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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达尔彭 2081 2024-04-05 12:21:09

腾跃一队人乘坐的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机场的客流量不大。

解散后,有需要的球员乘腾跃的大巴车回市区,政语则跟羊咲一道去了散客接机通道。

政语在飞机上和羊咲聊了几句关于冬令营的事,和之前他想表达的大差不差,意思是让羊咲坦然接受就好,反正马上进入冬歇期。

腾跃俱乐部所在城市地理位置偏北,冬季时常让大雪覆盖,为保护草坪、节约成本,通常在下半年赛季结束后的三十天里放球员休假。上半年赛季结束则只休息两周。

政语说,冬歇期一结束,进入新的赛季,大伙儿早就忘了冬令营的事了。

政语和羊咲并肩走着,他见羊咲这么不高兴——在飞机上戴着眼罩时,莫名其妙从眼罩里滑出两滴眼泪,看得他可揪心,毕竟这么好看一人呢,政语不忍心,一边在心里骂他爹除了惹伴侣哭啥也不会,一边同羊咲说着反话:“其实我爹这么做还不是维护你面子嘛,如果不是方赫这个傻吊,你也不会知道其实他帮了你,对吧?用心良苦……”

羊咲冷着张脸,不给回应,政语思来想去,继续为他爹挽尊道:“哎其实我之前送你的礼物,都是我爹让我送的。我是挺喜欢你,但是吧我搞不清楚你要啥就去问他——”

政语话音一顿,从拐角出去便看见政宗实候在不远处。

政语看见政宗实,一下子拉下了脸,不再安慰羊咲,轻声说:“咩咩,你和他先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

羊咲疑惑:“怎么了?”

他此刻不太想和政宗实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停下了脚步。

政语摇摇头说没事,而后打了一个电话,几秒后,羊咲听见政语问电话那头:“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我爸把我丢机场了。”

羊咲挑了挑眉,只听政语故作深沉说:“嗯……比赛输了。这么晚也打不到车,何况他把我卡给冻了,微信余额只有几十块。”

政语吸了吸鼻子,“但是我有点头晕发冷,好像发烧了,可能累的。”

“好,T1出口。”

两分钟,政语挂了电话,羊咲问:“你发烧了?”

“没有啊。”政语背着包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他挥手,“拜,记得跟我爸说一声。”

“……拜拜。”

羊咲沉着脸往前走,手里托着小行李箱,走了小一百米,政宗实看见了他,接过他手里的箱子,另一手空出来,牵着他。

羊咲本能地躲开,但还是被政宗实攥住了手腕,捎带强硬地往他身体拉近一些。

“饿了吗,我熬了点粥,一会儿回去喝。”政宗实神态自如,没有提及傍晚羊咲的疑问。

羊咲在他身边沉默得不如行李箱滚轮发出的声响大。

“小语没来吗?”

羊咲摇头,声音细如蚊蝇:“他有事。”

政宗实见他兴致缺缺,握紧了他的手,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停车坪,王叔在驾驶位等候二人,羊咲看见这车内熟悉的分隔屏,他略有抗拒。

王叔下车替他们收好行李,拉开车门,羊咲迟迟没有进后座,政宗实等了一会儿,默默拉开副驾驶的门,自己坐了进去,这才听见后座的关门声。

此时王叔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接送这么些时日,王叔猜不出羊咲和政宗实是什么关系,这也不是他可以擅自揣测的,但二人之间的氛围从未如当下这般冰冷。

羊咲把电控玻璃调为不透明模式,政宗实回过头也看不清他的脸。

机场回市区需要一定时间,王叔开车向来稳重,即便在凌晨开阔的道路上也绝不会超速行驶,羊咲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等到家时,昏昏欲睡,撑着最后的精力又洗了一次澡,从浴室出来,看见政宗实在餐厅等他。

“来吃点粥。”

“已经漱口了。”

政宗实见羊咲径直朝楼梯去,他只好端着粥跟过去,跟到他的卧房门口,羊咲不进去。

牛肉窝蛋粥的香气萦绕在二人之间,政宗实不露声色深呼吸着,半晌,妥协下来:“冬令营的事情,叔叔当时是怕你没选上会不高兴,但其实——”

“叔叔。”羊咲截住了他的话头,政宗实张了张嘴,只好让对方先说。

羊咲侧过脸,眼睛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兜了一圈水汽,他听见羊咲声线颤抖,问:“叔叔,我和施羽京在你眼里是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是。”政宗实回答得很干脆,端着粥的手不自觉发酸,他努力保持镇静,面上的笑容略僵,“小羊,先把粥喝了。”

羊咲垂着眼,视线在热气腾腾的牛肉粥上停留片刻,政宗实又收回了手,“那先去睡觉吧。”

羊咲转而去了另一间房,把房门关上后,政宗实才下了楼。

他回到厨房,厨房里飘着一大股香气,他今天晚上煮好了一锅粥,原本想着羊咲喝一点、儿子喝一点。

政宗实把手里拿着的碗放下,两手撑着台面,大脑一片浑浊。

微微缓过神,政宗实把电饭煲的保温电源关闭,煲的粥悉数倒入一个陶瓷大碗中,放在餐厅桌上等它冷却。

他没有上楼,关掉一楼的灯,拿了一床毯子便去客厅沙发里躺了下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很难习惯晚上睡觉时身边没有人了,尤其是在卧房,总是觉得两张枕头就应该睡两个人才好。

羊咲外出比赛的两天里,政宗实因为还要随时关注警方对博彩网站一案的审查进度,夜里总是睡不好,时不时让何凯的电话吵醒。

何凯是省内一顶一的刑事律师,政宗实不追究他私下和邱学丰见面一事,条件是替羊从容辩护,争取最低量刑。

何凯对待案件十分上心,一天到晚都在想办法取证,大半夜也会来催政宗实去拿到什么样的相关材料,又经常问他羊从容的儿子什么时候比完赛回来?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警方目前的精力还在追秦岩军和他的前妻,但如果等到警方传唤家属做调查,何凯就没有办法提前告诉羊咲在协助调查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什么情况可以保持沉默。

政宗实没办法和羊咲开这个口,他也不清楚羊咲是否知晓羊从容从事犯罪活动,本打算等他比完赛亲自告诉他,不想影响他比赛,偏偏又闹了这么一出。

一楼的暖气没开,他在沙发里横竖睡不着,越躺越冷,政宗实拉开茶几抽屉,最里层塞了几条烟,放了得有两年。

他拆开一条,取出一包,暗红色的烟盒,政宗实撕掉细小的封条,从中里随意抽了一根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又伸手掏着抽屉。

没开灯,抽屉里一片昏暗,他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打火机。

于是才想起来,当时把所有打火机都丢了,唯一的打火机在卧室里,被他用来点香薰蜡烛。

政宗实动作一滞,抬头朝楼梯口望去,半晌,隐隐约约看到一阵昏黄的光线从二楼墙壁泄出,那是走廊感应灯的光。

政宗实把香烟丢回抽屉,起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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