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摩诺的话, 布鲁斯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勾起嘴角：“我知道，孩子。”
从进门开始，布鲁斯就知道这孩子没有对自己放松过警惕, 这个少言少语的少年一直都让程晓玉和杰森那两个孩子处于他的保护之下, 一直静静地用他黑洞般深邃死寂的眼睛注视布鲁斯。
布鲁斯很清楚, 那是警告。
这并不奇怪，从达米安之前的讲述就能得知, 在达米安发现并插手前，摩诺一直是这个小队的保护者。
在那些日子里, 摩诺独自一人带着程晓玉和杰森两个小孩, 对抗一个千年恶魔的蛊惑, 又在哥谭犯罪巷求生，再加上过去的求生经验，摩诺会轻易相信和接纳自己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只不过布鲁斯没想到，摩诺居然毫不掩饰地直接说了出来。
摩诺直视着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我也知道你也不信任我们，尤其是我和程晓玉。”
布鲁斯正襟危坐：“是的，孩子。你们的能力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致命的, 你们需要被适当地约束和引导。”
摩诺：“那是你的想法, 我不在乎。更准确来说, 我其实并不在意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同样也不在乎你的信任。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同伴, 晓玉、杰森，还可以算上达米安。我在乎的只有这些。”
布鲁斯温和地看着这个满身防备的少年：“即使你不说, 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孩子。正如我所说, 韦恩庄园很安全。”
摩诺：“不，你没搞懂我的意思。不是请求，也不是交易，这是申明。”
“如果你对程晓玉，杰森.陶德和达米安.韦恩动了哪怕一丝不该有的邪念，我会把你处理掉，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
黑发少年端坐在座椅上，以最彬彬有礼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如果你有同伙，我也会把他们处理掉，不管他们是谁，又或者是什么东西。任何会威胁到我和我同伴的人，我都会予以肃清，我有这个能力。”
“你们不会想知道我有什么手段的。”
......
不同于楼下客厅的剑拔弩张，游戏室内一片其乐融融。
史蒂芬妮拖来了一张大大的毛绒地毯铺在游戏室的正中央，这样他们四人就可以席地而坐而不会着凉。
提姆则拿来了一些小玩具和桌面游戏放在地毯中间，用于给两个小孩挑选玩过家家时的道具，亦或者选玩别的东西。
受老管家阿福所托，史蒂芬妮和提姆决定尽量拖延这两个孩子，以确保老人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出三人份的晚餐。
杰森：“史蒂芬妮和提姆想当什么？”
史蒂芬妮笑道：“都可以。”
提姆则说：“我还没有玩过过家家呢，还得麻烦你们带带我。”
倒也不能算是撒谎，他小时候没有同龄人的玩伴，自然没有玩过过家家。
程晓玉和杰森闻言，纷纷表示让提姆拿到最好的角色，颇为熟悉地开始扒拉那一堆的扮演道具，从中找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和一个小一点的橘色小球放到提姆面前。
提姆指着那个长方形的铁盒：“这是什么呀？”
杰森；“是桌子，你的桌子。”
提姆微微一笑：“这是我做菜用的桌子吗？我是妈妈还是爸爸？”
“不。”杰森郑重抬头，凑到提姆耳边小声为提姆讲解，“这个盒子是你办公的桌子，这个球是你的橘猫，你的身份是年轻的□□.教父，你的任务就是坐在办公桌后面撸猫，然后去拓展你的黑.道帝国。”
提姆：？？？
我没玩过过家家，你不要框我，普通幼儿园小孩的过家家里面会出现□□教父吗？
“那我的身份又是什么呀，是姐姐吗？”
史蒂芬妮戳了下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三角形积木。
“这个又是什么？是金字塔吗？”
程晓玉膝行到史蒂芬妮耳边答道：“你的身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女雇佣兵，你本是某个大家族的千金，但在某天，你的家人在一夜之间被人屠灭，只有躲在电视机柜里的你逃过一劫，你手中的东西是你们家族代代相传的蕴含神秘力量的宝石，它将指引你探寻当年的真相。”
史蒂芬妮：？？？
什么样的过家家里面会出现血海深仇雇佣兵？
而且不是说程晓玉你英语还说不利索吗，为什么“血海深仇”“雇佣兵”“屠灭”这种少出现的词汇说这么顺......
对了，教程晓玉英语的是达米安......那这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杰森宣布：“你们的身份可以自己选择说、说一部分或者不说。”
自由度还蛮高的。
这么想着，提姆摩挲着橘色的圆球：“那晓玉和杰森的身份是什么呢？”
程晓玉拿起一块圆柱积木：“我是一位厉害的医生，任何病人我都治得好，什么人我都收治救活，如果你们、或者你们的手下有病受伤了都可以找我。”
杰森拿过一块圆锥积木：“我是神父，这是我的教堂，我提供祷告，你们或者你们的手下可以过来找我忏悔自己的罪恶，但要给我钱。”
提姆/史蒂芬妮：你们这俩职业真的不是为了薅我（们）羊毛而生的吗？
史蒂芬妮：“我是一位打兼职的普通小市民，提姆你的身份是什么？”
提姆笑着摸了摸那个橘色的圆球：“我是总裁，你要来我这里打工试试吗？”
初始介绍完毕后，提姆扫了一眼地毯中间的东西：“那钱呢？游戏惩罚机制是什么？每个人开场的初始金额是多少？”
程晓玉：“大哥哥，这是只是过家家，当然是想到什么是什么，只要合理，能够说服我们就可以啦。我们小朋友玩的游戏不用那么认真，开心最重要。”
史蒂芬妮实在好奇：“之前你们是和谁一起玩过家家的呀？”
杰森掰着手指头数：“我、程晓玉、摩诺、达米安，还有瘦长鬼影......”
提姆和史蒂芬妮猛然一震：“还有谁？”
“瘦长鬼影。”程晓玉说，“他真得很厉害哦，过家家、捉鬼、拍手都会玩，他还特别擅长鬼捉人游戏呢！”
那可不擅长么，别人玩“鬼捉人”游戏那是角色扮演，瘦长鬼影他是本色出演！
......
布鲁斯的笑容消失了，钢蓝色的瞳孔将审视的目光投在摩诺身上：“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面对蝙蝠侠的锐利的目光，摩诺不为所动。
“而且你没资格责备我，我知道你的蝙蝠电脑里都有什么，你对你所有的队友、敌人都有研究专门的战术，你现在肯定已经在设置针对我和晓玉的计划，你与我的区别不过就是你没有直接对那些被你窥视的对象说出来罢了。”
“我说过，如果你看不惯我们，我会立刻带晓玉杰森离开，如果达米安自愿跟我们走也可以。但如果你既不说让我们走，也不给我们走，又对我们动不是该有的心思......”
摩诺眉头微皱，无形的威压自他瘦削的身躯中渗出。
“那这不叫保护，这不叫负责，这叫囚.禁。我可以容忍你有自保的想法，我可以允许你有这些备案来维持内心的安宁，但我绝不允许你将其实施。因为我同样也有针对你的备案，一旦你要与我为敌，我也会立刻启动这些备案。”
布鲁斯看了眼自己坐在摩诺身边的大儿子：“哪怕要与蝙蝠家族、甚至整个正义联盟为敌？你知道达米安是蝙蝠小子吧。”
“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做过一次这种事，我也可以再做第二次，但除非必要，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到那种程度。”
摩诺摩挲着苍白修长的手指，说。
“你也不用扯上达米安，这段对话我已经和说过了。如果他要一声不说就背叛的话，那他也是我的敌人，而且对于这种叛徒，我会下手更狠。”
布鲁斯沉吟片刻：“既然你对我如此不信任，你又为什么要带着程晓玉和杰森过来？”
摩诺如实回答：“因为程晓玉和杰森都还是人类的思维和身体，达米安说带他们过来，他们会比跟着我在外面获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杰森和程晓玉都选择试着信任你，我虽然不信任你，但我信任我的同伴，所以我愿意过来试一下。”
达米安：“父亲，有件事我需要补充，摩诺的语言和表述方面有问题，其思维逻辑有些类似之前的该隐。他说这些话，并不代表他对您有意见或恶意。”
布鲁斯：“我知道。”
作为队伍里的保护者，作为曾经在末日世界艰难求生的幸存者，摩诺的上述发言都在布鲁斯的意料之内。
这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不难看出，摩诺确实如他所言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否则，单以他那魔法黑客的能力，就完全造成难以预计的破坏、夺得更多的权利或金钱......
但摩诺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带着两个小孩到处寻找栖身之所。正如摩诺自己所说，他想要一直只是能够接纳他的同伴，能够信任的伙伴。
因此，他会不择手段地捍卫他的同伴，甚至会主动来威胁蝙蝠侠，丝毫不惧与正义联盟为敌。
就好像在倾盆大雨中，小心翼翼护住唯一能为自己带来温暖和光明的火种的孩子。
布鲁斯沉声：“我答应你，我不会对你们施以恶意或恶行，我也会如我所说悉心教导你们。但与之相对的，你不能用你的能力在哥谭里杀人。”
这个问题对于摩诺而言可有可无，毕竟他有一堆不杀人还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但他还是提了一嘴：“如果我杀了人呢？”
布鲁斯沉下脸：“那我也会对你采取措施，仅仅针对你个人。也会重新评估程晓玉和杰森的危险性。”
摩诺想了想：“如果重新评估的结果不合格，你会拿猎枪打程晓玉和杰森，然后剥了他们的皮吗？或者拧断他们的脖子，把他们丢到深渊里，把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终生囚禁？”
“什么？不！”布鲁斯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我说过我不杀人！”
卡珊德拉和第一次听见摩诺说这件事的达米安也投来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摩诺：“那你会把他们的四肢砍断，掏出他们的脑子，让他们变成活体人偶吗？”
“不会！！”布鲁斯和达米安几乎是同步吼道，“无论怎样都不会！！”
摩诺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补充：“你对我和达米安这么做也不行。”
“不会！！！”布鲁斯被摩诺话创得头痛欲裂，“我说的采取措施是只禁足，训斥一类没有体罚的！在我这里，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形生物，会因为评估危险性高就被你说的如此对待！！”
达米安：“在你眼里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形象，他是蝙蝠侠，不是阿卡姆精神病！！”
摩诺在心里整合了一下网上的评价和达米安之前的讲述：
“晚上喜欢穿着紧身衣到处跑，快乐地折断别人的骨头，乱搞男女关系，枉顾孩子的意愿做事的古板守旧控制欲超强大家长，喜欢窥探他人隐私和翘班......综合你和网友的评价，以及我查到的情况，总结就是：控制欲和监控欲爆棚的变态抖S古板老神经病变态，还是个电脑里面还专门写了如何对付我自己和我队友的一百零八式，还在阿卡姆里给自己留了个预定床位的被害妄想症。”
“鉴于上述情况，我认为蝙蝠侠和阿卡姆病人们的区别，就是蝙蝠侠在外面，其他人在里面。”
“......”
倒也不必如此准确。
说完后，摩诺看了下布鲁斯铁青的脸色，贴心地补了一句：“还有，布鲁斯，你那个存放应对自己和队友的计划的防火墙有点漏洞，我给你补上了，还多添了几层防护。”
布鲁斯：......
布鲁斯：...........
布鲁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