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兰蓁眼中的茫然无措过于明显，裴燃强忍下翻腾的怒意，决定等之后再和邢时隙算账。
没错，和邢时隙算账。
兰蓁这种清纯小男孩，，像坐腿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一定是邢时隙这个绿茶强迫的。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些。”他将手边堆得满满的铁盘往前推了推，开口问道：“需要我喂你吗？”
兰蓁听到他的话连忙摇头，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不需要人喂饭。
裴燃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强求，将另一个铁盘拉到身前后慢悠悠地说：“这不是食堂吗，怎么有人一直坐在那里没去买饭。”
他这种幼稚的把戏，在邢时隙这里还不够看。
他捏了捏兰蓁软软的脸颊，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还是将人锢在怀中，“蓁蓁吃不完这么多东西，不如和我一起吃？”
兰蓁极快地眨了几次眼，觉得应该是他听错了。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怪的要求，明明现在窗口排队的人已经很少了，很快就能买到饭。
一边疑惑，一边夹起菜塞入嘴中。
人果然不能一心二用，咬到辣椒后，刺激的味道涌上来，兰蓁眼眶马上变得通红，眼泪水都在边边上滚了一圈。
刚想伸手去拿水瓶，没想到手指刚碰到瓶身，还没来得及拿起来，一直按着他的邢时隙，突然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到周围的椅子上，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对不起，刚才的玩笑太过头了，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
眼泪被轻轻拭去，兰蓁还有些发懵，小口地吐着舌头缓解辣意。
刚才又在说什么啊……现在的人心思变得好快，根本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一直放在腿边口袋里的手机猛地发出震动，兰蓁依稀记得他之前设置了静音，怎么现在还有消息提醒。
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徐谷的消息。
原主之前为自己最能干的小弟设置了特别关注，特别关注会挂在聊天框最上方，这样就能一点开手机马上找到人发出命令，兰蓁接手后不记得这件事，也就没取消特别关注的消息提醒。
【徐谷：兰哥，昨天的事是我的问题，我没脸见您。】
兰蓁含着筷子尖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往下划了划消息栏，他这才看到下面还有不少消息，合起来简直就是一部连续剧。
【莫长风：对不起，别不理我。】
【莫长风：对不起对不起，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会控制情绪。】
【莫行风：兰蓁，我保证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凶你，求求你回复一下。】
……
一连这么发了七八条，看时间都是在上课的时候发的，兰蓁想了想，很难把他上课时那张臭脸和这些死乞白赖的消息对应到一起。
最后一条是在不久前发的。
【莫长风：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委屈你了，我去找魏城阳算账。】
兰蓁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魏城阳的消息框跳上来。
【魏城阳：你问的那个人，查到点消息。】
【魏城阳：你的舍友太没礼貌了，我帮你管教管教。】
在他完全没看到消息的情况下，这三个人就这么演了一场大戏。
看明白后，兰蓁差点因为太惊讶被米饭呛到，好在裴燃见他脸色不对，眼疾手快地将水递过来，他喝了几口才咽下去。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裴燃问道。
他的舍友为了替他报仇去找魏城阳，这件事未免太过离谱，直说不太好，兰蓁只好换了个理由，“有关于谢宁清的消息，我去看看。”
邢时隙猜测他可能是玩家，裴燃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听到他的话先是有些惊讶，大抵是没想到他会选择现在摊牌，之后面上又混杂着犹豫羞涩等复杂的表情。
“完成任务后，我们能在现实见一面吗？”他说话时不自觉地挺起腰板，双手自然地放在膝头，却不经意间将裤子揪出一片褶皱。
邢时隙也朝他看来，像是很在意这个回答。
兰蓁犹豫许久没给出答案。
他们断然是不会再见，随口给出一个答案骗人容易，但是这样辜负别人的真心，未免也太坏了。
邢时隙拧住眉头，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原谅，“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还是等任务真的要完成了再说吧。”
【呔，妖孽，快把我睚眦必报的主播还回来，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会在知道宝宝出轨后，冷着脸给宝宝洗内裤。】
【他超爱，拦不住的。】
【捧腹大笑了家人们，看绿茶欺骗自己也太有意思了。】
兰蓁冲出食堂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于是他拿起手机，犹犹豫豫地问魏城阳他在哪里。
魏城阳马上回复了一个定位。
就是这个秒回，让兰蓁确定徐谷和莫长风这两人表面上信誓旦旦，其实完全就是送菜去了，还得他自己去救人。
不过这也正常，流氓校规压在上面，这两个人就是想赢都难。
他照着发来的定位找了许久，最终走到一个废弃的体育器材收纳室，门前挂着一把小锁，锁上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种地方，一看就是校园霸凌的高发地带。
兰蓁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点，扒在门口，依靠那一点缝隙朝里面望了望。
没看到什么，他又伸着脑袋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
还是什么都没听到，反倒是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兰蓁一个踉跄扑到门上，器材室的大门完全打开，他没刹住车直直跪伏到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两个绿皮垫子，虽然脏了点，荡起一阵灰尘，但却没有碰到水泥地上那么疼。
兰蓁咳嗽了两声，身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也是灰扑扑一大片。
“该说你傻，还是懂得攀炎附势，这么快就勾搭上魏城阳了。”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兰蓁还记得这个声音，是之前强迫徐谷和他嘬嘴的那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很近，这句话好像是贴在耳边说的一样，低沉却很清晰。
“我真讨厌你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兰蓁一直垂着个脑袋不说话，谢明则伸出手，强行将他的头抬起来，“你该不会忘了，之前是怎么对我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个被原主霸凌过，现在等着报复的人，这种情况下对先前的事情做一个深刻的检讨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后果一定会很惨。
那天在宿舍围着的人太多，灯光还比较昏暗，他都没看清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看来和谢宁清的照片还有几分相似。
不过谢宁清看起来要更斯文一点。
兰蓁眨眨眼，憋了半天，确实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你都忘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谢明则垂着眼，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不像演的，但就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他感受到的所有恶心，在对方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对不起。”兰蓁的声音小小弱弱的，像是刚离开母亲的幼兽，只能发出低微的哼唧声。
“艹。”谢明则剑眉拧起，一拳打到兰蓁身边的垫子上，扬起一片灰尘。
将从前自己经历过的事还给兰蓁，以往他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兴奋，现在却只剩下空虚。
报复的对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种感觉就像是马上就要到达高潮，他却突然萎了一样，□□还很激动，精神已经提前疲软。
谢明则在给自己没法下手找理由，这可能真的是其中一个理由，但是更重要的应该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
被徐谷摁在床上亲也不会反抗，嘴边红红一圈，腿还会无助地扑腾，但又是个很有教养的小男孩，穿着鞋时从始至终翘着脚，没有踩到别人的床铺，看起来就很可怜。
身体上的行动永远要快于脑中的想法，他屈膝半蹲下来，伸手捏住兰蓁的脸，将软嫩的脸颊捏出两个小坑。
脸很小，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捏住，谢明则心跳加速几瞬，视线紧盯着又红又嫩的嘴唇，像是被勾了魂似的，完全想不起来起初的想法。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将人带回去藏着就好了。
脾气坏一点也可以接受，好的丈夫当然要容忍自己老婆所有的缺点，但是只能在家里这样，出去之后不能顶着这张脸去欺负人。
要是那些人也像他一样，慢慢地开始变态了怎么办。
兰蓁手指颤了颤，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赶忙开口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会好好记住的。”
因为还被捏着脸颊，他的话说得有些含糊，但并不影响思绪万千的男高中生听懂。
“谢明则，我的名字。”听到自己的声音，谢明则嗖地一下收回手，像是一瞬间的功夫醍醐灌顶，想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傻事。
终于被放开，兰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见他一直躲着自己，主动伸出手戳了戳谢明则，“你认识谢宁清吗？”
都姓谢，长得也很像，怎么想都有关系吧。
谢明则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回道：“他是我表哥，不过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哦。”兰蓁点点头，见他现在脾气好像很好，顺杆子往上爬，继续问：“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呀。”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谢明则就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浑身上下散发着悲愤的气息。
兰蓁蜷缩着抱住膝盖，头埋得很低，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嘴上含含糊糊地说：“我是真忘了，之前摔到脑子，什么都不记得。”
看起来很可爱，可信度也很高。
谢明则不肯承认自己是恋爱脑犯了，几乎是几秒钟的工夫就相信了他的解释。
“你真的想知道？”他有些犹豫。
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情况，只能用丢人两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