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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支离破碎(上)

1961年,西弗勒斯·斯内普出生。

2002年,宋问出生。

他原本不叫宋问,最初的名字,叫宋文。

但因为他打小便经常问:我的爸爸妈妈在哪?爸爸妈妈今天回家吗?我明天能见到他们吗?这种很蛇皮的问题一天至少三十三问,被问得烦了的爷爷奶奶改名为宋问。绰号为,宋小问号。

宋小问号小的时候不但傲娇还骄傲,熊得不能再熊,人见人想踹,花见花想败。

因此再两个不同的世界线上的情况是这样的——

1965年,西弗勒斯·斯内普第一次因为受了醉鬼托比亚的毒打进了医院。

2007年,宋问也因为炫耀父母多么多么牛X,别人家的小孩父母都是弱鸡,这种脑残的炫爹言论而被恼羞成怒的小鬼们一拥而上,小问号也是第一次的由于自己自作孽,被他们揍进了医院。

至于宋问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富一代、大老板、或者政/府要员。宋小问号的父母是一对工作拍档,父亲隶属于国家/特/警,工作内容主要为反恐、解救人质、炸弹拆除。母亲则隶属于旗下的支援组,是攻击组的后援储备以及定点监防人员。

用宋问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那种得意劲儿来说就是:“你们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贼帅贼帅的大英雄,在现实中就是我粑粑麻麻这样的!咦嘻嘻!”

然而这样得意骄傲的日子,在父母一次次地错过他的家长会、生日会的过程之中,终是逐渐消磨掉了。

“你父母这么了不起,那他们怎么都不肯回来看你接你呀?”

“就是,连你过生日都不回来,他们真的爱你吗?我爸爸妈妈,哪怕是在地球南半球也要坐红眼航班回来陪我的。”

“大人们说忙,一般都是借口,只不过不那么在乎你罢了。你看,他们是不是连电话都舍不得打一个?”

宋问自然是不服气的,由于特警工作性质时长不是需要保密、就是需要长时间与外界隔离,无法通讯,于是他又像一开始小时候那样,不停地纠缠着爷爷奶奶询问自己的父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而爷爷奶奶的回答总是一样的敷衍,那个时候他们还得带大伯二伯家的孩子,因此对于不太省心的宋问并不怎么喜爱:“明天、明天就回来了。乖乖等吧。”

然而一个又一个明天……一年即将过去了,他依旧没能见上自己的父母一面。

直到从上小学开始,宋问便再也没有问过这样愚蠢的问题了,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在父母眼里绝不是第一位。

在他们眼中永远、永远——都是工作排在他的前头。

此时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又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1968年西弗勒斯遇到了莉莉,笨拙又小心翼翼地、遮掩住满身淤青和伤痕,想要多靠近这个快乐又纯洁的女孩子,以此才能遗忘一些在家里发生的痛苦的、不堪的记忆。

而2008年,那一年,为了申奥,保护圣火,以及应对因被经济绑架所致的外部空前高涨的反/华浪潮,和举步维艰的外交状况、摇摇欲坠的对外进出口状态,宋问的父母天天早出晚不归,他们站在最前线将最为黑暗血腥的东西挡在了自己身前,一眼也没有让身边稚嫩的小崽子们看到,甚至连一些关注时政的成年人,也只是隐隐约约嗅到一丝紧绷和恐怖的气息。

宋问那段期间依然收不到父母的任何讯息,一通电话、一通短信都没有收到过。

而08年远远不止这些,除了奥运以外,当时接踵而来的还有地震、洪水、雪灾。受到内外夹击之下,那段时间,国家处境甚至可以用雪上加霜、风雨飘摇来形容,因此愈加需要大量的人力警力去守护和援护。

但对于宋问个人来讲,2008年还有更为难以忍受的事情。

那应该是2008年的8月8日,奥运会的开幕仪式时间,他因为离校较晚了些,被附近流窜作案的人贩子绑架,识货的领头人见宋问的衣服质地便知道此次拐到的并不是普通贫苦人家的孩子,于是和下面的人商量,究竟是卖到山里、还是向他们的父母讨要赎金来得划算。

宋问听到了他们的讨论,他直接了当地抬起头平静地说:“我父母可没这闲工夫赎我,你放心,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他们也可能要过一个月……哦不,甚至半年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那时他们也只会淡淡感叹一句:啊,我们的儿子居然已经死了。那我们还是继续忙工作吧工作。要不你们还是把我给卖了吧,恰巧我也想换一对父母。”

他分明讲得极其嘲讽,却没想到直接把人贩子都给逗笑了。

然而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高速路过站时他们极其不凑巧的遇到了警//察查岗。而警//察在查车的时候又极其不凑巧地发现了被绑架的宋问,于是人贩子头领挟持着宋问走上了绝路。

警//察在击毙头领之后,在草丛之中找到了鼻青脸肿但却安静沉默的宋问。

首先赶到的是一名女警,她步履轻巧地跑到宋问跟前,才骇然地发现这个过分安静的孩子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对方的气管已经被死去的人贩子割开……他是说不了话!

女警飞快地仔细查探了一下,背部由于惊吓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但万幸的是小孩的动脉没破,否则便是神仙也难救!

后来宋问的气管被医院给接上了,除开手术时期,他在医院安安静静地住院观察了足足一个星期。

可直到他正式出院了,他依然没有见到他的父母,电话拨过去,永远是处于占线状态。

宋问低下头,他现在连委屈也不会觉得委屈了,只是觉得寒冷。

奥运会成功举行,反华势力得到平息、洪水地震隐患陆续解决。周围的人都在暗地里称赞平日里看不见地那些隐形守护者们都是英雄,并且不断歌颂他们流传而出的屈指可数的感人故事。

可宋问只想大笑——他的父母,做了别人的、甚至是所有人的英雄,但唯独不会是他的。

英雄的儿子,要活下来靠的全是运气。

因为英雄目光所及的地方是整个国家和人民,他们救谁都可以,就是不会救、没空救、救不了也看不到……自己那渺小又孱弱的儿子。

之后宋问与父母的关系愈见疏远。

而宋问的父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修补和挽回日渐僵硬生疏的亲子关系。可想要投其所好买宋问喜欢的玩具,却忘记了宋问早就不再是三岁时的宋问,也自然不会喜欢三岁时喜欢的拼图玩具。

而第二次约好一起去欢乐谷,才刚刚一起玩了第一个项目,宋问的父母又接到了任务通知,两夫妻歉然地摸了摸宋问的头,又纷纷急匆匆地往事发地赶了过去。

“我恨你们!”宋问朝着他们的背影嚎啕大哭:“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这对骗子夫妇!”

他讨厌警/察,讨厌英雄,讨厌这一切的一切——

“骗子。”

他擦干了泪,露出一双通红又憎恶的眼睛。

世界线又接着毫不停歇地翻动到了下一页——

1969年西弗勒斯看到母亲被打到晕厥,决定想办法赚钱离开这个家。他偷偷跑到一直紧闭着的地下室,开始偷看母亲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书籍,学习研读魔药学和一些基础学科。

西弗勒斯暗自咬牙发誓,他一定要花最短的时间,将这些知识牢牢掌握,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

并且……他发誓不会像他母亲一样愚蠢,会为了区区麻瓜、为了区区爱情便放弃自己的家族、荣誉、前途乃至理想!

同时,世界的另外一个次元之中的2016年。

2016年,宋问永远失去了他的父母。

宋问是在同学的手机直播软件上看到那则消息的。

“是炸//弹!”有慌忙跑路的路人对着镜头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拍什么小视频!跑啊!不想要命了吗!”

“两百多公斤?请尽快疏散机场人员,做好撤离工作。”

一会儿,宋问还从视频里听到一个耳熟得不行的男声。

“不行,走不了,那人手里有人质。”宋问听到自己的母亲的声音严肃地说:“A组先进行疏散,不要刺激犯人。实在不行,我把衣服换了,换一套机场人员的服装,把人质换过来。”

宋问的大脑懵了一下,而后他直接踹起手机往外冲去。

事发的机场距离他们学校大约四五公里,然而因为网络上急速传播的新闻,导致交通系统直接瘫痪——即便已经有警察在引导疏散,但仍然有很多人都堵在机场高架桥上,只出不进。

宋问根本打不到车,实在没办法,他红着眼睛骑着自行车逆行而上。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英雄难道不会流血、不会受伤、不会死吗!

宋问一边疯狂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关注着路过群众的直播——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换好衣服,同罪犯谈判,罪犯松了手,但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刀,只是示意原本的人质慢慢走过去,然后他的母亲果决的同人质调换了位置,又因为炸//药的威胁受制于那个凶神恶煞、并且精神状态相当异常的罪犯。

宋问的心脏狂跳,他想要赶过去,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是没人愿意给他机会。

那名身材矮小的罪犯用宋问母亲的身体为挡箭牌,时刻防止着高楼之上的狙击手。可不知道某一瞬间究竟是什么地方刺激到了那名罪犯,只见对方对着录制视频的方向狰狞地笑了笑,随即宋问在手机里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手控制着起/爆/器,一手拿着刀,快速而凶狠地捅进了他的母亲的胸腔。

鲜血如同涌泉一般喷洒而出,那个罪犯有起/爆/器在手,疯狂大笑着足足捅了十来刀,方才罢手。宋问目眦尽裂地死死抓住手机,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罪犯眼眸诡异地转向自己的左手,而后左手用力地按下了起/爆/器——

“不——!!”

宋问眼前一黑,瞬间失去平衡,从自行车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

“对不起,由于宋毅夫妇是留在最后的一组,起爆之后……机场毁损塌陷严重,他们没有留下尸首。”宋问父亲的同事擦了擦眼泪,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函:“但是之前林涵师姐告诉过我,这是要送给儿子的礼物,因为她怕她和师兄忙起来又忘了,所以放在我这里,想要我到时间了提醒她和宋毅师兄……”

宋问目光木然地打开信封,看到母亲娟秀的字体,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们家小问号想做什么都可以!大胆做!别考虑别人的看法!啰,知道你喜欢做菜,我和你老爸给你找了个意大利菜系的厨师,今年暑假你可以去学习!到时候家里的晚餐、晚宴可都要靠你了。哈哈。别担心费用!爸爸妈妈会是你永远的后盾的。爱你哦!”

而信笺的空白处,还有他的父亲画的简笔画,是一只跪坐着的大胖熊猫,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呜呜,希望能够获得儿子的原谅,不然老爸今天就不起来啦!

宋问放下信封,朝着父母的同事道了个谢,便如同行尸一般移动到了厨房,他目光恍惚地挪到厨房里,伸出手尝试着拿起自己之前最为常用的刀,却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明明只是做菜的刀,大小和色泽都不一样,可那冰冷锋利的弧度,于捅死他母亲的那柄何其相似!他拼命地尝试着转移注意力,拿起一株卷心菜用力地切了下去——

可明明是再平凡无奇、且无比熟练的操作,宋问却在眼前仿佛再一次看到了菜刀刺破了他母亲的心脏的画面!他每挥刀切一次!他便能看见那人便狰狞地捅向他母亲一次!

宋问恐惧地闭上眼,眼前依旧是腥红的一片,都是血、都是血!他母亲的、他父亲的!到处都是!

他惨叫一声,将手中的刀具狠狠地、用力地扔了出去,发出一声巨响。

他是英雄的孩子,活到现在全靠运气。

他是英雄的孩子,如今失去父母的同时还失去了理想,他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从现世到内心,都已尽数塌陷,今后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

“西弗勒斯,你知道有什么比梦想破碎更为可怕的事吗?”

宋问惨淡地笑了起来:“是至亲惨死,而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最后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所以你明白了吗,梦想……在生命、在活着面前它就是个屁、是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宋问轻轻说道:“你的母亲,她并不糊涂,相反的,她或许只是活得太明白了。所以才会那么绝望。”

“虽然我能理解她,也相信她是爱着你的……可理解归理解,但埋怨也归埋怨,她为了追求自身的精神追求,却牺牲了你的人生,因此并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宋问垂眸,仿佛是在说着艾琳,也仿佛是在说着自己的父母。

西弗勒斯怔怔地看着宋问靠近,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靠近他的嘴边,语气威胁地道:“吃!”

西弗勒斯看着对方如今变得平静无波的眼眸,艰难又缓慢地……张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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