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手法有点和如意楼专门做酥山的大厨相似。但不存在他们老板是模仿，因为做的花样和程序比如意楼的复杂很多。

他们所知道的如意楼是专门请了那个大厨做酥山，而且只有夏季做，活儿轻松工钱高，简直能羡慕死人。

就那如意楼那手艺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他们老板这才叫高级呢，叫啥名字来着，冰，冰激凌？这里头还能加水果呢。

“师傅，咱们真能学吗？”冯宣弄果酱呢，激动地问。如今混熟他都不乐意叫老板了，师傅更亲。

陆湛把提前做好的蛋筒拿出来，奶浆搅拌好，放入不同口味的果酱：“嗯，能学。”

食肆里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是签订了劳动合约的，若是手艺学会了要走人或者写泄漏出去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没人会傻到这样干。

做好了第一个，大家眼神期待着，想试试什么味道，毕竟是稀罕玩意，他们县里都只有如意楼会卖，因为价高，他们都没买来尝过。

白玉璃馋得直咽口水，视线就没从陆湛手里那个芒果味的冰激凌上挪开，真像只馋猫。

陆湛递了过去，白玉璃迫不及待，连自己用手接都觉得慢，直接低头舔了一口。

“咦……”知道两个老板脾气好，厨子都开始起哄了，吃不到冰激凌就算了，还被喂满嘴的狗粮，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种没有媳妇儿暖被窝的人。

陆湛笑了笑：“大家学会没？想吃什么口味自己调吧。”

灶房里的材料都是现成的，老板示范了这么久，还不会那就不用在食肆混了。

“会了会了，不过老板那个奶茶怎么做的？”钱进好奇的很。

手里的冰激凌已经被白玉璃啃了一半，可能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合适，他不要陆湛拿了，自己捧着吃。

陆湛：“这个就更简单了，你们先做冰激凌吧，一会儿在再教奶茶。”

如此，大家也不着急了，趁着此时难得的店里没有几个客人，赶紧学吧。

“比如意楼的酥山还好吃啊！”冯宣狠狠咬了一口，当即就夸赞道，眼睛都迸射出了光芒。

一帮厨子中，他年纪最小的，平时嘴也挑，时常被其他厨子调侃生了个少爷病没有少爷命。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挑嘴。

“你小子难不成还吃过如意楼的酥山？吹牛的吧！”其他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冯宣一时卡壳：“呃。我远远瞧过一眼不成啊，我觉得还是师傅做得好吃。”

“切，老板又没收你当徒弟，整天师傅师傅的叫，小心别把马屁拍马腿上了。”

陆湛和白玉璃这会儿出去了不在，他们说话也放肆了 。

“滚滚滚，我就乐意叫师傅，老板都没说什么，你们管不着！”冯宣面皮都红了，恼羞成怒地吼道。

大家嘻嘻哈哈的才不管他，冯宣看石夏也在灶房看那冰激凌，顺手拿了蛋筒，也不问人喜欢啥口味做了个递给他。

他喜欢桃子味儿，石夏也应该也喜欢。

这玩意新奇，方才玉璃问他要不要啃一口那个芒果味的，他没要。那可是陆哥给做的独一份，他哪能吃。

现下这桃子味的也不错：“谢谢。”

冯宣不好意思地挠头：“不谢不谢，你吃了我再给你弄，不过这冰的吃多了不好。”

他前几日说错话得罪了小老板和石夏，小老板倒是转眼就忘了，就夏哥儿忒记仇了，好几天没理他。

他下次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钱进带头，看他拍马屁不成，现在又开始讨好他们食肆里的年轻小哥儿了，而且这个哥儿生得还清秀可人。

“看看，看看，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相好的都学学咱们小宣，看人家多会啊。”

石夏闻言埋着头出去了，不和这群人多待，都是些粗俗的爷们。

要不是知道他们就是嘴贱，没啥坏心眼，冯宣都要翻脸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学也没用，这是娘胎里自带的天赋，一帮臭男人，你们问问玉哥儿人家瞧得上你们嘛，切！”

玉哥儿是他们食肆的厨子，性格泼辣，平时一帮大老爷们也不开他的玩笑，若是惹急了一勺热油泼过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其他酒楼是不要哥儿当大厨的，但他们老板这里却不同，只要有能力不管女人哥儿，照样能干活。

所以他们灶房就有两个厨子是哥儿，另一个已经成家了，孩子三岁了，男人又死得早，大家也不敢开他的玩笑。

大堂里的伙计也有三个哥儿，所以他们食肆还真不看性别来做事。

“滚滚滚，别扯上我，烦死了。”程玉暴躁地挥了挥铲子。若是光听名字可能以为他是个温柔秀气的个性，一开口就知道相当不好惹。

东家年纪不大都比他们成熟，就连时常跟着东家的石大石二都比他们看着让人顺眼。

一群人被他几勺子一挥，撇撇嘴都没再说欠揍的话了。

老板大方，说了他们尽管吃。这冰激凌又是个稀罕的东西，程玉拿起一个，转念一想，做得太明显不好，然后又从灶台的铁盘里拿了一个。

“夏哥儿。”

石夏刚到大堂，就听见程玉叫自己，他转过身：“怎么？”

“你俩哥哥呢？”程玉也是个直人，说话不会绕弯子的。

石夏看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心下明了：“这是给我大哥二哥的吧？你要让我转交给他们？”

这冰激凌容易化，好在他俩哥哥今日没出去进货，都在仓库收东西。

两个哥哥年纪也不小了，有哥儿能看上是好事，只是玉哥儿中意的是大哥还是二哥？

“这有两个，到底是给谁呀？”石夏故意一脸为难地摊手。

“给你二哥，你大哥是顺带的。”程玉一急，啥话都往外抖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石夏好像在偷笑。

“哦，好吧，我替你给二哥。”石眼睛微眯，特地拖长了音调。

绕是程玉一向比别的哥儿脸皮厚也觉得脸颊烧得慌，他太没出息被夏哥一句话就炸出来了：　“行，那我，我去灶房忙了。”

石夏看着他逃似的背影笑出了声，拿着两个冰激凌去后院的仓库找俩哥哥了。

白玉璃从楼上下来，两手空空的又要从灶房里钻被陆湛给揪住了衣领，跑不了。

“哎呀，你抓我干什么，我脖子都勒着了。”白玉璃不满地抱怨。

陆湛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你今天不能再吃了。”

白玉璃苦着脸：“可是我都还没吃过瘾。”

陆湛松开了他，以白玉璃那不克制的德性，等他过瘾了不知得吃多少，那肚子还能受得了？

不过他嘴唇抿着，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睛瞅着陆湛，瞧着可怜兮兮的，委屈极了。

陆湛叹了口气：“今天两个，之后不准了。”

白玉璃一听高兴了，两条腿很快地溜进了灶房，生怕晚了没有。

今天是试着做出来，还没有售卖，分量有限。还好白玉璃运气好，厨子们吃东西风卷残云的，等他到的时候已经还剩了些。

他本就讨喜，更别说还是店里的小老板了，谁敢和他争吃的？所以又得了一个。

没过多久陆湛进来了，说饭点到了，食肆里的客人多了起来，等下午闲了再教大家奶茶，果茶什么的。

他说话向来算数，心心念念想多学点手艺的厨子们也放心了，说晓得了。

*

双宁村，自从上次做生意失败后，陆老三就老实跟着家里种地了。心里再多怨言也不敢说出口了，被媳妇儿挖苦也只能受着。

他就想不通为啥老大都能做成的生意，他就做亏本了？那就是三十两啊，不是笔小数目，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村里好多农户都在种那什么辣椒，咱们家要不也种些？”陈秀英打着商量说。

陆海愁眉苦脸，心里还是想做生意：“也不知这玩意能干嘛，听村长说还是老大让大家伙种的。”

田翠萍呸了一口：“晦气，说什么会挨家挨户地收，老大那个黑心肝的就是故意的！”她吃了坏的卤煮，又吐又拉都怪老大那个杂种！

婆婆凶的要死，陈秀英不说话了，专心给女儿喂饭。

“吃吃吃，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浪费粮食！”

陈秀英听不得这样的话，抱着女儿就出了院子。丫头片子怎么了，婆母自己也是个女人，怎的还这样嫌弃女孩？真是脑子有病。

她那么看重老二跟老三，结果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她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陆海就是个没用的，跟他二哥一个样，只会靠爹娘，啃老的货。

“老二哪里去了，日上三竿了还在屋里睡不成？”陆老头在院子收拾了农具进来问。一家之主发言了，田翠萍也不敢再叽歪了：“喊也喊不起来，我这都是造了啥孽啊。”

陆老头鼻子里哼出一声，之前老二借口要读书不做农活就罢了，现在没考上又不用做学问，还赖在屋里做啥？

“爹，我去叫他起来。”张巧珍一大早就起来做全家人的早饭，都没喘口气。她想着自家有四口人，男人又是个懒鬼，自己还不勤快点，婆母更是要说嘴了。

之前还有小妹帮着干家里的活儿她能轻松些，现在真是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老三媳妇是个会偷奸耍滑的，天天想着法躲懒，除了撒泼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多大会儿，陆川就起了，揉着眼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饭，脸色都不好看。

陆川看了看桌上的稀粥，咸菜，实在没胃口：“大早上的就吃这个？”之前为了给他补脑子，每天还有俩鸡蛋吃呢。

张巧珍轻声说：“这是娘的吩咐。”现在家里情况比不得之前，在吃食上也要节俭着来。

田翠萍一敲筷子，现在老二没有考上的可能了，她心里窝了一肚子气：“你爹要下地还没说什么呢。”

“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又开始念叨，“连那老大都比不上。”

陆老头拍了拍桌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去镇上私塾问的事如何了？”

看提到自己了，陆海咳了两声，正襟危坐：“我正要同爹说这事，自然是有门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