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下午才来接人回家,
顾小泽午饭也是在时家吃的。
刘姨做好午饭后,不用人喊,客厅里还在玩玩具的幼崽就主动爬起来,拉住小泽哥哥的手。
顾小泽不知道弟弟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起身。
小时漓穿好棉拖,就“哒哒哒”地拉着哥哥往楼上走,一边解释,“漓漓去喊大哥哥还有爸爸一起吃饭饭。”
往常都是乐乐陪着幼崽一起去的,从庭院扑完蝴蝶回来就趴在小窝里休息的小比熊,“呜呜”两声,也跟着一起跑过去。
小时漓,“乐乐也一起。”
二楼书房,
时晟的一杯黑咖啡已经见底,他按了按眉心,把这个季度的企业书计划保存下来,合上笔记本。
随后,他又翻开一本有关贸易经济的理论书,拿在手上,坐到一旁的酒柜前准备看一会儿。
时晟很早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现在也依旧在利用着空余的时间做着准备。
他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书房内整面墙的酒柜跟负一层的酒窖都是他的私人领地。
他算是个收藏家,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做事时喜欢刺激口腔中的味蕾,保持一种理智上的冷静。
早上是一杯黑咖啡,
夜深人静时可能就是一杯酒水。
跟他表现出来的内敛不一样,时晟反而对酒桌应酬很是得心应手,他不会喝多,也不会醉,但是他会品。
正想着,他起身,拿了酒杯出来,准备倒上半杯,刚碰上,又想起家里还有个刚满四岁的幼崽,平静地放了回去。
时晟继续翻看着书。
“咚咚——”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拍了拍。
对方没有选择敲,而是又拍了拍,因为力气不大,传来的声音都闷闷的,模糊不清,“大哥哥,次饭饭啦。”
时晟抬高声音,“大哥听到了。”
因为隔音很好,漓漓没有听见,于是又把手放在自己嘴巴上,企图让声音变大点,“姨姨做了香香的饭饭。”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打开。
贴着门的幼崽毫无准备地往前倒去,他身后的顾小泽收紧拉住漓漓的手,门后的时晟微微俯身,将幼崽按住。
漓漓在一前一后的帮助下又重新站直了,他晃晃脑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快摔倒了,说:“那漓漓去叫帕帕啦。”
时晟“嗯”了一声,“大哥待会儿就下去。”
小时漓挥挥手,“大哥哥拜拜。”
乐乐也上前,绕着时晟的裤脚转了两圈,“呜呜”两声。
大家都在打着招呼,顾小泽抿起唇,也学着弟弟的叫法,“哥哥待会儿见。”
时晟看向他,片刻,也应了一声。
顾小泽松了口气。
时晟看着两个幼崽还有一只白色小狗一前一后地往三楼走去,他静静地看着这些小萝卜头上着旋转楼梯的背影,确认他们安全地上去了,才下了楼。
三楼书房,
漓漓拍了一下门,没有拍第二次,拉着顾小泽,踮脚打开了书房的门。
爸爸一般不会锁门,所有人来,基本上一堆就开了,两个幼崽探头探脑进来时,时复川正伏案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听见声音后,才摘下眼镜,笑着问,“漓漓怎么来找爸爸了?”
小时漓拉着小泽哥哥走进来,“吃饭饭。”
时复川合上钢笔,“姨姨做好饭饭了?”
小时漓点点头,“嗯嗯!”
大人们在面对小孩时,都忍不住软着声音说叠词,幼崽们有样学样,到最后,反而是时复川会不由自主地学着漓漓说话。
时复川又看向被幼崽拉着的一个小男孩,仔细看了看,“你是小泽吧?”
顾小泽点头,“叔叔好。”
时复川淡笑着应了声,不动声色地翻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向晓影今早给他说了这件事,但也没想到对方一早上都没碰过手机,现在才想起来,发现了这条消息。
时复川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叔叔早上忘记看消息了,没给你准备见面礼,稍等。”
他微叹了口气。
在书房转了一圈,除了漓漓的玩偶,没找到能拿得出手送小孩子的小玩具。
他也不会拿漓漓的东西,越俎代庖送给顾小泽,一时有些为难,沉思片刻,才走回书桌前蹲下身,时复川翻了翻,拿出一个小木盒,搁在桌上。
他招了招手,让两个幼崽过去,小时漓跟顾小泽都没反应过来,时复川就一手一个,拎起来放到自己刚刚坐的办公椅上。
他又拖了个椅子,随和地坐在桌边。
漓漓看着那个小木盒被爸爸打开,里面半盒是成串的红线,还有半盒是木质的圆珠子,大多是黑色的,也有原木色跟墨绿色的。
都抛过光,很光滑。
时复川又戴上眼镜,低垂着眸,将珠子穿过红线,一颗一颗串了起来,他的手艺很生疏,并不太熟练。
似乎这些东西只是平常的收藏,也没想到还会有拿出来的一天。
小时漓就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爸爸串好,打结,眨着圆润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
他觉得爸爸的书房里很神奇,
好像什么东西都有。
上次爸爸就是在书房里给他修好玩具的,很厉害。
时复川串了两条,一条黑色的,是给顾小泽的见面礼,一条墨绿色的,是给漓漓的。
顾小泽说了句“谢谢”,将手串攥在手心里,看见时叔叔低头给弟弟戴上手腕后,又默默地也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时复川一手牵一个,脚后跟还跟着一个乐乐,将两个幼崽跟小比熊,都带下去一楼吃饭了。
饿得不行的时呈不瘫了,坐起来,“爸,你可终于来了。”
时复川看他手机屏幕上还放着游戏,劝诫道,“不要整天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时呈,“知道知道。”
时复川微拧起眉。
时呈差点对天发誓,“我保证,我下午立刻写卷子去。
时复川这才开口,“吃饭吧。”
时晟跟时呈则反着来。
时复川坐下来后,道,“小晟,你下午就带漓漓跟小泽在院子里玩一会。”他用帕子擦拭着碗筷上残留的水珠,“公司的事不急。”
时晟嗓音低沉,“知道了。”
漓漓这个时候也很懂事地不说话,因为家里只有一个高高的儿童座椅,他就拉着小泽哥哥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时复川用公筷给两个幼崽夹菜,“小泽多吃一点,不用不好意思。”
顾小泽握紧筷子,“谢谢叔叔。”
时复川怕他不适应,多照看了一会儿,才问漓漓,“爸爸给漓漓夹肉吃?”
小时漓点点头,又摇摇头,“吃一点点。”
时复川笑,“怎么了?”
小时漓,“肉肉塞牙,大哥哥说要为换牙做准备。”
时复川失笑,“不还有一年多吗?不急。”
时晟不太同意,“爸。”他想起什么,“小泽也是。”
顾小泽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时呈挑眉,恐吓道,“我看小孩子掉牙都从门牙掉起,到时候门缝漏风,就不好看了。”
顾小泽硬邦邦地说,“我才不会。”
时晟皱眉,“小呈。”
时呈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
时复川无奈地摇摇头,“小泽别听他的,想吃什么吃什么。”他笑,“要是不合口味,叔叔就让家里阿姨去做西餐。”
顾小泽扒了一口饭,“好吃的。”
时复川,“那就好。”
漓漓在吃饭的时候一向让人省心,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地把脸埋进自己的碗里,“吧唧吧唧”的,吃得喷香。
但大人们总喜欢这个时候找他说话,幼崽就鼓起腮帮子,模模糊糊地回答。
顾小泽就会推过来一杯水,让他喝。
餐桌上其乐融融,即使顾小泽坐在里面,也半点都不突兀,仿佛他已经被接纳进去,而他也在大家的照顾中松懈下了一开始的紧绷。
刘姨做的饭的确很好吃。
漓漓的二哥虽然语气不好,但会怕他吃得不舒服,弟弟的大哥虽然也很凶,但会关心他的身体。
还有时叔叔,顾小泽低头看去,摸了摸手上的手串,弟弟的玩具也确实很好玩。
他下次也还想来。
临近黄昏的时候,陪两个幼崽在花园荡秋千的时晟接了一个电话,低声说了句“好”,没多久,顾夫人就上门来接顾小泽回去了。
向晓影陪在一旁,跟漓漓一起目送车子远去。
时晟已经回了客厅,换衣服去了,在花园待了一下午,没有冷气,出了汗,他准备洗个澡。
回房间的路上,时晟撞见了捧着一堆卷子,生无可恋从三楼下来的时呈,问了句,“怎么了?”
时呈麻木道,“爸让我在他书房写了一下午试卷,我周末两天的作业都写完了。”
时晟给出一个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了。
时呈下了楼,准备去吸一下崽,抚平自己受伤的情绪。
“漓漓?”
“二哥哥?漓漓在这里!”
“过来给哥抱一会儿。”
“哥哥等一下,漓漓在过来啦。”
时呈吸了一会儿漓漓,没多久,满血复活。
一家人用完晚餐,
这个周末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之后每个周末,要么小时漓去顾家玩,要么顾小泽来时家做客,慢慢的,时呈都习惯了周末家里有两个崽的存在。
某天时云京回京市,准备在家里歇息两天,睡醒下楼时,看到客厅多了个陌生的小男孩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她没跟漓漓上过综艺,光从镜头上看,一集时长也就一个多小时,五队嘉宾还得平分时长,不然导演组就等着挨骂吧,除了崽崽们要给镜头,家长们的镜头也不能少。
时云京身为导演,对这里面门清儿。
这么算下来,每期顾小泽出场的时间撑死了十分钟,八期加下来也就一个多小时。
这过了一个多月了,时云京盯着顾小泽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炸毛崽是吧?”说完她就心里骂了一声,怎么把人家绰号叫出来了。
果不其然,那个小男孩抿直唇,不高兴了,时云京好笑,改口,“小泽是吧?”
顾小泽臭着的脸慢慢冷回去,应了一声。
小时漓跟他说小话,“这个是我大姐姐。”
顾小泽有些别扭,“姐姐好。”
时云京挑眉,“你好。”
不记仇,还不错。
小时漓也仰着脸,“大姐姐早上好。”
时云京应了一声。
一来二去,两家人也算看着对方小孩长大的,一直到顾小泽上了小学,频率才慢慢减下来。
因为小时漓还在上中班,小泽哥哥不能每天再找他玩了,他让妈妈给顾姨姨打电话,问周末哥哥过不过来找他玩。
顾姨姨也都说小泽哥哥没时间。
莫名的,漓漓觉得小泽哥哥是故意不来找他玩的,不是没有时间,就是不想理自己。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让哥哥不开心了。
好几天都很不开心。
直到某天,顾夫人跟向晓影约着见了一面,在商场里,小时漓见到了紧紧闭着嘴巴,不肯说话的小泽哥哥。
他换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