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江昼又被警察带走了,对方询问他是否见过他爸,他很坦然地摇头。
江复临跑了一个月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警方发布了通缉令,可他太能躲了,一时半会竟然毫无线索。
这种情况下,警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昼身上,可惜他们发现,江昼这个儿子对于江复临来说,还比不上一条狗,根本不管江昼的死活。
从警局出来,褚荀在外面等着,正在低头背文言文。见到江昼出来了,他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放回衣服口袋,道:“处理完了?”
江昼点了下头,“差不多吧,可能以后还会要我配合调查。”
自从他爸杀人潜逃以后,江昼一直不敢提起这件事,他逼着自己不去想,故意逃避,假装这件事未曾发生过。
“他会回来找你吗?”褚荀问。
迟疑了一下,江昼摇头,“不会。他不会管我的。”
“我的意思是,他穷途末路,也许会回来找你。”褚荀淡淡道:“你要防着点。”
听见褚荀谈起这件事,江昼莫名觉得有些丢脸,他不想让褚荀窥见他黑暗的过去,不想让褚荀可怜他。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别谈这个了。”江昼烦躁地“啧”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真的要演恶毒继母啊?他们说要穿裙子的,你不觉得尴尬啊?”
褚荀波澜不惊道:“人总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但也不用迈出这一步吧!”
“大家一起穿,我没意见。”
“不是,你怎么恶趣味这么奇葩啊?”江昼越看他的脸,越觉得他假正经,“谁没事想看男生穿裙子啊?”
“我。”褚荀直接承认了自己有恶趣味,“我想看。”
江昼一下子哑口无言,垮着一张脸,“我一定要演白雪公主吗?我和你交换不行吗?”
褚荀一脸正直:“不行。”
到了分岔路,江昼想去医院看他奶奶,而褚荀想带他回学校继续上自习。
他往手心呵了口气,搓搓冰冷的手,重新搭在自行车的把手上,“我不去学校,你先回去吧。”
褚荀看向他,眉目冷淡,“你今天的学习任务没做完,晚上别想睡觉。”
“那我晚上回去补,行吧?”江昼话到嘴边,他其实想把奶奶的情况告诉,可他一旦开口,不就是在向褚荀张嘴要钱吗?
褚荀肯收留他,他已经很感激了。
不能再厚着脸皮要钱了。
所以真相到嘴边又打了个转,江昼不肯低头,“我下午有点事要处理,晚上回去补,你给我放个假吧?”
“什么事?”褚荀问。
江昼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迫切地掩饰自己的不堪,“我难道每件事都要告诉你吗?别管这么宽行不行啊?”
他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可他太急了,他不想让褚荀再插手了。再这样欠下去,他会越来越抬不起头,越来越狼狈,他害怕褚荀怜悯的目光,那会让他崩溃。
褚荀垂下眼看他,情绪掩盖得很好,看不出哀乐。
江昼骑车驶向了另一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像是一阵风,迫不及待地逃离。
褚荀眸光微微闪动,抿起了唇,最终没有选择追上去。
—
“小满,你胖了呀!”见到江昼的第一眼,奶奶就笑了,她微微眯起眼,笑得合不拢嘴,“最近有好好吃饭啊,气色都好了不少。”
胖了吗?
江昼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他以前很瘦,怎么吃都不胖。跟这褚荀吃了一个月,居然胖了吗?
他自己都没察觉。
“嗯,最近吃得多。”江昼坐到她身边,望着她温柔的目光,又无端端想起来褚荀。
他感觉褚荀好像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不用说话,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溺爱。
顿时后背发凉,难怪褚荀要演恶毒继母,原来褚荀是想当他妈!
江昼咽了一口口水,难道褚荀把他当儿子对待吗?所以才会管得那么严,跟个老妈子一样,每天都在唠叨。
难道褚荀还有个恶趣味就是当别人的妈妈吗?
他打了个抖,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陪奶奶坐了一会儿,江昼被医生叫去了办公室,医生告诉他,他奶奶最近情况比较稳定,是动手术的好时机。
但是手术费用要十万,后续的康复治疗也很麻烦。他知道江昼家里困难,所以只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做了手术,奶奶就能多活几年。
江昼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自从奶奶查出绝症以后,他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奶奶离开。现在奶奶情况好转,终于有资格动手术了,可他却拿不出来这笔钱。
医生也叹了口气,“她年纪很大了,动手术也是遭罪,实在不行,就带回家去,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不行!”江昼手指抖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咬牙道:“要做手术,一定要做。”
不就是十万块钱吗?
他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的。
离开之前,江昼去病房抱住他奶奶,低声道:“奶奶,医生说你现在恢复得特别好,很快你就会痊愈了。”
他奶奶一直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傻呵呵地以为自己会好起来。她拍拍江昼后背,颤巍巍地说:“那小满也要照顾好自己,奶奶等你一起回家。”
“嗯。”江昼眼眶有点红,咬紧牙关,“我们能一起回去的。”
只要能凑到十万块钱,他就能救他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