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昊天离开的时候，李启依然还有些懵逼。

就在刚刚十分钟，发生的事情几乎是颠覆了李启修行到现在的所有“印象”。

除了天下依旧是天下，那些高品世界依旧是高品世界之外，整个宇宙完全大变样。

只有一件事是真的。

那就是三品的“过去”。

因为三品需要成长起来，而历史是成长的一部分，涉及到三品本身的历史并不会出现变化，除非弄死几个三品……当然，也确实弄死了好多个三品甚至是二品，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历史崩坏了，纠缠在了一起，最终被捋直，但是早已面目全非。

这不禁让李启感到有些害怕。

李启……曾经目睹过复数的二品死亡。

就是关于日月行路这条大道，那时候有好几个二品在最后关头失败，死了。

那么，他们的死，当时李启觉得没什么问题，好像宇宙也没什么变化……可是，现在一想，如果二品都殒落了，那宇宙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的死亡到底是什么形态的？

李启那个时候可没有实在性，也就是说，他就算被改变了，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但他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万物都被改变了……他也会被改变的，他很可能被重塑过许多次了，他刚刚开始来天下的时候，很可能不是纤夫，甚至都不是人族。

但在一次次的重塑中，最终形成了现在的他。

“唉，虽然早有预料，而且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过真的目睹的时候，还是有些头痛啊。”李启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嗯？什么，你已经三品了，还在纠结真假吗？”这时候，瑶姬走到了李启的旁边，歪了歪头，如此说道。

她还是那副模样，身为天神的气质，只是对李启似乎亲切了一些，没有那么目中无人了。

是因为李启如今也是“一半的天神”吗？

“我倒不是纠结真假，我知道，不管改变多少次，我经历的最后那一次，也就是我记忆里的那一切，都是真实的。”李启摇了摇头，他并不会因为真假而动摇，就和他之前的答案一样，他确凿无疑的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哪怕可以被改变，但也绝非虚假。

“我只是，有些感叹而已。”李启长舒一口气：“正是认识到了他们的真实，所以才感叹啊，那么真实的事物，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瑶姬听见这话，有些稀奇的看着李启：“嗯哼？你这话说的，挺像天帝的，怪不得他会找你来带我。”

李启则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天帝是很伟大，很温柔的一品，之所以之前宇宙的历史是那么稳定的进行着，恐怕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吧，不过，等一下——”说着说着，李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认真的看向瑶姬：“瑶姬，你……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是昊天让你保持这样的吗？”

李启这时候才发现，瑶姬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是容貌，而是说，她的历史，她经历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明明只有五品，她的现实却稳固的难以置信。

李启曾经在五品的时候，就获得了三品特质，那时候的李启就已经可以小范围的针对某一件事进行回溯，乃至于择定未来了。

瑶姬，似乎也是一样，她也在五品的时候获得了三品特质，但她获得的是另外的一种特质，她不能改变因果，但她也无法被改变。

她的现实和历史，稳固的像是钢铁一样，如果不是专门针对她的篡改，那么她甚至可以在回溯之中保持自我，乃至于她可以随意突破天道极限。

这实在是让李启相当惊讶。

“不，我本来就不会被你们改变，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吧？”瑶姬问道。

“的确不知。”李启点了点头。

他和瑶姬其实不熟。

他只和对方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瑶姬被魔王子暴揍，李启观战。

一次是李启被三品暴揍，瑶姬观战，不过那一次，瑶姬将昊天道韵借给了李启。

除此之外就再无瓜葛了。

“那告诉你也没关系，毕竟是天帝亲自让你来了，不过，还是需要让你自己感受一下啊。”瑶姬说着，拉住了李启的手。

李启疑惑的时候，突然，她的身躯虚幻，化作了一缕气意，然后缠绕在了李启的手指之上，就好像一枚戒指。

而李启顿时睁大眼睛。

这一缕气意，李启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甚至用过！

这是——昊天道韵！

瑶姬的本体，是昊天道韵？！

也就是说，瑶姬并没有母亲，她作为天帝之女，是昊天独自生下来的。

她是昊天的一部分，是昊天的残余碎片的显化。

“原来如此，昊天把你留在我身边，是这样的吗？”李启微微颌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你不介意和我女儿待在一起吧？她和你一样，也是五品，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还算是能处得来。”李启话语之间，已经离开了天庭。

他漫步在星空之中，一边在“网格状”的宇宙之中行走，观察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与历史，一边和瑶姬交谈。

“你女儿吗？我们好像不是一辈的吧？”化作气意的瑶姬通过精神与李启闲聊着。

“修行者的辈分要算起来很麻烦的，各论各的吧。”李启如此答道。

毕竟这种事情，以前已经经历过很多了，尤其是在李启这种修行速度快到没边儿的天才身上，辈分实在是很难在他身上生效。

再说了，三品对于历史的修改，本身就让所谓的“辈分”显得相当虚无。

“也是，那就按你说的来吧。”瑶姬随口答道：“对了，你知道天帝他们要做什么吗？”

“天帝要做什么？以昊天此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他肯定是想维护宇宙本身的安定吧，毕竟每一次重塑，实际上就相当于毁灭了一次，甚至会因此而积累死意……还导致了死魔复活，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吧？”李启说道。

“是啊，我应该是很清楚的，那就这样吧。”瑶姬停止了对话。

李启也没有继续，他就这么带着瑶姬气意化作的戒指，在虚空里行走。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不过，一年的时间，对现在的李启来说也就是一瞬之间而已。

他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观察着宇宙本身。

这个崭新的宇宙，星系都处于在被包裹在一些实体的“壁障”之中，这些壁障类似于曾经的世界壁障，但性质完全不同。

这些壁障是有弹性的，也可以摧毁，就好像是在肥皂水那些一个个漂浮，挤在一起的泡泡，而在泡泡的内部，则是一个个“小宇宙”。

这些小宇宙非常的多，里面的星系有着各种各样的形状，无论里面是一团飘散的小行星、还是一个扁平的平面，又或是一堆混然无序的行星，将所有这一切包裹起来的世界壁障都将他们和外界隔离开来。

在一个小宇宙内，所有的天体都漂浮于真空之中，然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和文明，但是之前那种独立空间，甚至是独立规则的“世界”已经没有存在的根基了。

宇宙连成了一体，但又不是完全一体，凡人们依然可以通过“打破泡泡”来到其他的小宇宙，尽管这可能需要很大的努力。

这些小宇宙，有大有小，小的只有一个太阳系大小，大的则有着数十个可观测宇宙的体积。

至于和大能者们有关系的那些“世界”，也就是那些三品以上的世界，他们……则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了下来。

那就是“诸天”。

他们的世界，被庇护他们的大能者，开辟了一座诸天，然后一切什么变动都没有，他们就这么在一座“天”中安稳的存在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佛门诸天那种形制，乃至于人道诸天，巫觋们所创造的“苍天”和“旻天”也是类似的吗？

所谓的“诸天”，实际上是现实宇宙的副本？

“原来如此，那么前往诸天观摩早期宇宙的发展，或许也能得到新的启示。”李启微微颌首，若有所思。

再下一刻，他已经回到了天下。

天下，依然没有变化。

宇宙的重塑根本就没有影响到这里，只是本地的修行者突然得知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域外的规则变了，现在没有世界群这个说法了，以后该换新称呼了。

但金台和列宿这些超光速旅行的标记点依然没有问题，这些快宇宙的运行机制是“星图”，而星图的本质是星官，所以依然稳固的存在，依然可以用作标记。

至于那些来天下旅游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将会失去一切“熟悉”的事物，他们经历的一切都会变成虚无，而他们自身——

他们恐怕会陷入惶恐吧。

毕竟，他们的存在根基都没有了，他们的父母，甚至文明本身都已经不复存在，就好像突然来到了一个平行宇宙。

他们的存在根基已经和天下绑在了一起，他们诞生的原因不是“父母”，而是“天下”，就是这么离奇。

“真是可怜，突然就失去了一切，而且不是被毁灭了，是直接凭空没了，从来没有诞生过……”李启感叹道。

“等等……”李启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毫无疑问，万事万物都是有“存在根基”的。

正如同凡人一样，凡人想要存在，那么就一定有一个“存在的原因”，这个原因是父母生下了他，如果不存在“父母生下孩子”这件事，那么凡人就不存在。

这就是“存在抹杀”这个术法的原理。

现在，他们“父母存在”这件事已经被抹掉了，从因果上来说，他们将会消失。

但是，因为他们身处在天下，所以他们的存在根基变成了天下，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么……其实是“天下生下了他们”。

只不过，他们依然留存着记忆，因为记忆只是虚无缥缈的信息而已，随时可以编造，炮制，如果是魔道的话，对记忆的玩弄更是轻而易举。

记忆没有实在性，因此他们所记住的只不过是一道自以为是的虚影而已，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能够称之为“梦”或者“幻觉”。

那么，问题来了。

对凡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对四品这种已经具备不完整实在性的存在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父母生下自己来作为自己存在的根基。

正好反过来，是因为他存在，所以他的父母，才能够生下他。

他的存在才是确定的，才是实在的，他的父母是因为他存在，所以才能够生下他，他是自身的因，因为他延伸出去的一切，是这个“因”造成的“果”，包括他的父母和祖先，也是他的“果”。

就是这么神奇，因为我的存在，所以父母才存在。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四品的威能而已，李启早已理解。

真正在他脑中划过闪电的，是这些背后的另一个答案。

第一：万事万物都是有存在根基的。

第二：凡人们，在宇宙重塑之后，他们的存在根基已经和天下绑在了一起，他们诞生的原因不是“父母”，而是“天下”。

第三：存在根基和天下绑在一起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李启。

“道场……原来是这个作用。”李启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天下，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情呢？

那么，甚至可以说，在天下这里，那些所有的历史纠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崭新的，混杂了许许多多的三品甚至是二品和一品的存在。

如此一来，天下本身的性质就产生了改变，在天下这里设立“道场”，就是在与这一切进行强关联。

主动参与进入这种因果的强交互，让自身成为道场的一部分，与天下这座超级大能因果线麻团混在一起，加强自己的存在，使得自身的存在也跟着被加强。

如此一来，就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基本单位”的存在。

所以，设立道场本身，是在借助所有道场的力量。

道场群？

可以这么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