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晃眼的银白
重新再回到船上，心境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次的船也和他之前见过的两次都不太一样，像是星际战舰一样冷硬的外壳。
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能，但甲板上支出来的仪器口就像枪口一样，对上的时候心里发凉。
鸦透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回来时在船上做的梦，梦里那张向克里莱尔密密麻麻撒去的大网，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一个研究员察觉到他的动作，满头雾水，“怎么了？”
“我们出海是干什么去的呀？”鸦透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语气正常。
他说话语速不快，掌握着说话的节奏，就算问题突兀也不会引起人不快，加上人好看，初见时性格软，又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捕捞研究体。”研究员解释，“实验不是都能百分百成功的，有损耗自然就需要补充，每一个研究室都要出海一次，轮着来。”
“你来的挺巧，正好轮到我们B01。”
真的会这么巧吗？
到底是因为正好轮到B01，还是因为他的到来使出海任务落在了B01上。
又或者是因为B01本来就要出海，所以把他安排在了这个研究室，毕竟程司年当时说的是“暂时”将他安排在这里。
鸦透捏了捏自己的手，“是抓A区和B区的观察体还是只抓B区的？”
“都有，主要抓B区的。”或许是因为鸦透表现出来的跟研究员了解到的小少爷印象完全不一样，他也多了点耐心跟他解释。
他把能抓的东西都跟鸦透说了一遍，少年脑袋一点一点的给他以回应，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研究员的警惕。
“而最重要的……”研究院勾起唇，“自然就是人鱼了。”
鸦透停下动作，抬眸去看他，“……人鱼？”
研究员：“嗯，你之前抱回来的不就是吗？”
“我知道这个。”鸦透看了一眼他55的好感值，慢慢走到他旁边，软声开口，“我想知道为什么要研究人鱼呀？”
如果从克里莱尔那儿算起，这种缝合改造实验至少持续了16年。
为了什么？
鸦透想不出来。
轻声轻语恍若撒娇，仰头看人的时候蓝瞳柔软清澈，很像是一只被养得很好的白色小猫，给人心里最软的地方最大一击。
研究院接触的同事都是正经严肃的，甚至还有早就做好了奉献一生的想法的人，就像是研究室一楼那条生产线一样，每天都做着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工作。
现在碰到一个鲜活的少年，研究员心脏怦怦乱跳，揉了揉后脑勺，“你想有一天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下水或者上天吗？”
鸦透：“什么？”
研究员道：“在原有的基础上，我们会将人类带向新的未来，又或者让它们为我们所用。”
他们切割了别的生物的一部分，缝合改造成一个新的物种，成为他们手里的矛，在关键时候刺向敌人。
等时机到了，就移到人类自己身上。
“而人鱼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好冠名堂皇的话，目标是很伟大，但却是以伤害别的生命为基础。
想到被剥掉鳞片的小克利莱尔，还有被人类捕捞上船的人鱼公主，鸦透感觉到了一阵反胃。
“这些都是谁跟你们说的？”
因为声音太过于轻，都没能察觉到少年此刻心情并不好，研究员回答得很果断，“基地长。”
基地长，这又是谁？
鸦透垂下眸，“……哦。”
现在是十点半左右，不过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太阳躲在云层后面，海上随时都可能掀起海浪。在这种天气下都要出海捕捞，到底在想什么？
那边的“韩领”在让他们过去，研究员回了神，“反正你这个星期就会明白的，每周都会有一次学习大会。”
“我们走吧。”
巨大的船体就像一只张开嘴的深渊巨兽，鸦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想问问，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吗？”
——“这次任务很重要，当然，呀呀也同样重要。”
为什么程司年会认为他很重要？
研究员摊摊手，“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韩部长刚刚说了，你是我们是否成功的关键。”
从远处吹来一阵狂风，吹散了他最后那句话。
……
“韩领”，应该说是程司年在他们上来的时候说道：“刚刚在聊什么呢？”
鸦透手攥紧，垂眸道：“没什么。”
程司年微笑：“那好吧。”
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鸦透站的很远，不怎么想跟这种脸上笑咪咪其实内心里有好多心眼子的人站在一块。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恋爱系统就已经刷出他的简略信息。
【姓名：程司年】
【年龄；25】
【备注：爱幻想，心里有一个疯狂的目标想要去实现，有轻微洁癖，对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备注其实都不算很特别了，最让鸦透惊讶的是程司年的好感值，居然会有50。
从他之前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
鸦透抿了抿唇，在查看信息的时候船已经开了，感觉到身边有人过来，抬头一看，就对上了程司年易容了的脸。
“呀呀还习惯研究基地里的生活吗？”程司年顿了顿，“我这么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他用的是韩领的身份，韩领昨天对自己还不错，于情于理鸦透都不应该拒绝。
他抿了抿唇，“不会，还习惯。”
小漂亮是真的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程司年撑着脸，突然笑了。
【恋爱系统提示：npc“程司年”好感度上升5，好感度总值55。】
听到系统提示声，鸦透眉皱在一起，有很多想说，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直视着前方。
一望无际的海面，他们现在就站在甲板边缘，可能低下头就会发现船边有一条静静看着他们的银尾人鱼。
鸦透偷偷低头往那儿看了一眼，见海上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又回到了海上，克里莱尔完全可以将这艘船掀翻，他好不容易才回到岸上，不想再次掉进海里，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晕船就准备去房间里休息。
程司年也没有阻止，来到海上之后，他就不怎么再盯着自己。
鸦透走回去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程司年撑在甲板边缘的护栏上，视线一直盯着水面，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即使隔了很远，鸦透也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迫不及待，还有一种即将要捕捉到猎物的疯狂和兴奋。
……
这次跟之前的生日宴不一样，并没有带领他回去的人，也不算围着他一个人转。
不过鸦透也并不是想回去休息，他更多的是想离开程司年的视线范围，去搜集线索。
谢忱之前在捕捞船上能从船员身上获取线索，那他应该也可以。
而且这艘还是专业的捕捞船，知道的应该不会少。
鸦透加快了步伐，在001和的弹幕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船员们的休息室。
刚走近，就听到了里面的大笑声，以及酒瓶和酒瓶之间互相碰撞发出的声响。
“看看今天能不能抓到人鱼吧，你看到后台的那些捕捞道具了吗？这要是捕捉不到那就真的太荒谬了！”
“我就说你太年轻吧？你当人鱼就这么好捉的啊？之前好歹还能用用一些凄美故事把人鱼骗上来，现在他们都学聪明了，谁还主动上岸啊？”
“我还没见过人鱼呢？人鱼真的都很好看吗？”
“那是当然。”老船员的大笑声极其刺耳，“都是一顶一的漂亮，其中最漂亮的还是二十年前那条还有十六年前的那条，都是银尾，那鳞片真的是我见过的人鱼中最漂亮的。”
二十年前和十六年前？
鸦透垂下眸，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在所有船员扫过来时没来由的紧张，咽了咽口水，“你们好，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但是这里太大了我找不到房间。”
漂亮少年的出现让整个灰扑扑的房间里都焕发光彩起来，一声声好感提示声响在耳边。
其中一个年轻的船员红着脸站起来，“我知道，我带你去。”
鸦透：“好，谢谢你了。”
动作很快，船员带着少年都快成同手同脚，硬邦邦走在最前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在基地里也听说了二十年前被抓上来了一条银色的人鱼。”鸦透不再像之前那样拐弯抹角，这次直接切进。
不管程司年有什么样的目的，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韩领”带上来的人，在船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有着身份上的保证。
所以船员根本没想其他，道：“是的，她当时被抓上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一条墨黑色的过客型人鱼，不过最后被他逃走了。”
果然他直觉很准，这个船员知道些不得了的东西。
鸦透睫羽扑闪扑闪的，“但是我没有在基地看到那条人鱼。”
“死了呗。”船员摆摆手，“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死了。”
这句话让鸦透心里重重一颤，他有些怀疑地问：“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姐姐可是四角研究员！她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船员挺了挺胸脯，对这件事非常自豪，“你是刚进来基地的是吧？”
鸦透这件制服上没有角，徽章圆圆的，这种大多都是研究员的助理。
但他跟“韩领”关系不错，想来也是一个沾亲带故或者家里有点关系的。
船员在心里快速有了判断，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悄悄道：“听我姐姐说，那是一条鳞片色泽极好的雌性银尾人鱼，基地以为她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错，结果没想到是一条黑白色斑驳的小人鱼。”
“我姐姐说当时基地都快气死了，又不能弄死，于是就养在基地当实验体了。”
鸦透一愣。
黑白色斑驳的小人鱼，除了那条被称作“小丑鱼”的还有谁？
他是人鱼公主的孩子？
还是克里莱尔的外甥？
……
鸦透不知道是怎么恍惚地回了房间，中间感觉到了船体的震动。
他急忙跑出来，又不敢跑到甲板上去，拉住一个船员道：“怎么了？”
“韩部长！”船员表情有些扭曲，“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韩部长掉到海里去了！”
鸦透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关注船为什么会摇晃，还是应该先关注一下程司年为什么会掉到海里去。
船的边缘围了一圈人，他们都在救程司年上来。
没有乌云密布，没有海浪翻滚，船就开始莫名震荡起来。
鸦透已经猜到了为什么。
程司年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沉得吓人，连温和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上来之后就昏了过去，脸上红了一片，身上也有很多伤口，船长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返程。
鸦透趁乱往海里看了一眼，对上了小黄鱼幸灾乐祸的目光。
埃德加朝他挥了挥手，翘起了他那条黄色的尾巴，尾巴上还缀着自己给他的小贝壳。
在人类捕捞船来的情况下还敢上来胡闹，就算小黄鱼再强这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鸦透做了一个让他回去的手势。
小黄鱼看懂了，也跟着回应了一句话，只是船上因为程司年的昏迷太过于喧闹，船上和海面的距离太远，鸦透听不见。
但他看懂了小黄鱼的手势：他想让自己回到海里。
鸦透摇摇头，小黄鱼叹了口气，只好翘着尾巴游了回去。
001欲言又止：【宿主，您跟他聊的牛头不对马嘴。】
鸦透呆住：“怎么说？”
【他说的是，克里莱尔来了。】
“……”
【不过您不用太过于紧张，克里莱尔已经离开了。】
【刚刚就是他把程司年拖下去揍了一顿。】001声音幸灾乐祸，【不过没打脸，后来还是小黄鱼动的手，不对，动的尾巴。】
……
这次出海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程司年的昏迷，B01下午直接放假，可以回家休息。
但鸦透还是回了一趟基地，给小人鱼换水，丢了点海草和小贝壳进去。
恋爱系统给他的贝壳很多，想着人鱼的审美应该大差不差，于是鸦透给他上完药之后就挑了几个金色的小贝壳给了小人鱼。
“礼物。”
他没用奖励，而是礼物。
小人鱼收到贝壳的时候明显呆住，大大的金色眸子里是茫然与无措，手里的贝壳都有些烫。
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之后，副本boss在他心里就成了一个小可怜。
鸦透从海上带了点牡蛎给他，不知道人鱼吃不吃苹果，所以只分了一点点，把他从观察柱里捞出来放进玻璃球里，一点点喂给他吃。
他一边喂一边道：“你有没有名字呀？”
小人鱼抱着一点点苹果，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没转换形态之前都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脸尖尖的，闻言摇摇头，“没有……”
其实是有的，204是他的代号，但这个他不想跟他的观察员说。
属于人类的食物，还有属于人鱼的食物，少年都给他带了。
他昨天还救了自己，他现在也是自己的观察员。
指尖柔软，刚刚还在给自己上药。
小人鱼尾巴扫来扫去，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鼓起勇气道：“名字……你……”
“我的名字？”鸦透理解歪了，“我叫鸦透，你可以叫我呀呀。”
小人鱼没有反应过来，摇摇头，努力组织着语言，“你，取名字。”
鸦透这才懂了，“你要我给你取名字？”
小人鱼点点头。
鸦透想了一会儿，一个名字莫名就跳入了脑海，“塞德莱斯。”
小人鱼眼睛亮了。
【恋爱系统提示：npc“塞德莱斯”好感度上升15，好感度总值85。】
……
回来之后鸦透觉得浑身难受，感觉到皮肤有些干燥，特意将浴缸放满泡澡。
他刚到家，外面就开始下起暴雨。
乌云黑沉沉压过来，不远处的海正在翻滚，雷声轰鸣，鸦透被吓了一跳，都来不及继续泡就从浴缸里出去，把后门关紧才上了楼。
少年裹着被子，蜷着身体趴在一起，双腿叠在一起，白嫩的腿肉也跟着压出来了一点。
他像之前上学一样把借来的纸铺好，细白的手指捏起笔，慢慢地叹了口气，最终认命地在纸上写着进入副本以来收集到的信息。
“我感觉进来一趟要长八百个心眼。”
001怜爱地看了他一眼。
主线任务需要他们寻找小人鱼，但他现在经历的又是各种实验，根据上一个副本得来的经验，这两条线看着毫无关系但是一定会在某个方面相交。
所以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这条小人鱼会和人类做的实验扯上关系。
而克里莱尔和塞德莱斯两个人都跟实验基地有关系，都是人鱼，也曾都上过岸。
鸦透的手停了下来，钢笔在纸上泅开了好大一个墨团。
如果硬要选，塞德莱斯的可能性更大：从始至终他都在岸上，更加符合“上岸”这一个条件。
而且他还是人鱼公主的孩子，一直留在基地，跟基地之间的联系更大。
最重要的是，他是副本boss，这么一看上岸的小人鱼是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天平已经开始偏向塞德莱斯，鸦透握着笔，在后者的名字上圈了一个又一个圈。
这个副本没有办法联系上谢忱，昨天和今天他都没有找到玩家，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个副本里了，得赶快确定才可以。
他要找的，会是塞德莱斯吗？
大雨劈里啪啦砸落在窗户上，打在树林里的树干和树叶上，时不时打响的闷雷和狂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让鸦透把被子拽得更紧。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吞噬白团安静地贴在他并没有拿笔的那只手上，而小梨花却一反常态地坐了起来，望着门边。
鸦透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好像听见了敲门声。
很轻，也没有规律，敲了一会儿之后就停下没有再敲。
黑夜，暴风雨，独自在家，仅仅是靠这几个关键词，鸦透脑海中就已经上演了一副杀人狂魔夜半敲门的恐怖画面。
小脸瞬间一僵，有些犹豫地看向001。
小梨花毛本来是坐在他手边的，此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跳下去，扒开了一点窗帘绕进去，一个轻巧的跳跃，就跳到了窗户上。
被窗帘挡着，鸦透也看不到他在干什么。
只不过一颗心已经因为小梨花的动作彻底提了起来，把笔的笔帽扣好，两只手捏住背角，趴在床上有些紧张地等着猫猫回来。
呼吸开始急促，他将被子提上来罩住头，只留了一个呼吸的地方。
雨声和雷声不断的黑夜里，还有着空调运作时的声响，还有夹杂在里面的敲门声。
就是这一声，吓得床上的小漂亮颤颤地从被子里发出一身紧促且轻的“啊”，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干什么，小脸煞白地用手捂住嘴。
上半张脸被被子挡住，只能看见葱白一样的肤色和红润的唇瓣。
【门是被敲了吧？我靠我靠，不会门外站着的是程司年那个狗东西吧？感觉他对我老婆目的不纯呜呜，虽然你很帅但是你对老婆不好，我单方面宣布你给我进火葬场去吧！】
【程司年？程司年大晚上来干嘛？别了吧，他明显是个未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老婆根本玩不过他的好吗？】
【为什么你们都在猜程司年啊？你们忘记这是哪里了吗？这可是海边啊！而且今天上午老婆还去海上逛了一圈，更好锁定位置了吧？】
【嘿嘿嘿，老婆的小嘴巴真的好红哦，好想舔。】
他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关灯，这同时也给了对方一个讯号，就是这间屋子里的人还在。
所以敲门声虽然隔一会儿响一会儿，但是一直在响，极其没有规律。
比如鸦透以为他终于走了的时候，那敲门声又来了，跟个阴魂不散的鬼怪一样，飘在门口让你害怕又不愿意离去。
“001……”
少年的声音因为害怕此刻有些颤，怯怯的分外可怜，“你能知道外面是谁吗？”
001作为系统当然知道外面来的是谁，但是……
【这方面系统无法透露。】001顿了顿，又补充道：【是您认识的人。】
他在这个副本里认识的人很多啊！程司年跟他也算是认识的呀！
对方肯定知道他在这里，不然不会一直敲门。
鸦透抽动鼻子，手脚冰凉一片，窗户边的小梨花又“喵”了一声，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帘，最后下定决心，咬咬牙从床上下去，走到窗户边半蹲下去，掀开窗帘的一条缝去看楼下是个什么样子。
从他的角度看，并不能完全看清门口是个什么样子。
窗户玻璃上全是雨水，他胆子不大在黑夜里还有点怂，直起身看了一眼就迅速缩了回去。
就是这一眼，让他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刚刚看到的东西。
因为他刚刚在黑夜里看见了一片晃眼的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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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