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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贡士宴会

在大周各地因为盐而热闹起来的时候,京城的殿试也拉开了序幕。

会试过后考上贡士的考生们都期待极了,因为据说科举殿试举行的地方是摘星楼!

以后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殿试都会在摘星楼,据说殿试后进士第一的状元会在摘星楼顶由皇帝亲自授封官职。

魁星点斗,金榜题名,春风得意,荣耀显扬,诚可喜可贺也!

参加科举的学子们没有一个听了不内心火热,此次科举状元授封官职后就意味着大周从此开启一个不必再靠着出身入仕的时代!

摘星楼是京城最高的一处楼阁,也是与天最近的地方。

学子们总共会参与两次宴会,一次在殿试前,由丞相举办,全京城贡士都要参加,另一次在殿试后,叫“琼林宴”。

没错,这次被晏玄钰委以重任去举行贡士宴的就是大周丞相,林复。

晏玄钰快乐地宣自己的“宠臣”进宫议贡士宴一事。

“陛下,臣在朝中事务颇多,再将贡士宴这样的大事交给臣,罪人姜元化的往事还历历在目,怕是会有丞相擅权的流言啊!”林复十分诚恳道。

他所说不假,丞相如今在朝中管理的事务确实很多,晏玄钰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趁他低头沉思的空隙,林复又道:“陛下,臣看这贡士宴由礼部尚书来操持正合适。”

现任礼部尚书姚伍州是林复的好友,林复这是不声不响又坑了姚伍州一把呢。

远在家中的姚伍州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喷嚏。

...

唐兴侥幸以后几名考上了贡士,让他高兴的是和他一起来京城的樊淳泰也考上了。

樊淳泰的名次还比他高一些。

会试题目难度增加,让唐兴这种以大周官方发行的科举大纲为基础进行学习的学子们显出不足来。

樊淳泰到底是在私学学了很多年,基础很扎实,纵然唐兴有天赋,也不是一朝一夕猛然就能赶上的。

不过唐兴已经满足了,一路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了。

考中贡士后,身边恭维贺喜的人身份地位与从前在汉云城相比早就大有不同,也让唐兴见识到了无数从前没见识到的人和事。

这种突然一下飞到云端的感觉并没有让这个汉云城农户出身的学子迷失。

唐兴和樊淳泰已经说好,殿试结束后他就与樊淳泰就此别过,启程回汉云城。

樊淳泰继续留在京城等待殿试放榜。

...

贡士也有资格进入摘星楼——

相比于唐兴的淡然,樊淳泰就很激动了。

还有宫里举办的贡士宴也更让他心里颤抖不已!

早十几天樊淳泰就坐立难安,不停地拉着唐兴问他那日该穿什么衣服赴宴,又在屋里转着圈说他们是不是该置办身行头。

唐兴觉得不必,京城布庄价格比汉云城多了两成,他们带的银两也没有多到用不完的地步,而且他还有个更深的想法没有说出来。

经过明成玉三人说话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意思,他觉得陛下看到他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学子考中贡士说不定会更开怀。

...

贡士宴在行云阁举行。

行云阁位于皇宫南侧,相比于文渊阁,它离皇宫南门更近,方便学子进出,面积也更大一些,内里装潢也更加简朴却不失贵重,很适合用来举办宴饮。

“咕咚。”樊淳泰悄悄咽了咽口水。

两个从南方城池来的学子能有什么见识?

两人俱不敢乱看,在宫人的引导下进入行云阁挨着落座。

唐兴舒了口气,规规矩矩跪坐好。

幸好座位是按照来的早晚顺序排的,不然没有相熟的人他心里难免不安。

一道道佳肴如流水一般端上每人面前的桌子。

不少学子眼睛都看直了,香气四溢薄如蝉翼的片片烤肉——据说是只有宫里才有的吃法,佐以秘制酱料炙烤。

还有各种看上去便赏心悦目的精致菜肴,醇香浓烈的美酒。

宣布宴会开始也只是一个小太监过来告诉诸位贡士的,有人觉得贡士宴没有结识官员很遗憾,之前还有不少人憧憬皇帝能亲自来行云阁呢。

“看来只有殿试能见到陛下了。”

还有不少学子则认为贡士宴正因为没有官员才放松,他们大胆地取用美酒,渐渐的行云阁内气氛变了,众人从拘谨放松下来,好不快活。

唐兴一边夹着眼前的一道龙井虾仁吃,目光一边四处搜寻着。

樊淳泰悄声问:“你可是在找那位于兄?”

唐兴点头。

如果没看到人,说明于玄没考上贡士。

两人为于兄感慨几声。

“偏那等丑恶嘴脸的人都考上了。”樊淳泰道。

唐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是那日找麻烦的叶和又是谁?

此时他被围在一群人之间连连饮酒,看上去好不快活。

“他们怎么随意走动开了?”樊淳泰活动了一下,吃了半天他有些坐累了。

“是两位兄弟啊!”正当他们说着话,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赫然是蒲一弦。

他脸上带着笑,唐兴二人连忙起来还礼,也是欣喜道:“又在此处见面了。”

两人避而不谈会试名次,因为会试放榜名次人人都可以看到,蒲一弦竟然从头名跌落至第四十五名!

这下可让其他嫉妒的学子找到攻击他的理由了。说蒲一弦不过是靠着科举大纲才考了头名,论才学一定不是比不过他们。

蒲一弦本人俱不在意,反而煞有介事道:就是如此!

要是没有科举书,像他这样的人怎能有机会成为贡士?

这番坦诚倒让别人无话可说了。

眼下,看蒲一弦手中也拿着酒盏,唐兴不由道:“蒲兄切莫贪杯,虽说一切随意,但我们现在毕竟是在宫中。”

因他们不熟,唐兴说话也只是点到为止。

蒲一弦嘿嘿道:“我晓得,我本也不想喝的,谁知他们那边的酒香味太浓了,我便想着喝一些。”

“不愧是宫中御酿啊。”樊淳泰嗅了嗅,“醇香浓烈……”

“是啊。”蒲一弦点头赞同,“这酒是宫里酿的,都是运到边城等地方卖呢。”

唐兴和樊淳泰都不知道其中故事,蒲一弦便解释道:“这佳酿浓烈,喝完令人身体发热,所以就将它们运往边城,边城天气恶劣偶尔十分寒冷,兵卒们便饮此酒取暖。”

“自从和突厥和谈后,这酒卖给突厥不少,相比于大周人普遍爱喝的清酒,突厥人更爱喝这个。”

蒲一弦知道的事特别多,总归今天这次贡士宴是放松的,唐兴和樊淳泰津津有味地边吃边听。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十分动听的乐声。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有几十个长袖善舞伶人翩然进入殿中。

把众人眼睛都看直了,伶人长袖如丝带般,身姿柔软步履轻盈,翩然欲飞。

樊淳泰低头疯狂往嘴里塞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饶是唐兴一向淡定,这种时候也不知道眼神往哪里看了!

蒲一弦最自然,大大方方欣赏着伶人跳舞:“不愧是宫里乐坊来的,这次贡士宴真是长见识了!”

那最开始传话的小太监不知何时又出现了,笑眯眯地道:“诸位贡士请自便。”

说罢他便带着几个宫人离去了。

几首曲子结束,伶人们突然四散开来,行云阁内气氛又是为之一变,似乎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这位学子,我来帮你布菜。”一个娇俏的伶人像是要依偎在樊淳泰怀里一样。

“这……不必了不必了……”樊淳泰憋的脸通红,和那伶人抢夺起筷子来。

心里还记得这是宫里乐坊的伶人,他不敢太用力,一时间两人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那伶人娇声道:“学子真是无趣。”

说罢起身走开了。

樊淳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唐兴早早躲到了蒲一弦身后,一直以来都有人拿蒲一弦粗犷的外形说事,嘲讽他不似文人。

然而他的优势竟然在这时显现出来了,蒲一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几个伶人他就扒拉开几个!

“哎呦,学子你弄痛我们姐妹了!”伶人杏目圆瞪,似乎要生气了。

蒲一弦老神在在。

看到蒲一弦还清醒着,唐兴也是松了口气。

“总感觉不对劲啊。”蒲一弦又喝了口酒,发出一声舒坦的气音。

“与我想象的贡士宴真是大不相同。”唐兴也道。

这样是很奢华,也很热闹,但他总感觉无所适从。

他向旁边看去,人群中有几张面熟的脸——

在左拥右抱喝着美酒,就着伶人的手品尝菜肴的人中不只有家境优渥、对于这种场景司空见惯的人,还有不少平民学子。

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丑态百出。

其中有人和他在同一个客栈,甚至还讨论过几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大家都是好的。

唐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回过神来又自嘲笑了几声。

如果晏玄钰在这他会说,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些人看上去不坏,是因为他还没有变坏的资本。

晏玄钰这样设宴的目的,就是加催化剂,让一些人暴露出来,免得日后麻烦。

所有贡士不知道的是,那来回传菜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宫人们出了行云阁就会有条不紊地排队快步走向另一个地方。

一处位于地势高的地方的凉亭。

里面端坐了许多面容严肃的官员——

与行云阁内的欢声笑语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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