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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玉戈(42)

心匣[刑侦] 初禾二 3710 2024-01-15 17:12:03

许将指着报告, “你自己看,看完再跟我说话。”

萧遇安拿起那几张纸, 是DNA比对, 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数据和鉴定过程,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结果时, 他顿时皱起眉。

谢倾走过来,也看着下方的一行字, 瞳孔一缩, “这是……”

“在玉容叹歌别墅的地下室, 发现非常齐全的养护设备, 还有大量未用完的药, 判断那里曾经住过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伤者,并且在‘浮光’转移时, 他仍旧活着。”

许将脸色铁青,“在地下室和别墅其他地方, 我们采集到一些DNA检材, 其中位于地下室的, 刚才已经完成比对,结果就在你们面前!”

DNA与失踪的宁协琛匹配,那个躺在地下室的病人很可能就是宁协琛!

宁协琛没有死!

“但凌猎却说, ‘灰孔雀’早在五年前就把宁协琛给杀了。”许将说:“这难道不是撒谎?”

谢倾就算尽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父、老队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仍是搅得他难以理智判断。宁队还活着?凌猎为什么要说他已经死了?

萧遇安放下报告,沉稳道:“宁队活着, 这是好事。‘浮光’当年没有杀死他, 或许造成他重伤, 这些年一直护理着他, 这次还将他带走,说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有机会将他救回来。”

许将说:“萧局,你是不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不是讨论宁协琛是不是活着的时候,是凌猎在这件事上撒谎!”

当年宁协琛和言熙一同失踪,在夏榕市警界是掀起过轩然大波的,虽然质疑的声音被谢倾和上一级领导按了下去,但是认为宁协琛不干净的人并不少。许将就是其中之一。

萧遇安听凌猎提到宁协琛后,就去了解过这段往事,很快明白许将发难的核心在哪里。

他说:“为什么一定是凌猎在撒谎,凌猎当时相当被动,柏岭雪告诉他一件事,他根本没有条件去核实。他在问询中说得也很明确,是柏岭雪告诉他,宁协琛被杀死,而他也只是转述。许队,你拿这一点说凌猎撒谎,这不合适吧?”

许将说:“但宁协琛就是没死,你又怎么证明凌猎不是和‘浮光’在酝酿什么阴谋,故意扰乱警方?照柏岭雪的逻辑,宁协琛发现他易容,他必须灭口,那为什么又留下宁协琛?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你能断定宁协琛没问题?难道没有另一种可能——宁协琛是在为‘浮光’办事时受伤,他早就是‘浮光’的人了!所以柏岭雪才会用那些设备仪器养着他。让凌猎传递错误信息,宁协琛已死!”

会议室安静下来,谢倾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他需要用尽全力克制,才不至于一拳招呼到许将的脸上。

萧遇安从他身边经过,右手轻轻在他肩上按了按,再开口时仍旧是从容不迫的语气,“许督察,你现在情绪上头,先入为主,做出判断时难免有失偏颇。你说宁协琛可能是‘浮光’的人,证据在哪里?”

许将:“你!”

“你没有证据,只是这么些年,你们内部有一些声音,认为宁协琛有问题,所以当你拿到这份报告,你第一想法就是凌猎撒谎,凌猎和宁协琛都是‘浮光’的人。”萧遇安道:“但这在调查逻辑上是不成立的。”

“另外,这份报告也不能证明凌猎撒谎。他在客观上没有知道宁协琛是死是活的条件。柏岭雪告诉他宁协琛已死,他转述而已。这条信息将来怎么利用,是否应该相信,那是重案队的事。”

许将被堵得哑口无言。

萧遇安说:“督察队这一点做得很好,没有在得到一条线索后就盲目相信,找到证据证明它是条虚假信息。许督察,辛苦了。”

接着,萧遇安话锋再次一转,“一码归一码,我作为这次调查的负责人,并不认为这份比对报告能够证明凌猎撒谎。许督察,如果你能找到更切实的证据,随时来找我。 ”

萧遇安讲理,态度却强势,再加上不是夏榕市警界的人,许将多少要给几分面子。话说到这份上,许将也冷静下来,找台阶下,“这条线索需要加进调查报告里。”

萧遇安说:“没问题。”

等许将走后,谢倾叹了口气,“萧局,这次多亏你。”

萧遇安摇头,“许督察他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宁队还活着这件事,恐怕是‘浮光’给凌猎下的另一个套。”

谢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宁协琛生死未卜,“浮光”把离间发挥到极致,一个人是死是活都能拿来做文章,偏偏督察队还必须查下去。

萧遇安说:“谢队,凌猎可能还要再限制一段时间,我先出一份季队的报道,后续侦查需要他。”

两天后,面对一份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调查报告,督察队同意解除对季沉蛟的行动限制。

季沉蛟回到重案队,队员们全都等着他,沈栖红着眼跑上去,“哥,你还是我的哥,我以后不叫你队哥了!”

季沉蛟和沈栖抱了下,轻声说:“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眼里布满红血丝,胡茬也都冒出来了,看着有种精力、情绪严重消耗之后的颓废。

梁问弦指指桌上的保温瓶,“席晚给你带了鸡汤,赶紧去喝点,她出外勤去了,让我盯着你喝完。”

季沉蛟点点头。他没什么胃口,但鸡汤是同事的心意,而且接下来等着他的还有硬仗,他不能让身体垮掉。

喝完鸡汤,季沉蛟拿了毛巾去冲澡,再次回到办公室时,明恕已经在他的位置旁等着了。

“明队。”

“季队,你现在恢复工作了,萧局想和你碰个头。”

“行,再给我五分钟。”

重案队会议室,萧遇安站在一块写满了线索的白板前,那是在季沉蛟被限制行动时,重案队的其他人陆续写上去的。

季沉蛟来到会议室,打过招呼后,他迫切地问:“凌猎现在怎么样?”

“放心,他精神和心态都不错,刚才得知你已经解除限制,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

萧遇安笑道:“夏诚实,努力工作。今晚想吃麦当劳。”

季沉蛟:“……”

萧遇安指了指椅子,“坐吧。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凌猎,但现阶段重案队,甚至是谢队,可能都使不上力。凌猎和‘浮光’的负责人之一从小认识,对方又放了他一条生路,客观上来说,是从沙曼手上把他救下来,还干掉了沙曼等十多人,督察队认为凌猎和‘浮光’有利益交换无可厚非。”

季沉蛟皱着眉,沉默了会儿说:“但凌猎是特别行动队的人,他的过去是经过特别行动队严格审核的。”

萧遇安点头,“所幸凌猎有这一层身份,也有过去的实际功勋。我已经与许将交涉过,他们态度比较强硬,所以我会向特别行动队申请,走特殊渠道。”

季沉蛟问:“什么是特殊渠道?”

“特别行动队现任负责人沈寻,当年录用凌猎的负责人符衷符老队长,还有我签字背书。”萧遇安说:“另外,还要提供凌猎过去的功勋记录,特别行动队录用他的原因。只是后面这部分涉及保密规则,市级督察队这个级别不能查阅。”

季沉蛟眼眶发胀,声音也有些哑,“我能做什么?”

萧遇安顿了顿,目光与季沉蛟交织片刻,“凌猎这次带回来的线索里,有一条与你有关。”

“和我有关?”

“造成你师父宁协琛失踪的正是‘浮光’,他当时的线人言熙就是易容之后的柏岭雪。”

季沉蛟耳边震响,这个消息比他才是真正的喻戈来得更加悚然。他双目一动不动,脑子有一刻停止运作,几秒后才机械地说:“言熙……是柏岭雪?”

瞬息之间,仿佛一切疑问都有了解释。

当初在枫意山庄,他第一次见到柏岭雪,就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原来那种熟悉,不是来自于相貌,而是相貌遮掩不住的内在。

还有,刚认识凌猎时,凌猎经常提出奇怪的点子,他看着凌猎,偶尔会想到言熙,觉得这两人有相似之处。

言熙就是柏岭雪,就是凌猎提过几次的阿雪,这两人幼年有着一模一样的生存环境,思考方式当然会相似!

季沉蛟捏住眉心,感到胃中翻江倒海。谢倾一直对言熙抱有偏见,局中很多人也认为言熙腐蚀了宁协琛,他却不断找理由为言熙开脱。

冰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错的是他。他曾经将言熙当做小师父。

萧遇安说:“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季沉蛟勉强振作起来。

萧遇安先说了柏岭雪接近宁协琛的原因,又道:“好消息是,宁协琛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警服,他活到了‘浮光’从玉容叹歌撤离之时,现在也很可能还活着。坏消息是,他可能受过重伤,生活无法自理,他发现柏岭雪的真实身份时,被柏岭雪伤害所致。”

季沉蛟双眼红了,“我师父,被‘浮光’囚.禁了五年!”

“宁队没有放弃。”萧遇安说:“柏岭雪完成对沙曼的复仇,‘浮光’看似从夏榕市撤出,但后面肯定还有大动作。季队,只要他们没有对宁队下手,我们就有希望救下他。”

萧遇安走后,季沉蛟独自坐在会议室,看着不远处的白板,眼里却有些空。

当年和言熙一起查案的情形历历在目,宁队每次提到言熙就赞不绝口,说言熙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对破案有多大的帮助。

那时他初出茅庐,受宁协琛影响太深,也对言熙抱有近乎绝对的信任。

这些年他不断成长,越发看清当年的自己很幼稚,也想过接受谢倾的看法——言熙并非正义的一方。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言熙居然是“浮光”的领袖,是陪伴阿豆长大的阿雪。

这人还没有罢休,还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谢倾敲敲会议室的门,季沉蛟转过身去,看见是谢倾,连忙站起来,“谢队。”

谢倾说:“知道师父和言熙的事了?”

季沉蛟点点头。

“喻家那边提出想见你,希望你能认祖归宗。”谢倾说:“喻潜明和沙曼的问题对你不会有影响。你打算怎么做?”

季沉蛟沉默片刻,挺直腰背,“就算我身上流着喻家的血,我也不是喻家的人。我不可能回到喻家,喻家后续的调查我需要避嫌,既然公事上没有与他们接触的机会,私事就更不用了。”

谢倾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选择。等这一系列的案子全部了结,你再认真考虑考虑身份、家庭的事吧。”

说着,谢倾笑了笑,“你刚在许将那儿受了委屈,又接连受冲击,我这时给你布置任务,是不是很没人性啊?”

季沉蛟正色道:“谢队,你和萧局急着把我捞出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尽快参与侦查?”

“哈哈,被你发现了。”谢倾将平板递给季沉蛟,“这几天根据符这条线索,我们找到了在雍辉豪之前的受害者。”

这起案子是南城区分局在排查旧案中发现。

今年一月十六号,南城区发生一起自杀案,死者唐旗,勘查记录显示,当时在现场发现一枚平安符。

唐旗死亡时三十二岁,是一家出国留学中介的顾问。他用手机记录了他收拾好工作台,向几位同事告别,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写字楼平台,从三十楼纵身跃下。

写字楼所在的地方并不繁华,当时临近春节,行人不多,一些路人看见他从高楼上摔下,在冷硬的地板上摔成一滩肉泥。

出警的派出所经调查,发现唐旗自杀与工作有关。出国留学生意十分难做,唐旗作为小组领导,被公司压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年终考核,唐旗的小组连四分之一都没达到,奖金全部被扣。而在这个行业,单靠底薪根本无法满足生活所需。

唐旗的家庭也在这个关键节点出事,他的妻子早产,孩子的护理和治疗已经花去三十多万,那基本上是他们家庭的全部积蓄。若是能治好,还算有盼头,但孩子是个脑瘫儿,今后漫长的一生,对唐旗来说都是无底洞。

于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轻生。

平安符是从他的外套里找到的,自杀前他将外套脱下来,丢在平台。警察问过他妻子符的来历,他妻子接受不了丈夫离开的事实,精神错乱,一会儿说是自己给他求的,一会儿说是他自己买的。

此案事实清晰,有视频和大量同事作证,不存在他杀可能,以自杀结案。

季沉蛟看完,“不对,唐旗自杀前的这个视频,精神很不正常。”

谢倾说:“他让我想到淡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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