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不负众望，再一次输了猜拳。
队友们反应平平无奇：“啊，又后发啊？意料之中。”
“毕竟是黑尾学长，完全不意外呢。”犬冈走做着拉伸动作，伸长了腿将手拉住脚尖，脑袋使劲朝着腿那边够。
夜久卫辅有点担心他竖起的头发会戳到手臂，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贵志，”猫又育史冲夏目招招手，夏目跑过去，“等下你的旋转球还是先留着，不要出。”
老猫咪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茶发少年理解地点了下脑袋。
“嗯，我知道了。”
山本猛虎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冲他眨眨眼，用只有队友们听得见的声音调侃说：“咱们的杀手锏可是要留在后面，不能这么快就使出来~”
夏目也笑了一下。
“没办法，接下来就要拜托猛虎学长你这个王牌多出点力了。”
一个“王牌”夸到了山本猛虎心坎里，周围瞬间冒出无数小泡泡。
“哈哈，等下研磨你托球就朝我这儿托！使劲托！让他们看看咱们音驹王牌的实力！！”
孤爪研磨瞥了眼表情十分无辜的夏目，小声咕哝了句什么没人听清，不过大家到听见了他的反驳：“不可能使劲给你托的，放弃吧。”
他托球什么时候“使劲”过？
音驹整体处于较为松弛的状态，对比明显的是神情紧绷的百井一众。
甚至开局二传发球时还差点打到了自家队友脑袋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二传几乎要哭了。
队长三岛大晴摇摇头，“有失误很正常，吸取教训，不要自责，找到你平时的状态。”他的语气很有力量，让眼泪汪汪的二传很快镇定了下来，虽然整体状态依旧很紧绷。
发球权自然转到了音驹手中。
夏目连发了六个跳发，四次无触得分，两次被接歪。
发出的球每一球都声势浩大气势恢宏，光是直面这强大的球风都令人消受不了，更遑论要将球接下了。
百井教练喊了暂停，紧急部署新的战略。
不过大多数观众们都觉得他们只是想打断夏目的手感，不然要布置战略早布置上了。
孤爪研磨有点开心地感慨：“我第一次觉得站在球场上还挺舒服的。”
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像只餍足的小猫咪。
“连传球都不用传就能得分，可不舒服吗？”黑尾铁朗对他挤挤眼睛，小声地说。
他们算是发现了，自从春高预选赛以来，只要轮到夏目发球，他们几乎都是站桩好几个球，然后对手就会在几球过后喊暂停——接着他们就可以继续下场休息了。
这就是以前玲子大神队友的待遇吗？
猫猫们将目光投向了继承了祖传力量的茶发少年，一双双眼睛明着暗着朝夏目方向看。
这种进化后强度惊人的大腿未免太好抱了！
请不要吝啬地多发点球吧！
想归想，这种想法在众人脑袋中存在了不过两秒，很快又被扔到脑袋后了。
排球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只凭借一个人了！他们作为出场的选手自然也要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不然训练了这么久没发挥多少作用怎么够？
尤其是山本猛虎，不过他还说不出让夏目故意发球失误好把展现的机会留给自己一类的话。
——而且要是被对手听见了指不定就会引起一场大型群殴并成功进入年度排球小品合集中。
他还干不出来这种事。
暂停上来，百井的选手们更改了一下站位，虽然每个人的固定位置无法改变，但或多或少和暂停前都有一点区别。
“打算用站位来干扰发球吗？”场边，猫又育史摸摸下巴。
夏目接着发球，和前面没有丝毫区别的同样的发球动作，抛球起跳扣球流畅又利落。
黄蓝色大球脱手而出的瞬间就同空气摩擦迸发出强烈的激鸣，呼啸着在上空形成一道几乎刺破空间的利箭。
“我来——”一道声音从百井选手中传出。
一道颜色明显和其他人不同的身影窜了出来，高高举起手，迎面对上有着雷霆万钧之势的球。
触球的声音很轻，自由人在排球的自带的威力下“噗通”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又朝后翻滚了一圈才消解掉冲击力。
“居然是上手接球？！”观众席上传来阵阵议论声。
“补救补救！！”百井队长三岛大晴反应迅速，大声张罗着。
二传松田内弥在队长喊话的同时便已急忙跑位到了球场外，可见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
二传手高高举起双手，对着场内连续起跳的选手们托出一个长长的直直的球。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观众席上，两名社畜惊讶道。
显然，百井的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练习得相当有水准，好几名选手在同一条路径上起跳，将观众们的期待值拉满。
“别说，百井这几个人配合得真的蛮不错的。”
“音驹能够拦下来吗？”
连续两名选手挥空，最后由前排副攻扣出关键一球。
就在排球越过球网的瞬间，一双长长的大手悄无声息地出现，自左向右挡住了排球的去路，犹如天降神兵强硬又霸道地横空拦下了这球。
“嗵！”
排球落地。
副攻怔怔地盯着黑尾铁朗看。
“多方位置差可是音驹的拿手好戏啊。”黑尾铁朗欠欠的声音响起来。
“要是作为队长拦不下这种球，还不如早点下岗考大学去。”
他对着扣出这球的二年级副攻笑了笑。
笑容……一如既往的欠揍。
百井那名6号队服的副攻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怒目圆睁地盯着他，眼中的目光像是两道能将人穿透的激光剑。
音驹主将不痛不痒，当目光不存在。
百井队长三岛大晴扯了扯副攻片山希介的衣服，给了他一个眼神，这名比黑尾铁朗矮不了多少的副攻抿抿嘴，被他朝后面扯去，还是愤愤地瞪了眼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给毫不留情地铲除，这种事情可真像个反派。”
“小黑，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种把人希望斩断的事情了吗？”
“而且，我记得同样的话也说过好多遍了吧。”孤爪研磨淡淡道。
“是嘛。”黑尾铁朗耸耸肩。
“那可能是我对‘反派’情有独钟吧。”
你长得就很像反派。
孤爪研磨心想。
夜久卫辅表示：“要说起反派，一直在发球的贵志才算是‘魔王大人的爪牙’吧。”
山本猛虎问：“那‘魔王大人’是谁？”
福永招平直言：“给你两个选择，黑尾和研磨二选一。”
山本猛虎：“我当然两个都——”
目光撇到了孤爪研磨平静中夹杂着的淡淡的死亡威胁以及黑尾铁朗“和善”的微笑，话到嘴边立马转了一下——
“当然是选择猫又教练了。”
大脑和队长表示满意。
听见这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的夏目：“谢谢你们没有给我冠上‘魔王’的称呼。”
“哪里哪里，其实我感觉这个称呼更适合玲子大神。”
下一球夏目失误出界了，在情理之中。
观众和对手通通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发球了，要是再发下去他们都怀疑这人能够一个人发完25分。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两个老音驹粉丝的社畜也在聊：
社畜1号：“夏目的发球控球力度更强了啊！”
社畜2号：“没错，对比之前IH预选赛，明显增强了不少。”
社畜1号：“进化后和玲子女神更像了，不是说气质，是每个发球之间的间隔还有一些小动作。”
社畜2号：“很难不怀疑这对祖孙俩有没有偷偷开小灶。”
社畜1号：“就算是开小灶也天经地义吧。”
社畜2号：“虽然但是，以前夏目的发球威力就很强了，现在更上一层楼之后我感觉……”
“感觉什么？”社畜1号问。
“我感觉他能一球给我脑门崩了。”
“那你发现晚了，早三个月前我就觉得他能给我一球把脑袋扣飞掉。”
就在二人对话时间里，百井由于先前黑尾铁朗的挑衅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
他们这一把轮到一号位的攻手是发球最好的队长，连续发了三个球，每一球都被夜久卫辅接住，三球分别是由二传二次进攻、副攻拦网得分以及主攻手吊球取得的。
这个风格是不是很眼熟？
看台上音驹的粉丝们都觉得相当眼熟，更不要说是和他们正面对决的音驹了。
猫又育史要了一个暂停。
所有人围在一块，看着自家教练发话。
“这个百井将我们的进攻模式和平时常用的套路都研究透了，我们掌握的他们也基本上都掌握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本身的风格就和我们很像（先前搜集到的资料显示百井每一场比赛的风格都会有一点点变化但不大），对方很擅长我们所擅长的，所以平时一贯用的套路对他们可能并不会起到多大效果。”
“想象对手是你们自己，自己的套路自己最熟悉，尝试着往平时最讨厌的死角进攻。”
音驹的大脑补充说：“同时还要防备着一下大家平时喜欢的进攻套路，毕竟对方也喜欢用同样的招式。”
“就像是照镜子？”夏目问。
他将看向了隔壁，意外和二传对上了视线。
百井的二传动作幅度很大地瑟缩了一下，浑身抖了抖，像是打了个很冷很冷的寒颤，将脑袋别了回去，就像看见了一个什么大型肉食动物一样。
夏目默默将视线移了回来。
他有那么吓人吗？
“至少对面没有大炮一样的攻手。”孤爪研磨看着他的表情，挑挑眉，露出一个笑容。
夏目无奈地喝了口水。
“我们的配置比他们高，只要保证不被拖长比赛就好。”孤爪研磨继续说道。
他最讨厌延长赛了。
特别是在经历过6月份的IH预选赛之后。
如果是他们主动因为战术拖长的比赛，他OK，但如果是对手延续的比赛，没有人比他更想率先结束比赛了。
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
“能够战胜我的只有我自己吗？听上去很有意思啊！”犬冈走搓手。
“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自己最讨厌的方式进攻，不过……”黑尾铁朗的话囫囵了一下，“我也期待很久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微妙的。”夜久卫辅表情怪异地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夜久学长，你又不参与进攻，哪里微妙了？”灰羽列夫问。
“……”夜久卫辅盯着灰色的泛着银色光泽的脑袋。
他握紧了拳头，思考从那个地方下手更加合适一点且不会因为那个笨重的脑袋而磕到自己的拳头。
“我的建议是明天比完赛。”海信行看出了他的想法，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行吧。”音驹大爹松开了拳头。
*
都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对手，可是要知道，作为拥有一个智力为5是因为最高只有5且上不封顶的大脑的队伍，音驹对于自己的认知绝对不输于“对手”。
在音驹转换了自己的进攻思路后，百井才起来的气势被成功盖了过去。
二传孤爪研磨更是会抽空在发球间隙不着痕迹地给人传暗号，猫猫们配合起来那叫一个纵享丝滑，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偶尔来个吊球忽悠一下对手，又在对方以为自己要吊球的时候猛地来个小斜线。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我没看错的话，百井的进攻方式很像音驹，配合也挺好的。”
“不过防守端的守备一般。”
“毕竟和他们形成对比的是那个防守大队音驹。”
“而且没有像夏目和山本这种强攻型的人才，不然说不定就能和音驹两两开了。”
“就算有那种选手，两两开估计也悬，要知道音驹今年能够成为东京的黑马之一可不单单是防御和进攻的威力，他们的二传才是核心！”
“……”
音驹看台这边的两名社畜也在讨论着。
社畜1号：“音驹的进攻变得有点捉摸不定了诶。”
球场上，黑尾铁朗纵深朝左边扑去接下一传，山本猛虎径直起跳，右手重重一挥！
百井前排拦网立刻戒备起来，包括后排自由人也提高了警惕，牢牢注视着那球。
只见山本猛虎在扣下的前一秒改扣为托，左手一并伸出朝着左边一传！
他来了个假扣真传。
4号位方向，福永招平悄无声息地扣了个球。
社畜2号扭头问：“有吗？他们本来不就是战术和套路的大师吗？”
社畜1号：“好像是诶，但我就是感觉他们的进攻方式变了点，好像……更有攻击性了？”
社畜2号盯着球场看，又看见夏目对着百井后排来了个压线的扣杀，自由人没有扑到球，而站在场边的一个一年级替补一差点被球吓死。
他摇摇自己的脑袋：“我没看出来。”
好像音驹今年一直很有攻击性。
第一局自然由音驹取得胜利，完全没有出乎任何人的预料，大家也只会感慨几个月不见音驹进攻性似乎比之前更加强了。
不过防御还是一如既往的固若金汤，完全找不到漏洞。
不愧是以防守出名的队伍啊！（竖大拇指）
25：14，11分的差距，不说天堑之别但也几乎是让对手失去了反抗的可能。
百井这边气势相当低迷。
“我们没有什么不可能输掉的，就算输了，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是如果突然反转一下，一举取得了比赛的掌控权，不会觉得很有意思吗？”百井教练的心态还不错，一路激励着自家队员们。
“接下来的比赛里，荒川、宫本、川岛你们几个接球比较好的专注于去接球，而剩下的人都听从松田的调动，你是整个队伍的司令塔，你手里有一整支队伍，由你来操纵他们的进攻，没问题吧？”
二传松本内弥瑟缩了一下，蠕动着嘴唇：“没、没问题。”
队长三岛大晴朝队友们做了个手势，围起来给自家二传打气加油。
另一边，音驹的大脑也在讲解下一局的战术。
“下一局依旧走快攻模式，对面虽然和我们配置相似，但接球能力差，稳定性不强，朝一个人多扣几球失误率就会明显升高。”
布丁头二传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神轻扫了一眼几乎围城了一堵人墙的百井，一针见血道：“那个二传，传球的专业素质过关，但心态不稳容易崩，等下可以多朝他进攻，影响一传干扰二传。”
“这种事情我们最擅长了~”黑尾铁朗抛了抛自己的水壶，橙色的宝矿力水壶在空中转出一道圆弧。
“那确实是你的舒适区，你最擅长了。”夜久卫辅笑笑。
布丁头二传对着两名主炮选手道：“贵志，你和虎两个人下一场稍微累一点，对方很不擅长接你们的扣球，我等下着重给你们两个托，尽可能最快地结束比赛留下时间休息。”
经历了之前IH预选赛的顶级拉扯，孤爪研磨现在完全、绝对、一点都不想在可以省力的地方费劲去打。
留着力气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拼死拼活把比赛托这么长最后两败俱伤呢？
前提是有实力把比赛时间压缩。
夏目比了个手势：“好的，没问题。”
他琥珀色的眼瞳和孤爪研磨同款的竖瞳对视一眼，从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坚定的表情。
山本猛虎则拍着胸脯表示：“交给我放心吧！妥妥的，把所有的球都传给我也没问题！”
孤爪研磨直接塞给他一根能量棒堵住他的嘴：“少贫了，吃点好补充体力。”
莫西干头少年咬着能量棒连连点头。
……
很快第二局比赛开始。
音驹的发球局依旧又夏目率先发球。
听着球场上利落有节奏的口哨声-扣球声-落地声-口哨声的循环，观众们陷入到一众莫名的“爽感”中。
听过那种白噪音吗？那种图书馆翻书页的声音、窗外雨滴拍打的声音、键盘敲击的声音，都是富有节奏的律动音……现在，他们又发现了另一种不同于白噪音的能够让人感到莫名舒爽的声音。
还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开局连得6分后，球终于又一次被百井自由人接住，队长兼主攻手三岛大晴进行传球，而最后扣球的选手意外的是二传。
不仅音驹和观众们有点懵，就连百井队友们也脑子懵懵的。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盯着自家腼腆又胆小的二传看，把人看成了一个熟透了的红虾。
山本猛虎站在夏目边上，小声说：“如果研磨突然进攻的话，我也会很惊讶的。”
夏目同意他的观点：“是我们，猛虎学长。”
后者很认真地点点脑袋：“是我们。”
他们音驹所有人都是会惊讶的，就像之前IH预选赛上研磨突然爆发，他们这些队友反倒是最惊讶的那群。
福永招平突然从背后戳了戳他们俩，睁着大大的眼睛表示：“如果你们有留意的话，研磨就在你们边上。”
山本猛虎眼疾手快挟制住他的脖子威胁道：“福永你就说吧，你自己惊不惊讶。”
福永招平果断道：“惊讶。”
山本猛虎松手，“那不就结了。”
将他们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的音驹大脑动了动自己的嘴唇：“……”
他想说点什么，但感觉又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很想给这些主攻手传球了怎么办？
他将目光一道一旁黑尾铁朗脸上，后者正斜向上45度角望天，总之就是死也不看自家二传。
怎么着，总不可能让他一个柔弱的力3副攻来担任扣球的重任吧？
*
或许是由于进攻得了分，百井二传松田内弥在接下来的发球中表现得十分漂亮。
他是个跳飘球选手，而且飘出的球比大多数跳飘球的幅度要更大一些，相对应的，发球成功的难度更高，球更难控制。
这也是他开局发球失败的原因之一。
夜久卫辅在接他第一球的时候判断失误以为会出界，在即将落地前球才偏了角度，但为时已晚，就算夜久卫辅试图用脚将球铲起来最后也只能将球一脚踢到场外。
然后被观众席上的玲子随手一抬，接了个正着。
很难说这不是计划好的，但又很难说这是计划好的。
总之当玲子接下球的那一刻，整个球场气氛比之前两校一个球争夺是个来回热烈的多。
“玲子女神单手接球的架势好帅！”
“我比玲子女神高一截但至今无法单手握球QWQ”
“这个果断有力的动作，接我们的脑袋应该不会比接球困难多少。”
“感觉一只手就能把我们脑袋捏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