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游艇前, 小时漓回头望了一眼重归平静的海面，再小跑着“哒哒哒”上了楼梯，进了游艇的第二层。
五个崽崽按照节目组的指示排着队, 一个接一个地将一次性橡胶手套摘了下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脱掉了身上的救生衣。
顾小泽注意到一旁的幼崽团子, 一边迟钝地把扣带解开, 一边按了按自己瘪瘪的小肚子。
“我饿了。”
突兀地一声响起。
工作人员回头看去，跟紧绷着一张脸的顾小泽对上，“小泽饿了？”
小时漓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小泽哥哥冷着张脸, 看上去一点也不饿地点了下头，又听见工作人员温声说，“下一个活动就是去吃饭了，姐姐先带你们去洗手，换个衣服。”
小时漓眼睛一亮, “姐姐，小泽哥哥的衣服都湿掉啦。”
顾小泽困惑地微微皱了下眉，不明白为什么弟弟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待会儿就可以去吃饭了。
每个崽崽的衣服多多少少都被海水溅到了, 除了漓漓身上是比较干燥之外。
他们先去卫生间洗了下手, 再用热毛巾擦了擦脸。
幼崽团子小心翼翼地捧起有点烫的毛巾, 再把自己的小脸埋了进去，小短手搓了又搓，因为才三岁, 平衡感还不太好, 蒙上视线后, 整个人都有点晃晃的。
除了像一个小企鹅之外, 顾小泽莫名想到了之前他用平板刷到过的那个小海豹洗脸表情包。
“小泽？你怎么不洗脸？”工作人员问。
漓漓把毛巾放下来，露出一张被热雾熏得粉扑扑的小脸，濡湿的眼睑懵懂地抬起，看着小泽哥哥走到他身边，拿起了小桶里准备好的热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
像二哥哥一样。
小时漓提醒道，“哥哥，我们要把脏脏的海水从脸上擦干净哒。”
顾小泽动作僵了一下，重新擦了第二遍。
在询问过还在水族馆里的几位家长后，工作人员就把会自己换衣服的小育、小文和顾小泽带去了单独的换衣间。
“架子上的是几条热毛巾，把身上擦干净后，就快点把衣服换上，鞋子跟袜子都湿了的话，可以跟我们说，会帮小朋友们拿新的过来。”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好了，剩下不会自己换衣服的跟姐姐过来，小语？你跟那个姐姐去换衣间。”
小语点点脑袋。
工作人员又道，“漓漓？你跟我来。”
小时漓呆了一下，弱弱地举起自己的小短手，“可是我会自己换衣服哒。”
工作人员蒙了一下，“可是你哥哥说你不会来着，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没出错。
小时漓抱着新衣服自己小跑进换衣间，进去前探出个小脑袋，“二哥哥才不会自己换衣服。”
工作人员失笑。
另一边在水族馆累得不行的时呈收到回复后，感到几分冤枉，他是真不知道漓漓什么时候学会自己换衣服了。
一边哀嚎道，“还要来啊？这都第几次了，我真的抬不动了。”
唐名的声音远远从手机里外放出来，“为了节目效果，你们再试一次。”紧接着话音一转，“小朋友们都换好衣服了？来吃午饭吧，吃完午饭就能去休息睡觉了。”
时呈面色扭曲一瞬，看了眼手腕上代表着未成年的儿童定位手表。
他也不是一定要待在家长组这边的，对吧？
·
“这里就是附近最出名的水族馆了。”
水族馆内的这一片园区已经被节目组包下封锁了，但唐名还是提醒道，“进去了不能乱跑，要跟着工作人员走。”
刚刚在车上睡醒，被喊下车的漓漓迷迷糊糊地点点脑袋，他揉揉眼睛，还是困得不行。
顾小泽伸出自己的手，“跟着我走。”
小时漓点点脑袋，“谢谢哥哥。”
他们两个走在最后面，乌泱泱地一大群人依次进了水族馆，率先穿过的就是一条昏暗的甬道，除了摄影师外，没有人看到人群的尾巴后面，坠着两个幼崽。
摄影机的夜视功能如实将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但还在乖乖地跟在另一个小男孩身后，被牵着手向前走得幼崽团子拍下。
一路晕乎乎过来的漓漓是自己醒的。
顾小泽一停，就发现小时漓会慢半拍地抬起脑袋，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哥哥，我们到了吗？”
“哇，好漂亮。”
不等顾小泽说话，看到面前这一幕的小时漓忍不住小跑上前。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甬道，进入了一个空旷的空间，上了斜坡，来到了高处，从这里低头看去，对面是一道足有两层楼高的透明玻璃墙。
后面就是各种游动的鱼群，在海水中飘荡的海草海葵，珊瑚群如一座小山般坐落在正中间，人工营造出的流动活水形成了从下往上升的一连串气泡，像一个海底的小型漩涡一般。
透过海水，照出的灯光也是幽蓝静谧的。
“那是什么？”
漓漓眨着圆润的黑眸，眼神里全是惊叹，指着前面游过去的一个庞然大物。
它近乎横跨了小半个大玻璃面。
幼崽懵懵懂懂地问，“是长大的小海豚吗？”
顾小泽否认，“那个是鲸鱼。”
小时漓晕乎乎地点点脑袋。
原来鲸鱼真的有那么大。
等穿过这一年墙，再往里深入进去，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甬道，但不同的是，这是一个海底隧道。
小时漓仰起脑袋，就能看到那头大鲸鱼从他头顶游过去。
全程走下来，崽崽们几乎很少将视线从头顶跟四面八方移开，连最吵闹的小语都难得安静了，出了海底隧道后，都有点恍恍惚惚地意犹未尽。
唐名拍了拍手，“好了，回神了。”因为是在空旷的室内，她没有用大喇叭，而是用正常音量道，“接下来就得听工作人员的讲解了。”
他们来到了海豚区。
小萝卜头们排着队走下了楼梯，负责这片区域的水族馆工作人员拿着个平板，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我们国家的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学名为中华白海豚。”她边走边提醒道，“不要越过栏杆，去触摸墙面。”
崽崽们点点脑袋。
一些透明的玻璃墙面前会有水族馆专门设置的栏杆，也会在一旁标有不要靠近触摸的警戒词。
海豚们在玻璃墙后漫无目的地遨游着。
工作人员道，“本来今天中午会有一场海豚表演的，很可惜你们来晚了。”
表演的海豚是水族馆自然繁殖的海豚，跟饲养员们的关系非常亲密。
她划动着平板，“今天，姐姐要教给大家的就是，如果我们在海边游玩，遇到了搁浅的海豚要怎么办？”
平板上的图片被展示给幼崽们观看——是一张海豚搁浅在岸边淤泥中的图片，它的周围有着许多正在进行救援活动的人们。
崽崽们精神一振。
小文忍不住举起手，“姐姐，可是小海豚那么大，我们也可以救得了它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救助搁浅海豚的能力，但前提是，我们得提前学习。”
幼崽们都有点不太敢相信。
工作人员边走边道，“当我们遇到海豚搁浅时，首先要保证的是海豚身上的湿润度，可以去海面用器具舀起海水泼到海豚身上。”
她再次展示了一下平板，是一张人们将水桶里的水泼到海豚身上的图片。
“也可以用湿润的毛巾铺在海豚的身上。”也有一张图片。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可以挡住海豚的进气孔，也就是这个地方，也不要把水泼进去。”工作人员展示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放大的海豚进气孔，一张是工作人员用手挡住进气孔的后方，手背后就是铺着的湿润毛巾。
小时漓问，“然后要把小海豚推进海水里吗？”
工作人员摇头，“当然不，直接将海豚推进海水里，可能会不小心让它撞到岸边的礁石，会让海豚受伤。”她继续道，“而且小朋友们也推不动，是不是？”
顾小泽忍不住问，“那要怎么做？”
工作人员，“紧接着是通知跟你一起来的大人，让他们给当地的海警、救援队、生物保育中心等打电话。”
“这些都是可以在网上查询到的。”
崽崽们懵懵懂懂地点点脑袋。
下一秒，他们被工作人员引领着路过了面前的廊道，拐了一个弯，看见了一个室内的表演舞台。
从层层的阶梯往下，就是一个干净精致的蓝色大水池。
里面有两三只海豚在里面遨游着，饲养员坐在水池内的一个微微下陷，铺满海水的白色台子上，给海豚们喂着餐后的小零食。
工作人员带着幼崽们往下走。
顾小泽注意到了水池旁挂着的救生衣，微微皱了皱眉。
一直下到最后一层，工作人员才转身问，“刚刚姐姐说的都记住了吗？”
崽崽们点点脑袋，大声道，“都记住啦。”
工作人员示意地指了下水池旁的几个篓子们，“救生衣、毛巾、水桶……都在这里了。”
在节目组的示意下，水池中的饲养员突然站起身，做了一个手势。
池子里游着的一条海豚霎时游了过来，停在刚刚饲养员坐着白色的台子上。
装作搁浅的海豚看上去极为悠闲地在浅浅一层的海水里划着鱼鳍，单凭它自己，也能摆动着鱼尾，从这层白色的台子上滑进身后的水池里。
但明显，五个幼崽们并不知道。
工作人员对还没反应过来的五个崽崽们微微一笑，“开始你们的救援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