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试探的结果
夜里，林建文所在的家中小院里面，对方正在跟从京城来的族人聊天。
林家族人当中有头有脸的那一批，那都是要最后才撤出京城的，因为只有他们在那里杵着才不会惹人怀疑。
先前陆陆续续已经到了三批人过来，这些人过来之后，自然都是由林建文安排的。
有些人本以为自己过来后就会得到这边的重用，但事实证明他们有点想太多。
这些年轻的林家族人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很突出的，想要胜任有些官位的话，那完全没问题。
但是，来了这里之后他们才知道想要在这边做官的话，那是需要考试的，并且这里的考试内容，跟他们所熟悉的科举考试内容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听说现在注重的是数学一门，但是等到不久之后那就是数理化。
林家的许多族人简直可以说很懵逼，于是他们投入到了新的学习当中，不得不进入这里的学堂，更把林家的小辈全部都送了进去。
本来林家这边学习的小辈只有男孩，可问题是这里根本不分男女。
一开始的时候林家许多族人都接受不了，林建文只能耸肩表示如果实在接受不了，那也可以不必在这里去其他县城吧。
林家人很无语，他们本来就是举族过来投靠的，如果去别的县城，那还叫什么投靠！去别人那里做卧底吗？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还是妥协了该上学堂的上学堂，该考试的考试，反正就是按照这里的规则来。
家中的女娃也都被送了出去，只是终究还是过不了那一关，所以女孩子都是送去只有女子的学堂，而并不是男女混合的学堂。
这一段时间待下来之后，林家的这些族人对于这里的生活也算是适应了许多。
其实在这里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要说有哪里不好的话，大概就是这里并没有世家比平民高贵那样的概念。
而他们这些世家，以前走到哪里，至少在普通百姓眼里，他们绝对是高人一等的，如果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的落差，那么在这里还能够更适应一点。
现在在林建文面前的这个，算是对方的堂哥吧。
这人的名字叫做林建从，是本家那边的。
两人的年纪差了五岁，以前的时候林建从不管是官位还是能力，在家族里面的地位，那自然都是在林建文之上的。
不过现在的话，那就有点颠倒了。
而林建从之所以也在这里，那自然是因为他在京城里面犯了错，所以官位被撸了。
这个犯错当然不是不能弥补的，事实上只要您家这边愿意付出代价，那么林建从这个犯错根本不算什么事。可问题是林家已经不打算在京城呆了，所以林建从也就被撸了下来。
被撸下来之后的林建从表演了一番自己的颓废，于是不在旁人面前出现，也就变成了一件寻常的事。
现在的林建从也就到了这里。
“建文，这次被撸下来的那几个人……”林建从的心情有一点复杂，此次被撸下来的那几个人其实有些问题，在他看来都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然而那些人受到的处罚却很严厉，也是这一次，让林建从感受到了那种非常直观的不同，和他所熟悉的那个朝堂的不同。
那几个人当中，尤其是那位陈县令，林建从压根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然而对方受到的处罚可以说是那几个人当中，除了那倒卖物资之外，最严厉的一个，林建从甚至觉得这有些像是那位林大掌柜的故意的。
所以这让他的心情是真的挺复杂。
在这里，他所碰到的一些事情超出自己的想象，在这个地方对于世家的利益无疑是损害最大的，让他最为不明白的是为何林大掌柜的要如此排斥世家，反而对那些普通的百姓那么好。
是因为对方本身就是百姓的缘故吗？但是这人成为上位者也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可是对方的许多作风却没有半点变化。
如果对方以后还是如此的话……
林建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家族里面的一些想法，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的，他本心里面也是赞同的，但是他在林朔手底下的时间毕竟长了许多，而这次的事情让他见识到了林朔的脾气，以及对方的那一份不容忍，而这一副不容忍，才是林建文比较担心的。
“四哥。”林建从在家族里面排行老四。
“我知道家里想要给大掌柜的身边送个人，以前我也是不反对的，说实在的，我也并不认为两个男人的感情能有多么长久，在我看来那也更像是一场联姻。但现在我又不敢完全这么想了……我们家似乎承担不起大掌柜的真正发怒的后果。”
林建从的脸色变了变。
林建文抿了一下嘴角，“四哥，这件事情的计划暂且搁置，更何况除了我们家之外，必定还会有其他的人坐不住。不如先看看结果再说吧，免得我们跳的太凶了，反而成为被处理的那一批。”
林建从沉默了一会儿的时间，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
两个月后。
今年的春耕顺利地播种下去之后，这三个月的时间以来，田里的庄稼长势都非常的好，林朔所拥有的这三洲，这其中所包括文洲，田地里的苗苗都是非常可喜的。
对于每个县城更细致的划分，在一个多月之前也被顺利实施下去，这其中不是没遇到问题，但遇到的问题，也都被一个个的解决。
成人学堂那边增加了每个月的考试次数，县城的更细致划分之后，三个洲加起来，本来有四十二名官员手中职位兼职。
而现在已经只有十六名官员手中职位存在兼职，剩下的那些自然都被填补进去了。
这其中，剩下的豪门世家当中，被填补进去的人数达到了十二，其余则都是寒门出身，还有几个是商户出身。
在林朔这里并没有士农工商这阶层划分，所以根本不存在商户是贱籍这样的说法，他这里就没有贱籍。
没有阶层的差别，学堂里面又会供应纸笔，所以那些想学的寒门，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爬上去的机会是很多的。
因此要说林朔现在手底下的官员总人数，寒门绝对是占了七成的。
那些努力爬上来的寒门，做事情的时候自然更加的勤勤恳恳，生怕自己出半点差漏。
尤其是林朔之前处理那几个官员的时候，更是把布告发在了每个县城的衙门之外。
他们所犯何事，怎样的处理结果，都是公布在衙门之外的。
也正因为这样，如今在职的那些官员自然都不敢犯同样的错误，而被撸下去的那几个官员，严重的已经去坐牢了，轻一点的则被发去服劳役。
服满一段时间的劳逸之后，他们自然是能放出来的，这些人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也不是不被允许探视的，而他们的亲朋好友过去探望之时都是唉声叹气的。
于是在坐牢的，以及在服劳役的，他们都后悔了。
在他们为官员的时候，自己的亲朋好友走出去那都是荣耀满满，都能接收到许多其他人羡慕的目光，可是现在，他们甚至得躲着人走。
两者之间的落差太大了，所以这亲朋好友忍不住有些埋怨。
尤其是家中有子女的，有妻子的，看着妻子的眼泪，看着儿女的眼泪，自然能让人更后悔。
可惜后悔也晚了。
眼见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够田地丰收，林朔这段时间对此就比较关注。
而他所研究的那杂交水稻，今年也能看到初步结果。
希望今年的这个产量能比去年更好一些，毕竟今年这几个月的时间都算是风调雨顺。
而马上就要进入夏季，林朔希望在下一次种植之前，百姓们的田地里面都能有个好收成。
从书房里面出来之后，林朔问了一下秦渡雪的下落，然后从天元那边得到答案，对方在军营。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已经快要吃晚饭了。
然后地甲过来汇报说，林建文以及林家现在的族长过来求见。
说到林家，林朔那也是很佩服的。
林家这家从京城离开的时候，那真是给了京城那边狠狠一击。
皇帝被气得吐血外加差点中风，三皇子受了不小的伤，听说被火还烧着了。
而如今三皇子和刚起来的九皇子，那也是斗得很凶。
总之林家给京城皇室那边的背刺全天下都很瞩目。
同时最为重要的是林家的人并没有被逮住，他们从京城逃出来了。
所以龙椅上的那位只能够无能狂怒。
而有了林家这个带头之后，这带来的后续影响，那才是最让皇室头疼的。
林家这个家族哪怕是在京城当中，那也并不是小家族了，而这样的林家却全族都过来投靠林朔，这带来的影响自然很大，所以一些小家族也就都想要来投靠，因此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林朔这里颇为热闹。
其实还能更热闹一点的，但是林朔这里压根不是谁来都接收，他并不管什么家族不家族。
想在他这里当官，那就得满足他这里当官的条件，做不到的话，不管你是多大的家族出身，又或者是那种名满天下的大儒，达不到要求考试不通过，或者说你无法遵从这里的规则，那么林朔从来都是不鸟你的，你也无法成为这里的官。
因为林朔这样的态度，所以有几个不如林家那样的家族，他们在来了之后又走了。
也许本来还指望林朔会挽留一二的，但可惜的是林朔并没有任何挽留。
而当初林家族长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同样是在城外被拦下，在城外待了十四天的时间。就连住的地方也都是跟城外的那些流民一样，林家的族长也不是不满的，只是被林建文劝下了而已。
而林家的人进来之后，他们虽然见到了林朔和秦渡雪，林朔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还是那句话，要做官，那是不给开后门的。
不过因为他们在京城的行为是立了功的，所以这方面的奖赏，林朔是给了的。
而这个奖赏，是美人皂以及去病皂两年时间的经销商身份。
美人皂和去病皂，如今有多么赚钱，大家都是知道的。
尤其是这两种香皂，走的是高端路线。甚至为了让这两种香皂赚更多的钱，好充作军费，所以林朔暂且都没有将普通的香皂拿出来。
不过这也只是并没有将普通的香皂拿出来售卖，可对于官员的福利，这其中就有香皂。
比如说每个官员每个月都能得到两块美人皂，一块去病皂，还有三块普通香皂。
这就是官员的福利，这还是其中之一。
总之林朔手底下的那些官员福利是真的挺好的，而这也是为了林朔的那高薪养廉的政策。
带回去的那些福利，反正是自己留着用还是卖掉，或者说是送人，这些林朔都是不管的，如今美人皂和去病皂的一般价值也都在好几两银子。
一开始的时候更贵，现在的话大概是七八两左右。
普通的香皂林朔也根本没告诉他们价格，毕竟这是他打算以后卖的平价产品。
而这个经销商，林朔手底下官方的经销商，真正拿到经销商资格证的，那可不多，并且这个经销商资格证并非是永久的，而是每年一发。
但凡是成为经销商的存在，在一年之后是需要看你这一年的成果的。
此外就是你是否有做违法之事，做的事情是否有违百姓利益。
一些条条框框只要你都合格，那你就能够拿到下一年的经销商资格。
而但凡不合格的，那你就将失去经销商资格，失去经销商资格的人，你想要大批量的批一些东西去卖，那肯定就不行了，小打小闹的话，要说多赚钱，那就也不至于。
所以这两年时间的经销商资格绝对是能够给林家这边带来不小的利益的，这就是林朔给出的奖赏。
林建文给林家族长详细的解释过后，林家族长也就知道这个经销商的资格能给林家带来多大的利益，以及能够帮助林家在这边迅速的站稳脚跟。
林家族长自然也就没那么不满了，就是依然觉得有些惋惜。
惋惜的当然是自己得到的利益跟自己设想中的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但林建文已经很满意了。
别看只有两年经销商的资格，可是只要能够利用好这两年的时间，那对于他们林家来讲绝对是一次重大的机缘。
不过林建文也郑重的跟林家族长说过，拿到这经销商资格之后，做生意一定需要注意本分二字，但凡是那种恶意竞争，以及故意虚高抬高价码，给品牌抹黑……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断绝的。
否则的话，林家也绝对会受到惩处，并且以后永远不会再拿到经销商资格。
林家的这位族长在这段时间里面看过林朔的一些行事风格之后，对此表示了同意。
这位林大掌柜的对于违背法律知识那是看得很重的，并且严惩不贷。不管其身份为何。
今天林家族长跟林建文一起过来，那是林家族长这边收到一封信，京城那边的王家……整个天下赫赫有名的王氏家族，对方也有投靠的意思。
但这个投靠肯定是要谈谈条件的。
林建文跟林家族长说了曾经就有王氏子弟过来投靠，但是连林朔的面都没有见到的事，之后这位王氏子弟参与到了凤洲那边和林朔的对战当中。
但可惜的是这位王氏子弟直接被将军出卖给林朔这边，最后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所以对于如今王氏家族那边的来信，林建文有一种本能的不看好，林家族长却觉得还可以一试。
毕竟先前那位王氏子弟，对方根本就不是多重要的人物，王氏子弟太多了，那样一个小小的王氏子弟代表不了整个王氏。
而这一次的情况不同，给自己来信的那是王氏真正的嫡系，对方所代表的身份那是王氏的族长，虽然给他来信的并非是王氏族长本身，但却是对方的嫡子。
林家族长的确看出了林朔对于氏族的不太在意，可王氏这个家族毕竟又跟其他的家族不太一样。
他就想看看林朔是否连王氏都看不上，在王氏的举族投靠之下，依然坚持自己的某些理念，也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动摇。
他们林家那是比不上王家的，林家族长对此也是心中有数的。
林朔可以不将他们林家太放在心上，那么王氏呢？
这个可以代表天下士族的几大世家之一的王氏。对方是否也能做到一视同仁呢？
林家族长想要过来试一试，亲自看看林朔的态度。
林朔见了他们，让人把他们带到了书房之中。
林建文和林家族长齐齐行礼。
林朔笑着虚扶了一把，扶的是林家族长，纵然林家族长如今并没有官位，但凭对方老者的身份，林朔觉得扶一把也是应当。
这也算是表现尊重的一种体现。
“你们这一起过来可是有事？”
林朔在手底下的那些官员面前从来都是不喜打机锋的，而每当有他参与的那些会议，他的要求就是有事说事。
这种风格那自然跟如今的朝堂又是极为不一样，但如今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也都习惯了，林建文是早就习惯了，而林家族长他是不得不习惯。
“大掌柜的，今天我收到了王氏族长嫡子的来信，他在信中言，也有意全族投靠，来我们这边发展，只是对我们这里又有所顾虑……”
“京城的王氏？”林朔微微挑眉。
林家族长点头。
林朔也点了点头，“我们这里的规矩，林大人是知道的，王氏若想全族投靠，这规矩自然也是要遵守的，这一点对于任何家族都不会有例外。如若王氏那边并不满意，那我也只能说我很遗憾。”
林家族长的嘴角都差点抽了抽，林建文的心中叹息了一声，他来的时候其实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他们族长似乎并不信。
现在是得到肯定的回答了吧？
“大掌柜的……这王氏的资源众多，各地的影响力也极大，就不能有几分优待吗？”林家族长忍不住的道。
林朔笑了笑，“我认为一视同仁是最好的，我知晓王氏子弟众多，他们里面的家族成员从小所受的各方面教育也都是顶尖的，既如此的话，我相信他们凭实力也能上位。反倒是一些优厚的条件，我不能给，否则我又如何跟其他人交代。而在我本心，我也是不愿意给的。”
“那……倘若他们也能在离开京城之时为大掌柜的立一大功呢？”林家族长看着林朔的眼睛。
林朔又挑了挑眉头，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就摇了摇头。
“如今天下的局势已经非皇室那边可以决定的，皇室丢脸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就算再多一件也就那样，在我而言，有没有并没有什么差别。如果说要弄死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或者说让对方的子嗣全部绝嗣……就先不说能否做到吧，前者并非是我想要的，而后者的话，整个皇室的子嗣乎很众多？我倒是觉得就让他们这么乱着斗着也挺不错，并不需要太大的改变。”
所以最后的总结就是他不认为王氏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自己极为想要的利益，所以他不可能为王氏破例。
更何况王氏这个家族根据他的了解，那可真是霸道的不行。这样的家族林朔其实并不想要对方到自己手底下来，他不需要那边的帮助，反倒是很想要在这个家族头上砍一刀。
给对方优厚条件，然后让人过来给自己找麻烦？大家的理念都不一样，林朔又不是傻，才不会想要对方过来呢。
林家族长彻底的无言以对。
“还有其他事吗？”
林家族长和林建文表示都没其他事了，于是，两人告辞离开。
林朔的肚子饿了，他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等秦渡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