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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恐同直男闻到了我的信息素 小吾君 6880 2024-08-02 10:09:42

“没有必要吗?”

未明的天色晦暗, 保持了永夜的静谧,于是这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在室内格外清晰。

气氛逐渐凝结成冰, 即使钟今的感知因困倦变得迟钝,也感受到了从不远处坐着的人身上透出的雾影。

空气密度仿佛变大, 在阴沉中析离出水珠,吸入肺部让脏器变得沉甸甸。

钟今下意识停在原地, 看向了商延思。

显然, 商延思生气了。

童年的经历和病情,以及多思的性格让商延思习惯了压抑,所以他的愤怒也很克制。

他几乎不会出现鲜明的狂躁的暴怒, 而是呈现一种潮湿阴冷的状态。

给人的感觉无法用任何一种生物来比拟, 钟今觉得像水,也像潮湿混合着尘埃的雾气。

无声无息蔓延, 无处不在, 附着在躯体的每个毛孔上不断渗入。

积聚的水洼纵然显得温和, 慢慢变成溪水江河。

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断溢出的水一圈一圈上涌, 直至淹没口鼻, 剥夺呼吸。

空气很沉闷,如同粘稠到搅动不开的脱离液态的固态事物。

影子被拉长,因摆设模糊变形的轮廓显得阴森。

"如果我觉得有必要呢?"

商延思的视线穿过暖色的灯光准确无误地落在钟今的面庞上, 声音依旧很轻,没有重音。

喑哑的低语, 飘荡在室内,散在寂冷的雪夜。

“今今, 如果,我觉得有必要呢?”

商延思起身, 他的视线从仰视转变为俯视,在话语间靠近钟今。

作为童星出道的优秀演员,商延思的身台形表都是年轻演员里拔尖的水平,他的吐字清晰,在真实的非表演的情绪下,停顿的气口越发扼住人的心脏。

钟今置身于商延思的阴影里,感受到商延思的视线始终黏附在他的脸上,然而他对这样的注视习以为常,心里却没有害怕,甚至连半分紧张都没有。

虽然早知道这件事,但每每他还是要感叹一句,因为他这一句话就能气成这样的商延思,实在太喜欢他了吧。

因而他不仅没想补救,拉回商延思的情绪,反而加码让这把火烧的更猛烈些。

“我只是觉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们是同龄人好吗,没必要太担心我,我只是出去打牌又不是去什么危险场所,而且我也没在那里休息,反而是第一时间回来了。”

钟今反而疑惑道:“也不知道你突然生什么气,我也没让你等我啊,你累了就自己休息好了,真奇怪,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钟今倒也没说什么‘管的真宽’,他也不是为了吵架,也不是想这样刺痛商延思,要是说了这四个字,他怕商延思破防,不管不顾把他狠狠爆炒。

他还想保一下屁股,他真不是omega了,地球人经不起折腾。

除此之外,他不接受其他商延思折腾他的方式,他知道商延思的喜欢其实已经有点脱离正常范畴,他不在意这一点也仅限于商延思不会伤害他的前提下。

如果商延思真的不可控地对他做出了精神以及躯体的伤害行为,他不可能接受。

谈恋爱是为了高兴不是为了受伤,他脑子又没问题。

商延思下意识道:“你还想在那里休息?”

夜不归宿就算了,徐怀玉那里有那么好玩,居然还想睡在那里?

商延思死死看着钟今的眼睛,吸入的冷空气让胸腔冷沉,不安与焦躁连续翻涌。

这么快就觉得他多管闲事了吗?

难道他已经对徐怀玉另眼相待了吗?

所以明知道他清楚他们睡过了还这么不当回事,没有解释也没有说明,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负责。

不行,不行,不行。

今今不会这样做的,他不可能会这样想,一定是被外面那些滥/交的男同带坏了,只是被影响了,只要让那些人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商延思的手指用力按着手边的装饰物,眼眸里神色阴郁。

钟今听到商延思的话,表情逐渐呆滞。

不是,你就听见这个?

请问这是重点吗!

钟今本来困得发木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麻了。

他被无语笑了,说:“这又怎么了,以前在你这里玩累的时候,不也住下了吗?”

“你把他和我比?”

钟今的面颊被轻轻掐住,听见近乎于质问的低语。

商延思的脸色很冷,低头逼近时,覆上阴翳的眉眼难掩不可置信的受伤情绪。

他的眼睑泛红,在不明亮的灯光下,如同要流下眼泪般的鲜红。

“他怎么能和我比?”

商延思的声音发颤,却一字一字说的用力清晰。

他怎么配和我比!

你怎么能用别人和我比较,你怎么能把别人和我置于同一个天平上?

气氛紧绷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脆弱弦线,压抑沉闷如同风雨欲来的天空,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将一切焚毁湮灭,却发出隐忍的泣音。

“你和他才见过几面,就这么偏心他?”

商延思的眼睛微微充血,眼眸的红让钟今有种觉得他正在被发情期信息素影响的错觉。

但他知道商延思清醒着,商延思的眼里没有欲望,在略微神经质的询问中,满是脆弱。

心脏因痉挛而一阵阵抽搐,并非是痛楚,而是爽的。

钟今不在状态地想,虽然很对不起商延思,但他这样子让他好想做/爱啊。

他忽然又发现不对,奇怪道:“你在说谁?”

他怎么感觉商延思说的不是泽瑞?

可他昨天给商延思发消息的时候,只说了要和泽瑞去和泽瑞对象打牌,商延思在这里说谁?

他发消息还特别强调了泽瑞对象,怎么把泽瑞搞得和奸夫一样,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更何况他何止见了泽瑞几面,他们不是一起在片场受泽瑞的折磨吗,那时候不是天天见?

商延思顿了一下,剧烈的情绪因突然打断而陷入另一种慌乱。

他的喉结滚动,神色冰冷地吐出泽瑞的名字,心里如鲠在喉。

他甚至不能把徐怀玉的名字说出口,那样今今会奇怪他怎么会知道。

他在今今说自己要去玩的时候就已经跟上了定位,自然能查到那是谁的住宅。

这个名字在钟今第一次夸赞的时候就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对方越是完美无缺,就越让他耿耿于怀。

当他看见钟今步入其中时,心如同被万蚁啃噬。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相谈甚欢,会不会相视而笑,会不会产生他不知道的默契?

这种揣测如同凌迟,他控制不住不去想,坠入不安的深渊。

“在你和泽瑞之间,你居然说我偏心他?”

钟今觉得商延思有点不可理喻了,虽然都是男同,他对泽瑞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一点商延思也清楚,而且商延思也知道泽瑞有对象,这么说不是纯纯膈应他吗?

乱吃飞醋,吃醋到底哪里是情趣了完全是宣战,只有泽瑞那种抽象人才会把这个当成情趣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延思看见钟今冷下来的脸色心里惴惴,他立刻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吐露,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我要是不偏心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话,行啊,回头我就把你书房里放着的东西给他当礼物送过去,反正也没用过。”

“算了,这买了一段时间的人家估计也看不上,回头我下单个新的当给他们送祝福了,那个用不上丢掉好了。”

钟今当然没打算发癫到送泽瑞和李听溪情趣玩具,送个肛/塞那不是纯性骚扰变态吗,他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也是话赶话到这儿了。

商延思但凡有眼睛也不能吃泽瑞的醋吧,不治治这毛病真不行。

“不要,”商延思立刻摇头,他略带恳求道,“不要丢掉,今今,我乱说的,我只是生气所以口不择言了。”

他不得不压下自己嫉妒的真正角色,害怕把阴暗面暴露在钟今面前。

他知道那个玩具是钟今以前留在这里的,是为了他准备的,是为了用在他们之间,怎么可以丢掉。

不可以丢掉,不可以没有下一次,不可以没有使用的机会。

他不要变回朋友。

他下意识地解释着:“我只是担心……”

钟今打断他的话,轻轻挑眉:“担心?”

又来以前那一套?还是以朋友的名义是吧?

商延思神色一滞,他掐着钟今面颊的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松开,手垂落在身侧,不自然地轻轻动着。

气氛陷入古怪的沉默,钟今知道他爱在心口难开,所以没想在这里傻站着等他内心挣扎完毕。

他真的赶着去洗澡,甚至没回去拿睡衣,反正全屋都有空调,不怕冷着。

他的离开带动气流,打破了凝滞。

商延思以为他是不愿意听他说话,微微抿唇。

钟今边脱边往浴室走,走到浴室门口刚好把内裤从脚边踢下。

商延思忍着心里的刺痛,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捡起脏衣服,直到将内衣攥在手里。

他习惯性地闻了闻,望向隔间的磨砂玻璃。

温热水流从淋浴头里哗啦啦浇下,落在钟今的面上。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回头要把那兔尾丢了,放一年没用总感觉灰尘很多,回头买个新的好了。

他偏向于毛绒绒款,但又不喜欢太长的,喜欢轻巧些的。

可爱的小熊好像也不错?

到时候商延思能不能情景复刻一下刚刚,就那种压抑到极致却十分脆弱的情态,然后把他弄到爽?

钟今想要这种感觉但是不想玩真的,还好商延思是演员,还是很优秀的演员,演这个随便拿捏啦。

钟今想的入神,甚至没察觉到身后靠近的人。

他关掉水去按洗发露的泵头时,才从眼角余光瞥到在水汽下略显朦胧苍白的俊秀面庞。

骤然受到惊吓,钟今按住狂跳的心脏,惊魂未定地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简直像鬼一样悄无声息。

钟今有时候觉得商延思真的很男鬼,还是阴魂不散死了都绝对不会转世的类型。

放在鬼片或者无限流文,绝对能上演无人生还。

如果不是他喜欢商延思,对商延思掌控性的行为习以为常的话,早就报警了。

他之前调侃商延思才是他最大的私生,其实并没有在开玩笑。

商延思要是他粉丝,绝对是毒唯中的毒唯,会立体环绕式视奸,家里贴满他的照片海报,然后平等地给他任何绯闻对象扎小人。

恐怖变态,但是又很人模人样,并没有触犯法律底线。

钟今虽然不讨厌,但也不喜欢被吓到啊。

“刚刚,我敲门了。”

商延思担忧地看着钟今,低声解释。

商延思垂着眼眸道:“我是有些话想说,但不想隔着门窗。”

他刚刚站在门外想了一会儿如何更进一步,不甘心今天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下一次钟今依旧不会带上他。

他不想再用过去那些借口,那些理由已经没有用了。

“……那你脱光干什么?”

钟今怀疑地看着眼前的性感裸/男,震惊于商延思居然会色/诱了。

商延思是标准的宽肩窄腰,他的皮肤是健康的白,腹肌上还有一颗小痣,和他山根处的痣一样透着欲色。

“水会打湿衣服。”

商延思没有表情的时候神色略微冷淡,在白色水雾间,呼出的气息带上些水润。

商延思说的是实话,水会打湿衣服,加上他昨晚跟着钟今到现在,也需要清洁一番。

钟今虽然不太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问:“你想说什么?”

他顺手把刚刚挤得洗发露弄在头上,想听商延思能说些什么东西。

“刚刚那些话,我不止是因为担心,”商延思亲手戳破了往日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声音低低道,“我只是……不高兴。”

说出了第一句话,剩下的便顺理成章地从口中说出。

“不高兴你没有带上我,不高兴你离开我视线那么久。”

不高兴你和徐怀玉见面,还一起玩了那么久。

“我之所以会那样问,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把别人和我比较,我和他们不会是一样的,对不对?”

商延思的声音在潮湿的淋浴间里也染上水色,钟今看不清他的脸,又因为泡沫不小心流到眼睛,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

“今今,你明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商延思自问自答,低头注视着钟今后颈上的吻痕,那里用来遮掩的东西已经被洗掉。

昨晚留下,今早又被再次加深的痕迹没有那么快散去,在热水的熏染下越发明显。

钟今刚刚被热水冲过,商延思的体温对他来说略低,在视觉失效的情况下,其他感知无限放大。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商延思贴在他的身后,手指取代了他的动作,帮他轻轻洗着头发,耳畔响起的声音沙哑。

从脊背窜上的热流带着过电感,让钟今的身体颤了一下。

商延思见钟今没说话,轻轻抿唇道:“那个东西,不要丢好吗?”

喷洒的热意让钟今的颈侧都泛起小颗粒,他摸到了淋浴开关,打开后说:“都那么久了,还是丢了吧,大不了换一个。”

钟今说了自己的打算,就当作奖励商延思难得说的那么直白,比昨天中午那会儿的暗示要好多了。

钟今快速地洗了洗头发,用水冲掉脸上的泡沫。

水声浠沥,商延思担心自己的声音被水盖过让钟今听不清,便没有这时候开口,而是跟着一起清洗。

直到帮钟今涂沐浴露的时候,他才再度说:“可是那个都没有用过。”

商延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毕竟对于他来说,那个兔尾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那可是他们没有说开之前,钟今想着他准备的东西,他怎么忍心就这样丢掉。

即使以后不会再用了,也可以放起来收藏,当作一种纪念。

“你知道那多长时间了吗,我去年十二月半买的,到现在都一年了,不知道落了多少灰,我本来打算在表白之后用的。”

钟今无语地为商延思强调时间线,时间太长了,材质也不见得有多好,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没被用上也代表了他的失败。

最后一句嘟囔钟今完全是说顺嘴了,虽然听起来很像刻意强调的抱怨,但他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说都说了,也无所谓了。

他当时的计划是在跨年夜零点的时候,和商延思表明心意,正式戳破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然后大做特做。

结果没想到商延思放的那部电影太暧昧煽情,情到浓时他们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吻了,结果窗户纸别说捅破,那窗户都给人卸了。

笑死,根本没有窗户纸了。

于是零点时他狼狈离开,头也没回,也就忘掉了这个东西还放在这栋房子里。

“我看了没有多少灰,我清理……表白?”

商延思说着突然顿住,像是某种坏掉的人形玩偶。

他错愕地看向钟今,有些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表、白?”

巨大的惊喜让中枢神经完全无法运作,只剩下近乎茫然的怔愣。

今今,向我表白?

今今……喜欢我?

钟今拔高声音:“哈?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钟今看到商延思发愣,本来是很解气,让愚蠢的商延思明白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但听到商延思下一句话,整个人何止裂开。

不是,兄弟我说,你才知道这件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今有点崩溃了,被推开说恐同的时候他没崩溃,穿越陌生异世界打拼他没崩溃,穿回来有发情期他没有崩溃,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想发神经了。

他暗恋了个寂寞是吗?

呃哈哈啊哈哈哈顶级暗恋,暗恋到床都上过了,商延思不知道他喜欢他?

商延思还淹没在巨大的欢喜中,眼眸亮的惊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声,听到钟今的话,更加恍惚地点头。

今今喜欢我。

今今喜欢我。

商延思在开心,钟今在破防。

“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钟今不信,开始翻旧账举例子说明,“我穿着你的衣服在你床上钻进你怀里了!”

商延思迟疑道:“我以为你觉得那样躺着比较舒服。”

钟今:“那我还喊你亲爱的,夸你好厉害,各种亲爱的贴贴。”

商延思眉眼压低:“董酷有时候也会对你这样说,我以为男生之间有时候会这样。”

钟今倒吸一口气,声音沉重地说:“我还夸你是完美男友,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那时候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商延思懊恼地说,“我以为是夸奖。”

所以他夸回去了。

原来这些是在表明心意吗?

钟今彻底沉默了,他觉得他的暗恋已经昭然若揭,已经变成明恋,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他会找机会和商延思黏在一起,那是绝对超过正常男性友人相处的亲密,他以为商延思从小入行,这种事情不会看不出来,只是心照不宣地和他暧昧,没有戳破等待水到渠成。

商延思又对他那么好,什么都想着他。

没想到从头到尾,商延思都没骗他,这怎么不算一种恐同直男呢?

钟今:“所以说,你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时候我喜欢你?”

商延思点头,悔意和喜悦交织,让他的出挑的五官显得微微扭曲,甚至还带着点意外的纯情。

“我那个吻难道不明显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以前都不算,但跨年夜的吻已经够直白了吧?

不玩什么唇友谊的梗,在那一刻,商延思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我以为,是意乱情迷。”

商延思的情绪瞬间低沉,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钟今,错失的痛苦与自责完全将他淹没。

“那部电影很动人,那天氛围也很好,你喝了酒,我以为……”

商延思并不是从那个吻知道了钟今的性取向,而是从钟今听见他说恐同时的反应才得知。

“我不敢那么想,我怕是错觉。”

商延思怎么敢断定钟今喜欢他呢,他没有把握,也没有依据。

商延思记得,在很久之前,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上网进行了咨询,那个咨询师问钟今是不是喜欢他,他回答不知道。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找不到钟今喜欢他的证据。

钟今和他那么亲密不是很正常吗,因为他们是好朋友。

他不知道别人和好朋友怎么相处,但他和钟今之间就是那样。

除了那个酒后的亲吻,他没有任何钟今可能喜欢他的凭证。

即使再度和好,即使他可能和钟今睡过,但钟今也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所以他才那么执着于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用眼睛看见,用大脑记住他和钟今之间发生的亲密过往。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断定。

他怎么敢以为钟今喜欢他呢?

他不敢说,怕被钟今赶走,连最好的朋友都做不了。

在钟今面前,他永远无法自以为是。

商延思望着钟今,声音低低道:“你从没有说过……无论是知道我恐同之前,还是之后,所以我不敢说我喜欢你,我不敢问为什么我会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

商延思在剖白时情绪也没有太激动,但依旧无法忽视他声音里的委屈。

他忍着他的恐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说开被拒绝的话,可能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

但现在他不怕了,今今说喜欢他!

心腔像是被注满了气泡水,细密活跃的泡泡跳动。

他拥有了世间所有的欢愉,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之前那些事被他忘到脑后,连徐怀玉都变成了不重要的人,因为今今喜欢他。

不是作为最好的朋友留在今今的身边,而是喜欢的人。

喜欢。

是喜欢。

被喜欢的话,连死都没有遗憾了。

我好爱他。

商延思的眼眸柔和,微微弯着,骨相的冰冷与凌厉在这一刻被尽数抹除,徒留浓烈春色。

钟今处于恍惚中,被冲击到大脑空白再空白。

所以,之前商延思不知道他喜欢他,之后商延思还是不知道。

钟今有些自我怀疑,他对商延思的喜欢表现的有那么不明显吗?

不过很快,钟今就想通了。

也许不是他表现的不够明显,而是商延思的情感需求缺口太大。

商延思并没有受到多少来自家庭的幸福,在他之前寥寥数语带过的家庭背景里,能看出来是不负责任的吸血爸,冷漠看重利益的妈,关系平平说不上姐弟情深的姐,只有姑姑是他的人生之光,带给他一点母亲的爱,结果这点爱也被人渣破坏了。

因为这件事他患病,他对外表现更加冷漠,在工作变动极大也同样看重利益的娱乐圈,他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幼年的幸福经历已经被痛苦覆盖,他没有正常的情感经历,所以情感需求也并不正常。

他不知道友情界限,在他表现的暧昧里,以为那就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在对男同的仇视下,商延思根本没办法自然将自己视为男同的一员,所以他不知道他对他的心意根本就不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的情感,始终没办法突破藩篱。

钟今眨了眨眼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掰弯了商延思,或者说让商延思将对友情、爱情乃至亲情的情感,投放在了他身上。

这其实不是他的本意,钟今挠了挠面颊,太受喜欢有什么办法。

他最开始就是打算和商延思交朋友,所以是百分百的真诚和夸赞,愿意陪朋友做任何事情。

商延思曾经要饰演一个画家,学习课程的时候随手画过一个摆件,他特地去做成陶瓷送给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喜欢上商延思,但后来商延思对他越来越好,他才逐渐沦陷,而后就不是投桃报李,是希望那些东西能够讨商延思高兴。

他那时候就是想简单谈个恋爱而已,也不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钟今逐渐发散的思维被揉弄感拉回,低头一看商延思在认真帮他洗澡,就是认真到有点过头了。

只被手用过的器具被裹在商延思的掌心中,湿滑的沐浴露变成绵密的泡沫,在商延思的手掌间反复涂抹。

钟今靠在了温热的胸膛上,偏头看见商延思的面庞。

他的眉眼依旧淡漠,可眼神显得有些过分黏腻甚至是痴迷,在极致的反差刺激下带来他本能时候绝对没有的暗色。

如同平静河水下的暗流,格外汹涌。

身上的水珠早就在持续的等待中干涸,连原本附着在身上的泡沫因为时间过久都失去了湿润,只有商延思手心里的格外丰富。

商延思的骨架大,手掌也宽大,他的虎口因为曾经拍戏特地训练而留有一层薄薄的茧,卡着上下,和钟今自己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舒服吗?”

感觉到钟今的注视,商延思低声询问,情绪带着不明显的忐忑。

即使身体有记忆,但他脑海里没有相关的知识内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钟今会喜欢。

如果能再早一点清楚心意,或者那个时候没有说出那种话,就不会错过今今的表白了,也不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他现在都不能对今今身体喜欢的点一清二楚。

看到商延思的神色,钟今才有他要和清醒的商延思做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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