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葭的记忆里, 他是不曾有过如此轻快肆意的时光的。
但在戚葭的梦里,他亦觉得在这里遇上这一位,是很好玩、很有趣,是能让他真心发笑的事情。
于是戚葭根本没有分别此刻是否是梦境, 他大着舌头, 单是说还不够, 扬起的手臂干脆搭上对方的肩, 真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虞白溪自到凡间时起便化作的黑眸此刻正眯起,紧紧打量眼前摇摇欲坠之人, 没人能看出他的思绪。
须臾后, 他开口问:“你想起来了?”
戚葭:“……什么想起来了?我是记得你。”
他说着又笑了, 摇摇晃晃, 干脆向前倾倒、半趴在对方身上以稳住身型, 继续大着舌头:“我记得你, 你是……”
虞白溪:“。”
知他只是喝醉以后的醉话, 天帝重新归于沉默。
身姿拔擢、鹤立鸡群般伫立在花花绿绿的人群中,白衣朗俊的男子只是抬手揽住对方的腰,顺势帮忙固定住他的身形。
戚葭还在执着地想表达自己记得:“对了,你是虞……”
“主子!”
是谁戚葭还没有说出口, 便被朔灵仙子给打断了。
在这里当然不适宜出现天帝的名字, 朔灵不得不冒昧打断了君上的话,急声提醒他:“这是咱家公子。”
戚葭却还好似在梦里,没有成功获得朔灵的提醒。
但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人, 也能感觉出对方是有意不让自己提名字, 外加一瞬间忆起这位虞姓少年的确身份特殊, 不合适当众叫破。
几项结合,戚葭便默认不提他的名字了。
却仍旧搭着人家的肩膀, 揶揄着说:“想不到,你也、你小子也会来这里寻欢作乐呀……”
夫人话音落下,周围又是一静。
外人都知道他喝多了,便不觉得他与自己的夫君以兄弟相称有多奇怪。
但众人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那浑身恍若散发寒气的高个子公子,声音冰冷地说:“你说‘也’,是你其实也很喜欢寻欢作乐了?”
虞白溪再度轻微眯了眯眼,素来冷淡的眼眸乍然遍布厉色。
他抬起手,手掌直握住戚葭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未等戚葭开口,已然缓缓道:“这我从前却、不、知、道。”
他说完,周围看热闹的人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对呀,这分明是一对夫夫!
两个人有相同的癖好便罢了。
还在这里遇上了。
一个还醉得不轻,开始口无遮拦了。
啧……
这就尴尬,尴尬了!
但也有人有不同看法:很明显眼下的情况是夫人来吃花酒,夫君特意来捉奸的!
“你们看那白衣公子的模样,就不像是来逛窑子的……”
众人讨论的话音还未彻底展开之时,虞白溪已经拽住戚葭的手腕,两个人一同消失在玉仙楼中。
速度之快,又将周围的人给惊了个遍。
他这种来也突然去也突然的修为,世所罕见。
目睹此次经过的人都开始争相打听:这是哪门哪派的大能,这也太厉害了,估计快要渡劫飞升了吧!
也有些压根没什么灵根、无缘修行的人根本不关注修为。他们好奇的仍是他二人的身份,只不过关注点直接歪到了情爱上面——
“所以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方才那位男夫人要跟那屋里的几个男人‘拼腹肌’,被自家相公当场捉住了呗。”
“竟是这样!真是鲜少听说夫人来逛窑子找其他恩客玩,然后相公跑来捉奸的。”
“他们不是人族吧,应当是妖族。那夫人生得实在过于俊俏!妖族很多都是夫人当家的,这没什么。”
“我觉得不像,那位白衣相公明显是个大能,这实力放在哪个族都最少是长老级别的,怎可能在自己家里说了不算。更何况听夫人身边女婢的语气,也应该是她家公子当家。”
“嘶,这还真是……”
周围的人尚且还能如此轻易讨论,而暖阁里的那几个壮汉和小倌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方才临带走那位夫人时,那风姿林立的白衣男子还回眸看了他们一眼。
眼神完全说不上友善。
又足够的意味深长。
“……完了完了,早知道那夫人的‘脾气不好的相公’是这般实力,咱们就不该招惹!”
“谁知道他是哪族哪个宗门的,咱们以后躲远点!”
“谁招惹了,老子就说这玉仙楼不能来,这不,就碰上个咱们惹不起的,那些大宗门谁听你讲道理!”
一名喝醉酒的壮汉也知事情不妙,还特意跑出来,对着虚空处大喊:“公子息怒,可别听别人瞎说,我们可没跟夫人拼腹肌,是夫人主动要跟咱们拼腹肌唔唔唔!……”
他话没说完,便被几名同伴兜头按下,不许再说。
别再提腹肌了!
“你很想跟他们比腹肌?”
玉仙楼上,结界内,衣袂无风自动。
的确还没离开的虞白溪冷森森地望着身边醉醺醺的人。
戚葭却未有所觉,展颜笑道:“对啊。要不你也来,咱俩比。”
说着,他忽然又提起了兴致,兴冲冲地矮身向前一撞,直接扑到对面之人的身上。
虞白溪以为他要摔倒,便下意识将人接住。
但转瞬间便发觉不对——那扑过来搂住他腰的人,竟然已经开始低头解他的腰带……
!
“你清醒一点。”
同时捉住醉酒之人的两只手臂将他架离自己的身体,天帝眼眸清冷,眉宇微皱。
他仔细打量眼前青年的眉眼。冷森森的寒气四散开来,衬得天帝的嗓音越发低沉:“本座以前却不知你醉后是这般模样。你可曾……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了?”戚葭眨眨眼,没理解他的话。
但见对方根本不动,不与自己比腹肌,便不悦地皱眉说:“你不来,那我先来,我有腹肌的……”
他说着又埋头要解自己的衣带。
“……”
虞白溪深吸口气。
然后直接将人扛起。
戚葭:“???喂!”
忽然就大头朝下地被人扛在肩上,戚葭胃部有些不适,当即开始捶打天帝:“你当心伤了孩子!”
……
这会儿头脑倒似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虞白溪:“……”
最终,戚葭是窝在天帝的怀里,被抱着回到玉京的。
一路上因为虞白溪的手臂很稳,戚葭酒劲上头,甚至还睡了一觉。
待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未央宫。
未央宫松软的床铺让他整个人如陷云端,一瞬天旋地转。
待到眩晕感消失,他便注意到了床边负手而立之人。
“你……”
戚葭的声音让那人转过了身。
是虞白溪。
“醒了。”天帝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可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
“唔?”
戚葭半眯着眼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刚才……”
他去玉仙楼喝酒了。
然后好像喝醉了。
躺在床上、身骨修长的美男子睁开眼:“然后你就把我带回来了。”
在戚葭的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于是他很疑惑天帝为何这样问。
只是未等戚葭询问,虞白溪便点了点头说:“看来是醒了。”
“醒了正好,练练腹肌。”
然后还没等戚葭反应过来,就骤然有一股无形的推力推着他的后背向上,待他坐起来后,那股推力便又换了个方向,开始按着他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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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葭:“?”
一个仰卧起坐完成后,戚葭因酒气而迷蒙的脸上还写着懵意。
三个仰卧起坐被迫完成后,终于搞懂对方意图的戚葭脸色变了!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但还是被迫起身。
他灵机一动,变回了不及人巴掌大的啾啾形态,却发现自己还是会被迫起身!
戚葭:???
以啾啾形态做仰卧起坐,他甚至看见了自己毛茸茸凸起的小肚腩!!
无论怎么变,却始终被看不到的力道操控,戚葭最终便只能在这一起一落中、一手捂肚子,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虞白溪:“你快放开我,我要受不住了啊!”
圆啾咆哮。
只是因带上了喘息之意,这次的咆哮便走了调。
门外,实力不济、比天帝天后晚一些赶回来的朔灵直接顿在原地。
并一把拉住担心君上情况、正忧心忡忡要往里冲的韩将军。
被拉扯了一把的韩默猛地回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朔灵。
朔灵:“哎呀没事了,陛下不过是在‘惩罚’君上,话本里都是这个流程。”
这两日朔灵也跟着君上看了好些话本了,又刚陪同君上与玉仙楼的那些男孩子们聊天回来,也算见过世面。
她干脆倚在门上,大有要在这里守夜不许人进的架势:“再说你没听到么?君上只是消受不住了而已,相信陛下会有分寸的,毕竟四日不见了……咱们这时候进去算什么事儿,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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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被放过了,戚葭躺在床上大喘气,仍不忘手抖地指向虞白溪:“你,好狠的心!”
“天后这么喜欢展示腹肌,本座便陪你好好练练,何来的狠心。”
虞白溪在旁边慢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