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的时候, 陆时祈跟沈雾深两人之间就不对付。
陆家这边明确知道,沈家那边也隐约有点感知。
因为那会儿他们是竞争关系。
陆时祈从没赢过沈雾深,所以将他视为劲敌。
沈雾深欣赏陆时祈的战斗力, 但始终将他当成手下败将, 说话语气高高在上,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很讨打。
但后来沈雾深跳级出国,陆时祈也跳级出国,两人在不同的年级,不同的国家,又是不同的年纪,再也没了对线的机会。
何况都已经长大。
成年的二十岁跟即将成年的十七岁,谁还会再是孩童时期的幼稚想法?
近几年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 家长都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没事了。
直到眼下这一刻,沈雾深要求裴慢慢喊自己一声“哥哥”。
除了被迫背对陆时祈的裴慢慢感受不到,其他人都看到了陆时祈的脸色瞬间变臭,明显是对沈雾深的要求极度不爽。
可他们又好像都没错。
沈雾深的要求说没问题吧,确实欠缺考虑了陆时祈的心情。
他对裴慢慢有多好人尽皆知,是上网一搜都能弹出来相关推荐的程度。
但说陆时祈的反应正常吧,又真的有点小气。
叫声哥哥怎么了?多个哥哥又怎么了?
难道小孩只准有他这么一个哥哥,多个亲生哥哥都不行了?
但谁也没敢说出来。
大人们只等着先看裴慢慢是什么反应。
裴慢慢是记得小时候跟陆时祈做过专属约定,可当着两家家长的面,沈雾深又是他的亲生哥哥, 又说得那么煽情感人……
只是一个称呼啊。
如果他连这么叫一声都不肯, 岂不是显得他太无情,也很让沈雾深下不了台吗?
他想了想,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能对沈雾深这样。
因为沈雾深对自己也很好啊。
小时候收到过那么多礼物,好多都是沈雾深亲自动手绘制, 全球独一无二的限量版呢。
裴慢慢最终还是喊了出来,虽然声音轻轻的,本能地不想让陆时祈听到,会为此心虚。
“……哥哥。”
但陆时祈怎么可能没听到。
他们是在家里,周遭环境安静,又不是在吵闹的商超。
而沈雾深非得再应一句:“嗯,哥哥在。”
生怕陆时祈没听到,用这种方式向他证明似的。
好了,这下陆时祈心情更差了。
想要咬人的脸色看上去变得想要埋人了。
应完后,沈雾深看向陆时祈。
眼神带着几分得意跟猖狂。
就像在说:你看,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做到。
视线相交汇这一瞬间,陆时祈确认,这就是沈雾深对于挑衅的回应。
如果是七八岁的陆时祈,这时已经该冲上去动手打闹,把场面搞得天翻地覆了。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哥哥是他的专属称呼,裴慢慢只能这么叫他,其他谁都不行,亲哥也不行。
他就是这么无理霸道,整个世界就要是围着他转才行。
可成长让曾经不管不顾的小魔头也学会了克制自己,变得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拳头已经快要捏爆了,却不能上前将最真实的内心展现出来。
现在要再这么大闹,估计大人只会觉得他有病,也会吓到裴慢慢。
挥拳头争执胡闹是小孩才会做的事。
他们已经长大,大人就应该用大人的报复方式。
回想起前几天,沈雾深问他是不是喜欢裴慢慢时,陆时祈是真心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因为喜不喜欢太肤浅了。
根本没有一种感情上的词汇能概括他跟裴慢慢之间的特殊。
裴慢慢是他一手养大的,就是他的私有物,他理所当然拥有对裴慢慢的绝对占有权。
何况他对裴慢慢一直很好。
虽然付出这些好的时候没想过要有什么回报,可等事后回想,当然希望裴慢慢能回以同样的好。
他觉得裴慢慢应该像他一样,把彼此当成独一无二的存在。
说了专属于他的东西,那就专属于他,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再小再普通的东西都不行。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拒绝外界任何人介入,哪怕未来某天关系破裂,这点也不会改变。
除非他死了,意志执念被迫化成虚无,不能再计较。
否则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是要偏执对待。
……
沈雾深放下裴慢慢后,他们回酒店拿好行李,准备回家了。
可气的是,这次沈雾深会跟他们一起回A市。
现在万事都不如认回裴慢慢这件事要紧,而且接下去涉及到裴慢慢当年丢失的真相,沈雾深肯定要第一时间知道。
走的时候,他们分了三辆车。
沈家一辆。
陆泓景跟凌玥一辆。
裴慢慢跟陆时祈一辆。
车子是他们这几天为了游玩租的,上车后,裴慢慢才拿出沈雾深给他买的蛋糕,准备跟陆时祈一起分享。
“哇,是荔枝奶冻千层蛋糕,上面还撒了什么,有点像椰子脆……哥哥,我们一起吃吧?”
裴慢慢当然知道陆时祈不会吃。
他从小就不爱吃这种东西,何况还是沈雾深买的——他不顺着车窗扔出去,再下车碾两脚已经算很成熟稳重了。
但裴慢慢感知力还没失灵,自从他叫完沈雾深哥哥后,能很明显感受到陆时祈的不爽跟烦躁。
对此小孩表示很心虚。
可当时气氛都烘托到那种程度了,他无法不叫啊。
陆时祈翘着二郎腿,正用便携键盘对着平板敲字,裴慢慢瞥了一眼,是在修改什么文档内容。
“……哥哥,你要跟我一起吃蛋糕吗?”
心虚的小孩用上可怜的语气。
要是陆时祈能看扭头看他一眼,他必定用上自己最无辜可怜的眼神祈求原谅。
可陆时祈并不看他,有效招式直接失去用武之地。
陆时祈终于有了反应,语气是一种平静的阴阳:“你哥哥特意买给你的,分给我不好吧。”
“……”
而阴阳怪气的陆时祈,是裴慢慢最不擅长应对的。
因为他哪都不是陆时祈的对手。
嘴皮子说不过陆时祈,动手能被陆时祈一拳打死,如果陆时祈真不理他,真生气了,裴慢慢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裴慢慢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你生气了吗?”
陆时祈平静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答应过你……只会叫你哥哥,不会再这么叫别人……”
“原来你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我没忘。”
陆时祈将平板一合:“那比忘记更可恶。”
“……!”
一顺口就说出来了!
早知道就说自己是忘了!
但也不对,看陆时祈现在这模样,他要说自己忘了,陆时祈照样也是生气。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题。
裴慢慢心里真的很想说陆时祈小气,只是一个称呼嘛,当时那样的氛围,沈雾深这么要求,他怎么可能拒绝嘛……
可他不敢说。
因为陆时祈就是小气。
他也不是今天才认识陆时祈了,要将这样的大实话说出来,陆时祈不仅是把沈雾深买的蛋糕丢出去,还要把他一起丢出去了。
“你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就听不到了?”
“……”
好了,最可怕抽象的一幕出现了。
陆时祈还会读心,饶是裴慢慢将话藏在心底,照样逃不过被看穿。
“……我没有!我才没在心里骂你,你不能诬赖我!”
陆时祈将车内隔板升起,拒绝让前面司机继续收听他们幼稚的称呼争执。
“你在心里说我小气,我听到了。”
“……我没有。”
心里却想真可怕,陆时祈到底将他看穿到哪一步了?
可两人终于有了视线上的交汇。
陆时祈扭头看向他的时候,裴慢慢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发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无辜光波。
嘴巴很硬,坚决否认到底。
表情很诚实,眼睛已经在求饶:我知道错啦,你别跟我生气啦。
即便两人都坐着,也还是陆时祈的个子高些,从他的视角看下去,裴慢慢那双眼睛永远都是又水润又大,像透净纯粹的琉璃。
脸小小的,皮肤很白,两颊透着点微微的粉色,好像水蜜桃。
又有点婴儿肥,看上去软软绵绵,很好捏的样子,又像奶黄包。
很想这么掐上去。
说不定真能掐开,让他看看里面有没有流心奶黄馅流出来。
这么想着,陆时祈真动手掐上去了。
不同以往玩闹,这回这带了怨念的力道。
“唔,疼——”
裴慢慢感觉脸瞬间被掐变形,说话声音也跟着变形走调。
“不要掐我,好疼——”
眉毛都快弯成委屈的形状。
小脸上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可因为心虚,即便感觉到了疼意,他也没有挣扎反抗,而是就这么让陆时祈掐着。
又很可怜巴巴地说了句:“哥哥,你不要凶我……”
这还叫陆时祈怎么生气呢。
小时候他就对裴慢慢这招没辙,长大后裴慢慢的招数还升级了,他就更没辙了。
一对上裴慢慢的眼神,心底那些怨念烦躁就统统化散飘走。
“以后不许再叫他哥哥,听到没?”
最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介怀。
“你说过只这么叫我的,那就不准再这么叫别人。”
“知道啦,我知道啦——”
从外表看,十七岁的陆时祈是长大了,变得那么高大成熟,独立可靠。
但从内里看,有些性格还真是永远都不会变,还是像小孩子那么幼稚。
“也不准吃他买的蛋糕。”
“不吃,我不吃了!”裴慢慢说,“我等会儿就……就给爸爸吃!”
也想恶狠狠地说一句等会儿就扔了。
可爱惜粮食的裴慢慢根本说不出口,只能拿去喂胖陆泓景了。
陆时祈说:“扔了。”
“……”
“不想扔?”
裴慢慢小声地说:“……小蛋糕是无辜的,它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用来被人类吃掉的。”
裴慢慢抿抿嘴唇,向上抬眼,无辜的眼神里又增添几丝不舍与请求。
这一刻,陆时祈觉得他也像一块小蛋糕,脸颊这么软这么粉,就是用来让人一口咬掉的。
视线直直相对。
彼此距离贴近,指腹感受着裴慢慢脸颊的柔软与温度。
——很想这么亲一口。
直到有股陌生又极度莫名其妙的念头突然蹿上心头,陆时祈一怔,松开了自己手。
虽然小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觉得裴慢慢脸颊好像柔软又白皙的小面团,看着就想亲想揉。
但两种感受完全是不同的。
这一刻情绪有种失控的反常,让陆时祈觉得很不对劲。
“……哥哥?”
裴慢慢却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只看到陆时祈说着说着,突然就呆了几秒。
陆时祈快速恢复面部冷静,心头的怪异感却没压下去。
“总之以后不准再叫他哥哥,私下也不行。”大少爷强硬又无情地说,“要是被我发现,我就杀了他。”
裴慢慢揉揉自己终于得救的脸颊,仍没觉得哪里不对。
陆时祈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性格。
“哥哥,你这么说好凶,有点吓人了……”
“对,我就是这么凶,还这么吓人。”
陆时祈大方坦诚地就承认了,并不觉得有所不妥。
虽然心头怪异的失控没能缓下去。
他想,这应该是今天被沈雾深刺激到后的反应,让他对裴慢慢的独占欲异常上升了。
感受虽然是陌生的,但从这个结果来看,其实也算正常。
谁叫沈雾深当着众人面来这招呢。
他是血肉之躯,当然也会受到刺激。
……
A市距离首都三小时的飞机,顺利回到家时,时间不过下午两点半。
这些年,沈家夫妇也来过A市几次,但来陆家做客真是头一回。
一进门,就先看到几条小丑狗飞奔而来。
“丑宝!我回来啦!”
时光荏苒,裴慢慢七岁那年收养的丑丑小奶狗,也变成了八岁的小老太。
虽然长大后模样更丑了,丑到人神共愤,出去能吓哭小朋友。
但在狗界审美里,丑丑似乎是条大美女,常常受到其他小公狗的热烈求爱,还下过两窝崽崽。
当然,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崽崽都丑。
现在他们家一共三条狗,另外两条是丑丑的一儿一女,分别叫月饼跟年糕。
——不用猜也知道这名字都是谁取的。
不过像丑丑这样的小型犬寿命较长,即便八岁了,看上去跟小时候也没区别,依旧活蹦乱跳,每天活力满满。
“丑宝丑宝,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你啊。”
从裴慢慢对它的称呼不难看出,他对这条小狗有很浓的宠爱滤镜,觉得这叫丑萌。
沈家三口对这条狗也不陌生,先前经常在裴慢慢的朋友圈里看到。
但他们就没滤镜了。
以前只是给裴慢慢面子,所以从没说过不好听的话,偶尔还能点个赞。
见到实物的第一眼,是昧着良心都夸不出口的程度。
不过比起这几条小丑狗,更吸引他们视线的,毫无疑问是进门玄关处的照片墙。
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上面照片的数量已经多到能用不可思议形容。
几乎每一张都跟裴慢慢有关。
每一张的表情各不相同,模样身形也逐渐变化,看着这些照片,就能直接看到裴慢慢的成长过程。
对他们而言,简直每一张都珍贵,每一张都恨不得盯穿所有细节。
虽然这十年他们也没错过裴慢慢的成长,有关他人生中的要紧大小事,他们基本都有参与感,可人心总是贪婪的,看到了他们没参与的部分,又开始懊恼惋惜错过了这么多年才得以相认。
现在裴慢慢跟陆家怎么看都是非常圆满幸福的一家四口。
家里甚至还养了三条丑丑的狗。
作为亲生父母的他们突然出现,看上去反而成了要破坏这一切美好的掠夺者。
……
晚上,陆泓景跟沈厉川两人一起前往裴家叔婶的住所。
虽然第二天来也行,不必这么着急,可陆家的照片墙真刺激到了沈厉川,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越早查清当年的真相越好。
“这对叔婶没脸没皮,心思狭隘又歹毒,我怕你不是他们对手。”陆泓景道,“所以我叫了几个人来给你撑场子,你放心,他们欺软怕硬,看到这样的架势保管害怕。”
“你觉得我不是他们对手?”
“嗐,这种时候扯嘴皮就没必要了,我是认真的,你是斯文人,大概也没见识过这些人类奇行种。”
“总之人我叫好了,到时候跟你一起上去,至于什么时候登场,就看你自己安排,行吧?”
“行。”
“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陆泓景说,“毕竟我老婆工作性质特殊,我不好抛头露脸做坏事。但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一声,我也真不会只在一旁干看。”
陆泓景是真忍受这对夫妻太久了。
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想亲自动手将他们痛殴一顿,奈何以前是顾虑裴慢慢,现在又怕影响到凌玥,始终不好动手。
但他时刻准备着,沈厉川一有需要他就上去,趁乱踢两脚也好。
沈厉川下了车。
后面的黑色轿车上也紧接着下来四个人,跟着他一同上去。
十年前这块地方就算老小区了,十年后成了真正的老旧。
居民楼下路灯昏暗,楼梯狭小,楼道灯光更加昏暗还外加声控失灵。
这样的小区自然没有电梯,沈厉川只能踩着楼梯上去。
而每踩一步楼梯,他的心情就沉重十分。
很难想象裴慢慢小时候生活在这种环境——尤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那些本该照顾他的亲戚还苛待欺负他。
原本他该是在万千宠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宝贝啊。
到了四楼,沈厉川走到陆泓景给的门牌号前,没见到门铃,便直接用手敲了门。
门缝透出灯光暗示里面屋内有人。
但沈厉川敲了几下后,却不见有人来开。
他只能继续敲下去:“有人在家吗?”
里面终于传来声音:“谁啊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啊?”
门打开,裴有志带着几分醉意出现。
见到门口是身形高大,气场更强大的男人,眼眸清醒了些,语气也变好了点。
“……这位兄弟,大晚上的你找谁?”
来前已经听够了他们的恶劣事迹,沈厉川自然没什么好印象:“你们是裴慢慢的……叔叔婶婶,对吗?”
实在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确认身份。
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裴有志没看到楼梯下方还站了四个人,见沈厉川穿着光鲜,开口又问裴慢慢,态度好了点:“……对,对啊,我们就是。”
沈厉川也不客气,确认身份后,自顾自就进了屋。
裴有志喝过酒,脑子不算很清楚,本能谄媚看上去条件好的人,真就这么让沈厉川进去了。
沈厉川进去后,环顾屋内一圈。
环境实在算不上干净,大大小小的杂物摆放混乱。
“谁啊,大晚上的。”
婶婶朱红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来问慢慢的。”裴有志看向沈厉川,“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慢慢很早就不住我们这里了,他工作上的事我们也插不了手。”
这些年他们从陆家得到了很多好处。
除了裴慢慢每次拍戏的部分工资会打给他们外,陆泓景又额外给过他们几笔钱,早就够他们换个好点的房子首付了。
但他们并不知足,总觉得裴慢慢在赚金山银山,陆家又那么有钱,给他们的不过冰山一角,也是理所当然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并无任何感激,拿去胡乱花光后,反而还觉得是陆家给少了,心里对此只有憎恨怨念。
“我今天来,是想问关于慢慢身世的事。”沈厉川站在屋内,“他是裴家领养的,你们知道他是从哪里领养的吗?”
裴有志嗤笑一声:“这我们哪里知道,他养父母早死了。”
沈厉川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那有其他知道的亲戚吗,方便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到底是谁,打听这些事做什么?”裴有志问,“你该不会是记者吧,是想挖那小子的身世吗?”
沈厉川沉默。
裴有志便自以为猜对了:“那这小白眼狼的故事你可得好好写写了。”
“你说说,要不是我们,他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去演戏,后来还能被陆家收养啊。”
借着酒意,裴有志很来劲。
也不管人家想问什么,上来就先贬低裴慢慢一通,将他说得一文不值。
“结果呢?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真的一次都没有啊……你说有这样的小孩吗,是不是很没良心?”
“他赚的钱也不给我们,看看我们住的什么地方,他要有孝心,就该把这些年赚的钱都拿出来,给我们换个好的房子了。”
“你要我问哪里收养的,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收养到白眼狼了。”
“小小年纪就巴高望上,在陆家过了几年好日子,直接把自己的根给忘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吧!”
“到时候把我这些话都放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清楚,这小子是怎么样的白眼狼!”
裴有志每说一句,沈厉川的眼神就晦暗一分。
听陆时祈说他们是户怎么样的人家时,沈厉川再愤怒都还是有些抽象,没有实感。
此刻亲自感受到了,才终于能想象裴慢慢小时候生活究竟有多苦。
竟要面对这样的大人,面对这些肮脏的言语。
沈厉川重重吐出一口气:“本来我还想着,要是你们能好好配合回答,今晚可以暂时放过你们……显然是我低估你们了。”
沈厉川摘下婚戒,放进了口袋。
解开手表,握在手指的位置,再扯下领带,紧紧将手表缠绕固定。
下一秒,拳头如铁一般狠砸到裴有志脸上,登时血沫飞溅。
“我就是慢慢的亲生父亲。”
“今天过来,是跟你们好好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