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也脏,一起
总队对长抢先一步说道:“小少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他弓着腰,语气极其恭敬,但话里表达的意思却十分强硬,一板一眼转述着路希法尔的意思。
他身后的那些血族也跟着弯腰,齐刷刷弯了一片血族。
“……你们先起来吧。”鸦透动了动唇,心里那个不太好的猜想得到证实,手指捏住房间门把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哥哥呢?”
总队队长盯着少年的头顶,“王还在前线。”
这次会在月圆之夜攻打内城不仅仅是为了将小少爷带回来,更重要的是给那些血猎一个教训。
鸦透慢吞吞“哦”了一声,感觉落在自己头上的目光更为炽热,他疑惑抬头,正好对上总队队长正泛红的脸。
他眼神飘忽,将自己的外泄的情绪克制住,咳嗽一声,又恢复到刚刚严肃的表情,“小少爷是想王了吗?”
不,他只是想知道路希法尔在哪儿,然后再想想自己怎么跑路而已。
总队队长以为自己猜到了小少爷的心思,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的队员,小声跟鸦透说道:“我会将您的想法及时禀告给王的,小少爷不用担心。”
不是,禀告啥啊?
鸦透呆滞,在他继续误解之前,连忙摆摆手:“不用啦。”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路希法尔最后还咬了自己的脖子,如果提前回来的话他会完蛋的。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激灵,挤出一个微笑,“哥哥他们不能分心,还是不要说了吧。”
他怕总队队长继续纠缠,连忙换了一个话题,“我现在很累,还有点难受。”
话里话外都表达着不要路希法尔回来这个意思。
总队队长果然被这个问题吸走了注意力:“那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鸦透连忙摇头,带动着他头上的耳朵也跟着摆,白色的耳尖长出一圈圈波纹,总队队长咳嗽一声,“好的,我明白了。”
“小少爷需不需要睡一会儿?可以睡醒了再吃饭。”
鸦透被盯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嗯嗯。”
他面前这个像是整个队头头的血族,看起来对自己不讨厌,好感度也挺不错,除了一直堵在自己门口不让他出去之外,没有其他让鸦透不喜欢的地方。
他们并不限制自己在房间里干什么,会主动关心他,一些问题也会解答,但就是不让他出去。
想到自己昏迷之前路希法尔的表情,鸦透就很紧张,拿不定他对自己的态度,抿了抿唇决定询问一下总队队长。
他有些纠结地说道:“如果一个血族突然咬你脖子是什么意思呀?”
总队队长:?
本来还温和着跟他讲话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是谁?居然有血族敢咬我们小少爷的脖子?!”
总队队长震惊且愤怒,心里思索着一定要将这件事禀报给王上。
小少爷出去一趟长了一对耳朵不说,还不知道被哪个恬不知耻的血族给咬了脖子!这被任何一个庄园里的血族听到恐怕都会跟他一个反应!
这简直就不是正经血族能干出来的事!得想办法做了对方!
鸦透被他突然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引得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捏住门把手的指尖用力,指尖泛白,“我只是说说而已,没事。”
是他刚醒来脑子不清醒了,都忘记了血族之前并没有同族相吸的情况那路希法尔突然咬自己干嘛?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咬他。
总队队长嘱咐:“以后不能让别的血族咬脖子知道吗?”
可是咬他的人就是你们的王啊?算不算“别的血族”啊?
少年有些蔫,跟棵枯萎了没有什么精神、蔫了吧唧的小草一样。
余光里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走廊里的情况,大概每隔两米就会站着一名血族,敲晕他们逃走显然不可能。
“我可以回自己那里吗?”
总队队长毕恭毕敬道:“月光城堡还在清理中,如果小少爷想去的话,可以等王回来之后询问王。”
潜意思就是路希法尔回来之前,哪儿也不能去。
他真的被关起来了。
鸦透“哦”了一声,只好重新退回到了房间,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
鸦透走回房间之后,恋爱系统才悠悠开口,不过不是对着鸦透,而是001。
【喂,隔壁那系统,你跟我之前打了什么赌你还记得吗?】
001嘴硬:【感情这种事,当然是你们恋爱攻略区的更擅长。】他们惊悚逃生区只想着怎么下副本,怎么过关,怎么杀人,怎么得到积分得到数值强大自己,导致他的数据库里也只有这些。
所以之前察觉不到路希法尔的感情,这都是很正常的。
恋爱系统:【所以认输吗?】
001:【……认输。】
恋爱系统:【呵。】
鸦透听得一脸莫名,本来是准备找他们商量事的,结果就听到他们在这里拌嘴,不禁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两个系统齐声说道:【没事。】
“哦哦。”
鸦透也不纠结,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后发现窗外半黑半亮,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时间段。
天快亮了,但还没完全亮。
天空中那轮月亮极其圆,并没有因为白天即将到来而受到任何影响,该怎么亮就怎么亮。
他还远远瞧见不远处有很多穿戴相同的血族在巡逻,将古堡周围都围了起来。
鸦透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逃跑之前试探路希法尔时他的话——“不会有C级惩罚,也不会把你的腿打断,只会把你抓回来关起来。”
他真的说到做到,孤身一人闯入内城把他抓了回来,然后关在了这个房间,为了看住他还特将守庄园的队伍调过来将他看住。
他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画出来的阵法,和之前那个87%为了困住他的法阵一模一样。
鸦透悄悄摸出了转移道具,按了一下发现果然没用。
看来就是那个可以废除掉一切道具的法阵。
之前他当着路希法尔的面消失,所以他才会专门布下这个不让少年逃跑。
现在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道具用不了,外面还全是守卫看着他,要不是这个房间足够大他都以为自己被关进小黑屋。
鸦透蹲在地上装蘑菇。
【……其实也差不多了。】001看宿主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得不提示道:【宿主,现在是早上五点多左右。】
鸦透愣了一会儿,被001特意提醒,他才后知后觉距离目前他使用变身卡的时间,还没有超过12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的耳朵和尾巴还在。
变身卡好歹是S级的道具,耳朵和尾巴是根据他的体质来调试最合适的大小,已经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又刚刚睡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上有哪部分不对劲。
难怪刚刚那个血族会一直看着自己的头顶看。
鸦透摸了摸自己身后的尾巴,因为刚刚昏迷的原因,尾巴尖已经从裤子里冒出来了。
和施楼说得一样,尾巴扎在裤子里并不是很舒服,鸦透在思考要不要给裤子后边剪一个洞。
当时他一直在离昀和沈听白旁边,被两个人盯着,使用变身卡的时间应该在八点多左右,耳朵消失起码还要三个小时。
鸦透左手还抓着厚重的窗帘,一想到这个就有些惴惴不安,好歹是作为关键剧情点的阵营之战,路希法尔应该不会在三个小时之内就打完吧?
只要不在三个小时之内回来,他的耳朵和尾巴就可以消失了。
这么想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把窗帘给拉了回来。
现在是游戏的第四天,距离副本要求的七天,还剩下差不多一半的时间。
存活七天这条通关条件他在稳定进行,而另外一条通关条件里的那个“他”,他却没有什么思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找。
他得到的他两条线索范围都很大,锁定在一个具体的上面很难。
还有那个听上去就很恐怖的刺杀圣殿之子的个人任务,后面跟着的(0/2)也没有给一个确定可靠的解释,还需要他自己去证实。
副本名称叫“月光城堡”,而自己之前醒来的那个古堡正好就叫月光城堡,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
鸦透甩了甩脑袋,刚醒来之后的大脑还有些懵,他想努力把自己甩清醒一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他逃不了。
鸦透吸了吸鼻子,想了半天找不到最优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衣服还是之前在内城的时候系统给他兑换的,因为躺在地上还有些脏,小腿上还沾着灰。
——感觉像是路希法尔把他抓回来之后,没来得及处理,往床上一放就急匆匆走了。
他抽了一点柜子上的纸巾给自己擦小腿,发现擦不干净之后就起身前往浴室。
……
浴室里,鸦透先是试着放了一点热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之后摸了摸鼻子,“这是路希法尔不让我洗澡吗?”
【……可能只是血族不喜欢白天洗澡,单纯没热水了而已。】
猜错了,鸦透尴尬地当作没听见,只是悄悄地红了耳朵,然后镇定自若的把淋浴头又重新放了回去。
不能洗澡,就很糟糕了。
他接了一点点水,将纸巾沾湿,给自己的耳朵那块被施楼咬到的部分还有腿的地方做着局部清理。
……施楼?
鸦透擦耳朵的手停了下来,试着用通讯仪给施楼打电话。
早上五点多,施楼应该从狂暴状态里恢复过来了吧?
这个世界也有通讯仪,功能跟手机差不多,不过只有通话和定位功能。但系统给搭档之间用的通讯仪不一样,他没有实体,根据能力而分,不知道这种会不会被阵法认作是“道具”。
五秒过后,鸦透对着那边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是可以用,坏消息是施楼没有接。
难不成是要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他才会彻底清醒过来吗?
耳朵上的毛被他用打湿,毛毛一缕一缕拧在一起,鸦透问:“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001欲言又止:【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是后来他们打起来了而已。尤其是路希法尔和离昀打得最凶,离昀好像把他激怒了,然后后来的沈廷白又跟施楼打了起来,大概就是这样。】
鸦透心里越听越没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好像还残留着路希法尔咬下去时的感觉,有些疼,疼过之后就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浑身烧起来了一样,浑身冒汗,等这阵过去之后就是麻。
鸦透之前在恋爱攻略区的时候看过几部关于血族的电影,平时区里也会举办一些关于血族的活动,比如吸血鬼伯爵又或者沉睡的血族之王之类的。而他从里面了解到的,就是血族在吸血之后,獠牙会将脖子那里戳出两个窟窿。
他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没有窟窿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001又开始道,声音幽幽:【宿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您要如实回答。】
“你说。”
【惊悚逃生区和恋爱攻略区之前联谊的时候,您去了吗?】
之前两区虽然互相看不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和谐,像联谊什么的也会开展,让一些看得顺眼的npc们交流一番。
而001当时辅佐的宿主在副本里死亡,他被带到主系统那里更新修复重新、替换内核,没有办法去联谊晚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鸦透努力思考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去了呀,跟着哥哥他们一起去的。”
001深吸一口气,觉得事情非常之棘手,【那您记得您当时碰见过谁吗?】
“不太记得了,我就记得有两个想咬我的脸、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不过他们被我哥哥撵走了。”鸦透把另外一边耳朵清理干净,“好像还有一个说长大之后来找我,还有些我就不清楚了。”
001:【……】他静默了一会儿,在鸦透以为它出bug了之后,它才终于开口:【那你记得离昀吗?】
鸦透摇摇头,“不记得。”
他小时候就记得一些很特殊的人,比如一直欺负他想咬他的,离昀那种发色和瞳色,如果接触了他会记得的。
【不管记不记得,宿主,把我之前说的话再叮嘱一遍。】
“不要暴露自己是恋爱游戏npc的身份。”鸦透老实重复道。
【一定得记好知道吗?!】它最近跟恋爱系统待在一块儿,也开始输入了一些他不知道的知识,声音严肃,【绝对不能被发现。】
“知道啦。”
他在跟001聊天,直播间里的众人也没有闲着。
鸦透记得001之前说过直播间的观众决定了一部分表现分,于是特意打开了直播间。
【嘿嘿嘿,虽然不知道宝贝在想什么,但给自己擦耳朵擦腿,还突然摸脖子真的好可爱啊乖乖,真的可爱死我了,好想亲亲。】
【路希法尔居然敢咬我老婆脖子!我都没有咬过呢?!我真的好生气!】
【那打架场面简直绝了,离昀和路希法尔打架,沈听白和施楼打架,npc内讧,玩家也跟着内讧,这谁看了不说一句好?我已经在这场投了五个深水炸弹了。】
【额,看到别人这么推荐我还以为这个直播间多有意思,结果就这啊?要观赏度没有顶级玩家高,也没有他们强,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惊悚逃生区的观众大多都是乐子人,平常看领主和红榜玩家这种顶级层次的看腻了,又不想看其他玩家的下饭操作,一个个哀声叹气找不到合适的直播间。而自从他们发现在鸦透直播间更能看乐子之后,好多就聚集到了这里,还有的会在两个直播间里反复横跳。
有时候直播间里也有不和谐的话,有些观众担心鸦透看见就帮忙刷了过去,害怕他会像那些走美貌值路线的玩家一样,被骂到心态崩溃。
只是很意外,少年在看到直播间那些恶意评论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回复着另外的评论。
【呜呜呜宝宝怎么感觉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宝宝会受不了。】
鸦透看到直播间的提问时还有些惊讶,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习惯了呀。”
他是恋爱攻略区那边即将上线的恋爱游戏npc,作为顶级npc被推出,只要冠上“顶级”两个字就会被喷,几乎从他的第一支预告视频发布开始,两边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开始他还会难过,但之后他就习惯了,他做不到人人喜欢,只不过看到特别讨厌无脑黑的评论他也会很想给他梆梆两拳。
不是谁都能获得百分之百的喜欢的,他也在很努力地长大,不想让那些喜欢他的失望。
毕竟喜欢他的才是大多数嘛,玩家跟观众为他做的视频与同人图,他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如果不是失误来到了这里,鸦透本来可以跟他们亲自表达自己的谢意。
他不想为那些可以找茬的人来消耗自己的情绪。
当然这是没办法说的,说了这些他的身份就暴露了,鸦透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及时住了嘴。
就是因为这句话,直播间里开始哭嚎,鸦透又开始安慰他们,狼耳跟着一动一动的,连一些乐子人都开始闭上嘴。
【那说点开心的事吧家人们。根据我的了解,如果被血族盯上吸血,身体的保护机制为了保护主人会特意把痛觉转化成一种愉悦或者兴奋,简单来说就是快感,在初拥的时候更是会达到顶峰,不过不知道血族咬血族会是什么感受。】
【这算是开心的事吗?不过听起来嘿嘿嘿,我喜欢!】
【你们先别说这个,我怎么感觉这个浴室跟之前的有些不对啊?是我的错觉吗?】
本来因为前面还有些面红耳赤的鸦透在看到最后最后一句时停了下来,他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在浴室外层的洗手池那里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看着洗手池的上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一面镜子的,而现在白墙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谁把他拆了?
在路希法尔眼皮子底下拆镜子,应该是得到他的同意了。
鸦透走到门口,小心拉开了一条缝,对总队队长勾了勾手,试探性问道:“我可以要一面镜子吗?”
总队队长脸色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小少爷,这个可能有点难办,王昨天早上就已经派人将庄园里的所有镜子销毁了。”
鸦透一愣,“浴室里的也是?”
“嗯。”总队队长点头,补充道:“还是王亲自销毁的呢。”
“好的,谢谢。”鸦透小声道谢,拒绝了总队队长的送饭请求,把门重新合拢。
路希法尔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销毁庄园里的所有镜子?是镜子里有什么吗?
他不是那种做事无理的人,这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响起了自己刚来副本时,就在镜子里看见了动作不一的另一个“自己”,因为被吓到他没来得及看镜子里的细节。
而往后推,就是那天晚上他感觉到阴冷之后,路希法尔将原本在角落里的那面比人还高的镜子带出了房间。
他皱眉想些什么,就听见门外的总队队长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王!”
鸦透呆住,刚刚好不容易平缓下去的紧张再次袭来,下一秒就听见身后的大门开了,他转身之后就对上了路希法尔的那对血眸。
他手上还有着和离昀打架时留下的伤,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此时生气了没有,看到呆呆站在门口的少年,“站在这里,是在欢迎我?”
鸦透硬着头皮挤出笑,“……是。”
路希法尔没应,将门带上之后,把想跑的少年抱起来放在了他最开始醒来的位置,然后覆在了他的正上方。
他体温本来是偏低的,此时鸦透却感觉他浑身发烫,特别是抵在自己身上的那块,温度非比寻常。
路希法尔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他身上满是血腥味,右手将鸦透的后腰与被子之间隔开,而左手捏着尾椎骨的地方。
那里是长尾巴的地方,跟耳朵一样敏感。
他什么话都没说,鸦透却什么都懂了,慌张地开始扑腾,“……脏。”
路希法尔顿住,“我脏?”
鸦透摇摇头,小声道,“你带我回来之后我还没洗澡,身上很脏的。”
他说完,路希法尔就将他再次抱了起来,体温将鸦透烫得一直在推他,想从他的怀里下来。
路希法尔抓住他的手,颠了颠他的屁股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给你洗澡。”
“我身上也脏,一起。”
鸦透一直到浴室门口都没挣开,挣扎间扫到了洗手池,整个人动作停了下来。
消失的镜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