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现在天气回暖了，白玉璃没之前那样贪睡了，瞧着陆湛起床他也跟着起了。
“你昨晚没休息好啊？”白玉璃把自己收拾整齐，双手捧着陆湛的脸，“怎么这么大两个黑眼圈，你是要变熊猫了嘛？”
陆湛拉下他的手：“你猜我怎么弄的。”
本就是在忍耐，白玉璃昨晚睡着后还使劲往他身上缠，想起床冲个冷水澡都不成。
白玉璃撇嘴，他怎么猜得到，昨晚他可没吸陆湛的阳气，之前就算吸了也不见会这样的。
陆湛不纠结这个问题，两人用了早餐要出发去县里了，不能耽搁时间。
“我帮着摆东西。”白玉璃把挎在腰间的皮包一甩，豪迈地捞起袖子。
陆湛让他干的都是轻省的活，不用费力气。
两人很快就把推车放稳，各种卤煮也摆上了。
还没歇口气呢，对面也出了个摊子，白玉璃一瞧不得了，还是熟人呢，他赶紧叫陆湛：“快看快看，陆老三怎么在这里！他也卖卤煮？”
陆湛听了白玉璃这话，远远看过去，不止陆老三，还有田翠萍，老二媳妇儿张巧珍也在。
白鱼璃眼神好，一眼就瞧见了他们摊子上挂的招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陆老三怎么跟着咱们取名啊！”
白玉璃要过去看，陆湛没拉住，他就奔过去了。也罢，他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哟，这不是老大身边那位嘛，怎么还有闲情到咱们摊子来啊。”田翠萍把白玉璃上上下下地打量。长成这幅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小妖精！
白玉璃没理会她，瞥了眼他们摊子上的卤煮，他嗅觉灵敏，故意刺道：“很一般嘛。”
陆海倒是好心情，被说东西一般也没发脾气，这人定是看他食材用的不便宜，都是上等的货色，怕被抢了生意才这样说。
什么下水，内脏，他都不稀得卖，都是些边角料，只要老大才会当个宝。
“既然觉得一般，那就看谁的生意好咯。”他这可是请教了酒楼的大厨，尝了好几次得出来的配方，定然比老大瞎琢磨出来的好。
看他这幅自信的模样，白玉璃无语，切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陆湛远远看着，怕他跟人起冲突被欺负了，结果发现白玉璃不屑撇嘴的小模样倒是挺欠揍的。
估计过去说了不好听的话。
没一会儿，白玉璃回来了，拍拍陆湛的肩膀：“陆湛哥哥放心，我到敌方打探了军情，他们的卤煮不如咱们的。”
陆湛同样拍拍他的肩头：“那你能有能耐的。”
白玉璃哼哼，他看得出来，陆家那群人就是故意把摊子摆在他们对面恶心人的，肯定还想抢生意，不过他观察了实在不足为惧。
陆老三摊子上的卤煮别说闻着不香，就是颜色也是黑乎乎的，这样的吃食哪个敢买啊？
买卤煮的食客们平时都是认定陆记的，也认得陆湛和白玉璃，所以即便他们对面也多了家陆记卤煮，也照样来的是陆湛这里。
有好奇的看了问咋回事，陆湛就冷着脸道：“不认识。”
食客们也不是傻子，看他脸色，听他这样说就猜到对方是看陆记生意好，然后刻意模仿，连名字也跟着叫，真是不要脸！
陆湛倒是一脸平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听白玉璃说了他们有哪些菜品，陆湛就觉得陆老三能把本儿赚回来就不错了，头一次出摊就那么大胆，都不观察市场的吗？
白玉璃悠闲地坐在摊位后面的椅子上晃腿，嘴里含着奶糖吃得津津有味，他们的生意丝毫没有被影响呢。
他们两人悠闲的姿态狠狠刺了陆老海几人的眼睛，这些客人都是些不识货的！
田翠萍和张巧珍是不顾脸面的，否则也不会跟着老三出来出摊，反而让陈秀英在家带孩子，当即就开始吆喝起来了。
“大家都不要去买对面的卤煮，卖的尽是些边角料就算了，还那么贵，赚的都是黑心钱！”
“来看看咱家猪头肉，那叫一个香哦。”
张巧珍看婆婆吆喝，也扯开了嗓子：“对面的卤煮黑漆漆的，一看就没洗干净，大家别被他们骗了。”
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是开始造谣了，陆湛抱着手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跟看小丑一般。
白玉璃听不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他要过去揍人！
只是他还没跨出腿就被陆湛揪住了：“等等，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招，真过分了我去收拾。”
“好吧。”白玉璃气呼呼的，简直就是张嘴就乱说！
看陆湛稳得住，田翠萍和张巧珍说得更起劲，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有食客看不下去了，走近了他们的摊位瞧，看有客人被吸引来，三人热情地招呼：“客官看看，咱们味道不比对面的差。”
男人凑进闻了闻，面上看不出不对劲：“能尝不？”
田翠萍脸上的笑容垮掉了，咋能不给钱就免费尝的，那她岂不是得亏本？
“尽管尝。”陆川赶紧说，如今他们没生意，能有客人上前询问是好事啊。
男人用筷子夹了片切好的猪头肉放嘴里，嚼了几口勉强吞了：“软烂黏糊，吆喝的大声我以为多好吃呢，还说对面的陆记不如，你们怕是没尝过人家的卤煮吧？”
三人懵了，他们自然是觉得味道合格才会这样有信心的。
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也看不惯这样的人，他也开始吆喝，猛一顿输出：“这家卤煮模仿人陆老板就算了，还给人泼脏水。就是说这东西不好吃不要紧，心脏了的玩意儿，他们卖的东西谁敢买？大家都来看看啊！”
是个人就爱凑热闹，大家蜂拥而至，此时陆老三们的摊子前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评头论足。
“说人陆老板的卤煮干净，你把自己摊位上的油擦干净再来说这话吧！”
田翠萍看到小摊上确实是滴了汁水，赶紧用袖子一擦，她这动作众人一看更嫌弃了。
这么不讲究，做的吃食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下好了，那些人可不会顾忌面子，直接开始找茬，嘴巴厉害的很。
白玉璃看了哈哈大笑，都快跳起来了，活该！这下不用陆湛亲自动手去收拾他们了。
陆老三受不了被人围着审判，赶紧招呼着老娘和嫂子，他们换个地儿卖，这里不行！
他们卤煮一勺没卖就落荒而逃了。
如此一闹，陆湛的生意更好了，没买过的也要买来试试味，能让人模仿红眼到那个地步，味道肯定不差。
白玉璃哼道：“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做事不要冲动，我要不是拉着你，你真要上去干架？”陆湛问。
白玉璃知道自己脾气急躁了，也不反驳：“我下次不这样了。”
看他听取意见，陆湛也狠不下心继续说教，他也是想给自己出气，何必过于苛责。
一时没人说话，有生意上门，陆湛就站在了摊位前。
跟平常差不多的时间，两人就收摊了，不过今日要去买的东西多了一样，家里没有大料和药材了。
牛车照例放在经常放的那家食肆，现去买材料。
白玉璃原本还是漫不经心地到处张望，只是他向来感觉都很敏锐，老觉得有人跟着他和陆湛。
细碎的步伐，还有不时被人盯住的感觉，白玉璃忽然猛地一回头，眼睛四处扫视，没人。
躲在货摊后面年轻人心脏都被吓得差点跳出来，他动作轻得很，那漂亮小哥儿也能察觉？还好没被发现。
白玉璃也不是傻的，他仰着脸轻声说：“咱们好像被人尾随了。”
陆湛微微颔首：“嗯。”他发觉了，从青鱼街出来跟到了现在。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白玉璃也不担心了，陆湛知道就成。
在大街上，有这么多人，他也没有得罪过除了陆家以外的人，所以排除会被谋害的可能。
他们此时要去医馆买药材，想来就只有可能去偷窥买了哪些种类作卤煮的原料。
陆湛刚出摊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买材料都不会一家买齐，哪里能让人轻易打探到，那今天就破个例吧。
“伙计，咱们买药材香料。”白玉璃拍了拍医馆的台面说。不看病，光买药材，是不用大夫看的。
“得勒，客官稍等。”伙计赶紧跑了来，陆湛说了需要的种类，又加了几种便宜味又重的，让伙计去分开抓好。
一路尾随的人此时也进了医馆里，装模作样地作出病痛的姿态，让大夫给他把脉瞧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陆湛和白玉璃的方向瞄。
陆湛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包好的药材：“多谢。”
白玉璃内心嘿嘿笑，还是陆湛有招儿。
等两人提着东西出去了，这年轻人一下子起身，病也不瞧了，腿脚也不痛了，跑到柜台处让伙计把方才两人买走的药材分毫不差地给他也来一份。
伙计跟看神经病似的瞧了这人一眼，不过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最后年轻人兴高采烈地付钱，提了抓好的药材香料出门，这下东家可没话说了，一准还要赏银子给自己。
进了酒楼，年轻人直接上了二楼敲响一间屋子的门。
“进来吧。”里头传来男人粗噶浑厚的声音。
年轻人推门进去，脸上的高兴收不住：“老板，成了！”他把手里提的药包放到桌上，双目放亮，准备邀功。
宋福看他真的买到陆记卤煮的原材料，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让他赶紧把东西拿上，然后去酒楼后厨。
青鱼街的陆记卤煮名声大噪，他偶然看酒楼里厨子买了尝过，当时就想把这菜模仿了来。为了保证能有销路，他还买过一些拿来酒楼卖呢，都是说好吃的。
这卤煮日后要是能在他的酒楼售卖，价格他还能翻上几翻，至于猪肠这种会降低档次的下等肉，他就不做。
只是这即便拿着现有的参考，楼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说是尝不出来，当真是无用！
他几个月前就打算让人去跟踪看买了些什么了，只是碰上时疫计划就暂停了。这几日陆记卤煮的才来出摊，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如今知道用了何种材料，不愁做不出同样的味儿来。
两人一起去了后厨，把几个平时挑大梁的师傅叫到一处，手里在炒菜的都放下，让学徒做。
“咋回事啊东家？”大厨们疑惑得很，也不知东家手里那么大袋的东西是个啥。
“你们之前吃过陆记的卤煮吧，赶紧的这就是原料，试着卤一锅尝尝。”宋福说。
“真的啊！”虽然没有做过卤煮这玩意，但大家都是吃过的，滋味好的没话说，此时也是跃跃欲试。真做出来了，他们酒楼的生意能更好。
几个大厨打开了包好的药材还有其他大料，宋福也让人搬来了太师椅，他要坐在这等结果。
锅里已经放了猪耳朵和猪蹄等物了，几人斟酌着搁东西，灶房里开始传出一阵阵香气。宋福闻看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估摸着锅里的东西熟了，厨子们切好了让宋福尝，等的时间太长，他都坐着睡了一觉醒了。
宋福起身一拍衣裳上的皱褶，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筷子，很是期待地吃了一口。
众人一言不不眨地看着他，都想知道是什么味。
宋福吃了就不说话了，脸上的表一言难尽，就这？
他们可是用心研究出来了，东家咋这个表情？厨子们不信邪地尝，没忍住吐了出来。
宋福的表情难看：“咱们被那人耍了！”他方才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没想到那卖卤煮的早就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