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就说许风酿这人只是表面上看着正经。
他一脸惊恐,“注意你的身份,你还是个学生,说这些合适吗?”
许风酿轻笑,语气中有几分疑惑和嘲讽,“学生?”
方臻道:“闭嘴!”
许风酿问:“心理年龄快三十岁的学生吗?”
方臻:“……”
他就知道许风酿要说这个。
“算了,”方臻嘴皮子说不过他,“回你的教室吧,再见。”
他从许风酿身上撑着的双手打算收回。
许风酿微微拽住他,方臻的手失去支撑点,这次直接头撞到了许风酿的下巴,闷哼一声。
方臻回神,立刻道:“不许松手听见没?”
这次,看似还是方臻占据上风,压制住许风酿,实则支撑点全在许风酿的掌控中。
许风酿的眼眸盈了一点笑意,故意松开了手。
这次,方臻直接倒在了许风酿的怀里。
方臻惊恐无比,手下意识拽住了许风酿的衣领,片刻后才稳住身形,抬脸瞪他,“你是不是想打……”
许风酿已经提前松开了手。
方臻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许风酿怎么逗他有什么意义。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许风酿在松开他后,端详片刻他的表情,随后像是被人戳中了笑穴,闷声轻笑起来。
确实有意思。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许风酿对重新高考一次并不感兴趣,原主陌生的家庭也没什么温情。
幸好有方臻陪他解闷。
不然也太无聊了。
许风酿不打算真的和方臻接吻,逗逗他而已。
就算方臻能下得去嘴,他也得先考虑考虑。
“许风酿,”方臻认真建议道,“你要是有时间,去附近医院挂个脑科看看,没准能检查出来什么疾病。”
许风酿道:“谢谢你的建议。”
方臻一脸复杂,“我真不知道,那么多的长辈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许风酿歪了歪头,“这才是你今天真正生气的原因吧?”
方臻一愣,试图装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许风酿问:“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方臻眼睛不看他,盯着别的地方。
许风酿收敛了笑意,缓缓道:“其实这么多年,你看着许多老师和长辈都喜欢我,心里很不忿吧?“
方臻的表情根本藏不住事。
尤其是每次他们的老师夸完许风酿,接着再跟方臻说:“你看看人家许风酿,你别天天吊儿郎当的,也跟人家学习学习。”
那种时候,方臻的表情比吃了一斤的屎还难看。
许风酿想看不出来都难。
方臻现在的表情,和当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风酿的语气很笃定,“你嫉妒我。”
方臻的声音沉了下去,“许风酿。”
许风酿不惧不畏,一双眸子沉静幽深。
方臻深呼吸,不再和他多话,直接转身走人。
走出去几步,还是气不过,猛地转过身,朝着许风酿雪白的运动鞋——狠狠碾了一脚。
*
天色渐渐黑了。
方臻把笔夹在了耳朵上,留意着四处的风吹草动,旁边的桌椅板凳质量看着不像要出问题,都是新换的,头顶上的风扇非常稳健的运转,应该也没事。
黑板应该也不会突然倒下来。
方臻草木皆兵了一整个晚自习,慢慢有点后悔,不就是亲许风酿一下吗?大腿都坐了,还差嘴一下?
都怪许风酿太欠。
方臻这么想着,余光瞥见童安烨站了起来。
今天贴情书的事情,表面上看着童安烨一点都没有参与,但方臻回忆季启民对他的敌意,和这些天和童安烨频繁走动,总觉得有点奇怪。
他跟文委打听过,他和季启民没有任何明显的过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季启民就是特别讨厌他,曾经还在班级里和其他的人讨论他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讨人厌。
他的号召力大,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班级里第一批讨厌方臻的人。
文委还小声跟方臻说:“你之前的课本不是被人泡进过厕所吗?我记得就是今天被通报批评的其中一个人干的。”
方臻回神,发现童安烨出教室后不久,季启民也跟着出去了。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童安烨季启民先后进了一间厕所,还挂上了维修的牌子,方臻在门口听不真切,正想趴上去听,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方臻猛地回头,看见是许风酿,拽着他到拐角处,“你小点声。”
他的视线向下,掠过许风酿的写字,不自在地清咳。
原本雪白的运动鞋,印上了个黑漆漆的脚印。
许风酿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想道歉?”
“你自找的,管我什么事?”方臻冷哼,“你跟我道歉还差不多。”
两人肩并肩站在走廊里,跟被罚站似的,许风酿陪他站了半分钟,似乎觉得傻,径直走进厕所,又被方臻给拉住,“不行,你现在不能进去!”
许风酿问:“为什么?”
“你那个白月光还在里面呢,”方臻努了努嘴,“我要听他们说什么。”
许风酿依旧进去了,不过他没有打开厕所门,而是站在厕所外的洗手池,抬起长腿,脚搭在池子边缘,沾水擦拭他鞋上的脚印。
方臻边贴着耳朵听,边问他:“哎,你来这个世界以后有没有做梦?你和童安烨到底什么关系?”
“没做梦,”许风酿言简意赅,“不知道。”
这时,方臻终于听清了里面的争吵。
厕所的窗户很大,一般都会有风,方臻隐约还闻到了一点烟味。
季启民似乎被今天的事情给惹毛了,而童安烨的声音也很烦躁。
季启民道:“你不是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吗?为什么今天许风酿会护着方臻?”
“我们就是认识啊,”童安烨声音颤抖,也在生气,“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方臻皱眉,从小认识?
季启民一字一顿,“可今天要不是许风酿,我也不至于被通报。”
“拉倒吧,”方臻不屑,“要不是许风酿,你们不至于被通报,但要不是许风酿,我非把你牙揍掉。”
许风酿听见自己的名字,抬眸看了他一眼。
方臻和他对视,眼神中充满挑衅,似乎在说:看个屁?
因为下午许风酿的话,方臻又从一只顺毛猫,化身成扎手刺猬。
童安烨继续道:“小时候我和方臻一起见他,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从来不搭理方臻,我们小时候不仅认识,还玩的很好,一定是方臻跟他说了什么!”
方臻还想仔细听。
许风酿放下他的脚,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里面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臻现在是真的想把许风酿给大卸八块,他拽住许风酿,想马上溜走,许风酿把他拽回来,“你躲什么?需要心虚吗?”
“当然!你有没有偷听的觉悟?”方臻压低声音,忽然,他脚下因为水渍滑了一下。
该死,谁把肥皂水弄地上了!
他转过身,刚想让许风酿别靠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许风酿脚下也是一滑,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齐齐摔在地上。
两人的头靠在一起,方臻下意识抬头,随后一僵。
许风酿也僵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维持着嘴唇碰嘴唇的姿势,一时间谁都没动。
嘴唇意外碰到一起,严格来说算不上一个吻,方臻趴在许风酿身上,感受到许风酿缓慢起伏的胸膛,鼻尖又一次闻到淡淡的花香。
方臻无声呐喊:该死的,什么烂电视剧情节?他为什么能和许风酿嘴对嘴碰上?
为什么第一次接吻会是和许风酿?
而许风酿感受着唇畔的柔软,内心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
原来脾气再不好的人,嘴唇也是软的。
像一团棉花。
他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想含一下。
还是方臻反应过来,推开他坐了起来,随后一脸呆滞地盯着他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许风酿也起身,他给方臻充当肉垫,背后的校服湿了一片。
“今天还真是……”许风酿皱眉。
这么大的动静,童安烨和季启民当然听见了,不知道在厕所里酝酿什么,半天才开门出来查看。
童安烨身上还有烟味,看见许风酿的瞬间,僵在原地。
他在许风酿面前一直是乖乖仔的形象,从来没把叛经离道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下意识辩驳:“不是我抽……”
可是,许风酿根本没看他。
许风酿的视线全在方臻身上。
方臻揉着摔痛的胳膊,嘴唇比平时红一点,许风酿朝他伸出手,“还不起来?”
方臻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己爬了起来,眼神恨不能把许风酿给吃了。
他紧闭双眼,数次深呼吸,才把内心的惊涛骇浪压下去。
再看许风酿,也是神情微妙,视线放在他的……嘴唇上,流连了片刻。
方臻:他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