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日头将落,一阵轻柔的风掠过,鸿蒙宫内满树的白玉兰花摇坠。
芳香淡雅幽远,嫩黄色的圆啾一路携香直行,翅膀却懒得扇动一下,便直接从偏房半掩着的窗户“飘”了进去。
这里是设在鸿蒙宫内部的一间炼器室。天帝专属。戚葭也是寻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啾?”
圆啾立在窗台上,只觉得这间炼器室大得可以,也极为空旷,以至于他一眼便看见了,一座大概三四人合抱的火炉边立着一个高挑身影。
修长笔挺的身姿形销骨立,在炉火的余晖中影子被拉得很长。
暗橙色的火光与浓重阴影在房间里交接,那人就立在光与影的交汇处,单手执文书,闻声侧眸,却仍旧岿然不动。
“你处理完公务就来炼器,炼完器又去处理公务,一整天都待在鸿蒙宫?”戚葭歪头。
天帝则将手中文书缓缓合上放入一侧的书架中,转头看向戚葭:“找本座有事?”
“……我都走了一天了,也不见你想我,上来就问我有没有事……”戚葭嘟囔,但还是向前轻盈一跃,声音带着笑意:“有事,还真有点事。”
没有半分迟疑,轻盈跃起的嫩黄色小鸟骤然在半空中化成人形。
一半的青丝被一根白玉簪子有技巧地于脑后束好,不再是黑发随意散着的造型,先前张扬妖冶的绝美青年骤然多出了几分清秀。
温润如玉,但相貌仍旧很具冲击力。
也尽管戚葭已经换去了法力幻化的一身红色薄衫、改换了一套低调的墨色长衣。可对于他这样外形的男子来说,那绘有劲竹的墨色长衫依旧别样醒目。
尤其是,青年长长的腰带下还裹着一截窄腰。
腰身劲瘦修长,美人丰神如玉。
而戚葭仍旧没有着靴。
化作人形后,戚葭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眼去看对面的虞白溪。
朔灵仙子说他这样稍加换装陛下准动心。
戚葭自己也对这样的造型颇为满意,不禁笑意拂面:“怎么样,朔灵帮我打扮的,还好看吧?”
天帝眨了下眼,说:
“好看。”
说完,便来到屋内唯一一张小桌前,缓缓撩起衣袍坐下,又倒了杯茶。
神态自然,姿势平稳,动作流畅。
待喝完茶后,他又抬眸看向戚葭,眼神带着询问,大概是在问还有别的事情么。
“……就这样?”戚葭表情略显错愕。
这个白天,他特意留心观察过好多人乍见他时的反应,可以说每个人的反应都很激烈,大多数都像韩将军一样低头不敢看自己,也有一些人会如同朔灵仙子一样,眼中充满赞赏,一味夸他好看。
那些都是欣赏他相貌的意思。
唯独虞白溪。
……如今这反应未免太平淡!
其实昨日在不度山的时候天帝便见过他人形的形态了,老实说,戚葭回忆起那时虞白溪的反应,感觉对方也没什么反应。
所以尽管戚绍胥说渣龙是因色起意、朔灵仙子也说一定能成,但戚葭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些担心。
现在看见对方的这幅样子,戚葭瞬间叹气:“唉。”
“怎么?”放下茶杯,天帝轻撩眼皮。
“没什么。”戚葭继续叹气:“我只是在感叹,那些话本里说的竟都是对的,果然天下渣男都一样,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
天帝:“?”
“没关系。”戚葭深吸口气,很快又支棱起来,半空中的美人眯眼:“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动摇,本君特意准备了一些后手……朔灵。”
说着便抬手,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腻光洁的手腕,戚葭于空中轻轻地一拍手掌。
须臾过后,外人鲜少敢踏入的炼器室屋门大开,朔灵仙子以及韩将军带着许多人一跃而入。
天帝:……?
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又各显神通,很快一排简易衣架便被组装完成,衣架上挂满了衣服和各类饰物。
布置好了一切,没有抬头多看一眼的朔灵等人又鱼跃而出。
唯有韩默最后看了陛下一眼,递了个陛下务必保重的眼神——君上,可不是容易打发的!
虞白溪:“……”
“这些都是从昨天到今天被送进未央宫的衣物。”戚葭一边介绍,一边随意抽出一件浅蓝白色的长衫:“我换给你看。”
虞白溪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修长的指尖半捻茶杯,他稍稍抬眼:“……为何要换给我看。”
戚葭理直气壮:“不换给你看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虞白溪说:“都好看。”
戚葭说:“陛下这话夸得不走心。”
“……”
戚葭又说:“这叫夫妻情趣,陛下懂不懂。”
“…………”天帝干脆向后一靠。
“那便换吧。”
一手执杯,另一只手长指仍旧撑在桌上,天帝如今的坐姿倒是有几分不端正了:“既然你想换。”
“好啊。”戚葭有点满意地想,说到底还是食色性也,他就不信天帝能一直正经下去。
目标明确,他便很能执行下去。
纤长的青年当即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墨色长衫散落在地上,戚葭又去解里面的亵衣。
“等一下。”虞白溪忽然开口,“至少先把鞋穿上。”
迎着黑发美男子的目光,天帝视线淡淡地向下转:“本座担心你着凉。”
“……那怎么可能。”
戚葭被搞得莫名其妙,特意从衣衫下摆伸出脚,露出圆润的脚趾和一节光洁脚踝,自己也跟着低头看了看:他平时也都是这样子的呀。
只不过平时那里是他的爪爪。
干脆无视了天帝的建议,戚葭继续去解自己的亵衣。
“等等。”天帝却再度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