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左知言抚摸的手法太过温柔,还是因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兰蓁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
睡在别人手心里,这也太奇怪了。
要是隔天早上没有及时回去,被乌彻发现的话,一定会非常麻烦。
小鸟扑棱了一下翅膀,一个鲤鱼打挺,抖抖身上的羽毛,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
左知言下意识地笑了一声,然后又伸出手指搓了搓小鸟的脸颊,“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正准备找个借口溜走的小鸟愣了下。
他也很想马上就走的,但是大美人叫他宝宝耶!
左知言原先坐得笔挺,现在突然弯下腰,低着头用薄唇在小鸟的头顶蹭了蹭。
小鸟抬起头和他对视,头顶的呆毛直勾勾地竖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不只是头上的呆毛,小鸟身上的毛发也都炸了起来,像是一颗被烘烤过度的爆米花。
左知言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翻来覆去拨开小鸟的毛发做着检查。
“没有不舒服吧,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小鸟毛发根部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在左知言的检查下不好意思地挪动两下,细声细语地“啾啾”叫了几声。
“难道是害羞了?”左知言大概有了些猜测,将炸毛的小鸟放到桌面上。
他微微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小鸟平齐,白玉似的脸颊上浮现出大片胭脂似的红晕,睡衣领口敞开一小片,露出部分洁白的肌肤。
大美人的胸部貌似有些平。
不对!他不能乱看,这也太不尊重别人了!
小鸟半阖着眼根本不敢乱看,生怕自己被美□□惑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偏偏美人本身对此毫无察觉,还轻柔地说:“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两只爪子一伸,小鸟又装死一般平躺在桌面上。
不要再夸他了,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眼看着小鸟的防线完全被击溃,左知言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慢悠悠地说道:“小鸟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这么大的地方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晚上很容易害怕的。”
“今天有了小鸟,才让我觉得好过了不少。”他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是我多言了,你还得回去陪着乌彻,我自己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了。”
小鸟听得很心疼。
扑扇着翅膀一点点飞到美人肩膀上,他依靠着柔顺的银发蹭了蹭,像是筑巢般停留在那里。
左知言回头用鼻尖蹭了蹭毛绒绒的小鸟,立马见到小鸟惊慌失措般的反应。
小鸟扑腾了两下翅膀,在美人淡定中夹杂着些许震惊的眼神中,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他不好意思地收起翅膀,将头埋进左知言修长的脖颈中装死。
果然不仅很好骗,还很单纯。
这样可口的小家伙,乌彻能忍住不下手,他可不行。
左知言将小鸟放到床边,自己又走到一旁的书柜前拿出一点香薰放在香炉中。
“我的睡眠质量比较差,这是助眠的香薰,你会介意吗?”点燃香薰前,他轻声问道。
都说月下看美人,兰蓁却觉得灯光下看美人也别有一番风味,对方只是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白色睡衣,垂眸间却能感受到纯粹剔透,出尘脱俗的美感。
雪肤明眸,清清冷冷,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不落凡尘。
“香薰的味道很淡,我先点燃一些,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再熄灭。”
身边不知何时升起乌木沉香的味道,明明凛冽冬雪的气味更加适配左知言的外貌,但他却下意识觉得这样沉着的气度与对方也很相称。
如果是这样的味道,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更何况美人都说了自己需要靠这个维持睡眠,他当然没办法拒绝!
虽然那个香炉外表上覆着一层灰,看着不像每日都用的样子,但是柔柔弱弱,还需要乌彻保护的大美人能对他做什么呢?
只是不小心拿错香炉了吧。
小鸟完全不觉得眼前的人会是坏人,安稳地躺在床上,还伸出翅膀拍拍身旁的空位。
像是在邀请对方躺在自己身边。
圆滚滚的小鸟完全不明白世事险恶,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和大美人同床共枕了!
他保证自己会端正睡姿,目不斜视,首领的后宫都在他身边了,这样他的任务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吧。
身旁传来匀称的呼吸声,笨蛋小鸟安稳地躺在一边,没一会儿就也昏昏沉沉地快要入睡。
左知言半阖着双眼,实际上却十分清醒,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落网。
约莫着过了两个小时,小鸟感觉自己像是走到了即将爆发的火山边缘,身旁都是喷涌着的岩浆,他身上的毛发都要跟着烧起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烤鸟,他不断向反方向跑去,但是那岩浆像是有灵性一般,一直追着他不放。
就在岩浆遮盖在他的头顶时,小鸟被吓醒了。
举起两边的翅膀确认过自己没有变成烤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左知言全身滚烫,眉头不安地皱着,嘴唇发白还有干裂的迹象,原先白玉似的脸颊上现在也布满了不健康的红晕。
怎么看都是突然间发高烧了。
小鸟举起自己的一只翅膀放在他的额头上,马上就被烫得一激灵,下意识收回翅膀。
这个温度如果放任不管,一晚上过去估计人也傻了。
他焦急地在房间内巡视一圈,没有药箱,也没有什么像是能储存药物的地方。
原本和左知言交流的时候还没察觉,现在只剩下他在里面飞来飞去,马上就能体会到,房间内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再加上宽敞和冷色调的装潢,冷清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怪不得大美人会说自己害怕,乌彻那家伙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小鸟着急地飞回左知言身边,爪子勾着对方的衣领,努力着试图将对方拉起来。
赤裸裸的体型差距摆在面前,就算是小鸟累得大汗淋漓,还是没能将左知言拽起来。
见这个办法不成,小鸟又赶忙飞出去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没想到左知言居住的这个地方,白天看着还好,晚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倒映着月色的池塘,在月色下格外瘆人。
左知言这个情况也离不开人,如果他飞远了出去找人,对方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这到底是人能住的地方吗,从前左知言生病了都是怎么办,自己挺过去?
无能为力地看着别人在死亡边缘徘徊,小鸟着急地掉着眼泪。
【可以变回人形去救他,不过这样风险会很大。】眼见他眼泪掉个不停,370缓缓出声。
兰蓁抽抽嗒嗒地回应,【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变回人形。】
他都以为自己要用小鸟的身体走完这一个世界了,没想过要在这种情况下变回人形。
【两个形态都是你,只要在心里默念就好。】
左知言能感觉到周身的灼热感与体内不断传来的疼痛,但他的意识仍旧极为清醒,甚至说得上莫名得有些平静。
他相信善良而且好骗的小鸟一定会变回人形来救他。
用这种手段强行逼迫对方变回人形,他现在受到的痛苦,就当作是微不足道的惩罚吧。
直到还带着体温的眼泪掉在脸上,左知言才有些后悔。
明明还有很多方法,比如凭借着这副皮囊哄骗着小鸟自己变回人形,可他偏偏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了最激进的那一种。
或许也是因为害怕,害怕哪一天小鸟看厌了他的皮囊,转身投向乌彻的怀抱。
身体逐渐出现脱水的状态,喉咙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带着刺痛的感觉,一杯清水小心翼翼地被递了过来。
“你快醒一醒,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奇怪的是,他觉得这个声音和小鸟很是搭配,仿佛先前听过一般,觉得本该如此。
“药在床下。”左知言艰涩地开口,简单的四个字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他现在连抬起眼帘看一眼小鸟的样貌都做不到。
好在小鸟虽然不太聪明,但对于药物的常识还是有些,没一会儿就拿出了退烧药喂到他的嘴里。
“你还好吗?”兰蓁的手一直放在左知言的额头上,见温度有些下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左知言抬眸,终于看清了眼前脸上还带着些许泪痕的少年。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精致小巧的脸蛋因为焦急透着些粉,杏眼圆溜溜的,和还是小鸟的时候一模一样,哪怕是端坐在床上都能看出腰身纤细,皮肉很白,浑身都透着一股青涩的味道。
虽然他不介意,但性别方面确实让他有些吃惊。
只有巴掌大的小鸟,竟然是雄性吗?
简直是天生就适合依附强者的体质。
虚弱的美人躺在眼前,兰蓁见他状态比先前好多了,才心虚地开口,“可不可以不把我其实是雄性的事情告诉乌彻,他会把我丢出去的。”
丢出去都算是乌彻心善,说不定还要把他五马分尸。
想到这里,兰蓁打了个哆嗦。
“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左知言仰起头将嘴唇凑到兰蓁手中的杯子边缘,完美的颈部线条展露在兰蓁眼前,“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兰蓁只感觉自己握着杯子的手跟着一起颤了颤,然后才大梦初醒般将对方扶起来,手腕稍稍用力倾斜着杯子喂水。
说什么两人之间的小秘密,美人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这也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