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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团宠小国舅 萌神大白 3336 2024-06-13 20:32:50

尚书右司郎中……可不能小看这个区区从五品的小官,他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是三省六部中尚书省的官员。

要知道湛兮和自家姐夫通了气,费力到现在,也只是把姚鹏举不走寻常路地塞到了刑部而已,远不能直接够到尚书省。

如此观之,这一位尚书右司郎中虽然品阶不高,但位置关键。

果不其然,湛兮问及此人的话音刚落,就见曹穆之眼眸一传,轻笑出声,道是:「看来金童子你从前确实沉迷玩乐,这一位尚书右司郎中,姓闵,名子纯。」

「闵子纯出生寒门,乃麒麟书院子弟,曾力挫各大名门世家学子,成为他们那一届的『麒麟子』……他便是你姐夫登基第一年的进士科状元郎。」

曹穆之的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说到了关键点上,湛兮顺着她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纠葛。

这一位闵子纯……绝非池中之物。

首先,麒麟书院便是湛兮他外公谢太师在先帝他爹雍明宗时,就创办的第一个书院。

但是怎么说呢?虽说谢灵云早就名满天下,然而纵使名震四海,以其个人之力,也无法避开各地豪强,独立在某地创办书院。

所以谢灵云名下他所创办的大多数书院,其实可以算作是他作为牵头人,利用自己在文坛上的声望和地位,邀请当地豪强世族一块儿创办的。

书院的第一任山长都是谢灵云,但实则各大股东却是当地的名门氏族。

就比如这麒麟书院,坐落在江南道,是谢灵云与以顾氏为首的吴郡四姓连手创办的。

麒麟书院三年为一届,每一届最优秀的学子,被世人称之为「麒麟子」。

自从麒麟书院创办以来,基本上每一届麒麟子,都是他们吴郡四姓的人。

方纔曹穆之说,闵子纯寒门出身,却能在人家的地盘上,力挫一大群世家子弟,勇夺「麒麟子」的称号,可见其实力之雄厚。

各地书院的复杂情况,也正是如今谢氏门人那错综复杂的派系的根源所在。名门子弟即使就读于谢灵云所创办的书院,出来后却也依然代表着他们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师门与皇室的利益。

但总体而言,谢灵云创办书院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至少在他创办书院之前,各地都是士族豪强自己创办的私学、族学,那是只允许他们家族学习上课的地方,知识是被垄断的。

书院则不同,哪怕世家大族依然嚣张,占据大多数利益,但寒门农门子弟,依然获得了习得知识的机会。

从书院毕业之后,寒门之子哪怕十之有七选择了依附世家,却也依然会剩下至少三个成为谢氏师门的成员,亦或者是同时成为帝王手中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的纯臣。

这位闵子纯,想必就是后者了。

******

湛兮嬉笑道:「那这样的话,兰太妃的眼光可真是好啊……」

可不是好么!简直不能再好了!

自古以来,皇权针对越发膨胀的其他分权,所使用的手段,简单粗暴地总结一下,无非就是--移花接木,以新贵族取代越发臃肿的旧贵族。

至于消灭特权阶级……这玩意儿梦一下就行了,以人类社会的结构而言,千年后都指不定无法实现。

在如今的大雍朝,名门世族就是旧贵族,科举出生的寒门之士,便是新贵族。

肉眼可见永明帝是很看重闵子纯的,看重到有意在隐藏他,培养他。这从闵子纯的官衔低,但位置关键便能看得出来。

兰太妃知道大雍至今未有昏君暴君,科举已经日趋完善,又出现了风头如火的皇家书院……她高瞻远瞩,赌的就是世家会落败,新贵族会冉冉升起,皇权将越发稳固。

所以,她眼尖地选中了闵子纯,闵子纯指不定有朝一日就会位极人臣,成为尚书左仆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湛兮哪能不夸一夸她这眼光呢?清河崔氏的长公子,都不足以打动她放弃一个五品小官。

曹穆之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好是极好,但闵子纯有妻有儿,怎地无人关心此事?」

湛兮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上位者从不关心这些。」

是的,上位者选中某人的前景好,说投资就投资,从不考虑某人的投资位置是不是早有人坐在上头了。

有人先到又如何?你屯粮,我屯枪,你说你的粮,究竟是你的粮,还是我的粮?

闵子纯有妻有儿?懂事的给我自请下堂,不懂事的我送你一程,今夜见阎王。

什么有妻有儿,做掉不就没了?

从前对曹穆之时,是如此;如今针对闵子纯之妻,亦是如此。

上位者从来盛气凌人,死性不改!

哪怕他们明明知道,前朝的覆灭,与这等血迹斑驳的乱点鸳鸯谱脱不了干系。

******

强权之人的底线如何,得看最高统治者皇帝的心情。

若是先帝,那是管你们怎么大乱杀,总体上乱不起来就行,所以才会有会稽公主的作孽。

但若是换了永明帝,这就是完犊子,捅马蜂窝了……谁叫这厮比他爹讲究一些,人品多了一丢丢,而且他还能算是这类事件的受害人。

兰太妃跪得那么干脆,恐怕是以为自己捅了永明帝的心。

一来是引起了永明帝对过往不太美妙的记忆的回忆;

二来则是永明帝要培养的是一个只忠于正统皇权的纯臣、独臣,而不是和世家联姻的大臣。一旦婚姻完成,永明帝哪怕不是多么多疑的帝王,也会心中嘀咕。

「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好啦,别想了。」曹穆之打断了湛兮,招手让宫女给送一碗冰冻荔枝进来。

「这事儿成不了,」曹穆之说,「若不是平城公主不安分,针对金童子你,我们本只是打算让他们打消那念头罢了。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坏了平城公主一桩姻缘,就还她一桩更风光的。」

湛兮想起曹穆之先前说的「儿女都是债」,脑中忽然又想起当年的混乱,先帝的公主们死伤如皇子们一般惨重,唯独会稽公主和平城公主独善其身。

于是,湛兮忍不住神来一句:「古有塞翁失马,今有公主失智。」

这话逗得永明帝和曹穆之差点笑死。

「姐夫已经下旨了么?」湛兮接过宫女恭敬呈上的荔枝酪,问道。

永明帝挑了挑眉:「朕岂能不过问臣子意见,便直接下旨?朕自然是先知会崔家一声,问问他们意下如何啊。」

朕是一个贴心又尊重臣子的好皇帝,朕知道你们这些阴暗的家伙最终肯定会答应的,但朕不说。

******

湛兮吃了一口美味至极的荔枝酪,看着永明帝慢悠悠地给曹穆之剥荔枝,他剥一颗,曹穆之吃一颗。

曹穆之吐荔枝核,永明帝便顺手拿这另一个小玉盘接着。

他们旁若无人,全然不知那等浑然自成的氛围,是第三人无法介入的。

湛兮看着看着,就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这俩人从前并不像如今这么累,思虑那么多。

在定康王府时,永明帝每日亲自教原身功课,背着他上山狩猎,抱着他下乡摸鱼。

曹穆之也活得自在,想笑便爽朗的大笑,与夫君一块儿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们好像忽然就变了许多,但他们二人之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曹穆之忽然想起某事,道:「兰太妃确实是好眼光,我记得那闵子纯生得高挑颀长,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正是平城公主好的那一口。」

这话一出,永明帝忽然就黑了脸:「你这记得还挺清楚的。」

「可不是,」曹穆之笑道,「当年进士科一群秃头的老头子,衬得闵子纯当真是如同芝兰玉树,惊艳极了。」

永明帝的脸更黑了:「那你还记得哪些状元郎?」

「这么多年来,也就姚鹏举能俊得把闵子纯压下去吧。」曹穆之漫不经心道。

湛兮直接起身告退。

不带这样的,最近他走到哪儿去,都会被恋爱的酸臭味给熏到,可恶!Yue~

湛兮要走,永明帝和曹穆之赶紧叫郭小福给他准备点荔枝带回家去。

******

夜晚,东宫。

「阿耶必定是生气了吧?」听了太子详细地说了一大堆后,二皇子捧着脑袋问的便是他爹的心情。

二皇子任由小阎罗在后脑勺抱着他整个头在仔细地舔舔舔,大眼睛瞅着太子。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吧。」

他不好去猜测父亲的心思,但兰太妃的打算,会叫他不高兴是必然的。

「大哥别伤心,这种事屡见不鲜啦,前朝不就是这样才乱起来的么?」二皇子贴心好宝贝一样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要我说,阿耶和阿娘肯定更气平城公主莫名其妙找我小舅舅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难得弟弟今日不装傻充愣,太子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唔……因为乱七八糟的姻缘婚姻的事情太多了吧?阿耶和阿娘虽然也经历了这事儿,但到底看惯了就麻木了,像是我天天看刁先生的老脸,我也心如止水啊!」

二皇子晃了晃脑袋:「比起这些,还是想欺负我小舅舅更叫人生气!」

太子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

「那可不!」二皇子来劲了,「我说的话其实都很有道理,是大哥你和小舅舅看不起人,天天在背后说我坏话!」

「孤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

「你再说我今晚让青雀狗咬你!」

******

今夜有太多人夜不能眠,东宫的动静闹腾不休,平城公主府也夜灯亮堂。

兰太妃头痛地看着女儿:「你为何就是说不通呢?」

平城公主气呼呼地扭头坐下,冷漠道:「阿娘你才是看不通呢!那闵子纯有什么好的?快三十岁人了,妻子儿子都有了,我作甚要下嫁给他一个五品官!」

兰太妃急道:「崔长公子不也有儿有女!」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平城公主眼神飘忽了一下:「我不知道,总之,他就是不一样!」

兰太妃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被困情网的女儿,当真是心头发苦。

「阿娘,皇兄愿意成全我,你为何非要阻止?你眼光越来越差了,闵子纯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五品小官,你怎么能拿他和崔氏长公子相提并论?」

「你真以为陛下是为了成全你吗?」兰太妃说着这话的时候,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冒了上来,「若不是今日得知你曾蛮横地阻挡过将军府的马车,我还以为是那对夫妻这般气性小,为了警告我莫插手新贵后宅,便要你一生困苦……」

如今看来,居然都是你自己惹的!

平城公主翻了个白眼:「什么困苦,怎么可能?阿娘你别说了,反正我是非嫁给崔长公子不可!若此生不得和他喜结连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兰太妃沉痛地闭了闭眼,她知道她是拦不住此事了。

儿女都是债啊……路由自己选,孽是自己作,万般不如人!

「平城,你听阿娘说!日后,无论如何,你绝不可住进崔府,你要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为什么?」

「就你这脑子,你别问问什么!」兰太妃发狠,「你听我的!我叫你别住进崔宅,想要临幸崔长公子的时候,就直接传召他,你听到了没有!?」

「阿娘,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岂能如此轻贱于他?」

兰太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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