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戚葭被搞得莫名其妙:“我以前究竟是什么人, 这问题这么难回答?”
“不是很清楚。”天帝陛下神色冷漠地说。
他原本只是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思绪。现下却骤然一垂眼,冷漠地直接变了口风:“我们又不相熟。”
套话彻底失败,戚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行行, 有本事你就一直这样!
笑意在脸上飞逝, 戚葭慵懒地撩了撩眼皮, 说回刚才的话题:“……无论我以前什么样, 但很明显,娇气这个词对天后来说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虞白溪稍微沉默。
问:“那你认为, 天后应是什么样?”
戚葭当即挺了挺腰:“庄重、典雅、强大!”
天帝:“庄重典雅强大, 但喜去玉仙楼寻欢是吗?”
“……虞、白、溪!”
戚葭也咬牙:“你明知我去不是寻欢作乐的!”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去了趟玉仙楼怎么就触怒天帝了, 在此之前他哪儿有这么对自己的时候?……
方才自己可是被强迫着做了足足……一十九个练腹肌的动作!
戚葭感觉自己也很委屈, 主要是拿到了那本春宫图, 忽然想起交尾是怎么一回事后, 他便再也做不出像以前那般、直接要求虞白溪跟他交尾的事了。
……就是稍微一设想那场景就觉得别扭。
然后天帝那边不仅不主动, 还数次拒绝了他。让戚葭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这才特意去凡界散心,外加去灵感。
没想到大渣龙不理解他就算了,还不依不饶。他去玉仙楼又没做什么, 也没暴露身份给天界丢人……
戚葭满腹诽议的时候, 虞白溪忽然又正经说:“做天后你不必考虑任何,只需做自己即可。”
“哦?”戚葭冷声一呵,“那是何意?”
虞白溪认真道:“你不必庄重典雅, 也不必强大。”
“……”听他这样说, 戚葭稍愣, 之后狐疑道:“天帝这么说,不会是想找机会废了我吧?”
看了看那本仍浮在半空的《宫斗日常》, 戚葭:“话本儿里都这么写过,皇上压根就不喜欢皇后,因为很多原因又不得不娶她,于是便在皇后入宫之初对其百般纵容,从不要求皇后德行,也对她说不用考虑任何,结果呢?没过两年,便捉住皇后的许多错处,趁机想要废后。”
“……”
虞白溪仔细听完他说的,视线一凝,那本凡界很火的话本便落入天帝手中。
随意翻看两页,他边看边问:“若真是那样,你待如何?”
戚葭缓缓看向天帝,慵懒如注入杯中的烈酒——声音清脆,浓香扑鼻,耐人寻味:“那我就……再想他策。”
虞白溪略微错开视线,听他说后竟然哼笑了一声,认可道:“好。”
又将那册话本送回到戚葭面前:“不过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那也是。”
戚葭乍听那话并不觉得感动,反而继续满面忧愁:“人家皇后尚有母族庇护,皇上不敢轻易废后。可我呢,我只是只什么都没有的啾,还不招天帝喜欢待见,简直是无根之萍,便是被废后被天帝无视,也无处争辩,只能任人宰割,受人耻笑。”
收了不急不缓的慵懒与优雅,榻上的青年又变成另外一种模样,弱不胜衣,玉减香消。
天帝:“……”
“本座答应你。”须臾后,虞白溪说。
“答应我什么?”戚葭略微挑眉。
“答应,每日都来见你。”
“这还差不多……”我见犹怜的样子立即消散,但半倚在榻上的青年仍旧皱眉:
“那一起睡呢?”
像他这样无关舒展明艳的相貌,偶尔蹙眉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戚葭在玉仙楼里,也不是白跟那些男孩子们聊天的。
天帝果然答应了下来:“……一起睡可以。”
虞白溪这算是又退了一步,但却不忘强调:“ 但别的不行。”
没想到戚葭这回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好!”
“……”
他忽然变得极好说话,反叫天帝不适应,虞白溪再次静默了许久,才问:“为何一定要与本座同睡?”
“你为何不肯与我同睡?”戚葭不答反问。
虞白溪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但原因其实很简单,在他看来有些线不能越过便就是不能。
天帝伫立原地,山石料峭般岿然不动,只用一双灰蓝色的眼沉默注视床上的青年。
俊俏青年见又没获得什么有用信息,便暴躁地道出实情:“本君要一起睡,自然是为了跟你培养感情!”
“……与我培养感情?”虞白溪眼尾一颤,神色是夜色难掩的诧异。
“是啊。”戚葭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但也很好奇:“你为何如此惊诧?”
“无事。”天帝回神说:“只是许多年来,都未曾听闻有人说过,要与本座培养感情。”
“不能吧。”戚葭稍微又精神了一些,眸光铮亮:“我以前也没有说过?”
虞白溪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戚葭便懂了,不禁客观评价:“那我以前还挺不浪漫的。”
不想虞白溪却忽然说:“以前,有许多人喜欢你。他们都很愿意陪同你、追随你。”
戚葭:?
“是以你不必刻意与任何人亲近、培养感情。”
天帝正色沉声,缓缓道:“包括本座。”
“哦?那你说的那些愿意追随我的人,他们都在哪儿呢?”戚葭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与自己过于有关的信息,不禁故意嗤道:“说好的喜欢我的人呢?”
“都死了。”天帝忽然耷下眼睫说。
戚葭:“???”
虞白溪:“绝大部分,都是我杀的。”
戚葭:“……???”
“他们有些是你的朋友,有些或许已与你关系过甚……”天帝重新抬眼,灰蓝色的眼眸正对着戚葭,眼底无悲无喜,只是高大却单薄的身影更显萧瑟,气息亦凛冽如寒风乍然过境——
“现在,你还愿意与我同寝么?”
“……”
戚葭怔住。
睑裂细长、内勾外翘的凤眼圆睁,怔了又怔后,戚葭才开口,煞有介事地说:“……原本我猜测先前是我负了你,你如今才说什么都不愿再理我。……真没想到你对我的爱意已经这样浓烈,就算是你嫉妒他们,也不用都杀了吧?!”
虞白溪:?……
“你有嫉妒心和独占欲也就罢了。”不理天帝反应,戚葭骤然叹气:
“那既然你都已经得到我了,也独占我了,为何就不能好好珍惜,如今还要晾着我?”
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床榻,戚葭恨不得对着对方张开手臂:“欲擒故纵要不得,陛下,不要浪费机会了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虞白溪:“…………”
见对方身影站定纹丝不动,床上俊美的青年却已不会意外他这样油盐不进。
杳亮的眸光又是一晃,戚葭心中不由再生一计:“你以为你这样吓唬本啾,本啾就会相信?……除非你把喜欢我的人的名字和种族都告诉我,让我去一一查证!”
天帝缓慢合了下眼眸,再度张开后却继续沉默。
一个字都未说。
戚葭:“……”
压根不指望他真说出什么名字来,叹了口气,为缓和气氛,戚葭又道:“对了,朔灵说以前好多人想爬你的床,难道那些人就没说过要与你培养感情之类的话?”
“或许说过。”
天帝这才再度开口,声线却明显更加冷淡:“但死人不算。”
戚葭:……
他好像知道这一位为什么被人叫做邪天帝了。
这个挺拔高大、模样俊朗的男子,有时候给人的感觉真的很邪气。
开口死闭口杀的,让人很难跟他把话题进行下去!
“放心,我只是想开了。”戚葭也累了,干脆说回正题:“你说得对,左右不过三个月我便会恢复记忆,又何必急于一时、非叫你与我双修呢。”
不能急于一时,日常相处时认真培养感情才能擦出火花,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想起玉仙楼里小倌们的聊天话题,戚葭觉得自己真的,学到了很多!
“所以,只要天帝经常在我左右,别让我沦为天界笑柄被人看了笑话去便好。你说得对,咱们就稳稳当当地度过这几个月,挺好的。”
说着这些俊美青年表情越发生动,脸上逐渐浮现笑容,好似山花灿烂,桃红李白。
虞白溪静静看着,末了点点头,终于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今日你先休息。”
“那你呢?”
“本座便在这里看你入睡。”
说着,虞白溪已然来到屏风外的小桌前坐下。
这样也算他宿在未央宫了,不会被人以为帝后不和,惹青年被人笑话……
“别呀,一起睡么。”
没想到戚葭起身便扑向了他:“不双修,就在一处躺着,也不行?”
“……”虞白溪动作轻微但果断地抽出衣袖:“不可。”
戚葭:“你怎么比戚绍胥还要固执!我就是不明白一起睡个觉能发生什么?!”
“……”虞白溪抬头看向摇晃来到桌边、衣衫凌乱的青年,沉声:“那你变回鹦鹉。”
“好呀。”戚葭抱起手臂:“那你变回龙么?”
“……不可。”
虞白溪再次错开与之相交的视线。
戚葭:“怎么又是不可!!”
……
最终戚葭也退了一步,主要是他真困了,今夜折腾不动了,还是决定先睡了。
他拍了拍天帝的臂膀,骤然化身成圆乎乎的胖啾蹲在那上面,又一挥小翅膀道:“起驾!我们回鸿蒙宫。”
虞白溪看向手臂上的鸟,没躲也没动,比起第一次被戚葭蹲肩头时,动作神态已然自然了许多。
“为何回鸿蒙宫?”天帝问。
圆鼓鼓的啾懒得扭头,便用眼尾懒懒地撩了天帝一眼:“你不是每天都必须得泡那个黑汤汤嘛?”
抬起爪子搔了搔自己的小肚子,戚葭说:“本君可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啾,为了天界和四界着想,陛下您的身体还是很重要的。”
虞白溪眼睫轻耷:“也不是每日必须泡。”
“啾?”圆润的小鸟轻快地蹦了一下,终于转过身,仰头:“那朔灵仙子说鸿蒙宫的黑汤汤从没有断过,你整天除了公务就是闭门泡汤。还有你那天头发都白了,是自己就能黑回来么?……还有还有,韩将军也说自万前的仙妖大战后你便须得……咕?”
戚葭还没说完,虞白溪忽然抬手点了点他圆圆的小脑壳。
戚葭视线迎了上来,但见天帝眉宇疏淡,烟青色的眸底肃清萧索,每次看都是一股很深的凌厉和落寞。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戚葭觉得此刻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却眸光微亮,似乎有轻微的笑意漾了开来。
“没有那般严重。”
虞白溪移开碰触他的长指:“有时只是因为无趣。”
“什么?”戚葭没听懂:整日闭门泡汤不是更无趣嘛?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天帝已经站起身,将圆润小鸟放回到天后的云床上——
“睡觉。”
“啾!”
之后的几日,天帝夜里都宿在未央宫。
这让玉京中一些关于帝后本无感情、只是利益关系的传闻不攻自破。
白日里,戚葭醒来时往往便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