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火车后袁野啧了一声,由于自身经验所以好心提醒道:“不见面打声招呼就走,不怕把人钓没了?”
“不怕。”祝京儒不紧不慢回答:“有定情信物。”
袁野也注意到祝京儒后脖露出的那截黑绳,立马和青山十指相扣,炫耀两枚戴在无名指上的银戒,“瞅瞅,这才叫定情信物。”
祝京儒挑眉,还是比不过老夫老妻,低头打电话给柏青临,前几次无人接听,这回被硬生生挂断,真惹急了人。
他兴致勃勃撑头看窗外,想着那把烟嗓骂起人来……一定好听。
车上没什么旅客,鲜少人初春进藏,因为大半时间都缺氧,路况危险大雪冰封,景色也荒凉。
祝京儒偏喜欢大雪封山,在外人看是自找苦吃,而他懒得解释个理所然来。
喜欢哪需要什么理由?
祝京儒看车窗外的风景,情不自禁再次想起柏青临,先前去海口那趟列车上靠在柏青临肩膀睡着时很暖和,很安心。
念念不忘的滋味挺好,从前无牵无挂,现在不是了。
祝京儒立马决定再发条短信求饶,标准做完坏事再装乖。
鲜少主动搭理人的青山突然开口:“你眼光不错。”
祝京儒屏保柏青临的背影照很醒目。
青山这话一出,袁野酸里酸气,“也就那样吧。”
青山看了袁野一眼。
袁野立马老老实实继续给青山扎起长发。
车窗外掠过的景色瞬息万变,青山告诉祝京儒:“别像我跟他一样浪费时间分开太久,有话就说,藏着捏着永远猜不透。”
祝京儒攥紧手突然想中途下车。
袁野看穿他的心思,提醒道:“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接,脾气忒拧巴,你激一激也好,不然以后更锯不开嘴。”
祝京儒知道,可就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该在离开前敲响柏青临的门,吻一吻男人的脸再告诉他。
“柏哥,再多哄哄我吧。”
不知不觉抵达黄昏,柏青临控制胳膊与手腕,倾斜的每个角度都稳稳当当,画出栩栩如生的形状,他近乎没有出过错。
但现在失控了,收尾没有收好。
柏青临看着那束漂浮在咖啡上的残缺鸢尾,神色平静,不再强迫自己麻木去做,也不再遵守钟表上的时间准时打烊。
佟吟和黄琛肩并肩下班后柏青临独自洗手。
周围很安静,柏青临拉下电闸走出去,他拆开新买的烟,不是苏烟沉香,是祝京儒从前抽的万宝路。
薄荷清冽,淡烟,甚至有些甜。
柏青临没抽过觉得新奇,他走过斑马线,抵达对街三楼阳台正下,微微阖起眼凝视,吸烟时喉结滚动,烟盒上一串反光——Marlboro,万宝路的英译。
Me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首字母组成,意思是男人只因浪漫而铭记爱情。
柏青临抽完这根烟才走回家,路旁停放着的汽车也雾蒙蒙,车窗隐隐约约映照出光秃秃的银杏枝干,他扶了扶眼镜想起一些事。
原先祝京儒来店里并不怎么说话。
白天坐着晒太阳,一天点两杯咖啡,早晚各一杯,偶尔将车停靠在咖啡馆外的路旁。
也是这样一个黄昏,柏青临出来搬运货物进店,路过开窗的银色车辆时余光微扫,祝京儒趴在方向盘那睡着了,侧着脸,两颊被方向盘挤压出些许肉感,呼吸使鼻尖微耸,有种笨拙天真的动物性,看上去很柔软。
柏青临抚摸过,知道触感的确是那样。
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柏青临停在那一动不动,而后不再犹豫,他没有走向回家的那条路。
入夜万籁俱寂,十八个小时才下火车,忙忙碌碌抵达最近的旅馆休息,青山和袁野睡一个房间,而祝京儒单独睡。
外面风雪大,海拔三千米,信号塔离得不远。
祝京儒用被子裹着头只露出脸,额发凌乱得很,他知道柏青临吃软不吃硬,发短信都挑着发,【明天可能没信号,真的不想我吗?】
【如果不想的话,那我继续想你。】
祝京儒暗自喃喃没出息,他清楚自己有了牵挂,风筝线另一端始终在柏青临手间,立刻马上把人微信好友加回来。
直到凌晨三点,等了十几秒视频通话才接通。
柏青临戴着眼镜眉眼利落冷淡,祝京儒看清柏青临下巴冒出的青茬,明显没睡好,有点颓废的性感,怎样都好看。
“柏哥。”喊完这声祝京儒感觉臊得慌,尾音拉长怪腻乎。
柏青临胸膛里挤压的烦闷和躁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但脸上仍然不冷不热,公事公办询问:“什么时候回来?”
祝京儒字典里压根没有计划,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柏青临喉结动了动,“…银河呢?”
“明天,后天都有可能。”祝京儒说着说着把被子一掀,他习惯裸睡,压根没想撩拨,只是单纯想把玉观音给柏青临看,“柏哥,看,戴着呢。”
“嗯。”
“红绳绑着,观音也护着。”祝京儒边说边把屏幕下移,赤裸裸让柏青临看了个精光。
柏青临一声不吭挂断视频。
画面戛然而止,祝京儒猛地心下一颤,自言自语喃喃生起气来果然凶,凶点好,他完全不慌,低头看着柏青临的微信头像发呆。
那只捻住咖啡杯的手,刚刚视频通话里仿佛正在摩挲一件熟悉的衣物。
那件本该在祝京儒衣柜里的衣服。
屋子的监控通过手机软件查看,监控视频里大门被打开,祝京儒新住所的密码只给了一个人。
身材高大面相冷漠的男人从客厅沙发进入卧室,手里攥着那件白T,随后坐在祝京儒的床头抱起枕头,背靠墙缓缓闭上眼。
祝京儒目不转睛看着,心跳异常。
几分钟后柏青临起身推开衣柜,拿出祝京儒最常穿的家居服低头轻嗅,最后搂在怀里,指腹不断蹂躏,那张禁欲的脸在夜里变得急色,有些许病态的依恋,动作里掺杂的欲望呼之欲出。
祝京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柏青临,强大却流露出脆弱,像天性冷漠的黑猫,不会撒娇,只默默舔爪子,可尾巴无形之中老是会缠绕上人类的手腕。
柏青临即将把衣服遮盖在脸上,仰起头喉结下滑,他却忽然间停住,抬手摘下眼镜眯起眼压抑喘息,咬肌微动看向墙壁。
无形之中他与祝京儒视线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