横。获得积分.....】

...

晏玄钰坐在承天殿里,很头疼。

他去,是因为他有底牌——

那就是系统。

是的,就算有危险,系统可以在不违反这个时代认知的情况下保他的命。

他与系统是共生的存在,他若死,系统虽不会“死”,却会失去所有晏玄钰为他赚来的积分。

所以系统当然会保他的命。

这也是晏玄钰想赌一把的原因——这场博弈是他作弊了。

他又不是傻子,阿史那孜罗满腹算计,他能没有一点把握就去吗?

可是让他头疼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元今日朝堂上说,只要晏玄钰去,他也去。

不说边境危险,韩元一把老骨头,路上就够他喝一壶了。

“陛下,您多少吃些吧。”李忠贤站在一旁一脸愁容。

晏玄钰长叹。

李忠贤一咬牙,说道:“陛下,若韩老想去,不如就带着他,奴才亲自带人看着,物件都用最好的,也能让韩老少受罪,到时候再派些侍卫跟着。”

晏玄钰看他:“你不和他们一样反对朕去黄沙城?”

“陛下,奴才是跟您时间最长的人,奴才只知道,您做的每件事都做成了。”李忠贤说道。

晏玄钰定定看他,确实,从他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就是李忠贤,从前,李忠贤有小聪明,却不缺善心,晏玄钰才留下了他,后来也证明晏玄钰看人没看错,李忠贤这个总管将宫中事务做的井井有条。

晏玄钰也发现了,这胖子是真的心宽,这几年身材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福了。

可李忠贤却也是看得最为通透的人。

虽然李忠贤总自称奴才,但是这是这里的规矩,晏玄钰从未将跟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当成下人奴才,他们,都是陪在他身边之人。

“陛下,怎么了?”李忠贤看他发愣不由出声。

说罢还有些忐忑道:“可是奴才说错什么了?”

晏玄钰笑道:“你说得对,朕想做的事,都会做成。”

...

四月,皇帝昭告天下,御驾去往黄沙城与突厥王和谈。

天下皆惊,纷纷求皇帝收回成命。

京城日报上无数文人作词赋或文章劝诫,希望陛下能看到。

晏玄钰能看到吗?

那肯定能看到啊,文章还是他审核的!

“登吧,按照规矩来,不必问我了。”晏玄钰叹气。

京城日报的掌柜站在一旁:“....是。”

问陛下能不能登那些劝诫陛下不要去黄沙城的文章,这经历他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群人的文采倒是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啊。”晏玄钰手里拿着一份稿件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京城日报掌柜丁彦深以为然,笑呵呵道:“草民也发现了,这都是陛下要进行科举带来的改变啊,原本文人们多追求辞藻,华丽不实,堆积成风,自从您在天下推行了那科举册子,文人们都按上面的学习做文章呢。”

晏玄钰说:“还是要看他们自身,科举册子只是指导他们该如何做,具体内容还是要他们自己来写的。”

...

有两处地方与京城如今的风潮格格不入。

一是准备出行事宜的皇宫与各造办处,二就是.....国公府。

“爹啊,您这是要做什么!”韩世栋急得团团转。

自从韩世栋去了京城军校到现在,早就不是曾经那个看似懦弱不被父亲器重的大公子了,京城军校那是为陛下培养人才的地方,韩世栋的地位实际上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比肩朝中大官了。

他也终于对父亲在想什么知道了些许,因而近年来他与父亲的关系慢慢变得越发好了,父子相处再不像从前那般僵硬。

“皇帝去,我也去。”韩元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喝茶,“别转了,看得心烦。”

韩世栋停下,叹气道:“您这样,陛下便不去了么?”

他到底也知道陛下的性子,一旦想做什么事,能因为旁人几句话改了想法才奇怪呢。

韩元老神在在:“为何不去?”

“那.....”韩世栋话音未落就被韩元打断。

“就因为陛下要去,老夫才要跟着。”

韩世栋静了下来,“爹,你的意思是?”

韩元放下茶盏,淡笑道:“怎么,在你们眼里,老夫已经到了老糊涂的时候了么?”

“陛下尚年轻,虽有许多新奇点子,也不乏聪明,但若是谈判,还差了火候,那阿史那孜罗是个心机深沉之辈,想来陛下不一定能应付——当然,要是谈判不成另说;二来,老夫这几十年,还不曾去过我大周边疆,若是以后到了垂暮之年,着实可惜。”

韩元从前很少和大儿子说起这些,但是现在却愿意掰开揉碎了告诉他,毕竟,他还有多少年时间呢?

“原来如此.....”韩世栋回想朝堂上父亲的表现,这才恍然大悟。

可他仍是犹豫:“可爹,您现在身体虽然康健,但架得住一路颠簸吗?”

韩元没理他,看他还傻站着,不耐烦地提点了一句:“还不去将为父的行李打点起来。去商场多买些耐放的糕点。”

“哎。”韩世栋只得照做。

他总有种直觉,父亲越老越像曾经见过一面的师伯了.....

...

“不是,这群大臣以为春游呢?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去?”晏玄钰又头疼了。

“统统留在京中!”晏玄钰力透纸背,“诸位都是朕的爱卿,都要留守京城!”

批阅完朝廷官员的奏折,正巧李芷薇入宫和王沁瑶小聚,晏玄钰便让她给如今在兰学馆暂住的怜儿带话,让她也收拾一下跟随他去黄沙城,让她回阿史那孜罗身边。

李忠贤去王沁瑶宫中的时候,王沁瑶看他两手空空,还说笑道:“我当是陛下看我们姐妹小聚来送些赏赐呢!”

李忠贤笑呵呵道:“奴才刚刚也向陛下为娘娘讨赏呢,只是陛下说娘娘如今日进斗金,您哪还看得上他赏赐的三瓜两枣?”

说罢,他将晏玄钰托李芷薇转达的话说了,李芷薇一一记下。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李忠贤打了个千。

李忠贤走后,宫中二人继续闲话,王沁瑶难免问起那怜儿的事,因为她还挺惊讶的——

惊讶她竟然还没死。

李芷薇正色道:“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陛下与他人想法似有不同,若我们看来,怜儿既是奸细,直接杀了了事,可陛下竟想着从前也利用她做过些许事,就留她一命不说,还要顺便送她回去。”

王沁瑶吃了瓣酸甜可口的橘子,顺手给李芷薇了几瓣:“是啊,真是奇怪。”

“人人都有各自的坚持吧。”李芷薇接过后继续道,“陛下似乎并不喜欢下令杀人.....杀的那些,都是不得不杀的人,不知这样对陛下来说是好是坏。”

李芷薇说完,吃了口橘子想起来: “最近商场新开了家叫水果捞的店铺,现在吃正合适,就是这个季节水果难得,相比于商场其他吃食贵上很多。”

“咱们有的是银子。”王沁瑶满不在乎,“这水果捞不会又是陛下想出来的吧?宫中都还没有呢。”

李芷薇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各品类水果切成小块上面浇上酥酪,你让御膳房做了便是。”

“明儿就尝尝。正好御膳房前段时间闲得很,来找了我宫里的人好几次。”

两人说到这为止,开始说起旁的了。

直到第二天王沁瑶想起来让宫人去御膳房,才被告知现在御膳房除了份例外不接私活了,陛下要为出宫做准备呢。

那去御膳房的宫人回来后给其他人描述:“真让我震惊,那御膳房挂满了肉条和菜,都用根绳子穿起来.....御膳房外面也挂满了,我去的时候,那些师傅们正大汗淋漓地炒锅料呢,闻着倒是挺香的,不知道是什么。”

王沁瑶听了只是笑:“这御膳房被陛下使唤的,真是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

“师傅们倒可高兴呢。”宫人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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