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葭也不知道怎么一碗补药就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忆起昨天夜里他去找药王询问时的对话,他也说不好这事该怪谁。
药王说:“那补药剂量是大了,但用劲虽猛,陛下会有那么严重的反应, 主要还是因为陛下是龙。”
“龙又如何?”当时戚葭不解地问。
“……”
药王见他不知, 便隐晦地举了个例子:“史料记载, 龙族一旦进入交.配期, 通常会闭关三十到七十日。”
戚葭:……???
“三、三十到七十天?”戚葭不禁瞪大双眸:“期、期间都在做吗?”
那他跟虞白溪的交尾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噢……
这不得把啾累死?
“咳……”药王:“关键是陛下如今已经万余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而且龙族大多三千岁步入成熟期, 可发情。但陛下自步入成熟期到现在, 已经过了近一万年, 在遇见君上您之前, 期间始终都未有……而陛下爱惜君上, 想来与君上同房时也从未有放纵之时。”
戚葭:……
何止是没放纵过, 是根本就没有过好么。
“你的意思是,他正值壮年,又憋了太久,所以喝了药后才……”戚葭当时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想到词去形容:“一发不可收拾?”
“正是。”药王:“药物只是催化, 真正干系重大的还是陛下的体质。”
“那他……”
戚葭更吃惊了。
他不理解虞白溪都这么憋了,为何先前还不与自己交尾。
那交尾不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么?
而且对方平时看上去倒是挺清心寡欲的啊。
他们一张床睡了这么久,自己竟然都没发觉对方原来一直是憋着的!
这事情弄的……真的, 怎么想都解释不通。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个人看上去行, 但其实他又不行, 所以才会看着是宁愿憋着也不纾解出来?”
戚葭记得他看的医书里,有一种阳.痿之症就是如此, 多由于精怪们精气不足所致……
通俗讲就是身寸不出来。
虽然虞白溪是为了四界才战损的。
这么想他很对不起人家。
但本着医者实事求是的原则,戚葭也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而他问的比较委婉,药王竟单纯以为他是如往常一般请教问题,根本没联想到是说的他们陛下。
在感慨君上思绪之活跃以及好学之时,便对着戚葭猛讲了一通此种情况的表征。
戚葭怎么听,都感觉对方说的情况也同样不符合虞白溪……
就天帝在池中那克制隐忍、跟自己尾巴打架的反应,真的不像是精气不足……
由于关系天帝尊严与隐私,戚葭之后便与药王商定,直到陛下出关之前此事都暂时保密,对外都不要透露实情。
所以才出现了外界众说纷纭的状况。
像这种天帝出关就会不攻自破的言论戚葭是懒得理会的。
他只是没想到虞白溪竟然一闭关就是一整天……
戚葭起初不解,也有些担心。
但一想到龙发情最少都要一个月……他便不急了,琢磨着虞白溪这次“闭关”或许还要好久。
就是偶尔有时候,戚葭会忽然好奇,闭关期间虞白溪究竟在做什么……
是在自己纾解,还是……憋回去?
夜里,临睡前,戚葭还是跑了一趟鸿蒙宫。
因为此次帝后不合的谣言始于天将们对天帝率先离开未央宫、天后紧随其后跟到鸿蒙宫、之后又被天帝“赶”出的所见所闻,知道这玉京的仙官们都不是一般的八卦且嘴巴不严,故而这次去鸿蒙宫,戚葭便故意用了他新学的隐身法。
他可不想虞白溪那边还没好、自己徒劳而返的画面再被人看到。
要不然估计明日谣言就成了“天后趁夜跑去鸿蒙宫祈求陛下原谅,天帝仍旧闭门不出,疑帝后感情彻底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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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有天帝天后双令牌在身,戚葭在玉京根本便是畅行无阻,暴露不暴露都一样。
——小胖啾仍旧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扑扇着翅膀来到了鸿蒙宫上方。
朔灵说传说中的仙品法宝“玉照”可以隔绝内部的所有影像、声音、气味等,外界皆无法窥探。
但戚葭立在上方,还是依稀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他看见了在药池中阖眼打坐的天帝身影。
……这样子是好了还是没好?
戚葭收着翅膀立在法宝上方,愣了好一会儿。
而就当小胖啾打算催动“传信仙鹤”继续给天帝写信问他行不行的时候,却发现药池中那个坚如磐石的身影消失了。
戚葭:?
小胖啾趴在防护罩上,抻起脖子来,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
确定虞白溪真的不在里面了。
……能出水了,是不是就是好了的意思?
可是笼罩整座宫殿的防护罩并没有撤去……
戚葭想了想,便蹲在法宝“玉照”上,伸出小翅膀在上面敲了敲。
“铛铛铛。”
如同礼貌敲门一样。
之后他蹲在上面耐心等待。
夜风凄清,冷月高悬。
戚葭掐着翅膀尖尖数数,待数到三十的时候不由叹了口气。
唉。
估计虞白溪现在还并不想见自己。
打算把传信纸鹤放出去便回去了,不想这时,他面前的结界骤然略显松动——那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拳头大小、也就是差不多一只啾啾那么大的豁口。
“啾?”
戚葭一歪头。
然后没做多想地直接跃了进去。
鸿蒙宫内,身长玉立的天帝已经重新来到院中。
白色暗纹裰衣配金色条纹腰带,外披一件同样金丝条纹的大氅,戚葭看了便知原来刚才虞白溪是去换了衣服。
他也解了自身隐身的法术,扑扇着翅膀来到天帝面前:“你好了?”
“嗯。”
虞白溪声音低低地一应。
戚葭打量着对面的天帝。只觉得这位与昨日以前的人类形态的他没有任何区别,身如玉树,剑眉星目。
若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是对方身上的药味变重了一些……应当是整日泡汤的缘故。
而这气息也让对方整个人变得愈加清冷难测了。
戚葭不由想起自己第一天到玉京的那日。
那时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天帝,当时对渣龙的愤怒谴责完全大于对邪天帝的忌惮,是以他也未曾觉得过恐惧,只觉得这个人难以捉摸,让啾不安。
如今看着,那样的距离感又出现了。
“……那,有没有还不舒服的?”戚葭尽量忽视那种感觉,就正常地跟对方对话聊天。
他首先还是很在意对方的情况,毕竟那碗补药是他端的。
客观讲,这要是放在话本《宫斗日常》里,那自己这个端药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要背锅的!——甭管陛下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这样的,既然他端的药,那就是他蓄意谋害皇上,都可能会被诛九族。
不过在天界……至少虞白溪这儿似乎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没有。”天帝只是说。
只是说完后虞白溪重新顿住,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戚葭从对方如玉般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些些的不自然……
但是片刻后,是虞白溪先开口:“进来说吧。”
他说着便转身。
戚葭自然拍动翅膀跟在后面。
“你现在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不必。”虞白溪说。
“那喝水么?虽然没有桃露,但我找到了可以替代的……啊,你放心,这次不是我熬的……”
“戚葭。”虞白溪忽然停住脚步,并开口叫住他。
“?”
小圆啾猛猛收住翅膀:“嗯?”
“不必为我做些什么。”
天帝依然背对着他,高大的身影在月色里投下一整片阴影,声音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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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已经彻底好了,而且这件事本座也有责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就当……”
虞白溪话没说完,肥啾已经扑扇翅膀绕至他的前面。
嫩黄色小鸟重新出现在视野中的刹那,天帝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戚葭不喜欢看着对方的背影,尤其是只是看着。
“就当什么?”他在半空中歪头追问。
“就当无事发生过。”虞白溪声音冷肃地说。
说完,竟然未看戚葭一眼,他重新抬步步入屋内。
戚葭:……?
小圆啾在半空中愣了半晌。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大概从天帝淡漠地说不必时开始,便已经打怵踯躅了,可戚葭不一样。
即便是重新产生了距离感,可这种感觉对戚葭来说,唯一的困扰便是他不喜欢这种距离感。
他默认他们是要结缡的关系,于是不接受二人之间忽然变得陌生。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戚葭并没有关于天帝如何恐怖如何阴晴不定的记忆,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
可听来的传说又不足以让他惧怕这个人,从始至终,他都觉得他与虞白溪是平等的。
所以,与天帝站在一个高度考虑问题的戚葭,自然能看见一些别人观察不到的。
比如他发现,虞白溪眼下并不是冷漠,而是……类似于害羞的情绪?……
尽管对方掩饰得非常好。
但他们毕竟相处了这么久。
甚至戚葭好歹也是见过对方尾巴的鸟,还见过两次!
是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却已经非常可以感知对方的情绪了。
对了,戚葭也是今日问了朔灵仙子才知道,原来龙会露出尾巴一般只有几个原因,一种极端的可能是其受伤、灵力损耗严重到再也无法稳定人身。
而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更多的可能就是动情发情,想交尾……
所以历来才会有龙的真身很难见的说法。
因为龙虽性.淫,但却又浪漫纯情。
他们或许多情,但对每段感情都必定认真且深情,不会随便对什么人都露尾巴。
甚至对于天真纯情的龙族来说,除了交尾以外,轻易露出尾巴还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所以虞白溪才会害羞吧。
毕竟不像是鸟,尾巴一直都是露着的,有一层小绒毛和漂亮羽毛覆盖着,戚葭从不觉得露尾巴有什么。
想清楚虞白溪为何突然变成这样后,戚葭又扑扇着翅膀跟着进了屋,这里是书房,屋内银烛高烧,而虞白溪已经坐到了书案前方。
戚葭:“?……你不会现在还要办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