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务处出来, 叶牧盯着手上的休学通知看了好半晌。
“怎么了？”姜天照问，“后悔了吗？”
叶牧摇了摇头，“只是休学而已, 就是有点感慨。”
“我懂你。”姜天照远目, “要是我能上这么厉害的学校，我也舍不得走。”
叶牧轻笑一声, “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
“教授那个绝版的骨骼模型……还是落在我师兄手上了……”叶牧说着, 狠狠攥紧了拳头。
姜天照黑人问号.jpg, “绝版的？？是比一般的多几块特别厉害的骨头吗？？”
“不, 是使用感，唉你不明白。”叶牧摆手。
“也不是很懂你们的信仰。”
叶牧再要张口，手机忽然响了，是黎显打来的电话。
叶牧对姜天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喂，黎哥。”
“叶牧, 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我听韩杉说你病了？”
叶牧：“没事儿黎哥，就是着凉了。”
“那个……叶牧，有这么个事儿。”电话那头黎显明显迟疑了一下。
叶牧警觉：“怎么了黎哥？你说。”
“舒安堂……就是六味地黄丸那边，明天想邀请你去他们工厂参观, 公司觉得挺好, 顺便拍个vlog什么的宣传宣传，你觉得呢？”黎显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哦……”叶牧皱眉, “可是明天不是说要去录公益拼盘歌曲吗？”
“两个时间没有冲突，咱们团录音的时间排在晚上七点, 明天一早去工厂，最多中午就能结束了。”
叶牧：“那……不用搞成广告上那个样子吧？”
“不用不用！衣服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妆造方面那边都没要求。”
叶牧想了想, 最终松口，“OK，那我没有什么问题。”
“是吗？！”黎显欢快地说，“行，那明天一早助理小ber来接你！你多注意休息啊！”
“小什么？”叶牧怀疑自己没听清。
“奔，奔跑的奔，公司安排给你们的助理。我要去对接一个通告，就不过去了。”
挂了电话，姜天照询问地看向叶牧。
“我要进厂了。”叶牧耸肩。
姜天照大惊，“前脚休学后脚就进厂？！”
叶牧眨眼，“是啊，黎哥刚通知我的。”
“按照这个剧情，你会被许配给一个窝囊废，下一章就要开始跟不公平的命运抗争了！”
叶牧：“然后呢？”
“然后从国外留学归来的我就会在自家厂里相中你，向你伸出援手，替你伸张正义，把你救出火坑，带你双宿双飞。”
叶牧一脸怜悯，“少看点同人文吧，对你有好处。”
第二天一早，叶牧在衣帽间前折腾了好久才出门。
既然黎显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那他一定要打一局漂亮的翻身仗。
抵达舒安堂工厂的时候，面对摄像机，叶牧把墨镜往头顶一戴，自信下车，脑内给自己配了一大片快门的声音。
舒安堂的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跟叶牧握手，也一脸惊奇地感叹道“跟广告上是同一个人吗？！这么漂亮啊！！”
很好，就是要这样的效果，燃起来了！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自己的代言人是不是广告上那个死样子！”
叶牧挑唇，谦和地微微鞠躬，“您好，我是叶牧。”
“你好你好！哎呀……”老板回头对身后几个陪同参观的管理层笑道，“看看！咱们这代言人！帅不帅！”
“帅帅帅！真帅！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活广告！”有人捧场道。
“来来这边请！”老板很开心，激动地抓着叶牧的手往里走。
叶牧闻言，稍微回忆了一下老叶出现在商务场合时的派头，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来咱们套一下这个卫生隔离服啊，里面就是车间。”老板递过来一套一次性隔离装备。
……
“啊？”叶牧愣在原地。
旁边几个高管已经在套衣服了，一边笑着说，“无菌操作哈，无菌操作。”
“哦……”叶牧缓慢地接过安全服。
黎显的话还言犹在耳，“衣服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妆造方面那边都没要求。”
怪不得没要求，别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他就是什么都不穿，光着来了，套上安全服也安全了。
套好安全服，叶牧像个酒店开业迎宾时门前乱晃的气球人一样，僵硬地跟着老板走进了车间。
“来这边走，这是我们的原料车间，这里负责筛选优质的原料。”
老板像个向导一样，引着一大群人穿梭在车间里，“听说叶先生本人也是从事了多年医学研究工作啊！”
叶牧想要礼貌地笑着摇头，但是有个安全服困着，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做不到位，只好大声回应，“我是搞法医的！”
老板的笑容空白了两秒。
“哦哦哦！那跟咱们这里也是有一定关联的！你看这里都是新鲜原料，茯苓啊，牡丹皮啊……都很新鲜！”老板说着抓起一把山药，在镜头前展示起来，“因为这些都是自己产地种植的，也方便对品质进行一个把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但是老板说有一定关联，那一定有关联。
叶牧似懂非懂，假笑营业.jpg，听着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逐渐走神。
“就比如叶先生，”老板突然又cue到叶牧，“你别看年轻啊，你们这个工种，平时肯定会有些身心疲惫，精力不济的时候对吧！”
什么？！
叶牧一凛，他已经表演过肾亏了，不在乎多表演一次，扶着墙诚恳点头，“对。”
“你看，这种时候咱们六味地黄丸的功效就显现出来了！”老板抚掌，对叶牧表现出的淡淡的死感非常满意。
精力不济就是应该这样。
参观完制药车间后，老板意犹未尽，指着墙上的公司简介，说：“咱们这个舒安堂，至今有三百年历史了，从我曾爷爷的爷爷就是做这个起家，那个时候担个扁担沿街卖，没有这些仪器，制作都是人力的。大家往那边看，那边有个手工体验工坊，叶先生要不要试试？”
叶牧回头，“啊？现在吗？”
老板牵起叶牧的手，带他走到工坊里，指着面前一排处理好的原料，“对！你可以试试亲手搓一个六味地黄丸出来！”
“那就不……”
“好，那咱们直接从和粉的步骤开始！”老板说着，贴心地替叶牧卷起了袖子。
叶牧无助地看了眼摄像机，摄像师对他比了个拇指。
“好的。”叶牧哽咽。
说着，老板从身边拉过一个人，“这位是我们手工坊的赵师傅，研究手工制药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叶先生可以跟着他的讲解来试试看！”
“您好您好。”叶牧连忙鞠躬。
赵师傅面对摄像机有些紧张，带着明显的颤音抬起发抖的手挨个介绍起原料来。
介绍完毕，赵师傅老练地卷起袖子，“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制……”
“好的。”
不等赵师傅指点，叶牧看了一圈桌上的材料，行云流水地搅拌粉末，加入炼蜜，打坨、和坨、分剂……一番操作下来，不光老板，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牧。
“？”叶牧抬头，“我是做错什么了么？”
此时的叶牧在老板眼中闪烁着爷爷的光辉，老板颤抖，“爷……爷爷？”
叶牧：？！？！
“不是……您以前是……干过？”
“没有啊。”叶牧摇头，“赵师傅不是介绍过原料了吗？刚听您一路讲解步骤，机器跟人力每一步要做的应该都差不多。”
老板感慨地又一次回头跟身后的高管强调，“看见没有，请对人了！！！”
高管们纷纷附和：“先天制药圣体！！”
但是在搓丸子这一步，叶牧卡住了，他戴着一次性手套，动作无法精细到搓出细小的药丸，最后心一横，破罐子破摔，揉了个棒球大小的丸子，“好了。”
“啊……呃……啊哈哈……太……好了！”老板昧着良心夸赞，“光泽度和圆润程度都堪比工业介入的水平！”
叶牧咽了口唾沫，“那我这个丸子……”
“不如做成周边吧？”老板身后一个年轻一些的高管举手问了一句。
老板一拍大腿，“好！就做成周边！由代言人叶先生亲手搓的丸子，非常有意义！”
叶牧杵在原地，都快碎了。
由于叶牧在搓丸子时出色的表现，离开工厂的时候，老板心花怒放地让人往保姆车里搬进两箱六味地黄丸。
叶牧顶着笑僵的脸上了车，车门一关，立马瘫倒在了座位上。
小奔在车里等了一上午，见人上车了，忙收起手机，“叶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牧有气无力。
“怎么会？我看对方老板挺高兴的啊，你看人家送了这么大两箱礼物呢。”
叶牧气若游丝地说，“你说，娱乐圈里，有没有走肾亏路线的偶像？”
“？！”小奔诧异地回过头，“没有吧！？这种路线不好走啊……”
叶牧指指自己，“现在有了。”
黎显适时给小奔打来了电话，小奔按下接听，打开了扬声器。
黎显：“ber啊！怎么样叶牧那边结束了吗？”
小奔：“刚结束，黎哥，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黎显：“你把电话给叶牧一下！”
叶牧直起身，凑近了一些，“黎哥，怎么说？”
“我这会儿在签约现场，有个恋爱综艺，原定嘉宾来不了，说是最近看网上你跟姜天照的CP热度很高，想请你跟姜天照救场，我看了一下咱们日程上是排得开的，姜天照那边说OK，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你也没问题我这就签了。”
“恋……爱综艺？？！”叶牧吃惊地打了个磕巴，“让我俩去公然谈恋爱？”
“对！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公司也有意把你俩CP的热度再提一提。”
叶牧心乱如麻，公然谈恋爱的猖狂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救场的话……咱们这边能提什么条件吗？”
“对方可以给到的是他们公司自制偶像剧里的一个主要配角，听介绍人设还挺适合姜天照的。”
“接。”叶牧闻言当机立断，“什么时候开拍？”
“一周之后。”
“行。”
回到宿舍匆匆吃完中饭，Vishwa五个人就出发赶往录音棚了。
黎显的原话是：因为等下要录的是一首拼盘歌曲，他们这种刚出道几天的新人，为了给前辈们留个好印象，怎么样都得做出一副“提前几个小时就在外面认真候场认真学习”的样子。
刚好同公司的另一个男团前辈刚结束录制，在走廊里遇到了赶来候场的Vishwa，黎显给大家互相介绍，Vishwa立马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行礼，哥来哥去地喊成了一片。
看着前辈们走远的背影，韩杉叹了口气。
“韩哥怎么了？”百特曼扭头。
韩杉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咱们两年以后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不温不火的。”
或者说，半死不活的。
这个男团是上一届选秀出来的，刚出道的时候比Vishwa的风头有过之无不及，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娱乐圈里几乎快要查无此团了。
黎显就坐在韩杉另一边，闻言立马激动起来，“不会的！”
几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我黎显前来娱乐圈！不是来念佛吃斋的！”
Vishwa：“那您是……？”
“他们是经纪人运不好，第一个谈恋爱去了，第二个出国读书了，第三个生二胎……我不一样！”
韩杉：“您怎么不一样？”
“我势必把你们几个带成顶流！你们当不了顶流我自己出道当顶流！”
……
碰上三心二意的经纪人运气固然不好，碰上疯魔的经纪人也不知道算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