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光希玩得很开心。
他饶有兴致的磋磨着朗姆和温亚德姐妹,让他们不得不退让躲避他的锋芒。
而每当对方不得不退让的时候,他就掀翻那些所谓的血库,扒拉着将那些孩子收入自己麾下。
什么序列,去你吗的。
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更是懒得理会朗姆他们的惊怒交加。
反正在乌丸莲耶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永生重要。
几座血库而已,只要不涉及到自己最重视的那一个,随便他的挚友怎么玩耍。
乌丸莲耶自认为是个大方的朋友,更何况自己的永生还要靠这位朋友才有机会实现呢,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货物和对方翻脸?
过去的时间里,卖货郎不止一次的挑剔过他的货物,现在不过是终于找到机会清理他看不过眼的那些而已,这有什么的。
随他去吧。
乌丸莲耶的放纵让这位总是带着笑意的银发男人成为组织里不可言说的“那位先生”。
月影光希才懒得理会他们对他的忌惮。
只要自己不靠近乌丸福利院,不靠近“月影光希”,乌丸莲耶对自己就有几近无底线的纵容。
他现在也不想靠近那个还是孩子的自己。
月影光希对小孩儿的心态很是复杂。
一方面,自己清楚的知道对方正在经历着无止境的忽略和折磨,并且很快会被捧到一个足以摔得粉身碎骨的位置上。
另一方面,他却对此无动于衷。
月影光希知晓自己的冷血,但既然这是一场“游戏”,他就更专注于取悦自己,报复摧毁更多的血库。
拯救年幼的自己?
没那个心情。
最主要是月影光希清楚知道,以自己现如今黑心肝的恶劣程度来看,或许见到幼崽版的月影光希,他能做的绝对不是伸以援手。
而是极尽所能的、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折磨他。
月影光希无法忍受自己曾经的愚蠢,即便那时的自己确实年少且无知。
至少在这场游戏里,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生。
肆意享受着一切、当个大恶人满世界乱窜的情报商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报应。
在这个乱世玩耍太久的家伙完全忘记了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他漫步在意大利的街头,听着下属汇报这次任务出现的叛乱情况,忍不住微微摇头。
“被别人玩弄在手掌心里的蠢货。”
情报商随口评价完后吩咐道:“善后一下情况,别让总理先生再致电过来抗议了。”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下属跑过来说了点什么。
月影光希瞥过去,发现这个意呆利地区的负责人正在冷汗岑岑的看着他。
嗯,看来总理先生坐不住了。
“……算了,我去看一眼吧。”
这些年的意呆利恐怖主义盛行,犯罪问题严峻,意呆利政府上下正头疼这些事呢。
月影光希虽然不怎么在意组织在这里受到的打击,甚至过来也只是为了欣赏意呆利的悠闲夏日时光而已。
但既然事情已经捅到自己面前,他也没办法当个甩手掌柜,只能咬牙切齿的压低军帽,披上挂满各种代表荣耀的徽章的斗篷,准备去和那位总理先生在案发地见一面。
他一步一步的、毫无所觉的走向废墟地。
……
情报商强撑着笑容走进去的,送对方离开的时候已经面沉似水。
这天杀的胆敢和他摆脸色的蠢货。
马上就要他命。
“联系一下本地的‘朋友们’,”月影光希吩咐下属,“红旅的那个小朋友前阵子被抓的时候不是向我们求援了吗?帮帮他们。”
目送着下属领命离开,月影光希轻声叹息。
“这么好的阳光,真是浪费了。”
说着,他就想要离开继续自己的度假。
然而这或许就是命运。
在无意间瞥到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让原本有些暗淡的银色像是散落的星辰一般显眼。
月影光希一愣。
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心脏,在时隔百年之后疯狂的跳动起来。
这种莫名的既视感是什么。
这种心脏狂跳、呼吸困难的感受是什么?
月影光希不知道。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扫开碎石和灰尘,哪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套也不介意。
终于。
他在废墟里刨出了奄奄一息的银发少年。
月影光希听到了,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玩世不恭百年过去的人终于大梦初醒,但他没想到,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代价竟然如此沉重。
差点。
他差点途径了年幼的爱人的死亡。
月影光希的手从没有一刻如此颤抖,就连抱住对方的时候都没能平静下来。
试探着触碰对方的脖颈,大动脉的跳动有些微弱,但确实还能感觉到。
他捧着弱小的、仿佛一碰就碎的爱人缓缓起身,迈入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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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光希留下的行为很反常。
意呆利分部的负责人一边觉得荣幸,一边又万分惶恐。
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因为自己没能处理好这次的“叛乱”,那位先生才会特意留下。
至于那位带回来的小孩?
应该只是见猎心喜吧,毕竟那位先生也是满头银发。
没人将那个走大运的小子放在心上。
除了情报商自己。
他忐忑了许久,直到确认对方终于醒来时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悄悄看过对方,用万分复杂且近乡情怯的心态。
他早该知道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渐渐靠拢向自己原本生存的那个时代。
在亲眼见到婴儿时期的自己时,那一刻的复杂心理更是到达了顶峰。
他不想回顾过去的自己有多天真愚蠢,更不想看他一步步走向绝望的模样,所以根本没在意。
连带着,竟然也将自家爱人的情况抛到脑后。
是啊。
今年不光是十六岁的他即将经历人生中最颠覆的真相。
更有十三岁的琴酒差点死于兄弟的背叛呢。
他是真的懈怠了,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月影光希有些懊恼,又有些甜蜜。
和爱人暌违百年的相见,竟然这样突然又毫无防备。
这就是命运吗?命运让他们必然会相逢。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太小太小,一捏就碎。
月影光希很苦恼,不知道该不该从现在就开始和对方培养感情。
他还没考虑清楚,那个小孩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跑到自己面前要道谢了。
月影光希:“……”
他特想说没这个必要,然而对方已经执着的站在门外敲门。
情报商稍稍犹豫,还是从下属的收藏架上拿下一个漆黑的面具戴在脸上。
被面具覆盖的瞬间,他愣了愣,随后失笑。
自己好像在无意识之间代替那个“情报商”成为救下琴酒的人……咦?
月影光希隐约觉得有点违和。
他是“代替”那个所谓偶尔路过的情报商了吗?
还是说,他就是【那个】情报商?
月影光希不知道。
他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寒意,连带着对走进来的少年都能露出开朗的笑颜。
嗯,还好自己的脸上有面具作为遮掩,他暂时还能维持表面上的镇静。
“进。”
月影光希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准备,然而看到对方走进来,那双翠绿色的双眸紧盯着他时,他还是忍不住想笑出声。
很不爱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的小萝卜头。
“……”小孩儿眨眨眼,看起来有点紧张。
然后,他单膝下跪,微微垂首。
“先生。”
“嗯,看样子你已经好很多了,”他很好心情的问道,“阵,对吧?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指早就蠢蠢欲动,想要将久别重逢的爱人抱在膝盖上好好亲亲揉揉,再啄吻着对方的唇瓣。
那是自己曾经无数次做过、但在过去百年从未对别人做过的事。
嗯……不行,又要忍耐了。
就算这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行。
这还是个小孩儿呢,才十三岁。
对小朋友来说,自己可是个初见面还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
要是现在和他动手动脚……
嗯。
那可是真的变态了,要被抓进去的那种。
月影光希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恋-童”,所以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用最淡然的态度面对他。
面前的小孩沉默一会儿才缓缓抬头。
那双翠绿色的、还很干净的双眸里满溢着熊熊烈火。
“我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