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街道很快就随着各地水工被征调入京而热闹了起来.
由于是官方召集, 水工们的来回路费自然是由咸阳府衙承担,也因此, 审核条件略加苛刻, 需要由个地方官吏进行举荐。
但这样的举荐方法还是有漏洞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地方官吏都能做到唯才是举,也并非所有的有才之士都能有门路得到举荐, 所以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这个征召令还增加了个补充条款——如果不在举荐名单之内,但是在咸阳由将作大匠主持的考试中考核通过的话,也可以为其补偿来秦的路费。
没错,来秦。
这份征召令并未限定只有秦国本国人才能参加, 而是向所有国家的水工进行征召。
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优厚待遇了。从消息搭乘着消融的冰雪离开秦川大地开始,一直到酷暑来临时, 不过是短短的半年时间内, 就有近千名水工齐聚咸阳城。
其中有将近四成的水工是来自于外国。
而就在暴雨时节抵达以后,这些水工们便被分拨为若干个小组前去了几个水患问题比较严重的地区。在雨季,当地的水患情况会看得比较明显。
所谓水工,水多了能治理, 水少了自然也能出力。有经验的水工到了干旱缺水地带,观察一下当地地形也就能很快明白情况, 这算是隐藏的附加题。
秦王嬴稷的这一番举措, 无疑是要将秦国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放在了治理水患之上。
他的这一举措,迎来的并不全是赞美之声。
按照秦国如今的国力,小型工程倒也罢了, 如果是进行一个跨越两县以上的中大型工程,可能就要倾举国之力。
这不光是生产工具的落后的原因,还有秦国青壮年人数的制约。如果要造大型水利工程,那么毫无疑问军队就无人可用了。
大秦国的制度是全民皆兵,基本上是没有职业军人的,守卫边疆也好,守卫王城也罢,那些都是服兵役的民众,如果发了民役,服兵役的人自然就少了。
为此,咸阳宫殿内已经开展过不下十次的激烈辩论。
秦国的丞相范雎和秦国的宗室还有将军们都在试图说服对方。
从丞相范雎的角度看来,秦国如今必须要缓下脚步休养生息,再打下去秦国本国的经济也会崩溃。
而从军方的态度来看,他们当然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田地之上,一个兵士的体力巅峰期不过四五年,如果错过了这一轮,那就意味着现在的这些兵士全都白训练了。这自然不是作为上峰的他们愿意看到的。
而且他们认为,如今的东方六国都已经被打残,这个时候不趁势占下更多地方,等到六国恢复了元气之后,岂不是更难?
秦国的宗室,在此时扮演的完全是吃瓜路人的角色。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偏向于防守的这一方,这倒不是作为宗室的他们有多么看重倾国的民众,只是因为和将领阶层之间存在着绵延了将近百年的阶级仇恨罢了。
但无论他们如何争吵,秦国能够真正做主的,终究是秦王。
当秦王嬴稷拍板下令之后,就算这些人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照做。
他们自是不知,嬴稷的挣扎也不比他们少。作为一个秦王,他从骨子里就想要和他的父辈祖辈们一样策马挺进中原,斩杀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中原贵族,将秦国的旗帜,插入他们的国都。
其中当然包括周王室。
但他心中也非常清楚,如今秦国看似情况大好,实则是在悬崖边了。
秦国此前走的是连横路线,但没想到东方五国和楚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联合,想要一同遏制秦国发展。虽然这件事最后没有成功,但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是他运气好恰恰有个公子异人就在赵国,他预先得到消息,因此东方五国没有联合成功就被他分而击之,那么下一次呢?
见好就收,秦国是时候要苟起来消化一波了。
军方的不愿他看在眼里,但是这天下还有比他更不愿意的人吗?嬴稷捏着竹卷发呆。他已经六十五岁了,早已经到了可以称之为高寿的年纪,嬴稷没有把握自己还有几年可以活。
他现在停下来,就是将辉煌的可能性留给了后人。这天底下那个王不希望自己是史书上最辉煌的人?他对“开疆拓土”四个字的执念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只是……“时机”二字,就如山岳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眷顾老秦人的。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了正端端正正坐在榻上用小胖手点字学习的赵政身上,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秦国如今显然无暇东顾,但为了防止东五国闲着没事联合起来来攻秦,他打算给这五国找些事情做做。
譬如……听闻魏国公子信陵君,此前为了派兵支援赵国偷窃了魏王的印信,然后因为害怕被罚不敢回国。这就很好做文章嘛。
大家都是亲戚,为了一方印失去和气那多不好!不好不好,秦国必须要担任和平的使者去说和一下。
你说堂堂一个魏国公子,现在留在赵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赵国扣留了魏国的人质呢。
还有,燕国和赵国之间的关系也太和睦了吧?明明不久之前赵国田单刚刚夺了你燕国三座都城,你们怎么可以帮助他们呢?这多不和谐啊。比起燕赵之间、燕秦之间的关系明明要更加亲密啊。
毕竟如今的秦王当年还是在燕国“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至于楚国……听闻现在的楚王还没有生出儿子。哎呀,这可不行,一个当王的没有儿子太容易被外人钻空子了。楚女虽好,但是过于柔弱,生孩子这件事是闯鬼门关,女人太柔弱可不行,作为老亲家,又是前辈,楚王又有当年在秦国“学习”过的一份人情在,善良友好的老秦王就做主给他送上几个秦国女子了。
至于剩下来的韩齐两国,他并不放在眼里。
宣来丞相将这些事情布置下去之后,嬴稷眼睛一转就对上了小曾孙乌溜溜的大眼睛,他伸手示意小孙儿过来,“怎么了,这么看着曾祖?”
“曾祖父,信陵君是不是就是那个魏国名声很好的公子?”
“哦哟,这你都听过?”嬴稷不答反问,他对小孙孙的消息面之广已经不再惊讶。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这个曾孙知识面着实宽广,广得不像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虽然大部分东西他都并不精通,但考虑到他的年纪纵然蜻蜓点水也算是难得。
“阿兄对政儿说过。”赵政抿抿嘴,“阿兄说他是如今几个大名气的公子中少有的有才之人,但一朝踏错,再难回头。”
“哦?”嬴稷回想了下曾孙嘴里的阿兄的模样,再看看面前的小娃,忽而对这两个小小孩闲聊时候的话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拢了拢袖子,凑到孙子耳边,“你阿兄是怎么说的?你同曾祖说说。”
哪料此时赵政小嘴闭得紧紧的,“不说!”
他哼唧一声,“上次我刚同曾祖说完,曾祖转头就去和阿兄说了,之后阿兄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和政儿一起说说话了。”
嬴稷举起两根手指,对小孙儿说:“你这次悄悄同曾祖说,曾祖保证一定不去同你那安兄说。曾祖就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一说法,所以好奇。”
这样啊!赵政一听这说法就连当秦王的曾祖父都没听过,想要炫耀的心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凑过去小小声说道:“曾祖你一定不能和别人说是政儿告诉你的哟!”
“好,保管不说。”嬴稷做事特别全面,他不光承诺了,还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场内就留下了祖孙二人时,就听赵政在他耳边叽叽咕咕道:“阿兄说,他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招了门客。”
“哦?”嬴稷高高挑起了眉,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可是这位魏公子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其招贤纳士,广招门客啊。”
“可是,难道不正是因为他广招门客,魏王才不敢用他的吗?”赵政眨巴了下眼睛,一眼道破,“他的目的是辅国,但是作为魏国公子,名声却比魏王更大,才能比魏王更高,魏王怎么敢用他呢?”
“可他如果不广招门客,别人就不知道他的贤能啊。”
“贤能是靠门客的多少就能证明的吗?”赵政表示曾祖父说的完全不对,“贤能是靠自己做事证明的。政儿听说他的门客有三千多个人,政儿身边的人有三十个就没办法搞清楚了,他有三千门客,难道能一一认全吗?”
“这些人来找魏公子,是仰慕他的贤能并且希望他向魏王举荐他们,但是魏公子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人就算有人才也无法将其辨认出。这一耽误,实际上不就是让魏王找不到人才了?这哪里贤能了呢?”
嬴稷闻言朗声大笑,一边笑他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完后他神秘兮兮地对赵政说道:“政儿,你可知缘何现在有名的公子里头,没有我们秦国的一份?”
赵政的脸立刻就皱了起来,他嘟起嘴,“没有我们秦国吗?”
“没有!”嬴稷悄声道,“不过政儿不用担心,这些公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对于各自的国家而言都是毒瘤。”
“他们不是好人?”赵政有些错愕,此时战国四公子的名号虽然还没有出现,但是作为个体,这几个国家的公子贤名已经出现。
“谈不上好不好,只是这些人的目的是辅国持权。”嬴稷微笑,“辅国之余,他们还想要持权。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要举荐人才,但是举荐的人才都必须先忠于他们,才会被举荐。”
“这样的人才,国主哪个敢用?”
“而秦国之所以没有这样的公子……”他露出了几分傲色,“自是因为举国人才皆归于王。”
“唯才是举,这便是秦国的强国之根本。”
秦国本身是一个蛮荒部族,之所以能够一步步强大起来便是因为吸纳来自各国的人才。也因此,在秦国有一整套的举荐机制,老秦人最欢迎的就是人才之间的相互举荐。
这是因为秦国第一次崛起就是因为外国人才百里奚,还有他的友人蹇叔。百里奚被穆公发掘后向穆公举荐他的朋友蹇叔,并且言说自己完全不如这位朋友,这般大公无私的举动得了穆公的尊重和信任。
此后百里奚和蹇叔二人更是将当时的弱国秦从边陲小国带成了春秋五霸。受此影响,一直到四百多年后的现在,秦国也依然尊重这种愿意举荐才人的人才,尤其是举荐才能胜于自己的人,他们认为这种人内心是极其宽容广大的。
历代君王在采纳人才的同时都不会忘记赏赐举荐者,也因此,秦国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什么公子来招贤纳才,因为人才都被君王给抢走了。
而且虽然臣子们下头也有养门客,但因为秦国有被举荐者大才则善待举荐者的制度,臣子们在发掘人才后也乐于向上推荐。同时,对于被举荐者来说,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和举荐者是互相合作的身份,他们真正感激的对象都是秦王而不会是举荐者。
虽然初时不起眼,但秦国就是靠着这一差别,一点点将举国的人才握在手中的。而那些拥有各种“贤人”各种“公子”的国家……又有多少是真正因为这些公子的举荐而得到好处的呢?
嬴稷摸了摸略有所悟的孙子的小脑袋,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想要见一见这吕小郎了。
虽说彼此神交已久……但他们还当真不曾见过面啊。
而此时被秦王惦记上的吕小安在干什么呢?他正在和新认识的朋友介绍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玩意——游标卡尺。
在制造水车和风车的过程中,有一样难点的克服是无可避免的,那就是密封度极高的管道。
秦时陶管技术已经非常发达,咸阳宫地底下就有一个复杂却也完美的地下管道群,可以保证宫殿内的生活污水顺利排出。
但是风车的吸水管道是没有办法使用陶管的,因为陶管太重了,其自重层层叠加会导致下层管道被压坏。匠人们不是没有想过分担其自重的方法,但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现在的风车使用的是竹管。
但是竹这种原材料是天然生长的,这也就决定了它们粗细不一的特征,要在其中寻找差不多外直径的竹子就成了一个难题。
卡尺就是因着这一需要被吕安折腾出来的。
顾名思义,它的用法就是通过两个夹子卡住物体来测量外直径,然后根据指针读数,比起匠人们最初采用的布条测量法要快了很多,误差也小,读取数据更是方便。
然而管道最重要的还是内直径,于是卡尺稍稍改装了一下将标针倒扣,就可以测量内直径了。
制作出来的卡尺还没有说完使用方式就立刻被抢走了,吕小安在得到了父亲的一个爱的摸摸后,就被老爹用完就丢了。吕安还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原谅他!
闲着没事干只能到处溜达的吕安就想着将可以测量外直径和内直径的卡尺合二为一,不用拿两把尺子了。于是他跑去找了暂时没事情干的冶金匠人,几个人倒腾着倒腾着就把游标卡尺做出来了,还附赠了一个可以测量深度的功能,简直棒棒哒!
关于为什么会在下头加一个游标刻度、刻度为什么分十、游标刻度为什么只有九个,还有一个换算过程才能得到答案等等,吕安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反正他就是这么和人探讨着探讨着就给讨论出来了。
这一定就是集体的力量!
为了感谢这个小孩灵机一动造出了可以解决匠人们麻烦的工具,并且毫不藏私地分享出来,几个匠人师傅一起做了一把卡尺送给了吕小安。
大师出手自然不凡,吕小安手上的这把尺子无论是原材料还是精确度都是顶尖,但也正因为如此……在拿回家之后,这把卡尺就被吕不韦收藏起来了,吕不韦还亲自带着礼物和儿子去向那几个匠人道谢。
这把尺子现在就差被当做吕家的传家宝放在家庙里头了。当然,之所以还没有被如此对待是因为吕家的家庙不在咸阳来着。
因为东西太贵重,就连吕小安也不能随便拿,他现在给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展示的是后来请匠人们另外做的一把普通版的游尺。
吕安新认识的这个朋友是被秦国下头的郡县推举上来的水工,名唤李冰,二人相识是在泾河对岸。当时吕安正带着他师兄一起观赏吕小安的劳动成果——风车的运转情况,正在吕安向尉缭解释风车的运转原理之时,李冰忽然插话询问风车的泥沙处理问题,二人由此相识。
只可惜的是,风车在处理泾河所裹挟的泥沙上非常的简单粗暴,就是一个过滤了之。听闻这个答案后,李冰有些失落。
可能是同为工科男的吸引力,吕安第一眼见到这个年轻人就顿生好感。二人交谈后得知,李冰本是秦国的附属国蜀国人。然而秦王六年,秦国公子嬴辉因不服管教顽劣不堪,被昭襄王流放到蜀国,结果竟然联合当地势力犯上作乱想要起兵造反,秦王大怒派兵灭叛,并且将蜀国彻底改为了蜀郡。
就是在这场战役中,李冰的父亲在乱中被杀,母亲护着他出逃入秦。母子二人在外游离数年,因秦国花费大力气整治蜀国,封锁人口进入,一直到李冰的母亲病逝都没能回到蜀地。
李冰离开时候年岁尚幼,一直数十年后才重回故地,但他那一支已经在战乱中零散逃亡。母亲告诉他的家宅所在,也已经住上了别的人家。幸好他性格豁达,在得知母舅家也没了人之后,他干脆带着母亲的牌位在蜀国各地游走,想要记住家乡景色。这一走便走到了岷江所在。
秦国当年想要打下蜀地的原因就是因为群山围绕的蜀国有一块宝贵的平原地带,这里气候温暖湿润,适合种植粮食。
国境内几乎全都是山地的老秦人还想要将蜀国打造成自己的大粮仓呢,他们却不知道因为岷江的存在,巴蜀之地的民众们饱受水涝之苦,虽有平原却难以丰产。
岷江因此成为了当地人又惧又恨之处,李冰到这里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当地人听信了当地的巫祝所言为河神娶妻。
“河神娶妻?”吕安疑惑发问。
“就是以活人祭祀。”尉缭轻声为他解释,“不过披了一个好听些的名头。”
“这怎么可以?”吕安的眉毛立刻打结,“当地的郡县官员不管吗?”
李冰轻咳一声打断了小孩的义愤填膺,“那女子现在正是在下荆妻。”
“哦——”
英雄救美,懂!
李冰努力忽略小孩骤然间变得八卦起来的眼神继续说道:“可只要水患不止,这样的巫祝便少不了。冰救得下一人,救不下所有人,所以此后冰游走于各方想要学习治理水患之法,终是小有成就。”
“只是有一问题尚且难解,便是治沙之法。”
“吾观岷水之患,不在水,在沙。”
河边不是个说话地方,吕安便将人邀请到了自己的家宅之中做客,并且将工程用的沙盘递给了这位新朋友作为展示。
李冰对沙盘适应良好,他以沙为画绘出大概地形图,又捏了几个沙丘。取树枝点给两人看,“岷江由高入低冲入蜀中,蜀中地势一马平川,水势不得控可自由而下,然有玉垒山阻挡不得再前,河水回灌夹带泥沙年年淤积于此处,将河床抬高。”
他用树枝巴拉了两下,将一个象征玉垒山的土丘边上又隆起了一个小土丘,“年年月月下,此处愈加堵塞,每逢雨季,河水被堵,全数倒灌入蜀中。”
“要破此局看似简单,只需凿通玉垒山即可,但是……”
吕安明白他的意思,“李兄苦恼的可是泥沙依然会在此处堆积?”
“不错。”
李冰点头“玉垒凿洞容易,但河水量大,冲撞玉垒完整部分不可避免,只要有冲撞此地定然会有泥沙堆积,届时不过数年,这些泥沙就会自然形成堤坝,阻挡河水经玉垒而出。”
“如果不治沙只治河,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李冰摇摇头,所以他才来参加了此次活动,就是想着如今聚集于咸阳的水工们是否会有治沙之法,只可惜如今尚未有所得。
吕安观察地形图片刻,忽然问道:“玉垒山东边是……”
“农田。”李冰很清楚他想的是什么,率先摇头,“不可,若玉垒山口开得过大,水势过猛,东岸亦是承受不住,且东岸也是平原,出玉垒山后泥沙依旧会堆积。”
那就不能通过开山的方式以水冲沙了。
现在李冰遇到的问题就在于岷江必然会因为冲撞玉垒山,形成漩涡,泥沙会在漩涡底部沉积下来而上半部分的清水则是会顺着玉垒山的洞排出。
那……
“如果,想法子加速漩涡的形成……”他思考了下,“安有一想法,还请李兄一观。”
吕安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家的风车小模型,请师兄摇动手摇杆让风车转起来,等到速度足够快的时候,他将一杯清水向着风车缓缓倾倒,水珠刚一碰到风扇就被弹射开来,他指了指风车道:“若是此为漩涡——”又指了指茶水,“此为砂石。”
“那么漩涡足够快,是不是可以将新涌入的水中泥沙先一步甩出去呢?”
然后,吕小安端着一脸「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不知道行不行哟」的乖巧看着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