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
一声超响亮的亲亲后,紧随着的是二皇子的惊叫声:「小舅舅你骗我!!!你说好的不啃我的脸蛋的!」
欺负完小朋友的湛兮笑得直不起腰来,扶着梨花树干勉强没让自己瘫软倒下。
太子麻木地擦着自己的脸,与崩溃到跳脚的二皇子幽幽道:「二弟,你方纔若是不在树上和曹国舅再三强调不要啃你的脸,他或许还不会那么执着你的脸。」
对于湛兮这种奇葩行径,太子有所了解,但一时半会地也找不出词来形容,或许……那可以称之为--「贱嗖嗖的~」
「什么什么!大哥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还怪我吗!?」二皇子愕然又委屈,立即就瘪了嘴。
气冲冲的二皇子,抓狂至极地说了一句「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们了!」,就嘟着一张可爱的小肉脸,一副「我超级生气」的模样,往外跑。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小舅舅,二皇子一边埋头往前跑,一边心中愤愤不平地吐槽着,小舅舅天天犯小孩瘾,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喜好,就喜欢亲小孩的脸蛋,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的吗!?
「哎哟,真的是,笑得我肚子疼~」湛兮叉着腰站好。
不能怪他混蛋,实在是二皇子从树上下来后,那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结果湛兮就没忍住「出尔反尔」咯~
二皇子猝不及防被他一口亲脸上的时候,那震惊、愕然、委屈、羞恼等等缤彩纷呈的小脸更是叫人忍俊不禁,要不是二皇子跑得快,湛兮还能给他再给他右脸也亲一口,给他一个左右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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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是真的躺了一段时间,就感觉自己彻底支愣不起来了。
他不打算进宫去和自己的姐姐姐夫说明情况,当然,说明情况肯定是必要的,毕竟这需要天下之主的配合和站台,但说的人却不是非湛兮不可。
「如此,此事就交给小青雀了哦!」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往外走,跨过二进门的时候,湛兮笑盈盈地说出了这一句最后的嘱(甩)托(锅)。
太子别别扭扭的,一边防备湛兮会不会突然袭(亲亲)击他,一边又要留心听湛兮要交代自己去做的事情。
听到湛兮说此事就交给自己了,太子也有些讶然,他惊疑不定地瞅着湛兮,不说话。
「怎么啦?」湛兮眨了眨眼,笑容亲切地问,「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太子摇了摇头,深深地望了湛兮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曹国舅好像忽然……变了许多。」
具体变了什么,太子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从前曹国舅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去做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似乎光动嘴皮子了……
不!青雀,你怎么能这么想曹国舅呢?他虽然奇葩,虽然不知羞耻爱亲小孩,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亲自出马,说不准是因为他身体不适,青雀你不体恤曹国舅或许身体欠安,反过来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偷奸耍滑躲懒不动弹,你太坏了!
一番自我开(PUA)解后,太子心情轻松了许多,向湛兮许诺道:「曹国舅只管放心好了,此事孤心中也有章程,必然要叫那毒瘤丐帮,飞灰湮灭!」
得到太子正面的,要包揽此事的保证,湛兮的笑容就更真切了许多。
啊哈~湛兮神清气爽地想到,也许,是时候把书房的牌匾换成「咸鱼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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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的狗脾气并不惹人生厌,因为他的脾气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就比如现在,湛兮和太子走到门口的时候,二皇子都已经在马车上坐等了好一会儿了。
湛兮与他们告别。
二皇子已经与湛兮毫无间隙了,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期待地瞅着湛兮:「小舅舅,我看国公府的布置越发喜庆了,是不是表姨的喜日将近了呀?」
湛兮回头,看了一下挂满了国公府的绸缎,笑道:「确实是,过几日就是了。」
二皇子马上就乐呵了:「那感情好,那你提前一两天进宫把我和大哥都接出来观礼呀!」
湛兮:「……」就知道你的小目的在这里,啧~好吧,小孩贪玩正常,他只是喜欢玩闹而已,他又能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偌大的紫微城,待久了也令人生闷呀!
为了说服湛兮,二皇子一脸认真地说:「我还给表姨准备了贺礼呢!到时候阿娘的添妆,就让我和大哥带出来啊……都是自家人,阿耶阿娘不能轻易出宫,自然得是我们兄弟做代表,大哥你说是吧?」
太子不自然地眼神乱飞了一下:「……咳咳,于菟说得对。」
湛兮被他俩逗笑了:「好好好,我提前一日就进宫把你们带出来,看看宫外的婚礼又是怎样的。」
为了感谢湛兮天天带他们出宫去玩,二皇子和太子回紫微城后,立即就去了立政殿报道。
倒不是思念父母,主要是曹国舅安排的事情,得尽快去完成。
于是……
听了一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永明帝:「……」
好家伙!金童子这是长本事了!
先前他自个儿进宫来给他这个皇帝姐夫颁发任务,永明帝都觉得最爱的孩子怪惹人烦的哩,恨不得要躲着这小家伙。
结果现在好了,金童子这小家伙是超越他这个皇帝想象力极限的过分呀,他现在不仅还要强行颁发任务,而且连人都不亲自来了。
永明帝:忽然觉得这龙椅有点烫屁股了!(头疼抱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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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日月又轮转了几遭。
在一个卉木萋萋的春日,谢灵云低调地在太师府举办了一场收徒仪式,代自己的关门弟子,要收闻狮醒为徒。
这是谢氏师门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女弟子。
谢灵云刚提出此事时,不是没有门人反对,但终究都被谢灵云摆平了。
这也正如那一日,云生月向闻狮醒保证时所说的那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艰难困苦千万重,也不足为据。
谢灵云是真心实意为闻狮醒的价值而惊叹,更是真心实意要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收她为徒,自然不会贸贸然行事,更不会令闻狮醒受委屈。
因着是谢氏师门内部的小型典礼,湛兮自个儿都算额外去观礼的,便也没有带上二皇子和太子。
典礼的两个主角--谢灵云和闻狮醒都很忙。
谢灵云还在观摩皇家书院,推演其运作模式,时不时地要做一些小修改,除此之外,他本人也要留意政坛的动静。
闻狮醒就不用说了,一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日出而作,日落就回自个儿的屋子里写一堆东西。
这收徒典礼,闻狮醒也算是抽空过来的,毕竟她觉得自己每日都要跟进宝贝玉米的生长情况,为了向司农寺证明玉米的价值,与此同时还要与司农寺的农家们比拚种植,她全力以赴。
因此,她也并不得闲。
湛兮的大伯母从来都是个体贴入微的人,闻狮醒哪怕从庄子里回来得匆忙,也毫不出错。
因为刘麦芒很早就将闻狮醒届时要穿的衣裳和打扮,都已准备妥当。
湛兮有些日子没见到闻狮醒了,看着跪拜敬酒的女子那健康的小麦色脸上那坚毅的神色……
恍惚中,湛兮都觉得初见时那个凄苦惨白、浑身颓败如枯枝烂叶的女子的模样,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闻狮醒兴奋地抬头,看着日光下那个智慧而宽容的老者,从容地向自己伸出手来……
闻狮醒伸出双手,挽着谢灵云宽袍大袖下的胳膊,站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师公!」
「好好好,好孩子,」谢灵云高兴地捋了捋胡子,「来,见见你的师伯师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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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狮醒被谢灵云带着在人群中走动,忽然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看着眼前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员,从前这些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人,而今他们都是她的师伯或师兄了!据说还有很多分布在全天下,来不及赶过来。
闻狮醒的心脏怦怦地跳动了起来--
好像,自此她要彻底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从此,再也没人能轻易杖责她亦或打杀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闻狮醒蓦然回首,看向了安静观礼的湛兮!
湛兮似乎没猜到她会忽然向自己看过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而后笑了。
见状,闻狮醒也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充满了希望的阳光而自信的微笑。
大恩不言谢,闻狮醒深呼吸了一下,自此,她是小国舅最虔诚的信徒!
「狮醒见过师兄!」闻狮醒恭敬地向那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行礼。
中书令萧齐治轻笑了一声:「小师妹不必多礼。」
说罢,他扬扬手,身后的随从端来了锦盒。
他解释道:「前些年偶得了一枚羊脂白的暖玉,一直不知该雕刻成何等模样,方才不辜负美玉。得知师公欲为小师叔收徒,我便知晓,美玉应有主了。」
「我命人雕刻成猛狮咆哮之图,以作小师妹的入门礼。」
得了那触感温润而暖软的美玉,看着上边名匠雕刻的猛狮,闻狮醒笑得眼都瞇了起来:「多谢师兄!」
好好好,师兄心机深沉、师兄养蛊为外室、师兄和师门若即若离……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就是个好师兄啊!
真·(拿人手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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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典礼结束后,众人各自归家,闻狮醒也告辞回去种玉米。
湛兮倒是留了下来,他还有事要拜托谢灵云帮忙。
那丐帮之事,湛兮与谢灵云说如此。
谢灵云听了之后,忍不住面沉如水:「世间安得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湛兮又解释了一下情况。
「关涉到河朔三镇啊……」谢灵云蹙眉捋须,「确实有些难办,不过此事已然目睹,岂能置之不理?须得从长计议……」
「我有个想法!」湛兮说。
「金童子且说来听听。」
「我是如此想的,先让大理寺深入河朔三镇去调查,他们必然受阻,届时我们师出有名,再……」湛兮与谢灵云说着自己的计划。
谢灵云听了之后,击掌称赞:「金童子妙计!」
「我打算把陈郡谢氏的族人多叫来几个……」湛兮说。
谢灵云赞同地颔首。
「就是……我引谢氏入京,嗯……」湛兮故作为难,「说好了要给他们报酬。」
「怎么了?」谢灵云浑然不觉不对,「可是报酬有什么问题?」
湛兮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沓纸:「报酬就是外公您的字画,您现在有空的话,现场开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