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野，被孤爪利用了啊……”天童觉两只手在桌子上戳来戳去。
红发少年脸上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
濑见英太则是正色道：“乌野的进攻性一向很强，当初和我们打擂台的时候就算是面对牛岛的扣杀也没有半分而怯弱，反而愈挫愈勇。”
而乌野在春高上面对老熟人音驹只会进攻得更加强烈。
在宫城县，或许是因为地域特色，几乎所有打出名头的队伍都是进攻类型，即便是以拦网闻名的伊达工业，在拦网的同时也不忘积极进攻。因此他们县内比赛起来并不会觉得对方进攻有多猛，只能说都在正常接受范围之内，全员民风彪悍。
但当乌野的强进攻性放到春高的赛场上，就成了一柄可能会误伤自己的双刃剑，被孤爪研磨稍加利用，便促成乌野第一局的落败。
“这下比赛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乌养一系抱着双臂，看着电视机里的比分咧嘴大笑。
老乌鸦一双有些浑浊却不失矍铄的眼睛盯着屏幕上出现的音驹二传特写大图。
这个小家伙就是音驹如今的大脑啊。
看着貌不惊人，却继承了猫又那家伙一贯的行事方式。
不，或者说，比猫又那家伙当年要更胜一筹。
“啊啊啊啊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干站着不接球！！”
“我也是！明明都看到那个球落下了！结果以为大家会去接我只要负责参与进攻就好了！”
“呜呜我要切腹！但凡我抬手接一下球，都不会丢分！”
攻手们疯狂捶地。
这一球对于攻手们来说，恐怕是那种大半夜晚上睡醒从床上坐起来也要骂自己一声“我真该死啊”的程度。
自责完毕，抹一把脸继续投入战斗。
“最后这几球，音驹应该是在针对日向吧。”乌养系心摸着下巴说。
“确实还有一些落点本身并没有锁定日向，但却间接干扰他的球。”月岛萤淡淡道。
在后排发球时，他有着重关注到有几球是卡在日向翔阳身后的位置。
属于那种既不好接一传，对于二传托球预备助跑而言也可能造成一定影响的球。
“啊？”橘子小狗豆豆眼。
桥豆麻袋，他被针对了？！
“被针对很正常吧，”月岛萤凉凉道，“就你那闷头朝上蹦的劲头，不针对你针对谁？”
“刚刚还在和孤爪夏目灰羽几个打招呼，人家冲你笑是得了分高兴，你冲人家乐就是傻。”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在和你炫耀？”
拽男怼人三连。
橘子小狗语塞。
“哪有像月岛你说的这样？”他嘟囔着嘴。
音驹明明这么友好，才没有月岛这家伙说得一样坏嘞！略略略！
月岛萤当然清楚音驹的为人，但如今是乌野落后，再不紧紧皮某些家伙就要落入猫咪的饭蜂蜜陷阱中了。
“果然是笨蛋。”影山飞雄总结。
武田一铁沉默了一下，对着选手们道：“嗯……只要控制得当就可以有效阻止日向和影山的速攻，就算二人没有配合负节奏的意向，也可以有效遏制，将我们乌野的最强速攻抑制在摇篮。”
“如果说要是从后排往前接球再返回原来的位置助跑进攻，未免也太累了吧？”田中龙之介摸摸下巴。
“如果是正常一传还可以控制自己进攻的速度，但是就是像日向这种负节奏速攻就未免太考验他的反应能力了。”泽村大地道。
菅原孝支眨眨眼：“不过音驹也不是每一球都刻意针对日向，很多时候也只是单纯把球扣过来，后期有几个球确实有点针对的意思。”
西谷夕沉吟了两秒：“翔阳，接下来所有球都交给我吧，我会做好最后一道防线的！”
“除了非你接不可的球，剩下所有球都由我来接吧！”
乌野的自由人面容坚毅，一双锐利中带着锋芒的眼投向了日向翔阳。
橙发少年同他对视一秒，在那道视线的注视下抿紧了嘴。
Noya学长，太帅气了！！！
音驹赛区。
“这一局对我们来说赢得并不轻松，想要保持优势同样不容易，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连续得分，不过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还存在实行上的困难。”音驹大脑坐在椅子上，周围一群猫猫将他围了起来。
教练和监督日常将位置让给了选手们。
“在这一局里我们的配合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失误也在可控范围内，”补充了水分和电解质的二传手坐在椅子上，“下一局说要保持这样高的水准也有些不现实，总之，尽量确保
“靠发球多得一些分吧。”布丁头二传道。
“嘛，”黑尾铁朗看了一眼大脑，笑笑说，“这就和木兔吃烤肉说没吃饱赤苇让他多夹点肉吃一样。”
“‘无论什么比游戏，都没有绝对完美无缺的攻略’这句话我和他们小黑你说过吧。”
黑尾铁朗嘴角朝上拉了一下。
“假设翔阳一场比赛可以拿下十分，那么我们只要让他减少两三分就够了。”
让对方十分一分不得是不可能的，但是减少几分音驹还是能够办到。
只要稳定住一传，再配合假动作或是多点进攻，演几下假传真扣或者假扣真传之类的戏码，多多少少能捞到一些分数。
不过……对于目前已经警醒了直觉掌握了一定程度技巧的乌鸦们而言，或许这种程度的拦截还不够让对方大出血。
属于猫咪的琉璃一般的深黄色竖瞳中浮现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寒芒。
不用大出血，只要猫咪不掉以轻心，乌鸦就不会得到意料之外的分数……不过前提是他们并没有临时进化出什么新奇招式或者骤然灵光一现出来。
“总之，还是尽可能发挥出我们的优势，将乌鸦困在地面上。”
不让漆黑的鸟儿回到天空。
是他们地面掌控者的任务。
染个乌鸦断掉翅膀，牢牢地被禁锢在属于地面的这座牢笼中。
从门口结束了采访回来的北信介瞥见电子积分板上的比分，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直接转头看向双胞胎：“治和侑，对于这场比赛，你们怎么看？”
“……看谁更有可能胜利吗？”
“都可以，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
宫侑先说：“论起进攻性，肯定是乌野更胜一筹，音驹更多时候更加擅长防守，进攻的密度也没有乌野强，但是乌野的防守几乎都是靠那个自由人和他们队长两个人承担起来的，拦网方面眼镜仔是主力但体力不充足，一旦被音驹针对恐怕没多久就歇菜，不过当前音驹大头进攻的大头还在小翔阳身上，就看乌野能不能突破掉猫咪的控制了，大概是这样。”
宫治则表示：“音驹虽然拿下了第一局，但是体力消耗也不少，乌野看起来体力更充沛一点，要是打延长赛双方谁胜谁负还不好说，而且乌野现在也逐渐习惯了音驹的各种假动作……胜率一半一半吧。”
北信介对二人的平静不置可否，微微颔首。
***
第二局的站位乌野没什么变化，音驹这边则是将黑尾铁朗与灰羽列夫方向调转了一下，最大强度发挥出己方发球的优势。
“哟嚯，黑尾到前排去了？音驹这是打算将发球好的几个人全都派在前面登场，直接在发球的时候给乌野施加压力吗？”天童觉眉毛挑高了起来，嘴巴变成了猫猫嘴。
“想要一鼓作气把胜利局面维持稳定下来，用发球得分是最利落简单的方式吧。”五色工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嗯，阿工你说得很对呢～”
乌野球场，西谷夕站上球场，小腿肌肉紧收，整个人朝上蹿了两下，跳得高高的，动作轻巧的惊人。
双腿着地，乌野自由人双腿叉开，俯下身，右手拇指指着自己后背。
“——大家，不管是什么发球，都交给我好了！！”
自由人的宣言，一向简洁直白又帅气。
夜久卫辅朝他投去了欣赏的目光，“气势很足哦，夕！”
气势足并不代表能够接住球，主要还是运气实力缺一不可。
隔着薄薄的球网，音驹大脑布丁头二传静静望着乌野的橘子头少年，眼睛亮的惊人。
他朝着日向翔阳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翔阳，这是一场『没有再来一次』的比赛啊。”
站在前排的橘子头立马表情变成+v+
“当然了！！”他第一时间应答，声音中带着急切。
夏目瞅了瞅日向翔阳，又扫视了一圈球网对面乌野众人的表情和队友们的表神态，“我们大家都很期待这一场垃圾场对决呢。”
“第一局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状态了，第二局彼此可都不能掉链子啊。”黑尾铁朗和同他相对的泽村大地笑笑，两名队长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
哨声响起，夏目待到8秒整才迟迟将球一抛。
扣球的声响转瞬响起，被巨大力量裹挟着的排球直直指朝前飞去，激荡起阵阵波澜。
排球如同穿云箭急驶向前，虽然西谷夕说发球都交给他，但具有针对性的球却没法轻易代替。
乌野不像音驹，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唰一下跑到二传跟前帮着接球，即便齿轮贴合起来，但也需要润滑剂加以辅助才能更加方便整支队伍运作。
夏目这一球就是故意扣向了日向翔阳。
就像乌野分析的那样，音驹对于日向翔阳是忌惮的，因此会将更多的进攻矛头转向他。
为此达成这一目的，夏目发球时并未使用旋转球，而是单纯用了更加精准的跳发。
——瞄准了日向翔阳！！！
哪怕日向翔阳如今的接球技术已经没法昧着良心说一声“差”，可依旧是他当前的短板之一。
——既然能够便于得分，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虽然有点对不起翔阳和西谷学长，但这是最有利于音驹的策略了。
球旋转着直冲向自己，日向翔阳并未惊慌，微微振动的瞳孔中排球的模样愈发清晰，橙发少年有预谋地后撤一步，抬眸，双臂交叠起，垫球！
“嗵！”
球撞上他的手臂，朝球场外斜飞了出去。
西谷夕身形如电，径直追了上去，以跨栏的姿势大跨步而出，鼓起脸颊卯足了劲将球朝后一捶！
只见球即将越过球网，M字刘海二传手朝着左侧横跨两步，对着即将飞过球网的双色大球引臂一挥——
径直给了这球一道加速度的力量，黑尾铁朗斜着起跳，长臂一抬，球碰上他的手掌。
“一触——”
身后的夜久卫辅一击鱼跃扑救，一传牢牢垫起给孤爪研磨。
布丁头二传目光锁定排球，轻快地朝后挪动一小步，双手举起，紧紧触球一顺，黄蓝色大球便朝着右侧直直飞去！
山本猛虎顺势重扣而下！
泽村大地一传垫起：“影山！”
二传手应声而动，球给到东峰旭身前，乌野的ACE助跑张臂朝前挥出——
“嗵！”
一双手出现得恰到好处，正正拦下来了乌野王牌的全力一击！
黑尾铁朗一传直接封死！
“拦得好！！”社畜们握拳大吼。
眼见球就要落地，乌野前排守备空虚，唯一的防守型选手泽村大地上赶不及，东峰旭又刚刚扣完球，无瑕救球。
一抹橙色的鲜艳的令人足将所有注意力锁定住的选手以雷霆之速强势出现在落点处，与球网前脚下急刹，将球朝右一垫！
——影山！
——接球！
乌野二传手不说话缺胜似千言万语，即便没有丝毫言语甚至眼神交流，影山飞雄也不同能瞬间get到日向翔阳的想法。
——当然！
几乎是接球毕的瞬间，日向翔阳脚下动作迅速一转，朝着左侧直直转向，一路奔至界外，又拧了一个大弯拐回了球场，讲这些转向——助跑——转向——再助跑的过程充当助跑距离，最后蹬地——腾跃而起！！！
少年的身形流畅且敏捷，游龙般贴着球网而起。
与此同时，影山飞雄二传给到他跟前。
这是一球直直的、没有丝毫弧度的球。
动作轻盈灵巧的10号副攻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二传手毫无保留直直托来的球直接引臂扣下！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
“嘭！”
排球直直压着三米线，重重落地并弹起。
排球一击落地，音驹众都没反应过来。
黑尾铁朗错愕的神情看得泽村大地相当满意。
在比分板上的乌野计数跳到“1”的时候，观众席上爆发出惊人的议论声。
“音驹被破发了呀！”
“等下，这是夏目的发球局？！！”
“我擦！我印象里除了几次发球失误之外夏目就没有在发球局丢过分吧？！”
“而且这球发得也不差，主要还是乌野这一球的配合太变态了点……”
看着电视机里乌野配合默契的乌养老教练一拍大腿，发出大笑：“好样的橘子头小鬼！我没有教错你哈哈哈哈哈——”
解说也十分慷慨激昂：“乌野一年级的怪人速攻组合！打破了夏目选手的发球得分记录！！！”
“不可小觑啊乌野。”千切豹马咬了下嘴唇。
本想着拿下第一局后乌野士气可能会稍微被挫败了些，不成想他们反倒是越战越勇才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失误，在已经落后一局的情况下还贸然发动紧凑的进攻，简直就是在钢丝上表演后空翻。
关键是这球居然还成功了！
他都不敢想象乌野这对一年级怪人组合的默契得有多好。
难不成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他将目光投向日向翔阳影山飞雄二人，橘子头少年正转身扭头看向M字刘海少年试图要表扬，后者直接表演了一个无视。
千切豹马：这难道是幼驯染之间的特定相处模式？
“飞雄这球传得很妙啊！”宫侑嘴巴咧开长长一道弧度。
“如果换做是我，这种情况下肯定第一反应也是托球给小翔阳！”金发少年指着远离他们的球场上一个个小人直言不讳。
“我就不会。”宫治果断道。
“站在我的立场，会更加注重队伍续航力和得分稳定率，翔阳的进攻在我看来稍微有些冒进，换做是我估计会托给同时起跳的田中。”
“你在单独决断的时候不过果断，犹犹豫豫的，所以我才是队伍的二传，”宫侑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身侧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而治你只能当接应。”
宫治：“……”
宫侑轻哼了一声：“连这种损失望得见的险都不敢冒，还有什么资格当整支队伍的二传手？要知道更多时候要面对的是代价不可估量的冒险！”
“所以你是二传。”宫治又把话还给了他。
他这个兄弟并不是不会规避风险，而是相较于规避风险，更加倾向于主动去干那些冒险的事情以获取更大利益——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
说白了就是赌徒。
二传们大多都是心里有规划知道自己筹码也清楚赛制的赌徒。
夏目阖了阖眼，睫毛落在眼睑上挠的稍许有些痒。
“Don't mind，don't mind！”山本猛虎拍拍夏目的肩，“发球局被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咱们回头趁着他们发球局也直接把分数抢回来！”
夏目笑得无奈：“多谢猛虎学长了，我没有很伤心。”
换算一下不就相当于棒球选手投球时被人打了出去吗？一分而已，就当是被人打了一球阳春本垒打，而且还有至少24分呢，有什么可慌张的？
就是辜负了教练和队友们的厚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球争取回来吧。”孤爪研磨仿佛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瞄了他一眼道。
影山飞雄发球。
他是乌野中大力跳发发的最好的人没有之一，他这球的落点对音驹还算比较友好，卡在了三米线后。
接球的是福永招平。
音驹6号主攻手灵活朝地板上一擦，身形灵活躯干有力，胸腹依次着地，“咚”一声将球垫了起来。
孤爪研磨仰起头，余光瞄到一抹身影，脚步一顿。
夏目直接起跳抬臂挥出。
在福永招平救球期间，他便已经做好了助跑准备，就等着趁机扣球。
“左翼防范！！”
泽村大地才喊完，球便蓦然而至。
——擦着他的发丝急剧坠落。
“嘭！”
几乎压缩到变形的排球一击之下远远朝外弹开。
1：1了。
第二局才开始便互相破发以视尊重。
千切豹马记笔记：“这就是大城市的朋友之间表示‘友好’是方式啊，看来我平时对队伍里那些人还是太温柔了。”
社畜2号弱弱问：“这位小弟弟，你是……干什么的来着？”
看着挺清秀漂亮一人，不会也是搞什么杀人网球魔幻篮球之类的吧？？？
千切豹马：“哦，我踢足球的，踢前锋。”
社畜1号：“那确实挺独的。”
*
黑尾铁朗发球，音驹主将握着球在手里转了几个圈，用手停住，深深地望向球场另一侧方向。
哨响，抛球，起跳，扣球！
做过无数遍的动作是如此熟稔又是这般流畅。
排球行成一道直线型轨迹朝着乌野球场进军。
西谷夕马步一扎，一传将球稳稳垫起，影山飞雄快步上到网前二传给东峰旭，乌野王牌振臂一扣——球直飞向球网另一侧。
“嗵！”
“一触！！”
这球来势汹汹，砸上灰羽列夫的手之后直接拐弯向二传方向，孤爪研磨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双膝一屈，竟是托了个上手传球出来！
后排福永招平一跃而起，对着日向翔阳高高抬起的手臂扣下一击打手出界。
“嗵！”
“——咚！”
打手了，但是没出界。
乌野的地基西谷夕凭借一己之力再度将球从丢分的边缘救了回来，影山飞雄传球！
“我来！”
“给我球——”
同时多方位置差进攻！乌野版！
多人连续起跳，最后由东峰旭接下这球。
3号队服的ACE气势汹汹将手臂从后往前一甩——轻拍上了球面！
听话的排球从灰羽列夫手指顶端飞过，后者尝试再度伸长手臂，却依旧无法触及道、到球面。
“咚。”排球落地。
“音驹开局不利啊。”大将优往椅背上依靠。
“嗯？怎么说？”山架美华又产生疑问了。
“喏，”大将优努了努嘴，“美华你看音驹的配置，把夏目和黑尾两个发球高手安排在前两棒发球，目的其实挺清晰的，就是为了给乌野下马威，如果能够一口气连得好几分就更加合他们意了。”
“但是现实是乌野意料之外地破坏了音驹的计划？导致他们率先发球拉开差距的算盘打水漂了？”山架美华问。
“没错，所以我说这局音驹开头不利啊。”大将优晃晃脑袋。
虽然他不喜欢音驹，不过瞧见音驹吃亏，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