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承看着他, 缓缓低头看向许嘉棉。
他伸出手,轻轻掰开许嘉棉右手的袖套,露出一点血迹让燕翊言看见。
燕翊言握住他的手, 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手推回去, 重新盖住那点血迹。
芜承心口一沉。
燕翊言猜到他为什么遮掩血迹。
燕翊言什么都知道。
“亦老在哪?”
他问燕翊言,燕翊言的眼神沉重, “死了。”
死的时候, 手里捏着芜承的手机。
他不知道芜承为什么会认识亦不悔,但他知道亦不悔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两个小孩去死。
许嘉棉呆愣住,眼神失焦,泪无声的落。
芜承垂着眼眸, 没有哭,只是手指尖不自然的发颤。
“棉棉!”姗姗来迟的许温善扑到两个小孩面前, 他想抱许嘉棉,但是被芜承避开了。
许温善一愣,芜承没有看他, 只是说:“棉棉没事。”
燕翊言皱着眉, “温善,带他们去你的办公室。”
“不!”芜承猛地抬起头, 眼神狰狞的像头恶狼。
“我带棉棉回家,我能照顾好他。”
他抱着许嘉棉往外走。
许温善神色茫然,唤了一声, “棉棉。”
许嘉棉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却又低下头往芜承怀里缩, 似是不敢看他。
他心口一颤, 恐慌又无助的看向燕翊言。
燕翊言脸色难看,“芜承, 我们是棉棉的父母,我们不会害他!”
他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们不会再瞒着你了。”
芜承顿住脚步,“亦老的尸体在哪?”
燕翊言说:“在停尸房。”
他递给许温善一个眼神,许温善站起来。
他想触碰许嘉棉,芜承再次往前走,“我抱着他就好。”
芜承不想再把小孩让给任何人了。
许温善眼里浮现一抹痛意,却只能跟上芜承。
燕翊言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许温善。
他现在还不能走,要他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看着两个小孩坐上车,看着许温善把车开走,抹了一把脸。
转身时,他面色阴沉如水。
看着眼前挡路的水豚,又陷入沉默。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水豚生气,啪的一下把食堂大门踹碎了。
水豚其实一直跟着芜承和许嘉棉,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水豚聪明的很,看出两小孩在偷偷摸摸的躲藏,他也偷偷摸摸的跟。
士兵找到芜承和许嘉棉时,水豚就挂在房顶大扇叶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士兵。
它以为他们会等它的,所以它慢悠悠的走出食堂,结果只看了车尾气。
燕翊言捏了捏眉头:“……你暂时先跟着我吧。”
……
研究大楼,许温善刚带着俩小孩到办公室,许墨源就冲了进来。
看到许嘉棉,他哭得眼泪哗啦,直喊老天爷保佑。
哭着哭着才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太对。
芜承将许嘉棉放到沙发上,“拉上窗帘。”
许温善拉上窗帘,许墨源把灯打开。
芜承轻轻脱下许嘉棉的袖套,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被简单处理过,但依旧狰狞的可怕。
许温善眼眶一酸,拿出医药箱给小孩处理伤口。
许墨源却像是被雷劈了,嗫嚅道:“怎、怎么伤的?”
“丧尸抓的。”芜承的神色冷静,手却紧紧抓着许嘉棉的左手不放。
许嘉棉红肿着一双眼,他想到亦老死了,又想到自己被丧尸抓了。
小脑瓜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他问:“棉棉会变丧尸吗?”
“不会。”许温善抓着棉花的手一顿,坚定的强调,“棉棉不会变丧尸。”
事已至此,他反而庆幸疫苗在棉棉身上。
芜承看向许墨源,许墨源不敢看他,只轻声哄着许嘉棉,“疼吗?疼可以说的。”
许嘉棉摇摇头,“麻麻的。”
一开始是疼的,可现在的手臂像是坏掉了一样,他感觉不到疼了。
许温善猛地咬紧了下唇,低着头强行忍着,才把眼泪憋回去。
他包扎好棉棉的伤口,看着棉棉因失血过多而发白的唇,温声道:“棉棉,累吗?累就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许嘉棉看向芜承,芜承低声道:“睡吧,哥哥不走。”
许嘉棉才闭上眼。
“我带着棉棉去医院。”许墨源知道他们的顾虑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看见棉棉的伤口的。”
他会说棉棉不小心摔了,伤口处理过了,让医生们检查一下棉棉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不用,我带他去。”芜承答应了许嘉棉,就要做到。
他说:“事情路上说。”
许温善应说:“好。”
芜承抱着许嘉棉坐上车,垂眸见小孩紧闭,呼吸平稳,才低声说:“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是我的错。”许温善哽咽着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芜承低着头,不让人看清他在想什么,只问:“你们不会用棉棉去做实验的对吗?”
许温善咬牙道:“不会!”
许嘉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芜承看着小孩微颤的睫毛,轻轻的拍了拍小孩的背。
如果许温善没有用棉棉做实验,那梦里的涅火疫苗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亦老为什么救我们?”
现实中,他们和亦老的关系远不如梦中亲近。
亦老为什么舍得为他们献出命?
亦老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意味着什么?
许温善摇摇头,“我只知道涅火计划是由亦老负责的。”
芜承说:“他知道你注射了疫苗。”
“不可能!除非他是……”许温善瞳孔一缩,呢喃道:“廖家的人……”
“他不是!”芜承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说:“至少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曾经便是。
开车的许墨源哑着声说:“刚才我收到消息,这次的丧尸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因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所以才能轻易混进基地。
但既然没有伤口,他们又是怎么感染丧尸病毒的?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是被人为的注射进丧尸病毒。
许温善咬紧了牙关,“是廖家!病毒是廖家泄露出去的!”
他想明白什么,“是、是亦老吗?”
亦老是涅火计划的负责人,也是亦老带着人摧毁了整栋大楼。
如果说有人能从大楼里带出丧尸病毒,或者说有人能重新研制出丧尸病毒,那个人最有可能是亦老。
许墨渊咒骂出声,“难怪廖家不在乎棉棉的死活。”
廖家手里定然有病毒母本,廖家抓棉棉,是为锦上添花,也是因为廖家不允许其他势力先他们一步研制出疫苗。
在末世,谁先研制出疫苗,谁就相当于抓住了玉玺,拥有了号令天下的能力。
芜承的眸色沉的可怕,“如果棉棉只有尸体,也能研制出疫苗吗?”
“你说什么?”许温善震惊,却又道:“人死了病毒也就失去活性,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丧尸病毒本就不能用常理概括。
芜承一下一下的轻抚小孩的背,“如果你们找到棉棉的时候,棉棉已经死了,只剩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你会用他的尸体吗?”
许温善骤然提高了音调,“棉棉没死!棉棉不会死!”
芜承的话是拿刀子在割他的肉啊。
芜承执拗的求一个答案,“会吗?”
许温善竟回答不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悔意和痛苦,最后只能说:“还有别的办法,廖家也有病毒母本!”
“可别的办法都没有棉棉来的快。”芜承看着他,瞳孔浓黑如墨,“否则你们当初怎么会不敢认棉棉?不敢找棉棉?”
许温善无法回答。
芜承太聪明了,他们什么都瞒不过他。
医院到了,芜承抱着棉棉走进许墨源提前约好的病房。
医生们鱼贯而入给小孩检查,芜承被挤到角落。
有护士看他是个孩子想让他出去,话说到一半看到芜承的眼后,就莫名说不下去了。
燕翊言赶过来的时候,小孩正在打吊瓶,芜承坐在床边,轻轻的拢着小孩受伤的右手。
左手打吊瓶,不能碰,不敢碰。
他想,他怎么又让小孩受伤了。
他怎么这么没用。
燕翊言看着小孩,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许温善轻轻的靠在他怀里,几个大人竟都不敢靠近那张病床。
一只水豚闪现到床边,一动不动的盯着许嘉棉看。
它缓缓抬起爪子,隔着空气戳了戳许嘉棉。
许嘉棉没动静,它又放下爪子,不动了。
许墨源抹了抹泪,“都出去吧,让两小孩歇歇。”
他对芜承说:“知道你不走,那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别棉棉醒了,你倒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芜承没应,许墨源叹了口气,推搡着许温善和燕翊言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一关。
许嘉棉的眼睛就悄咪咪的睁开了。
“哥哥,棉棉很重要吗?”
芜承早就知道许嘉棉在装睡,他应说:“恩,很重要。”
许嘉棉问:“棉棉被带去做实验,会死吗?”
芜承不知道,“会很疼,很难受。”
他说:“棉棉听话,别去。”
许嘉棉别过头看着窗外的树,“哥哥,如果有疫苗。他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他说:“那个有好多个双胞胎爸爸的小女孩是不是也不会死了?”
“那跟你没关系!”芜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吓到小孩,只能将声音压的很低,“棉棉,他们都跟你没关系,哥哥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行,你听哥哥的话好吗?”
芜承哭了,他问:“好不好棉棉?”
许嘉棉被吓到了,他手忙脚乱的给芜承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好,好!棉棉听话棉棉听话,哥哥你别哭,你一哭,棉棉也想哭了……”
芜承轻吻着棉棉的手背,“好,哥哥不哭。”
许嘉棉住了三天院后就嚷嚷着要出院了。
大人们心疼他,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看他闹得厉害,也只能依着他。
他出院后就要去找亦不悔,芜承带他去看了亦不悔的牌位。
天热尸体放不得也没地方放,隔天亦不悔就被火葬了。
许嘉棉在那看到了小女孩的父亲。
那高大的男人一夜白头,眼里死气沉沉,似是一瞬之间老了好几十岁。
他在小女孩的牌位前,看着小女孩的照片。
芜承抱起许嘉棉,带着他往外走,让他不要看。
可小孩向来是不听话的。
芜承不让看什么,许嘉棉偏要看什么。
回去路上,小孩都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过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的大门紧闭。
除了这么大的事,幼儿园怕是开不下去了。
林月君这几日也很忙,忙着安抚学生家长,忙着赔礼道歉,忙着做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这场幼儿园的活动,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曹炙升利用职务之便策划这场活动,并放出丧尸试图在混乱中带走棉棉。
事发之时,曹炙升察觉局势不妙,竟扔下吴慕浈,带着吴兴芃跑了。
吴慕浈被抓,审问之下带出许多埋藏在基地里的廖家的卧底。
那些人会在今天下午当众行刑,以泄民愤。
而燕翊言在三天前就给燕翊诺打电话,因时间紧迫,他没有说太多,只要求燕翊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偷一份病毒母本回A市。
燕翊诺虽然满腹疑惑,但也隐约猜出A市基地定乱成一团。
时间回到现在,燕翊诺找到病毒母本,正想安排人去偷,林答就匆匆走来,话还没说就先甩了他一巴掌,“你想去偷什么东西?”
燕翊诺捂着脸,嘴唇一抖,眼泪先掉,“病毒母本啊,我哥让我偷的,你打我做什么?”
林答脑袋嗡嗡的,“咱们在基地离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瞒的这么严实,会让你在几天之内就找到病毒母本又将它偷走吗!这是陷阱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啊。”燕翊诺委屈,眼里却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但他们想钓鱼,总得拿出点鱼饵吧。”
林答嘴角一抽,“燕翊诺,我给你连个选择,一是我们拿到病毒母本,但代价是你死我被岑之梁抓走!二是我们现在就走!”
燕翊诺当机立断,“我选二。”
他抱住林答,“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他们现在兵力都调到研究院等着埋伏我们了吧?”
林答问:“你想干什么?”
燕翊诺笑了,笑得很疯,“有些东西我们是带不走,但也不可能便宜了他们。”
林答:“……”
当天晚上,燕翊诺炸了C市基地的武器库,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轰轰烈烈的跑了。
林答坐在车上,推着身上像块狗皮膏药粘着他的燕翊诺,想到了岑之梁此时难看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
燕翊诺咬住林答的唇,细细啃咬着,“想到谁了?笑这么开心。”
林答没说话。
他要是说了,燕翊诺闹得更厉害。
……
芜承在家里陪着许嘉棉,小孩想做什么芜承就陪着他做什么,但是他不让小孩出去。
小孩也很乖,他怕芜承不高兴,就一直没再提出去的事。
王衷星时常会来陪小孩玩,但王衷星也不说外面发生的事。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了303。
“就是这里,他们就住这!”是杨脆花的声音。
芜承神色一凛,迅速收拾东西后把小孩藏进床底下的箱子里。
有人开始敲门,芜承镇定自若的打开门,看着围在门口的大人。
这些大人里,有熟面孔——死去小女孩的爸爸、胖叔叔、梁耀季、杨脆花……
也有很多芜承没见过的生命孔。
“小孩呢?许温善他儿子呢!”梁耀季推开门往里闯,芜承没拦着,看着他们在303里翻找,袖子底的手死死攥紧。
梁耀季找不到人,回头看芜承,眼里藏着兴奋和激动,“你把那小孩藏起来了?”
芜承说:“他死了。”
众人一静。
胖叔叔先说:“他不是被你抱走了吗?”
他看着芜承,只把芜承当成普通的孩子,“你叫芜承是吧,你别怕,叔叔先问你几个问题?”
他蹲下,平视芜承,“你弟弟那天,是不是被丧尸抓了?”
那天他隐约看到小孩手上有血,又想到小孩当时说的话,他心里认为那小孩定是被丧尸抓了。
可后来他又看到了小孩,没有变成丧尸的小孩。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士兵,士兵报上去后,却只说那小孩是普通擦伤,是小孩自己误会了而已。
他心里存疑,却听基地里的人开始说小孩的事。
原来那天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有个叫梁耀昂的小朋友亲眼看到小孩被丧尸抓到了。
除此之外,暴露出来的还有小孩的身份。
小孩是研究院院长许温善的儿子,小孩的身上很有可能带有疫苗。
不知是谁开始说的,只要抓到小孩,把小孩带去研究,就能研究出更多的疫苗,所有人就都有救了。
基地里的人开始要求军队找小孩,但军队却迟迟没有动作。
在此时又有人揭发出小孩新的身份,小孩竟是燕翊言认的干儿子。
这消息顿时激起层层民愤。
所有人都认为是许温善自私的把唯一一份疫苗给自己的儿子用,而燕翊言为了保护自己的干儿子,不顾基地所有人的死活。
“不是,他只是擦伤,但擦伤没有及时处理好,感染了破伤风,所以他死了。”芜承早就想好借口了。
这几日他虽然没出去,但也通过手机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想过带着棉棉逃跑,但整个基地,不管他跑去哪里不安全。
而燕翊言昨天还跟他说,待在家里最安全。
“放屁!”梁耀季激动的说:“我儿子亲眼看见他被丧尸抓到!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芜承冷静的说:“你因工作不力被许叔叔赶走,所以你对许叔叔心生怨恨,你儿子讨厌棉棉是整个幼儿园都知道的事,你们说的话能作数吗?”
梁耀季眼睛一瞪,狗急跳墙般的吼,“你胡说八道!”
这几天是他过的最爽的几天。
那天他赶到食堂,亲眼看到许温善载走两个小孩。
梁耀昂跟他说棉棉被丧尸抓到却没事后,他恍然大悟,瞬间把一切疑点都串起来了。
末世前他就是许温善的助手,他知道许温善研制出一针疫苗,也是他跟廖家告的密。
可是廖家却并没有找到疫苗,他以为那疫苗当真是毁了。
现在他才知道,疫苗被用在了棉棉身上。
棉棉是许温善的儿子,所以那天许温善才会怒而把他辞掉,所以棉棉才会喊燕翊言爸爸。
他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是很好的机会。
许温善舍不得把棉棉交出来,他可以利用这点把许温善从疫苗研究里踢出去。
今天他怂恿人去研究大楼和星盟大楼闹事,趁机带着人来到303。
只要抓到小孩,证明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那基地的所有人都会支持他。
他也会顺应民心,取代许温善,成为新的研究院院长。
“你说小孩死了,尸体呢?”
芜承垂下眼眸,“被许叔叔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胖叔叔叹了口气,他觉得芜承没说实话,“孩子,不是我们想欺负你弟弟,只是你弟弟太重要了,如果他真的被丧尸抓到却没有变成丧尸,那他就是救世主,他能救下我们所有人。”
他强调道:“是所有人,包括你和我。”
“他死了。”芜承垂着眼眸,压下眼底的讽刺。
棉棉救得了所有人,可是谁能救下他的棉棉?
他的棉棉明明那么怕疼。
“你这狗杂种嘴里就没一句脏话!那小杂种肯定在房间里!”
杨脆花翻箱倒柜的找,找到好东西还得咒骂一声,“看看!这两小孩吃的多好!定是许温善和燕翊言贪来的!”
“砰!”枪声突然响起,杨脆花的手心被子弹射穿,她白眼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大人们吓得脸色一白,齐齐往外看。
燕翊言面色冷沉的扫视着众人,“欺负小孩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梁耀季双腿发软,看到自己这边人多,又大着胆子骂,“燕翊言!你徇私枉法!”
“法?现在是末世!你想讲什么法?你跟谁讲法?”燕翊言走到芜承面前,护犊子似的将人护到身后,“一群大人欺负小孩?你们就有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