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不傻,倘若真的中毒,她这会儿应该疼痛难忍了。
察觉到卫九恹恹的没精打采,宁雪滢知道子夜过半,卫湛将醒。
她走到卫九面前,弯腰盯着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流露出一丝慧黠。
挽袖舀出一碗红糖姜汤,用勺子搅拌了几下,她冷着眼,欲要掐开男子的嘴。
气力在一点点抽离,视野也不再清晰,卫九耷着眼哂笑,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宁雪滢,你敢?”
“挑食不好,小伯爷多尝尝姜的味道。”
她刚要将姜汤灌入男子口中,手腕徒然被一道劲力扼住。
持碗的手一抖,抖落几滴汤汁,落在男子华贵的衣衫上。
卫九撇开她的手,如被困的兽,耗尽气力,仍目光狠厉,不失威仪,“我不吃姜。”
放下瓷碗,宁雪滢揉揉腕子,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目光这么凶,只是为了不吃姜,跟小孩子似的。
耸耸肩,她走到妆台前摘掉了发髻上的桃木簪,一边梳理头发,一边等待卫湛醒来,心情都跟着轻松许多。
镜中的男子合上眼帘,慢慢倚躺在桌上,似陷入假寐。
片刻,复又睁眼。
在清醒的一晌,发觉自己置身在卧房,卫湛蹙起剑眉,不自觉收紧衣袂中的手。
“世子?”宁雪滢对镜唤了声,带着不确定。卫九太过狡猾,喜欢捉弄人,不得不提防。
卫湛按按杂乱跳动的心口,没有立即应答,直到面色褪去苍白,恢复如初,才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妻子。
深深凝睇镜中定格住的一幕,宁雪滢转身走过去,没有向他抱怨卫九的所作所为,而是伸手抱住了他的头,让他靠在她的怀里。
像母亲环住初醒的婴孩。
因心性早熟,很小就不愿被长辈亲亲抱抱的青年环住女子的腰。
彼此间的千言万语,化为了静静依偎。
半晌,卫湛起身,抱起宁雪滢走向床帐,“抱歉,又让你受惊了。”
虽面上无波无澜,但心里是极为自责的,千防万防,防不住“自己”。
机关术还是让卫九破解了。
即便改良,也只是拖延时日罢了,他还是会破解开。
丑时将近,小夫妻躺进床帐各睡各的,后来不知是谁动了心弦,靠近了对方。
两人躺进一张被子里。
宁雪滢枕着卫湛的手臂,闻到一股鹅梨香,“晨早换掉。”
“换什么?”
宁雪滢使劲儿嗅了嗅他衣衫上的味道,“你身上的香料,我不喜欢。”
那是卫九喜欢的香料。
卫湛“嗯”了声,贴着她的耳根轻吻。温热的触感,能慰藉还未恢复规律的心跳。
可随着吻的深入,原本将要沉静的心跳再次飙走,不受控制。
耳根的肌肤传来痒意,宁雪滢紧张地攥紧锦褥,直到衣衫发出萃蔡声。
卫湛跨过长腿,拨开阻挡住光景的青丝和衣襟,以及一双意图阻挠的小手,高举过枕头。
那双眼不再清润,蔓延开渴望,渴望被香软环绕。
宁雪滢心里很慌,不是因为要来月事,而是害怕上方的男子忽然变成另一个“他”。
她咽了咽嗓子,想起卫九按她肚子的事,微嘟起唇,“卫九吓唬我,说是在我的姜汤里下毒了。”
话落,向上推她小衣的大手停了下来,卫湛抬头,盯着寝衣凌乱的小妻子,“可有不适?”
旋即按住她的腕部,试起脉搏。
久病成医,自重生后患上心疾,他时而会为自己号脉,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宁雪滢摇摇头,忽然抓住男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肚脐上,扭头咬了下唇,“帮我揉揉。”
粉润的脸蛋染上嫣红,妍姿艳质。
卫湛眸光一暗,覆上她的肚子。
盈盈柳腰不堪一握,被他一只手掌控住一多半。
揉了一会儿,他附身吻在她的肚脐旁。
双手捧住腰窝,如捧珍宝。
冷欲的人,在前世被点燃的一瞬,一触即燃。
命中注定。
小腹传来湿凉感,宁雪滢倒吸口凉气,蜷起脚尖不能自已,嗓眼发出嘤声。
她拽过被子蒙住自己,不让嘤咛泄出床帐,也连带着将卫湛一同蒙在了被子下。
怪异的体态,令她胆战心惊。
想起董妈妈的叮嘱,她护住自己,气息断断续续道:“妾身要来月事了,不宜行房。”
蚊呐的嗓音含春温柔。
听得提醒,卫湛撑起身倒在一侧,拍了拍低头整理寝衣的妻子,“睡吧。”
宁雪滢“嗯嗯”两声,既松口气又有种陌生的感觉从下方传来。
好似意犹未尽。
身体怎会有这种反应?
她捂住脸,缩进被子里。
**
翌日前去请安的路上,她与卫湛说起拜师一事,“郎君帮我再问问薛老的意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按着薛御医的情况,既要拜师,就该为其养老。
感受得出她的认真,卫湛点头应下,在伯府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除了双亲,没人敢置喙。而双亲向来心善,不说倒履相迎,也绝不会干预儿媳拜师的事。
得了回应,宁雪滢环顾一圈,悄悄勾住男子的尾指。
衣袖很大,偷偷勾手不会让旁人瞧出端倪,宁雪滢低头翘唇,想说感谢又觉那样太过客套疏离。
夫妻一心,没必要客客气气相敬如宾。
卫湛面上矜冷寡欲,却在妻子勾上来的一刻,回勾住了她的小指。
透风的长廊中,日光斜射在两人肩头,温情脉脉的,像是两小无猜的竹马与青梅。
**
早朝上,景安帝当堂为新出生不久的小皇子赐名,刚得到一部分臣子的吹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脸色一变喷出血水,吓坏了众人
赵得贵急呼:“快,传御医!”
在宫中当值的薛御医等人急忙上前,当场为皇帝看诊。
有惊无险。
皇帝被御前侍卫抬去养心殿,直至远去,大殿内仍鸦雀无声。
与面面相觑的朝臣们不同,卫湛手执笏板目不斜视,深知皇帝病症加重。
散朝后,卫湛走向蹲在地上整理药箱的薛御医,弯腰帮他收拾起瓶瓶罐罐。
薛御医道谢,与之一同走出殿门。
当值的御医需要寸步不离圣驾,只短暂聊了几句,薛御医便忙不失迭地赶往养心殿。
想起妻子的期盼,卫湛大步上前,将人叫住,“薛老年事已高,不宜操劳,不如尽早递上致仕文书,颐养天年。”
伴君如伴虎,身居险地,薛御医何尝不知隐患,加之年迈体衰,已不足以经受惊吓,可......
老者笑笑,“小老儿还是喜欢热闹,宅中太冷静了。”
“那不如收几个弟子。”
两人之间不存在打哑谜,何况宁雪滢已明确表达出拜师并为他养老的意愿,薛御医握在药箱带子上的手慢慢收紧,这一次没有立即回绝。
擅长心计的卫湛没再多言,已明白了他是情怯,而非不愿。
拍拍老人的背,他给出承诺,“您再想想,伯府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转头望向青年离去的背影,老人耷垂的眼尾微微上翘,皱纹深深,笑意释然。
原来,还有人情温暖,容他触手可及。
背对而行的卫湛似有所感,回过眸去,只瞧见一排枯树旁佝偻前行的身影。
风停云舒,有枯叶自檐角屋脊飞旋,逃过甬路两旁洒扫涓人的眼睛,落在皂靴上,卫湛弯腰捻起,稍一搓揉,满手碎叶。
枯叶春已去,无法再焕发生机。
**
另一边,宁雪滢回到玉照苑,正准备继续享用家乡的美食,却见董妈妈带着门侍走来。
门侍递上一张请帖,“大奶奶,这是庄大姑娘送来的。”
府中人都知晓庄舒雯会在次年三月末嫁给二公子,对她自然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不仅是因为她即将成为府上的二奶奶,还因为她的父亲是监察百官的御史。
宁雪滢了然,只是没想到庄舒雯的践行力如此高。
庄御史子嗣不少,却是老来得女,只有庄舒雯一个女儿,疼爱有加,也为女儿拉拢了不少人脉。
庄舒雯约宁雪滢今日在衙门散值的时分于阳春楼见。
又是阳春楼。
宁雪滢没有退却,让人回了贴。
傍晚霞光万丈,与寒霜交融。
街市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宁雪滢提前两刻钟抵达,由茶艺师领着走进一间带窗的雅室。
又是那日的茶艺师傅,还真是巧呢。
“夫人又来了。”茶艺师净了手,询问起宁雪滢想喝哪种茶,“店里新来了一批蒸青绿茶,一等一的佳品。”
东家和贵客都未到,宁雪滢不便做主。
当门外响起寒暄声,宁雪滢站起身,双手叠于身前,目视庄舒雯带着一名女锦衣卫走进来。
女子一袭飞鱼服还没来得及更换,想来是散值后就直奔约定的地点而来。
寒气入室,庄舒雯拉着女子走近,笑吟吟道:“让姐姐久等了。”
宁雪滢含笑,“我也刚到。”
庄舒雯招呼着女子入座,“师傅,摆上茶具和熏香吧,就用我上次存起的雪芽和乌沉香。”
一听便知是这里的常客。
随后,庄舒雯介绍两人认识。
“暄姐姐,这位是永熹伯府的长媳宁雪滢。”
“雪滢姐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第一女缇骑贾暄。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请教她,不必顾虑太多。”
在自己和贾暄之间指了指,庄舒雯眉飞色舞道:“我们熟得很。”
第一次碰面的两个女郎几乎同时开口。
“幸会。”
“幸会。”
等茶艺师将一盏盏茶依次摆放到三人面前时,庄舒雯给了赏钱,摆摆手示意对方暂避。
宁雪滢看向英姿飒爽的贾暄,淡笑着聊了起来,她并非自来熟的性子,但出嫁后经历种种,也养出了几分待人接物的从容。
锦衣卫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宁雪滢明白不能一概而论,仅凭一面,就看得出,至少贾暄与昨日所见到的那六个人不同。
提起俞夫人的案子,贾暄道:“人是在城北二十里的盘山路上失踪的,事发地点只寻到了一个药篓和一枚耳坠子。”
俞夫人虽是尚宫,但医术了得,否则也不会有机会成为贤妃的心腹,为贤妃接生,还因此,与同样医术精湛的田氏成为好友。
宁雪滢疑惑地问:“耳坠子?”
“嗯,应是一对。”贾暄向店家借来纸张和画笔,画出耳珰的式样。
镶嵌珍珠的点翠镂空鎏金工艺,极其复杂贵重,应是做尚宫时得的赏赐。
贾暄给出自己的分析,“能将这样贵重的首饰遗落,按理推测,应该不是见财起意的盗匪所为,再者,山脚下没有找到一丁点儿有关俞翠春的残骸和衣料,而那日山路又无积雪,打滑跌落的可能性也不大。”
宁雪滢若有所思,“既如此,锦衣卫怎会匆匆结案,还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坠崖?”
“陛下的意思,将案子转在私下里调查,让主谋掉以轻心。但不知是谁,将此事传了出去,如今是朝臣皆知的事。”贾暄抿口茶,清了清嗓子,“案子持续八个多月,没有任何新的线索,陛下都不再询问了,还是前几日夫人揭发了蔡妙菱的丑事,才又引起陛下的注意。”
正在品尝点心的庄舒雯接话道:“姐姐可知蔡妙菱今在何处?”
“在何处?”
“以不孝之名被打发去了浣衣局,直至查到俞夫人的影踪再论处。到时候还要看俞夫人的意思,是否会宽恕这个养女的所作所为。”庄舒雯抖抖手臂,不寒而栗,“浣衣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都是犯了事或得罪过主子的宫奴。进去几个月,再刁的性子都会被磨没棱角。”
相比庄舒雯的夸张,贾暄淡然许多,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诏狱,比之浣衣局有过之无不及。
从阳春楼离开,宁雪滢一直回想着贾暄的话,假若俞夫人不是失足跌落又非遭遇盗匪,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遭人绑架。
其目的或许是要从俞夫人身上得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宁雪滢按按额,不停假设着,又一再否掉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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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白日都异常忙碌,卫湛还是抽空让青岑给妻子送去口信,说是薛御医已被说动,今晚可一同前往薛宅商议拜师之事。
宁雪滢收到口信后,拉着秋荷说起此事。
已拜读过薛御医的札记,秋荷佩服不已,眼巴巴盯着自家小姐。
宁雪滢刮刮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有好事还能忘了你?自然是一同拜师。”
秋荷面露欣喜,围绕着宁雪滢又蹦又跳,看得青橘直撇嘴。
“可惜奴婢不懂医,要不然也想拜师,与大奶奶和秋荷成为师姐妹。”
秋荷得意地掐起腰,“现在入门还不晚,不如先拜我为师。”
“想得美!”
两个刚及笄不久的小丫头在廊下打闹起来,吵得其余人脑仁疼。
养心殿内,景安帝靠在宝座上,手捂胸口不停咳嗽。
薛御医等人候在一旁提心吊胆。
这时,赵得贵气喘着走进来,故意露出欲言又止之态。
景安帝瞥去一眼,“有话就说!”
赵得贵躬身道:“禀陛下,陶贵嫔以坐月子为由,见皇后娘娘不行礼,被皇后娘娘罚跪在自己的寝宫,正哭鼻子想要觐见陛下一面呢。”
陶贵嫔即是此番为老皇帝诞下小皇子的宠嫔,已有传言称,不日就会晋升淑妃位份。
全后宫的人,都知她恃宠而骄,除了皇后,无人敢在她盛宠之时触其锋芒。
可别人不知,赵得贵是知晓的,陶贵嫔之所以盛宠不衰,并非因诞下皇子,而是其相貌与已故的贤妃有些相像。
正值气头上,景安帝哪有闲心去调和后宫的矛盾,不过他有心另立太子,对诞下太子的皇后就不那么看重了。
“屁大的事也需朕去费心?各罚月例半年。”
赵得贵一惊,责罚嫔妃也就罢了,怎还连皇后娘娘都责罚上了?
但毕竟是老油条,赵得贵是不会为了他人触怒龙颜的。
咳了咳嗓子,景安帝想起陶氏那张脸,心软道:“别再让陶氏罚跪了,带御医过去给她号号脉。”
赵得贵随之看向几名御医,选中了薛御医。
薛御医哈哈腰,背着药箱一瘸一拐地跟上前,却因骨折久站,突然脚下无力,“哐当”一声摔在御前。
他爬起,原地转个圈使劲儿磕头,“微臣失态,求陛下恕罪。”
景安帝随手丢出一个玉如意,砸在老者头上,借机发泄着对这群御医的不满,“酒囊饭袋,连走路都走不好了,需要朕派人抬着你们进出吗?”
头顶滴淌下血珠,薛御医赶忙擦拭起被鲜血染红的名贵毡毯,看得在场者心惊肉跳。
换做平时,赵得贵还会插科打诨替人求几句情,可面对借机发泄怒火的皇帝,他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言,生怕殃及自身。
看着毡毯被血染红,景安帝登时大怒,一脚踹在老人额头,又在老人仰面倒地时,踩住他的胸骨发狠地碾了碾,“没用的老废物,朕留你何用?滚!”
在此之前,已有数名御医被皇帝砍杀,赵得贵见势拽起薛御医不停后退。
薛御医面如土色,忍痛走出大殿,嘴角流血不止。他颤巍巍抬手,指向永熹伯府的方向,那里有个女娃娃想拜他为师,为他养老,他终于可以卸下重担,颐养天年了。
然而,来不及了。
随着“哐当”声再度响起,摇摇欲坠的老者倒在了赵得贵的脚边,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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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卫拉着老者的尸首去往乱葬岗的途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卫湛打帘下车,毫无情绪地拦住了侍卫的去路,“将薛御医交给本官吧。”
侍卫们只是奉命处理尸首,也不为难,立即留下老者和拉车,转身回宫了。
风萧萧,没有吹散浓重的雾气,卫湛掀开草席看向老者,缓缓伸出手,盖上老者的眼帘。
犹记老者的委托,他闭闭眼,沙哑道:“青岑,想办法让人送薛老回姑苏老家,入土为安。”
魂归故里,落叶归根,是薛老最后的心愿。
回去的路上,卫湛没有乘车,一个人走在纵横交错的深巷中,眼中卷起千层狂澜。
这一世,他要让那对父子付出代价,慰藉惨死在他们手中的亡魂。
回到府中已是二更时分,从朱阙苑请安回来,他走进玉照苑的廊下,见正房未燃灯,不由垂了眸。
没有向仆人询问妻子去了哪里,他推门而入,在一片漆黑中轻车熟路地走进东卧。
月下窗边坐着一道身影,蜷缩着自己,闷头不语,在浓夜中格外伶仃。
卫湛走过去,没有言语,伸手拥住了小小的人儿。
不是安慰的言语太过匮乏,而是再多的言语在此刻都显苍白生硬,他静默抱着妻子,在听得一声声抽泣时,弯下腰收紧了手臂。
如果泪水能冲淡哀愁与无奈,那就尽情哭泣吧。
他此刻能给她的,也只有陪伴和理解。
自打听闻了薛老的噩耗,宁雪滢不知自己流了多少泪,明明与薛老没有见过几面的,可为何眼泪不受控地流淌?
是因为可怜老者的经历还是惜才,亦或是投缘?
她已分辨不清,只觉有丝丝顿痛蔓延心底。
“陛下为何如此凶残?”一开口,泣不成声。
卫湛轻轻拍着她的背,若非得以重生,今生还会有更多人重蹈前世覆辙。
譬如皇后和太子,譬如季朗坤和皓鸿公主。
以及他们的家眷和亲信。
这盘棋错综复杂,执棋的一方不能因此事乱了阵脚。
稳中求胜,是他今生“送”给那对父子的回击。
夜已深,宁雪滢渐渐睡去,歪倒在丈夫的臂弯。睡着前,她说了句“我想为薛老寻到走散的那名子嗣”。
卫湛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脱去鞋袜,以手捂热她冰凉的脚丫。
屋里一直没燃灯,卫湛在黑寂中,眸光犀利,毫不掩藏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