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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大结局(上)

假如夏目去打排球 江涞 9555 2024-08-21 11:13:31

络绎不绝的肉.体与球面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道道超人般的人影不断在空中、在地板滑过。

暴力扣杀、斜线球、反弹球、打手出界、吊球……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球路都能在这场比赛中看到。

球再一次飞到了木兔光太郎身前。

“——看球吧!!”

黑白发少年腾跃而起,朝前轰然挥臂,重扣上球面,掌心施加在球面上一道无比强劲的推进力。

伴着一声手掌与球面碰撞的激鸣,排球呼啸着冲出,在空中擦出刺耳破空声。

黑尾铁朗眼神一凝,侧身抬臂朝着右侧引出,勉强擦到了一点球身。

“补救——”

音驹主将暗道一声不妙。

这球飞得很偏。

偏出了界。

边界处的夜久卫辅俯身一趴,手背勉强垫起这球。

不行!歪了!!

粉棕发自由人愤然捶了一下地面。

“抱歉!救球!!”他嘶哑着嗓子吼道。

追上它!!

夏目目光一聚,迈开步子朝前冲去。

快点!再快点!!

我的身体,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动起来!!!

他抬着脑袋,直直望着不断高旋着的大球,身体飞一般朝前迈动。

还差一点——

球要落下了!

来得及吗???

电光火石间,他抬起了左臂。

在日以继夜的锻炼下,他的左臂也能在发挥出不亚于惯用手的作用。

夏目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能否接住球,但身体已经顺着这球的路径自然摆动起。

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肌肉记忆。

他愿意相信一次自己的肌肉。

相信自己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反应。

身体半侧,左臂自后方朝前摆出——

“嗵——”

捶起球来!!

黄蓝色大球高飞而起。

“好球——”

“救得好夏目!!”

旋转着的球逼近球网。

是个有机会直接飞过球网的球!

如果直接飞过去,就是枭谷的机会球!

不行,谁都别想让这球变成机会球!!!

一道红色的旋风驶过,孤爪研磨眼前一花,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定睛一看,便见到自己的好友助跑而上。

莫西干头的少年迈着六亲不认的狂妄步子,踏出千军万马的架势,迎着这球跨步而上。

汗水伴着他的大幅度的动作不断下落,每迈出一步就有好多汗水洒下。

累啊,疲惫啊。

排山倒海的疲惫与麻木几乎要将他冲垮。

但区区疲惫的感受又怎么能让他停止前进的脚步呢?

只是累而已。

完全能够克服过去!!

一步蹬地,跃至高空。

麦色肌肤的王牌引臂后拉,奋然一挥!

汗水伴着他的挥臂的动作花洒一般疯狂洒下。

“砰!”

直线扣杀——

过去吧!

让枭谷也见识一下咱们音驹的直线球的威力!!

嘴角挂着狂肆张扬的笑,山本猛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扣下。

黄蓝色大球在他无声的呼喊中炮弹般弹射而出,激起层层气浪。

站在球场外的替补们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何种感受。

他们看着球场上奋斗的队友们不断跃起,不断跳起,不断扣击。

前仆后继。

接力救球。

从他们身上,旁观的众人仿佛看见了音驹精神的具象化体现。

不断维系,不断联结,不断穿梭在球场中,只为了——确保球不会落地。

有细心的人发现了,这球不光是连续三人补救及时。

更是由三个不同年级的选手连续接下的。

这是一球跨越了三个年级的维系!!!

“这是咱们音驹的传承的精神啊。”猫又育史眯起眼睛,弯弯的眼中射出锐利的光。

作为老一辈的选手与教练,他一直信仰的是具备牢固的一传。

并非只有扣球才能出创造出来得分的机会,作为接球的一方,同样有机会!

只要球不落地,只要他们还没有听见那声落地的声响,就还有机会!!!

这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想法。

要确保球不落地,还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具备强硬的一传实力。

“右翼右翼——”

猿杙大和一个鱼跃飞身扑上,赤苇京治后仰压下腰,朝后托了个背传。

木叶秋纪迎球而上,引臂一挥!

吊球而出。

黑尾铁朗骂了声难听的话,身后福永招平朝前一铲,一脚将球踢起的同时还原地翻了个身。

“漂亮!”

“踢得好!!”

“福永好球!!”

替补席的队友们纷纷出声。

夜久卫辅自由人原地改二传,双手一举,对着前排托出一击快球。

是第一节 奏!

球飞得很快,带起了猎猎风声。

夏目正在助跑。

他的听力很好,听见了身后不断飞近的呼啸风声。

时机到了!

跟腱陡然发力,肌肉线条瞬间覆盖上两条腿,“咚”地蹬地,助他一跃而起。

迎着夜久卫辅托来的球,夏目面色不改,振臂朝着斜前方一挥!

黄蓝色大球打着旋,离弦的箭般穿射而出。

“别让夏目扣过去——”

“拦他!!”

尾长涉侧向抬臂,雨刮器一般将手双手朝右侧一摆。

没碰到!!

“我!!”

小见春树朝前蹬地一扑。

“擦是旋转球!!”

好险枭谷自由人这次扑得猛,朝前的惯性强,勉强碰到了球身。

“补救补救!!”

木叶秋纪又一次追出了界。

“加油啊木叶,你可是枭谷最全能的样样通——”

“为了证明你不是样样松,拿出你借物跑第二名的飞毛腿架势吧!!”

观众席上不乏有熟悉的同学这么喊。

混蛋啊等我比完赛一定把说这些话的人都揪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骂。

右脚“蹬”得踩上了教练席,卯足了劲将球朝上一捶!

双色大球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弧线。

“呼——”

枭谷的王牌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双鹰隼的锐目紧盯着不飞来的球体。

踏步而出。

一步。

他双手朝后伸出。

两步。

他目光愈发坚毅。

三步。

腿部肌肉陡然发力,浮现出的肌肉凸起线条让他整个人粗了一小圈,就是这等属于王牌的力量,将他送上属于空中霸主的蓝天。

快来了。

金色的眼瞳注视着不断接近的大球,木兔光太郎沉着一颗火热的心,十分有耐心地将右臂后拉蓄力。

被黑色运动服包裹着的白皙肌肉喷张起来,几乎将运动服撑爆。

一双被黑色长护膝裹着的腿也尽可能后翘,整个人变成一个肉眼可见的“C”字形。

此刻的他像是一只巨大的鹰隼,自悬崖峭壁上而腾飞,一路扑扇着宽大的翅膀于空中飞行,一双犀利的双目时刻注意着是否有猎物存在,若有,便瞬间变速,呼啦一扇翅膀,俯冲而下,用尖锐锋利的喙咬住猎物,一击毙命。

闪烁着金色色彩的眸光在一处定下。

到了!!

就是现在!!

后拉蓄力的右臂自然朝前引出,掌心重扣上球面。

圆形的球体瞬间被挤压成了个半圆,又在无尽的力量下犹如炮弹般射出,撕裂空气,震荡出声。

枭谷王牌露出一个十分孩子气的笑。

太棒了,扣到了他的最佳扣球点!!!

气势惊人的球咆哮着黑云压顶般朝球网另一侧扑去。

黑尾铁朗仰起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这种时候,紧张是必然的。

但紧张不代表害怕。

区区木兔,他可不怕!!

黑尾铁朗绷紧了嘴唇,表情也一道变得锋利起来,一双手伴着他起跳的动作高高抬起,同身侧的山本猛虎一起构筑成了双人拦网。

球来了!

和以往一样,黑尾铁朗双手十指大张,阻拦在了这球的必经之路上。

手掌与球身相触。

黑尾铁朗表情一变。

不对,这球触感不对!!

黑尾铁朗在球触碰到手的瞬间便察觉到了。

——这球会转!!!

可他反应不过来!

当他想要将手转过来朝下压去的时刻,球已然擦过他的手掌,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朝斜后方弹去。

*

『强大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这句话不管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木兔光太郎就是这么强大的选手。

他是将『强大』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选手。

哪怕身处消极状态,也同他理念中的『强大』息息相关。

『强大』是他的代名词,也是他一贯以来奋斗的目标。

观众席上的日向翔阳望见着羽翼翕张挥臂而上的一幕,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木兔光太郎身着那身“王牌守则”衣服的画面——

彼时他们才见过一面,那道属于王牌的身影却始终牢牢镌刻在他短短十六年的人生印章中。

王牌守则:

『其一,时刻用自己的背影鼓舞队友。』

不管是扣球还是接球,木兔光太郎都会拿出百分百,不,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斗志。

队友们光是看见他的宽厚有力的背影,无形中就能安定下来,甚至发挥出超越自己本身实力的力量。

『其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铁壁,都要将其彻底击溃。』

木兔光太郎高中打了三年排球,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副攻手们,有技术型的黑尾铁朗,有直觉系的天童觉,也有混合型的,但不论面对谁,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万一我这球没有扣成功”、“万一我的球被拦下了该怎么办”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从来就不会占据他的脑容量。

因为,不管面对谁,哪怕对面是两米高的巨人,哪怕是由巨人所组成的三人拦网,只要他木兔光太郎扣球,那就只有一个信念——扣过去!

他要用球,把这些拦网全部打倒!!!

『其三,接到的每一个球都要拿下分数!』

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扣杀,都力道十足。

风声猎猎,嘶鸣出膛。

排球旋转着带着他的信念冲向前。

光芒四射的大太阳,就是这般照耀着球场上下的众生。

许多观众们纷纷捂着眼睛:

“啊,感觉要被晒化了……”

“好耀眼的光芒!妈妈,我的眼睛——”

“都说看排球比赛是有好处的,看看尸体这不就回暖了吗?”

一球落地,发出震响的同时掀起了地上肉眼难以察觉的灰尘。

黑尾铁朗急促地喘息着,一双眼沉沉地望向木兔光太郎方向。

是他想当然了。

旋转球并不是只有佐久早圣臣那一款,也有不少自带旋转只是特征没有那么鲜明的旋转球。

木兔光太郎不管是在练习赛还是正式比赛上都几乎没有扣过旋转球的先例,他就下意识觉得这人不会扣旋转球。

不,作为和佐久早圣臣并列进全国前五主攻手的木兔光太郎,就算不会佐久早那种类型的扣球,多少也是会点自带旋转的扣球方式,只是一般扣球时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

“可恶!”

他跺了一下地板。

夜久卫辅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背。

“我们还没输呢。”

黑尾铁朗转头,定定地望向那双粉棕色的圆眼。

是啊,他们还没输呢。

“你说得对,夜久。”他叹了一声,单手一撩刘海,将挡住视线的刘海拨到一边去,露出了许久没有见到光明的右眼。

“小黑。”孤爪研磨喊了一声。

“还有3分,对吧?”

不光是黑尾铁朗,其他人也一愣。

现在分数是13:14,枭谷再得1分就赢了,而音驹若是想要想要反败为胜,必须在打到15分的基础上超过枭谷2分的分差才行。

也就是16:14。

在音驹队伍中,一般说这种话的是进攻欲较强的山本猛虎或是得分欲强的黑尾铁朗灰羽列夫之流,从孤爪研磨口中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些梦幻的感觉。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同步掏了掏耳朵。

大脑:“……”

请尊重一下他的发言。

“研磨学长说这种话,让我感觉有点想在做梦。”夏目摸了一把汗湿的头发,看向二传的表情带着点不敢置信。

“那是你们对我刻板印象太深了。”

山本猛虎:“果然是在做梦。”

福永招平:“还是美梦。”

大脑不说话,抬手给这两个不着调的人一人一个脑瓜崩。

“啊啊,总之不管怎么说,咱们要再拿3分对吧!!”山本猛虎在孤爪研磨第二次抬手的时候朝后一蹦,躲开了袭击。

“3分!就3分!!”

黑尾铁朗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大家拿出斗志来!把枭谷打个稀碎!!”

“撕光他们的毛!”

“把他们打趴下!”

孤爪研磨怪异地看了夏目一眼,“你真的变了,贵志。”

那句“把他们打趴下”是夏目喊的。

“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研磨学长。”他温和地笑笑。

“就像研磨学长你现在对‘毅力’一词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了不是吗?”

“……”

他那是脱敏了。

“Hey hey hey——”

枭谷王牌君双手叉腰,岔开了双腿,以仰头的姿态露出无比骄傲的小表情,迎接众人的夸夸。

“太棒了木兔!”

“你真厉害,不愧是枭谷ACE——”

哼哼哼,他就是最厉害的王牌啊!!

王牌大人叉腰大笑。

笑够了,他伸出一只手来,食指朝天一伸。

“最后一球!”

“还有最后一球!”

还差最后一球枭谷就能获胜了!!

他的圆眼睛显得更大了。

“最后一球!”

“最后一球!”

“最后一球!”

枭谷的应援声一时间惊人的响亮,大半个场馆都在呐喊。

成宫鸣隔着衣服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和甲子园的应援也不逞多让。”

甚至由于场馆更小,这些应援声在密闭空间内自带回音显得更响。

“NEKOMA——”山本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音驹!还有机会!!”

“向着胜利进发——”

“这种逆袭桥段一定要胜利啊!”

接连的应援声自音驹亲友团中响起。

“咚,咚,咚。”

猿杙大和拍着球,心中不免忐忑几分。

把球发过网就好了。

千万不要发出乌龙球啊。

哨响,球起。

夜久卫辅垫步直下一传。

“好球!”

黑尾铁朗应声而起,一双手朝上抬起。

在触球前一刻,收起,又引臂朝前斜向扣出。

“又是假传真扣!!”

“黑尾你丫的比赛结束我必套你麻袋!”

木叶秋纪和小见春树两个人对黑尾铁朗的怨念颇深。

每次但凡出现什么刁钻的球路,接球的一半都是他俩。

为什么只惦记黑尾铁朗?

还不是的因为他最欠。

一连两次垫球,尾长涉勉强将球扣过球网。

迎接他的,是夏目迎头一击探头球。

“嗵!”

赤苇京治预判了他的预判,滑步抬臂,却被球砸得转了半圈才稳下脚步。

“木兔——”

木叶秋纪接应二传。

这球接得略低,他不得不压下身子,半弓着腰朝木兔光太郎托出一击背飞。

“砰!!”

一只大手正中球心,发出一声爆裂声。

这是一发中短球。

擦过了山本猛虎的指尖,朝后飞去。

逐渐放大的球体倒映在布丁头少年的瞳孔中。

一定要接住球!!

一定!

要接住球!!!

接球千万不能产生类似“万一他扣到我身上怎么办”、“我会不会受伤”一类的恐惧心理,否则就彻底玩完了。

孤爪研磨现在已经过了“恐惧”的阶段。

而再朝前数,他倒也不纯是“恐惧”,只是讨厌球砸到身上的触感,觉得很麻烦。

当然,痛也是痛的,他讨厌疼痛。

现在同样如此。

但已经好多了。

没有克服,只是强行让自己接球。

望着向自己方向飞来的球,布丁头二传仿佛失去了平日的镇定,动作间夹杂了几分慌乱。

救球!!

快救球!!

这承载着音驹最后的机会!

不能怕,要迎上去!被砸到也不要紧!反正不会死!

他能接住的。

他会接住的。

孤爪研磨念着。

他摆出了接球姿势。

“——咚!”

承载着枭谷王牌大力一击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孤爪研磨被一球砸进地里,久久起不来。

接起来了!!

研磨把木兔的扣杀接起来了!!

若非场合不适合,队友们都想原地跳一下。

但还是偏。

木兔的扣球威力多大就不赘述了,接个球直接弹飞到观众席也是常有的事。

孤爪研磨这球飞到了球场边缘处。

夏目距离最近。

茶发少年直接转身朝后奔去。

送胯,迈步,不断向前。

少年身轻如燕,几乎眨眼间就要追上球了。

而实际上,夏目也在紧咬着牙。

腿部肌肉发酸,乳酸已经堆积许久了。

身体在疯狂叫嚣着要休息。

他不闻不问地继续奔向前。

这不是失败了还能重新开始的游戏,也不是就算输了一场还有无数场等在后面可以练到你精疲力尽的练习赛,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和这些队友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春高决赛!

夏目知道自己的队友们平日里花费了多少时间在练习上。

嘴上时常抱怨训练量多却从来没有一天缺席甚至偶尔还会提前完成训练的研磨学长,总是拉着研磨学长一起练习还会时不时给自己开小灶的猛虎学长,全队最强没有之一有什么接球上的问题都能帮忙解决的夜久学长,长着一张不好相处但意外是男妈妈属性会关心大家身体还会经常教大家拦网的黑尾学长,技术好性格更好连续三届排球部最佳树洞人选的海学长,狠话不多但接球一接一个准的福永学长……

还有一年级的大家……

自称是王牌但还在打磨期间如今已经初见锋芒的列夫,对队友们细微的情感变化超级敏感意外会安慰人的直觉系大狗狗犬冈,学习刻苦到每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开始一个月手上的红肿就没有消下去过的芝山,自从开始练习发球后每天不间断一百个发球的手白……

夏目比谁都清楚大家的努力。

他也知道枭谷的训练很严苛,甚至更加艰难。

可人心都是偏的。

他是个音驹人。

他想要自己的队伍取得胜利,想看见属于音驹的名字出现在冠军的称号后。

他想要看见三年级的学长们站上领奖台,手上握着的不是银制奖杯,而是金色的、属于冠军的冠冕。

胜利……并非遥远到触不可及的词。

甚至,近在咫尺。

只要这一球接住,只要这一球打过去!

琥珀色的眼瞳中映着旋转着大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夏目的呼吸已经急促到盖过了他耳边一众加油声。

千万要救起来啊!

能不能反败为胜,全看这一分了!!

他迈着酸胀的腿,不断朝前奔出。

最后一大步——向左倾斜。

左臂朝前一扬,捶上球面!

夏目整个人都倒向一侧,茶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而起,洁白的灯光映照下折射出形似龙须糖的色泽。

“嗵!”球翩然高飞而起。

茶发少年本人则肩膀重重砸上地面,整个人朝后冲了一段,脑袋差点撞上了教练席。

队友们扶了他一下才避免了惨剧发生。

一球高飞而起。

落点——在音驹前排!!!

“最后一击——”

黑尾铁朗大喊着冲出去,却在第二步迈出时被地上的汗渍滑了下,与这球失之交臂。

音驹主将瞪大了眼,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又再度爬起来。

不能,不能让球落地!

这是音驹取胜的唯一机会!

是他的队友们拼命救回来的球啊——

他视野里冲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黑尾铁朗瞳孔微震。

是夜久卫辅。

音驹的自由人。

不断从毛孔溢出的汗水滑过眼角,刺眼的疼。

但在胜利面前都已经无足轻重。

一步从三米线后蹬出,夜久卫辅伸长了右臂,整个人狠狠擦过地板。

几乎能将皮擦破一层的触感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至少比不上把这球垫起来重要。

混蛋!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春高!要是因为他没有接住球而结束,他一定会痛恨自己半辈子的!

厚度不过两厘米的手掌卡着最后命悬一线的时刻,隔开了球身与地板。

“给——我——起来啊!!!”

自由人怒吼一声,朝前的冲力让他半个身体一下子从球网底下冲到了枭谷球场中。

排球应声而起,飞速越过球网,朝下回落。

“咚!”

清脆的落地声自前场响起。

赤苇京治在地上重重砸落,指尖距离排球尚有半条手臂的距离。

他和夜久卫辅中间也不过比半条手臂多一点的距离。

黑发二传手喘着气撑在地上爬起来,胸膛不断起伏着。

音驹众人将夜久卫辅围起来,又是抱又是搂。

观众们表达情感的方式更加直接:

“好!”

“平分了!!”

“夜久——音驹没有你可怎么办啊!!”

“不愧是我的男神——”

“不愧是音驹的自由人啊夜久。”火烧呼太郎拊掌称赞。

云雀田吹颔首道:“不到最后一秒就不会放弃,始终提着一口气,在对手观众甚至队友都觉得要失败的时刻坚持接球,把死球救活,这就是排球这项运动存在的意义。”

在小小的9×18的球场上,无数次缔造奇迹。

或许只有一个呼吸、一个瞬间,却能凭借一人逆转局势。

除非球落地,否则一切胜负都未定。

人类啊,这么渺小,却总是能一次次地缔造出叫人感慨“这简直是神迹”的奇迹来。

真神奇。

真是渺小的伟大。

“卫辅学长——”

西谷夕和古森元也对着哭。

他们太感同身受了!

代入一下夜久卫辅,这种在千钧一发之际肩负起全队希望的感觉还有球落地那一瞬响起的声音让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

试问哪一个自由人没有畅想过在最最要紧的关头凭借一己之力将球救起的同时还直接得分?

夜久卫辅做到了!

他做到了所有自由人梦想的场景!

在这一刻,他们对于夜久卫辅的崇拜到达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新高度。

“要是有天哪个自由人能用这样的方式为我救球,我一定会拿出对待我挚爱的排球的态度对待他。”宫侑捧着心,真诚地说。

“你以身相许也不看人家自由人愿不愿意?”宫治嗤笑一声,身形一晃,完美避开来自兄弟的“爱的铁拳”。

“平分——”

“平分——”

“追上去!比分追上去!!”

“拉开差距,拉开差距——”

“枭谷冲啊,拿出空中霸主的气势来,一口气再下2分啊!!”

“音驹反超吧!”

“黑马逆袭!你们就是最强的屠龙骑士——”

无数声音混合在一起,为音驹加油的、为枭谷加油的、看不得有任何一方落败同时为两边加油的、抱着乐子人的心态哪边都无所谓得冠与否的……

虽然还在新年期间,但今天的东京体育馆几乎已经是这一年最热闹的一次了。

黄蓝色相交的大球在少年白皙的手掌里旋转。

夏目双手一摁,球停下。

少年清亮的一双眼抬起,直直望向前方。

“啊,音驹居然轮到了夏目发球!”

“枭谷难喽。”

“谁说的?夏目还被枭谷破发过呢!”

哨声响起,球被一引而出。

“小心,是旋转球!”赤苇京治出声提醒。

“赤苇的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啊。”菅原孝支咋舌。

小见春树和猿杙大和二人同时防备,最终自由人小见春树将球垫起。

一传不稳,赤苇京治跑位调整给木兔光太郎,传球的角度切入也不太稳,后者便抬手吊了个球过去,被黑尾铁朗一臂探头直接扣下,慌乱之中木叶秋纪拿肩膀挨了下一传,球弹到球网上。

“还有!”

赤苇京治压低身高,半劈叉托出一球。

尾长涉振臂一呼,扣了个斜线到音驹后排。

夏目鱼跃扑起,福永招平直接二次进攻扣杀过网。

猿杙大和一脚把球踢起来,赤苇京治健步如飞地穿梭于球场,抬起双臂朝木兔光太郎再度托出一击快传。

这球是我的!!

木兔光太郎眼睛亮闪闪的,蹬地一跃,右臂自后方摆出。

黑尾铁朗在他扣球瞬间跃然而上。

这一刻,两位命定的宿敌又一次对上了目光。

金色的眼瞳视线瞩目,带着浓重的杀气。

黑尾铁朗心下了然。

木兔光太郎的目光,正凝视在他的手上。

更精准一点,是指尖。

或许是急于进攻,这一回木兔光太郎的目光给人的感觉意外突出。

鹰隼般汹涌的目光恍如实质一般,火辣辣的。

赌吗?

赌!!!

在正确率超过60%甚至70%直奔80%去的基础上,黑尾铁朗是最敢赌的那个。

木兔光太郎粗壮的手臂迎着球振臂扣下。

“嘭!”

球飞跃而出。

黑发副攻手咬牙,强行拧转过上半身,移开手臂。

他避开了这球。

“——NO!!”

出界!

球网那头金色的大眼睛中露出过于明显的错愕。

黑尾铁朗心情愉快,唇角勾勒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木兔啊,可不能小瞧了和你对着干了三年的我啊。

在扣球的这一刻。

你的视线,胜于雄辩!

黄蓝色大球直奔向音驹腹地深处。

因为黑尾铁朗那一吼,偌大一个音驹球场,无人接球。

夜久卫辅眯了眯眼睛,露出了然的目光。

在球朝自己飞来的时候还侧身避了一下。

“砰——”

“出界!”

边裁将手里的旗子朝上一举。

“啊?出界??”观众席上有人错愕地喊出声。

“木兔那球是瞄准了黑尾指尖扣的吧,结果黑尾直接闪开。”社畜1号摸摸下巴。

“反应真是有够快的,”社畜2号感慨道,“都到第五局了,还能保持怎么快的反应速度,真是变态中的变态了。”

“不够变态又怎么能打进春高决赛呢?”

“真是要命的一球,”大将优“啧”了一下,“直接把枭谷送上了孤注一掷的路。”

“要是木兔不对着黑尾的手指扣,这球会不会就不会出界了?”

山架美华好奇问。

“也不见得……”

“毕竟排球比赛中每时每刻都有意外发生,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预计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大将优的声音逐渐隐没在观众们的应援声中。

“啊啊啊啊啊还有最后一球是不是!”

“准确说是距离音驹获胜还有1分,但下一球是不是音驹的分还是未知数。”

“呜呜呜呜猫猫们加油啊!妈妈永远支持你们——”

“冲啊NEKOMA——血液神教万岁!!!”

此刻,球场上。

“枭谷的大家——”木兔光太郎深吸口气,朝天大喊一声。

一双双眼睛看向他的方向。

“一直以来,谢谢大家!我知道自己在平时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也知道大家一直在包容我,真的特别感谢大家!!!现在已经到关键时刻了,虽然我刚刚那一球出现了失误,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我坚持的扣球,我想说的是——请和往常一样,把所有的球继续交到我的手上吧!!!”

“请相信我的扣球——”

他说着,大敞着腿,朝队友们鞠了一躬。

“……”

“木兔你是笨蛋吗?”

木叶秋纪骂了一声。

“不把球传给你还能传给谁?”

“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啊!”小见春树拍了一下他的背。

“木兔前辈,只要是我传球,就一定会托到你手里的,请放心好了。”赤苇京治的声音一如既往自带降温效果。

木兔光太郎眯起眼睛,感动地嘴巴变成了波浪状:“——大家!”

他扫了一眼队友们,吸了吸鼻子。

“那就务必请大家发挥出——百分之——”

“一百二!!!”

枭谷众人齐声喊道。

一连好几只手朝空中升起,像是目睹朝阳初升般。

音驹在枭谷喊话的同时再度围成了一个小圈。

“大家,还有最后一分了,有没有信心拿下?”

“有——”

“我们不是无用的猫,不是落寞的豪强,不是残兵败将,而是‘那个把枭谷打败的音驹’。”

他沉声道。

“打败枭谷!”山本猛虎突然吼了声。

“打败枭谷!!”

人是从众的,一旦有人喊了个口号,剩下的人都会跟着喊起来。

夏目的手搭在山本猛虎和夜久卫辅身上,他能感受到不管是他左侧还有右侧的人,此刻都有点站不住。

腿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肌肉也过于紧绷了。

不光是他们,夏目自己的肌肉也有点微微的在抽。

最明显的一个,和他面对面站着的孤爪研磨的腿颤抖得更加厉害,夏目甚至有些担心他能不能站住。

但谁都没有说丧气话。

哪怕是“我想休息一会儿”这种话也没有。

毕竟,已经打到现在了。

说什么也要打到最后,看着音驹取得胜利吧!!

孤爪研磨从夏目坚定的眼中望见了自己。

一个全新的、不同于以前的孤爪研磨的孤爪研磨。

听上去有点绕口。

但他还是看见了。

一个精气神和过去不同的他。

一个眼神和从前不同的他。

一个信念与曾经不同的他。

不再是那个打三局就已经汗流浃背到无法呼吸的弱小二传,不再是那个在球场上拖后腿的“被溺爱坏了的大脑”,不再是那个数次因为体力不支而丢分最后无缘晋级的“音驹那个脆皮二传手”。

他蜕变成了自己从前不愿意想也不敢想的人。

他还是他,孤爪研磨,却也不再是他。

但他还是音驹的二传手,是音驹的大脑,脊柱,心脏。

最后一球了,作为大脑,他更要发挥出自己的力量来。

“既然如此,那就上吧——”

“记得赢了的话把猫又教练抛起来哦~”

把他话听了个全的猫又育史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开个玩笑嘛教练~”黑尾铁朗扭头嬉皮笑脸地道了声歉。

“建议抛研磨学长。”夏目提议。

“复议。”

“加一。”

大脑冷漠:“驳回。”

他反过来建议道:“谁进了最后一球就抛谁。”

夜久卫辅点头:“可以有。”

福永招平:“嗯嗯。”

灰羽列夫一回来就听见队友们在讨论该抛谁的问题,“啥?你们要抛谁??”

黑尾铁朗:“列夫脑子撞到了,取消这个选项。”

“没意见。”

“列夫太长了,抛他很费劲的。”

“明年吧,明年一定。”

混血大猫:“???”

芝山优生怜爱地垫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列夫,听不懂也没问题。”

“希望这是今天最后一球。”黑尾铁朗说。

队友们的盯着他,欲言又止。

“我今天运气很好啊喂!绝对不是乌鸦嘴!!”

他猜拳还赢了木兔呢!!

队友们收回了指责的小眼神。

枭谷那头传来了震天的吼声,黑尾铁朗扯扯嘴角。

“……动员到这里,那就带着我们音驹的精神——拿下最后一分吧!!!”

“一二三——”

“繋げ——”

……

这一球大家打得格外畅快。

说不上来什么是感觉,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都活动了起来。

再累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的步伐。

这一刻的他们,都是世界的主角!

聚光灯下挥洒着汗水一遍一遍奔跑追逐的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将所有人的运动轨迹记在脑海方便构思进攻路线的他们、不断蹬地起跳扣球,任由自己无数次腾飞于空中,只为了将那一枚大球扣入对方球场的他们、还有那些或坐或站在场外、也曾是春高一份子,如今正目不转睛盯着球场上奔跑的选手的他们……他们都是世界的主角!

穹顶上闪耀着的白炽灯光,是照耀他们的闪光灯。

观众席上的如浪般的呐喊,是欢迎他们的应援声。

这小小的9×9见方的球场,他们的舞台,他们的战场,他们的领地。

木叶秋纪讨巧地扣出一球,施加了不少旋转上去。

球擦过山本猛虎的指尖弹飞。

转速很快。

奔着场外去的。

夜久卫辅站在对角,鞭长莫及。

夏目和福永二人在中路附近,此刻同时拔腿而出。

一扫整片球场,居然只有孤爪研磨是距离最近的。

意识到这点的音驹大脑第一次想也没想地朝着这球落点飞奔而上。

他速度不快,见底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快速跑动。

该死!

人在生气的时候就容易骂人。

孤爪研磨也不例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接不到球?!

身为音驹的选手,他居然连这球都接不到?怎么可以?!!

“混蛋!球还没有落地啊!!”

孤爪研磨第一次用如此大的声音喊出。

几乎已经再也发不出力气的酸胀双腿陡然超前一蹬,音驹大脑飞扑上前,众目睽睽下来了个鱼跃接球。

虽然已经不算标准了。

“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他脱力到几乎爬不起来。

“Nice ball!”

黑尾铁朗吼道。

他快步迈出,一双眼直直注视着飞跃半空的大球。

举起双手。

托举而起。

球呈直线状飞速掠出。

这是一球第一节 奏快攻。

一只手轰然扣上球面。

这只手并不大,骨节分明,白皙的很。

“嘭——”

震耳欲聋的扣球声自半空响起。

孤爪研磨撑着地面,半仰着头看向空中那几乎被光吞噬的身影。

排球脱手而出。

直至飞向球网对面。

毫无阻塞地穿过空气,又以绝对的速度从拦网缝隙中呼啸而过,在惊呼声与枭谷选手们慌乱仓促的救球背影中急剧坠地。

——那是一击漂亮的、路线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直线球。

一如当初夏目从敞开的音驹排球部大门口遥遥望见的那球。

只不过,更加的干净漂亮,也更加有力量。

似乎很平平无奇,不是什么稀奇的招式,却拿下了这一局最关键的一分。

“砰!!!”

响亮的碰撞声为这场持续了整整五局的比赛画下了句点。

一球毕,这一球落到那坚硬的塑胶地面上,像是开启了什么阀门,犹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中,顿时整片场馆内空气都为之升腾而沸。

夏目仰起头,喘息着。

场馆大门大开,一抹金光刺破层层云翳,有一种豁然的穿透了一切阴翳的开阔之感。

他抬起手,接住了那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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