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闻昔的拉黑名单里终于诞生了唯一一个‘幸运儿’——付斯礼。
朗闻昔无精打采地趴在飘窗的榻榻米上,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小棉花糖垫了两个垫子爬上了飘窗,蛄蛹着爬到了朗闻昔的背上,她冷不丁地从身后抱住了朗闻昔的脖子,喊道:“昔昔爸爸,陪我画画吧。”
小棉花糖已经4岁多了,30来斤的小肉团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腰背上,这多少让朗闻昔有些吃不消,朗闻昔伸手护着小棉花糖转了个身,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将小朋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怎么不和你佩佩哥哥玩了?”朗闻昔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儿,能推给别人就尽量不为难自己。
小棉花糖顶着一头鸡毛似的发型,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朗闻昔,用软糯糯的声音认真地说道:“佩佩哥哥在和小舅舅打游戏,不理我。”
“那你爹呢?”朗闻昔从晚饭后没有就见到成寒,不会是又把孩子扔在家里,和他老婆出去你侬我侬去了吧,朗闻昔这会儿正因为爱情,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他倒好,自己潇洒快乐去了。
“爸爸和妈妈去看电影了。”小棉花糖用小胖手转着自己松松垮垮的小发揪。
朗闻昔有些看不下去小棉花糖的‘鸟窝头’了,一边给她重新梳着头发,一边说道:“你爸你妈约会去了,你就勉为其难地和我约个会吧,走,昔昔爸爸给你买好吃的。今晚消费我买单!”
小棉花糖听到要给自己的买好吃的,立刻生龙活虎地蹦了起来,拽着朗闻昔的袖子不撒手,“昔昔爸爸,要糖葫芦吃!”
出门前,朗闻昔给小棉花糖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生怕小朋友着凉。朗闻昔本人也难得一见穿上了的臃肿的长款羽绒服,毕竟刚从医院出来的他,还微微有些低烧。
“你的小围脖呢?”朗闻昔看着小棉花糖露着一截脖子,担心冷风灌进去。小棉花糖摆了摆自己的小手套,示意不知道。
朗闻昔取了自己的围脖给她带好后出门了。
出了小区就是一个某万广场,旁边还有刚装好的小型旋转木马和付费摇摇椅,小棉花糖看到布灵布灵的小彩灯就走不动路了,拽着朗闻昔不让走。
“大冷天儿的坐那个,多吹脑门儿啊!”朗闻昔提溜着手腕上防走丢绳,催促着小棉花糖赶紧进商场。
朗闻昔胳膊才好没多久,医生嘱咐过不让他用太大力,要搁着以前,朗闻昔直接就将小棉花糖薅进商场了。
“不嘛~~~~昔昔爸爸,就玩一下!”小棉花糖见朗闻昔要走,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抱住了朗闻昔的腿。
朗闻昔一看小棉花糖这幅死缠烂打的样子,就想起了成寒的教育模式,坚决不给惯这臭毛病。朗闻昔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小棉花糖往商场里走。
B1层基本上都是卖小吃的,朗闻昔带着小棉花糖一路走一路问,吃这个吗?吃那个嘛?
小棉花糖撅着嘴巴,眼睛跟着朗闻昔的手瞅着好吃的,但就是不回应朗闻昔的话。
好不容易找到卖糖葫芦的小店,朗闻昔指着展柜里各式各样的糖葫芦问:“要哪个?”
糖葫芦个头不大,基本上都是三两个水果串成一串的,做得又精致又可爱,这是小棉花糖最抗拒不了的,“要大草莓。”
“行。”朗闻昔见小棉花糖终于开口了,赶紧对店员小哥说:“带草莓的都来一个吧。”
店员小哥一边装一边介绍店里的优惠活动,“买五送一,您可以再挑一串。”
“嗯……那山药豆的吧。”
“25元,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朗闻昔付完款,举着冰糖大草莓转身时,这才发现小棉花糖不见了,防走丢绳的腕环被解开丢在了地上。
朗闻昔一下就慌了,扭头问店员小哥,有没有看到刚才和自己一起来的小孩,店员小哥连忙摇头,说自己刚刚在装糖葫芦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孩。
估计是自己跑了的,不然怎么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臭小鬼,逮到后非得让她妈揍得她屁股开花才行!’
当朗闻昔沿路返回旋转木马和摇摇椅时,灯光已经熄灭了,周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路人,朗闻昔扫视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小棉花糖的影子。
这下糟了,把人家的孩子给丢了!
“成觅!”
所有与朗闻昔相关的人,都拉黑了付斯礼的联络方式。
当付斯礼意识到这点儿时,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成寒他们的住处,他知道朗闻昔一定会回这里的。在这偌大的城市里,他好像也无处可去。
付斯礼叩响了大门,但一直没有人来开门,他站在楼下时,明明看到顶层的灯是亮着的。
阿佩伦关掉了游戏声音,问严续,“开门嘛?”
“少管闲事儿!”严续盯着屏幕,手中的游戏手柄被他摁得嗒嗒作响。
阿佩伦听话地点了点头,又问:“干爹回来……嗯,一会儿的话。”阿佩伦费劲儿得组织着语言,“那要告诉他,‘干妈’来找他吗?”
“不要!!!”严续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不耐烦地说道:“还打不打,不打就给我滚出去!”
“这间是App的充电宝!”阿佩伦的意思是‘这是他的房间’,这间屋子的门牌是他亲手写的,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
听到阿佩伦的回怼,一向被他‘迁就’的严续,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想都不想地拿起手上的游戏手柄朝着阿佩伦的脑袋砸去。
等严续反应过来时,阿佩伦的额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阿佩伦盯着盛怒的严续,通红的眼睛里噙着死都不肯落下的眼泪。
严续心中一悸,他最怕阿佩伦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在他的眼里阿佩伦始终是个孩子,他逃避式的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El no te quiere。”阿佩伦放弃了继续装傻,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未在严续的面前这么直白地戳穿过他的心思,当阿佩伦用西班牙说出‘他不爱你’的时候,严续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扔在了大街上一样,赤|裸、可悲……
羞愤和恼怒让严续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直到阿佩伦的声音再次在自己身后响起时,严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Te quiero。”
……我爱你。
付斯礼见半天没人来开门,便蹲在了门口等着守株待兔。
就在付斯礼转着手中的香烟发呆时,门被打开了。付斯礼‘蹭——’得站起了身,一脸期待地望向了来开门的人,当他看到开门的人是阿佩伦时,扬起了嘴角瞬间消失了。
两人对视片刻后,付斯礼伸手推门要进去找人,阿佩伦一把拦住了他,1米9的身高直接将门堵死了。
“你别进,我会挨打。干爹带妹妹出去玩了。”阿佩伦像一只没精打采的大型犬,垂头丧气地说道。
妹妹?哪种妹妹?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听起来怪怪的,容易让人想歪,更何况朗闻昔不是刚出院吗?他哪来儿的力气出去玩。
“去哪儿玩了?”付斯礼紧张得手心一直在冒汗,最好别是自己想的那些龌龊回答。
阿佩伦根据自己带小棉花糖出去玩的经验说道,“对面那个商场吧,不是在B1就是在三楼东南角。”这算是:一个地方管吃、一个地方管玩。
付斯礼示意性地点了点头,就在转身离开时,被阿佩伦叫住了,“是你的不对,他等你好久……要、要好好道歉。”阿佩伦的国语水平无法支持他说出太多的因为所以,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在责备付斯礼,责备他的未能及时出现以及工作起来完全忘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阿佩伦望着下行的电梯,重新关上了大门,他回头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嘴角露出一个细微不可察的弧度……
——Tu eres mía。(你是我的)
付斯礼准备好了一肚子道歉的话,他非常清楚不论如何先把人哄回来是最重要的。
付斯礼出了小区的大门直奔对面的商场,刚走到商场的后门,准备拐弯时,就看到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姑娘,一个人在两扇玻璃门之间来回的转悠,仔细听还能听到她时不时地埋在围脖里哼哼唧唧地哭鼻子。
付斯礼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到有大人来领孩子,便走上前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被付斯礼这么一问就更加委屈了,直接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呜呜呜……去、去看电影了……”
付斯礼一看到小孩子哭,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别哭、别哭了!那你和谁一起出来的?”
小姑娘看付斯礼有些凶,立刻瘪着嘴,嗷嗷地哭声变成了烧水壶烧开了的鸣笛声,听得付斯礼直皱眉。
“没事儿,别哭,叔叔是警察。”付斯礼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警察证,“你跟叔叔说说,你是怎么和你家大人走散的?”
“昔昔……昔昔……”小姑娘抽泣着,话根本说不完整。
付斯礼伸手抱过小姑娘,顺了顺她的后背说:“不哭了,一会儿脸该冻皴了。”
小姑娘在付斯礼的安抚下,稍稍缓过劲儿来,边掉眼泪边说道:“我、我没听……我没听昔昔爸爸的话,他不让我玩……我就自己跑了……我找不到昔昔爸爸了。”
小孩子口齿不清,付斯礼愣是没听明白她说啥,他手边也没有纸巾给小姑娘抹眼泪,将就着拿起她脖子上的围脖给她擦。
等他替小姑娘擦完眼泪后,他才注意到这条围脖的边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F,付斯礼一愣,眼神重新回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你刚刚喊什么……爸爸?”
“昔昔爸爸。”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低着脑袋说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成、成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