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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陛下,疼吗?

帝台艳宦 青草糕 2489 2024-06-07 10:10:02

小皇帝躺在床上, 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从头到脚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连着换了三个太医, 才敢意见一致地向太后报告:“陛下并无中毒迹象,且伤口不深, 也不致命,养上三五天便可结痂, 抹上特制药膏后也不会留疤。”

太后怒道:“那刺客呢!”

禁卫军统领早守在门外,闻言急忙进来跪下:“回娘娘的话, 当时事发突然, 虽然弓箭手及时出动, 可那刺客轻功甚高,陛下又说要留活口……”

“所以呢?”

“所以……”禁卫军统领噤若寒蝉, 不敢再说。

“所以你们让他跑了?”太后怒不可遏,抬手便将一只茶杯摔在他的脑门上,“废物东西!这么大个人, 这么多的禁卫军,你们竟然让一个刺客跑了?!”

“臣罪该万死!”小皇帝遇刺受伤, 禁卫军统领深知自己难逃一死,只能不住地跪地磕头,乞求不要祸及家人。茶盏碎片在他额头割开血口, 他也浑然不察。

“算了罢,母后。”御榻上的小皇帝一边喝药一边道,“是朕让他们留活口, 他们一时顾忌也是难免。”

“那刺客入我皇宫如入无人之境,逃走时更是无一人能追上,怎么, 这皇宫里竟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太后简直要被这离谱之事给气笑,“此等奇耻大辱,若是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存!陛下威严何存!”

寝殿中哗啦啦跪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喝道:“钱鹊!”

钱鹊跪在地上,膝行而前,双臂紧紧贴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奴婢在。”

“那刺客是何时进的寝宫?”

“奴婢……奴婢……”钱鹊抖着唇,拼命回想,可怎么也回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陛下早朝结束后,就在殿中看书,而后去太后宫中一起用了顿午膳,回来后赏了会儿梅,就去午歇了,所有环节都不应该有外人溜进宫中。何况陛下进去的时候他还伺候陛下更衣了呢,根本没有发现殿内有人啊!

太后冷笑一声,环顾四周:“英极宫中藏了个刺客,从掌印太监到洒扫宫婢,原来都无一人知晓?你们就是这么当值的?还是说……你们当中有细作?”

“娘娘,娘娘!”钱鹊不想死,一边哆嗦一边努力稳住声音,“这刺客一定有蹊跷!他、他将陛下击晕,在寝殿里待了那么久也不动手,非得等到奴婢进去才忽然挟持陛下,这这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啊娘娘!”

太后神色凝重:“宫里可有丢失东西?”

一名宫女畏畏缩缩地回答:“回娘娘的话,已经清点过了,宫里没有丢东西,也没有破坏损伤过的痕迹。”

小皇帝躺在床上插嘴:“既不图财,也不图命,他到底图什么呢?”

“去查,这刺客究竟是何来历。”太后的目光扫过屋中众人,一个禁卫军统领,一个司礼监掌印,显然都不能再用。而这里见过刺客的,除了那一群抖如筛糠的宫人,便只剩下了……

“戚卓容。”她缓缓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晦暗不明。

“奴婢在。”戚卓容跪在门口,闻言直起身来,与太后对视。

太后握着椅柄的手不由收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听说你与那刺客交手,救了陛下?”

小皇帝又在插嘴:“是啊母后,当时吓死朕了,戚卓容那一剑劈过来,朕还以为他要弑君,却原来是把刺客的面具劈开。那刺客忙着遮面,这才让朕逃脱。要不是他,朕还不知道要被挟持多久呢。”

太后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说几句,当心伤口裂开。”

小皇帝悻悻闭嘴。

太后复又看向戚卓容,见其仍是一副无辜又清正的模样,不由心生郁戾:“那么多禁卫军都没能抓住的刺客,却败给了你,戚卓容,你好高明的身手。”

“娘娘谬赞,奴婢不胜惶恐。”戚卓容道,“禁卫军未能抓住刺客,是因他轻功超群,而奴婢至多只是偷袭得手,算不上打败。更何况,奴婢那几招也并不高明,在场的禁卫军都能看出来,与军中练的是同一套招式,是奴婢在甘州那几年耳濡目染学的罢了。”

“你倒是聪慧,从前的监军竟没哪个能跟你一样,还能把军中招式学过来的。”太后用指甲摩挲着椅子上的雕花,阴沉沉地说道,“依你之见,那刺客是何来历?”

“回娘娘的话,奴婢斗胆猜测,那刺客应是江湖人士,只需从江湖入手,专查轻功出众者即可。他又怕被人看见样貌,显然此前曾抛头露面过,说不定还颇有名气,那范围又可缩小……”

“咳咳咳!”小皇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水,朕要喝水。”

太后拧了拧眉,方才茶盏已经被她摔了,她便支了个宫女再去倒一杯来。

趁这间隙,戚卓容疑惑地看了小皇帝一眼,就见他在太后背后拼命朝自己眨眼睛。

怎么,她说的哪里不对吗?

“你继续说。”太后道。

“呃,不过……”她心思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还有另一种猜想。今日漠北军一行刚刚入京,才在城外驻扎下来,陛下便在宫中遇刺,这样两件大事发生在同一天,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哦?”太后眯了眯眼,“细细说来。”

“奴婢愚钝,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那刺客大白天便敢在皇宫里穿行,想必对皇宫布防了如指掌,能得到这种消息的人,不可能是普通的江湖人,一定和宫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戚卓容道,“娘娘先前说英极宫中有细作,不如再想宽一些……”

太后的食指轻轻敲在雕花椅上,若有所思。

她想起吴佥事传来的密信,信上写戚卓容在漠北军中是如何被梁靖闻及其部下排挤,梁靖闻死后又是如何被迫跟着梁青露的先锋军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一启程回京便神气活现,还强行要走了梁青露定制的柳叶镖收为己用,把梁青露气得不轻。

想到这儿,她看向戚卓容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你的意思是……这漠北军中,有人与后宫勾结,要行刺陛下?”

戚卓容立刻伏地:“奴婢绝无此意!请娘娘明鉴啊!”

“母后,朕累了。”小皇帝饮完茶,疲惫道,“朕中午没睡成觉,如今喝了药更觉困乏,只想一个人休息会儿。您若是还没问完,便带人回您宫中继续问,若是觉得问得差不多了,那就索性该罚的罚,该赏的赏,该查的查,今天就先这样罢。”

太后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可见平时防卫是何等怠惰!禁卫军和英极宫的人全部换掉,萧统领守卫不力,致陛下龙体受损,追击刺客不得,双罪并罚,停职下狱;钱公公侍奉不力,宫中混入刺客而不察,停职禁足。具体如何决断,等刺客案查明后再议。来人,把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她的目光又落到戚卓容身上,顿了半晌,才道:“戚卓容于甘州监军三年有余,如今甘州大军得胜归朝,戚卓容亦有苦劳,依旧沿袭司礼监秉笔之位,同时暂代钱鹊管理英极宫。”

小皇帝唇角微不可察地一翘。

“至于刺客一案……戚卓容,事发英极宫,你是唯一与刺客交过手的人,如今又暂代掌印之位,若交予你查案,你可有把握查清、把刺客捉拿归案?”太后冷冷道。

戚卓容叩首道:“幸得娘娘抬爱,奴婢……定不辱使命。”

太后拂袖而去,殿中宫人悄悄退出去清理残局,只剩了戚卓容和皇帝二人。

戚卓容走到床边,凝视了他片刻,道:“陛下,疼吗?”

不是来跟他谢恩叙旧,也不是问他刚才挤眉弄眼是为什么,更不是来跟他长谈甘州数年的故事,只是来问他一句,疼吗。

“疼的。”小皇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朕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疼便不要说话了。”戚卓容放下帷帐,温声道,“陛下放心睡罢,奴婢出去看看他们打扫得如何了。”

暗金色的帷帐垂下,连外头的日光都变得昏昧起来。

“等等。”

帷帐外的人影驻足:“陛下有何吩咐?”

“你救驾有功,太后没有赏你的,朕会赏你。”小皇帝呼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想要陛下好生歇着。”

“油嘴滑舌,不算,重新说。”顿了顿,他又道,“戚卓容,你真没变。”

“但陛下却是变了。”她依旧温和笑道,“陛下长大了。”

小皇帝抿了抿唇。

“陛下睡罢,奴婢会一直在外候着的。”

他看着那道朦胧的人影走远,关上殿门,寝殿中再次恢复幽静。

他终于抵抗不住药效的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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