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光希还以为自己会直面黑洞洞的枪口。
毕竟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值得杀手这么做。
然而让他瞬间惊恐起身的是,青年竟然用那把上膛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琴酒!”
琴酒深深的看着他,半晌竟然微笑起来。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先把枪放下。”月影光希强行压抑住心头的震颤,努力放轻语气,“无论有什么,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不要做危险的事。”
情报商现在其实已经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在所谓的“游戏”里,还是处于真实世界当中。
他只知道,哪怕是在游戏里,他也绝不可能看着琴酒就这样拿枪对准自己。
这……可比对准他的威胁性高多了。
琴酒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看着面前努力保持冷静,但额头已经滴落冷汗的男人,很是平和的开口了。
“发誓吧,月影光希。”
“用我的命发誓。”
“说你绝对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
“说你以后对我毫无保留。”
月影光希满脑袋汗:“我发誓……”
情报商嗫嚅了半天,翻来覆去竟然说不出下面的话。
他垂下眼睫。
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难以下咽。
月影光希叹息出声。
“我怎么可能拿你的命去发誓?”
情报商承认,自己满嘴谎言、口蜜腹剑。
哪怕是在面对琴酒的时候,也多有隐瞒和自以为是的安排。
这是他的劣根性,也是他根本改变不了的习性。
然而哪怕是他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不可能用琴酒的性命开玩笑。
琴酒反问:“只要你能做到,为什么不能用我的命做誓?”
他想抓住情报商的弱点,想了整整十年。
哪怕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在两个月影光希里来回打转的时候。
哪怕是在自己最占据上风、可以随意拿捏还算稚嫩的情报商的时候。
他都没有抓到这家伙的弱点。
情报商像是在他面前竖起了一道叹息之墙,只将自己想要展示的东西展现出来。
哪怕是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都在情报商有意无意的泄露下“无可奈何”的告诉了他。
那些“弱点”,没有一条是能真正用得上的,反而全变成了狡猾的情报商在床上耍花招的借口。
长发杀手一直在想,这家伙总不可能是没有任何弱点的吧?
直到此时此刻,琴酒才恍然意识到。
啊哈……
何必费尽心思寻找。
他的弱点明明这么、这么的明显。
琴酒并不在乎自己这样做是否卑鄙。
他只知道,好不容易抓住的弱点必然要趁机提出自己的需求。
……免得这位先生,又随意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糊弄过去。
他已经厌烦被不停的玩弄了。
这条命原本就是情报商救的,他本人可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拿出来用用再说。
月影光希还试图挣-扎一下:“这事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另外商量一下,而且我并没有什么瞒着你的……等等!我发誓,我保证,我肯定发誓!”
情报商吓个半死好吗!
这家伙根本不害怕自己脑袋上顶着枪危不危险,他还生怕不走火,开始往下压保险栓了!
吗的……
情报商的苦闷都要从眼角眉梢中间溢出来了。
这个誓言发得让人心不甘情不愿,他从未有一刻嘴皮子这么快过,模糊的话特别小声的从唇齿之间滑过,如果不是琴酒紧盯着估计都没办法分辨他究竟在说什么。
月影光希非常艰难的说完誓言才松一口气,他挑眉看着面前终于愿意放下枪的长发杀手,很是意味难明。
“我没想到……你会相信这个。”
“你的誓言从来不作假,尤其是加了很深的筹码的情况下。”琴酒万分笃定且平静,“你根本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的,对吧。”
他对这个男人的品性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
尤其是筹码足够重要的情况下。
长发杀手安然的将自己的生命处置权归咎于情报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
情报商已经意识到了。
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想流泪的冲动。
还好,情报商控制住自己发酸的泪腺,很认真的回答:“当然。”
“很好,”长发杀手煞有介事的点头,“既然这样,我要……奖励你。”
月影光希一怔。
他好像许久没有听过青年这么说了。
青年也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些问题。
在和那个情报商交流的时候,用这样的说辞没有关系。
但和这位先生的话,似乎有点僭越。
然而琴酒还没来得及忐忑,男人就已经笑着在他面前半蹲下来,用那双亮晶晶的紫色眼眸看着他。
“来吧,奖励我。”情报商兴高采烈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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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光希笑眯眯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是的。
堂堂永生不死者、人称“那位先生”的组织二把手,依旧要遵循社畜的上班规则,乖乖回学校上课。
可恶啊……
一些成年人的咸鱼感冒出来了……
不过想到长发杀手连工作岗位都回不去,只能在家修养的样子,情报商又觉得心理平衡了。
尤其想到琴酒因为起不来心情尤其不好,拎着手机就骂下属的样子……
嗯。
倒霉蛋不只有他一个。
这很好。
带着这样微妙的高兴心情,月影光希准备重回小兔老师的身份当中。
结果一回来就发现,这些孩子的稚嫩言语还是敏锐得让人汗流浃背。
“小兔老师,你的头发是怎么突然长长的啊?”
“小兔老师,你该不会植发了吧?”
“小兔老师,你还是小兔老师吗?”
月影光希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准备去和神神叨叨的樫村弘树说两句话,结果这小子竟然和他装天真无辜。
嗯。
一年级的小朋友,装起来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就是让人有点一言难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