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珏和夏清岚此次回京, 达朗的新首领犽勒族长也跟了回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知道陈年旧事的老人。
和淮国公有合作的是前任达朗首领, 而随着达朗部落落败, 前任达朗首领和其统领的亲信部队,大部分都死在了之前的战争中。
夏清岚和谢行珏请犽勒族长帮忙调查,才找出了几个知情人。
如今有了人证,可以开始正式提审两位嫌疑人了。
通敌案事关重大, 江存度指定了三司衙门共同审理。
三司衙门的主审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代表晔王出席的右都御史和王副院二人。
剩下的陪审有三司衙门的副职官员, 还有镇安王和安来王。
案件正式开始审理,首先被带上来的是鸿胪寺卿。
“严大人, 你也算是朝中老人了,如今北疆的证人已经来了京中, 有些话你主动交代出来, 也能给自己留一些体面。”刑部尚书一上来,就先使用攻心战术。
鸿胪寺卿虽然在努力克制, 可在听到北疆证人的时候, 脸色还是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坚持嘴硬道:“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严大人掌管鸿胪寺这么多年,真的和达朗一点联系都没有吗?”刑部尚书进一步盘问道。
“本官只是偶然撞见了淮国公的一些私事, 因此才招来了刺客,其余的本官一概不知。”鸿胪寺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借口,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刺客是禁军伪装的。
不过也多亏了江存度让禁军提前行动,否则鸿胪寺卿恐怕真的要被淮国公灭口了。
“严大人, 你可不要信口污蔑淮国公啊。”王副院突然开口替淮国公说话。
“严大人,你还是不要胡乱攀扯了, 禁军已经调查过淮国公。”周少卿跟着开口说道,“沈家庄子里的庄户虽然多了一些,但都是正经农夫,可不是你说的什么私兵。”
“淮国公高风亮节,又怎么会做那奸邪之事,严大人,你就算想给自己开罪,也不该污蔑淮国公啊。”王副院又跟着说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鸿胪寺卿瞪着眼睛,一副受到了冲击的模样。
这几日,鸿胪寺卿一直被关押在牢房里,所以他完全不知外面的情况,此时听王副院和周少卿你一言我一语,鸿胪寺卿第一想法便是两人被淮国公收买了。
或者说是淮国公使用了什么手段洗白了自己,而他很有可能成了被淮国公推出来的替罪羊。
不给鸿胪寺卿多思考的机会,周少卿紧跟着说道:“罗大人,既然这严大人不肯招认,咱们还是直接传证人吧。”
刑部尚书看向大理寺卿和右都御史,开口询问道:“二位如何看?”
“既然嫌犯不肯招供,那就先传证人吧。”右都御史开口道。
大理寺卿就是一个随风倒的老油条,眼见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同意了,他跟着附和道:“本官也没意见。”
众人意见达成统一,跟随夏清岚和谢行珏一起回京的达朗族人被传了上来。
“几位可都是达朗族人?”刑部尚书先开口明确证人身份。
“回大人,我等均是从达朗而来。”一名年迈老者作为代表回话道。
“鸿明十九年,达朗曾派使者来大堇,那时你们与鸿胪寺可有私下交易?”刑部尚书问道。
“老朽记得那一年,首领曾命族人采集朱丝草,说是要进献给大堇。”年迈老者说完,紧跟着解释了一句,“这朱丝草功效特殊,少量服用可治疗痹病,过量服用则会出现急火攻心的症状。”
听了这个回答,刑部尚书再次看向鸿胪寺卿:“严大人,当年可是鸿胪寺负责接待的达朗使者,可在鸿胪寺的簿录中,并未记录朱丝草的存在。”
鸿胪寺卿此刻心乱如麻,他本能反驳道:“许是下面的人疏忽记错了。”
“这么说严大人是承认了,鸿胪寺确实收了达朗进献的朱丝草?”刑部尚书开口道。
“不、不是,本官不知道什么朱丝草的存在。”鸿胪寺卿连忙改口道。
“严大人承不承认都没有区别,毕竟当年这事是鸿胪寺负责,而严大人作为鸿胪寺卿,是第一责任人。”王副院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是这个理,要是没有其他主使的话,严大人便可以直接定为主犯了。”周少卿紧跟着说了一句。
“不……不是……”
鸿胪寺卿想要辩解,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刑部尚书便开始询问另外几位证人。
其中一名独眼的达朗族人盯着鸿胪寺卿看了又看,最终指认道:“就是这个人,当初给我们传信说,只要我们放弃围困埠充城,他们便可以帮我们拖住大堇援军,助我们攻陷边城。”
此话一出,大堂中不禁响起了抽气声,众人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你胡说,本官根本就没见过你!”鸿胪寺卿面红耳赤,不知是气愤,还是被说中了心虚。
“你的模样确实变了不少,但我记得你手上的虎口处有一道疤。”独眼的达朗族人盯着鸿胪寺卿的手说道。
鸿胪寺卿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手,他强行辩解道:“手上有疤的人很多,没有证据,你们不要信口污蔑本官!”
“证据自然是有。”陪审的夏清岚开口说道,她看向主审的刑部尚书等人,“几位大人,此次除了证人,我们还带回了一些书信。”
淮国公有随手烧信的习惯,达朗首领可没有,达朗部落溃败后,达朗首领落荒而逃,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这次去北疆调查通敌之事,夏清岚和谢行珏几乎把达朗部落搜了一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些达朗首领与大堇官员的通信。
而淮国公每次与达朗部落联系,都是通过鸿胪寺卿,也就是说他们找到的信件是出自鸿胪寺卿之手。
信件被呈递到几位主审面前,几位主审传阅过后,刑部尚书冷肃着脸问道:“严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不是本官做的!”鸿胪寺卿明显慌了,他不住地摇头否认。
“严大人,眼下人证物证俱全,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了。”王副院开口说道。
“真没想到啊,严大人居然是那通敌卖国的主犯!”周少卿紧跟着说道,并且加重了“主犯”两字的发音。
“犯下如此重罪,严大人除了难逃一死,恐怕也要遗臭万年,受万人唾弃了。”王副院又接了一句。
“不是本官……”鸿胪寺卿再也绷不住了,他高声道,“是淮国公,都是淮国公指使的!”
鸿胪寺卿这句话一出,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一瞬。
主审陪审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刑部尚书开口道:“严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你不要为了给自己开罪,就牵扯旁人。”
“那些事情,都是淮国公让我做的!”鸿胪寺卿气得脸红脖子粗。
明明一切都是淮国公主使,淮国公还派人暗杀他,结果淮国公一点事没有,却让他背锅当主犯,鸿胪寺卿心里严重失衡,再也忍不下去了。
鸿胪寺卿已经顾不上其它,气愤之下,他只想将淮国公的罪行公开。
鸿胪寺卿从二十几年前,达朗围困埠充城开始揭露,那时天下还未彻底平定,先皇领兵平定内乱,淮国公和当时的老镇安王长子谢行璋在延州拦截南下的达朗部落。
达朗部落绕过了谢行璋镇守的边城,围困住了淮国公镇守的埠充城。
当时的淮国公还没有被封为国公,和谢行璋一样,只是军中一个主将。
作为主将的淮国公和数千将士一起,被围困在了埠充城内,城内的军备并不充足,如果让达朗部落继续围困下去,他们迟早弹尽粮绝,城破人亡。
城中人心惶惶,甚至出现了逃兵,当时只是一个百夫长的鸿胪寺卿也是其中之一。
逃兵想出城逃走,却被身为主将的淮国公提前察觉。
所有逃兵全部被抓了起来,鸿胪寺卿手上的疤,就是被抓的时候留下的。
做了逃兵被抓,鸿胪寺卿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就在他被抓的第二日,淮国公私下找到了他。
淮国公让他悄悄出城给达朗部落送信,只要达朗部落肯放弃围困埠充城,作为交换他们可以帮忙拖住援军,助达朗部落攻下边城。
这是淮国公与达朗部落的第一次合作,因为这次合作,埠充城转危为安,可边城却陷入了险境。
因为埠充城被围困,所有援军都是向着埠充城而来,可达朗部落已经撤走,转向了边城,淮国公故意拖延情报,导致援军没能及时支援边城,使得边城被达朗攻陷。
作为主将的谢行璋和镇守边城的将士全部战死,边城被劫掠一空。
因淮国公做得隐秘,边城失守最终被定性为了意外,毕竟达朗突然撤兵转向边城,是众人都没料想到的。
后来内乱平定,天下一统,论功行赏的时候,淮国公因守住了埠充城,拦住了南下的达朗部落,得以被封为了国公,一时风头无两。
那之后,经过了一段太平岁月,先皇逐渐年迈,被人捧上高位的淮国公想保住自己的风光,所以他暗中参与了夺嫡。
淮国公选定的人选是四皇子,因为四皇子是个急性子,没有城府好掌控,当然淮国公并没有把宝全压四皇子一人身上,而是做了多手准备。
这期间,因为淮国公的行动太过频繁,让先皇产生了怀疑。
淮国公为了自保,再次选择了与达朗合作,也就有了后来的朱丝草事件。
彼时,夺嫡正是激烈的时候,先太子双腿落下残疾后,其余几位皇子也先后因意外去世,因此先皇出现急火攻心的症状,并没有人想到这是中毒的表现。
再后来,便是先皇在弥留之际做的一系列安排,五皇子登基为帝,朝中有梁太傅辅佐,边疆有镇安王镇守。
谢行珏镇守边城,这让淮国公想到了当年镇守边城的谢行璋。
淮国公心中有鬼,唯恐自己哪天会不小心暴露了,再加上兵权握在谢行珏手中,也影响他之后的计划,所以淮国公开始了第三次与达朗的合作。
如此也就有了开局那只整日“镇安兴,嘉正衰”的鹦哥,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件。
鸿胪寺卿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讲了出来,整个大堂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你方才所说可有证据?”一直无言地谢行珏打破了沉默。
鸿胪寺卿想了想,最终摇头,淮国公对他都是口头吩咐,从来不留下任何书面笔迹。
众人再度沉默,如果没有书面凭证,只凭鸿胪寺卿指认,淮国公恐怕不会轻易认罪。
就在众人感到为难的时候,乔笋送来了一张卖身契。
这卖身契,正是淮国公利用沈拾之送去沈家庄子的那张。
沈家庄子里伪装成农夫的私兵,淮国公可以用不知情狡辩,可这张从国公府书房送出的带着暗语的卖身契,却是实实在在的铁证。
淮国公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在他行动之前,陛下就已经设计把他手下的私兵暗卫全部解决了,也因此留下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淮国公终于被带了上来。
来到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淮国公一眼便看到了鸿胪寺卿,他的脸色不由得一沉。
鸿胪寺卿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他的计划失败了,到底是沈拾之没有把消息传给暗卫,还是暗卫的行动出现了意外,一直被关押的淮国公无从得知,此时他只希望,贪生怕死的鸿胪寺卿还什么都没有说。
淮国公沉着脸,一言不发。
而在场的人,得知了淮国公的所做所为后,也全都面容冷肃。
几位主审陪审,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把鸿胪寺卿刚刚招认的供词拿给淮国公看。
淮国公垂首看着鸿胪寺卿的供词,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许久都没有反应。
见此情况,刑部尚书开口问了一句:“淮国公,鸿胪寺卿供述之事你可认?”
淮国公嘴唇颤了颤,最终看向了鸿胪寺卿,他道:“严寺卿,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污蔑于本官?”
“我所说是不是污蔑,国公大人应该很清楚。”鸿胪寺卿咬牙说道。
见过了乔笋带来的卖身契,此刻的鸿胪寺卿对淮国公想要杀他灭口之事深信不疑。
“我所说要是有半句虚言,那便让我断子绝孙。”鸿胪寺卿一开口便直击淮国公的痛点,“国公大人敢以此起誓吗?”
淮国公面皮抽动了一下,他道:“此处是公堂,说话要讲证据。”
“既然国公大人想看证据,那么还请国公大人看看,认不认识这张卖身契?”乔笋走上前,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卖身契。
看到乔笋手中的卖身契,淮国公伪装的镇定终于绷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双眼不自觉瞪大,死死盯着那张卖身契。
乔笋晃了晃手中的卖身契,又道:“国公大人可知,仅凭这张卖身契和沈家庄子内的私兵,就足以定你死罪?”
听到这句,鸿胪寺卿突然察觉了一丝不对,之前不是说没找到私兵吗?
鸿胪寺卿瞪着眼睛,然而在场的主审陪审却没有人再理会已经画押了的他,众人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淮国公。
“淮国公,你若没有通敌,为何要派暗卫刺杀严寺卿?”刑部尚书指出最关键的一点。
淮国公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沉默良久后,他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无话可说。”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国公大人就算否认,也是徒劳。”周少卿开口说道。
“国公大人,你再怎么抵赖,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王副院跟着开口说道。
“你为了一己私欲,出卖边城军民,午夜梦回时,你就不会良心难安吗?”夏清岚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谢行珏则是沉默,用冰凉的目光注视着淮国公。
听着一句句讨伐,淮国公动了动嘴,最终道:“那便定本官的死罪吧。”
如众人所说,证据摆在这里,认不认淮国公都是死罪,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到底。
淮国公被重新关押,三司会审的结果被递到了江存度面前。
江存度的任务是调查通敌之事的真相,随着北疆证人的到来,和鸿胪寺卿的揭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淮国公认不认,对他都没有妨碍。
而淮国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江存度最终根据三司会审的结果,定了淮国公的死罪。
淮国公被定罪,国公府的家眷也都入狱接受调查,只有沈拾之,在经过禁军的调查过后,被证实不知情,因而被提前放了出来。
沈拾之第二次来探监,这次他没有见淮国公,而是来探视被关押在此的柳兰嫣和不满一周岁的幼弟沈满之。
柳兰嫣和沈拾之的生母同出身柳家,算是沈拾之的姨母,因着这层关系,沈拾之一直无法接受柳兰嫣成为他的继母。
平日在国公府,沈拾之鲜少与柳兰嫣交流,此时在牢房相见,两人也是一时相顾无言。
沉默了不知多久,沈拾之率先开口问道:“父亲所做,你都知情吗?”
柳兰嫣动了动嘴,最终道:“他真正信任的大概只有自己。”
听到这个回答,沈拾之看向被柳兰嫣抱在怀里的沈满之,他道:“把幼弟交给我,我带幼弟出去。”
柳兰嫣诧异地看着沈拾之。
而负责看守的狱卒,已经过来打开了牢门。
见此情况,柳兰嫣忍不住问道:“你向陛下求情了?”
如今整个沈家,只有沈拾之在外面,联系之前,沈拾之和淮国公关系闹僵之事,柳兰嫣猜测沈拾之应是投靠了陛下。
沈拾之苦笑了一声,他道:“我还有何颜面求情?”
沈拾之无颜求情,只是陛下宽仁罢了。
柳兰嫣沉默,她看着怀中的幼子,似是有万般不舍。
沈拾之走进牢房,他道:“我会将幼弟送去柳家,自此幼弟和沈家便再无关联。”
柳家是书香门第,淮国公选柳家联姻正是看中了柳家的清贵名声。
幼子能被送去柳家,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柳兰嫣不再犹豫,她伸手把襁褓中的幼子交给了沈拾之。
沈拾之最后看了柳兰嫣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柳兰嫣却突然叫住了人。
之前,淮国公曾交给柳兰嫣一封密信,心有不安的柳兰嫣一直随身带着,如今幼子得到安置,她已再无牵挂。
柳兰嫣拿出了密信,递给沈拾之道:“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过应该是一些重要的东西。”
沈拾之接过了密信,他道:“我会呈递给陛下。”
至于陛下会不会再赦免柳兰嫣,他并不能保证。
淮国公犯下滔天罪行,而柳兰嫣作为淮国公的妻室,她从未想过被赦免,沈拾之走后不久,她便自缢了。
柳兰嫣清楚,只有她死了,才能彻底斩断柳满之和沈家的关联,而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
御书房。
第二封密信,被递到了江存度面前,之前还有一封,是在旌意殿的内侍身上搜出来的。
这两封密信,都用蜡封完好无损地封着,而信封上面写着的分别是公主和皇子生母的名讳。
江存度把两封密信放在一起,他神色淡淡,似乎对信里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陛下,乔副统领求见。”食乐突然进来通传道。
江存度抬眸,视线从密信上移开,他道:“请进来吧。”
乔笋进来,见礼过后,禀明了来意。
原本一直沉默地淮国公,在听说了柳兰嫣的死讯后,终于肯开口了,只不过淮国公表示,他要见了陛下,才肯说。
听了淮国公的诉求,江存度轻笑了一声,他拿起御案上的两封密信,递给食乐道:“食乐,你替朕走一趟吧。”
食乐跟着乔笋,来到了关押淮国公的牢房。
牢房内,淮国公见到只有食乐一人,他微张着嘴,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失望。
而食乐拿出两封密信,递给牢房内的淮国公,他道:“这是陛下让奴才转交的。”
淮国公伸手接过,拿在手中后,他才发现食乐递过来的,正是他曾经送出去的两封密信。
看着两个信封上完好无损的蜡封,淮国公下意识说道:“怎么会……”
这两封密信既然到了陛下手中,为什么没有被拆开?
淮国公很是不解,他问食乐道:“陛下说什么了?”
食乐摇头,意思是陛下什么也没说。
淮国公怔在了原地。
这段时日,淮国公一直在思索,他到底败在了哪里,他自以为想清楚了关键,所以才提出想见陛下一面。
可陛下没有来,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将两封密信轻飘飘地送还给他。
淮国公再度回想曾经,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陛下或许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过。
淮国公攥着两封密信,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角有泪滑落。
他可真是失败啊。
曾经,淮国公也有过豪情,也想过建功立业,直到被达朗围困在埠充城内,他的豪情万丈彻底被粉碎了。
建功立业原来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难到要放弃自己的良心信仰。
建功立业原来也很简单,只要肯放弃自己的良心信仰。
淮国公走了捷径,他自以为攀上了高峰,可到头来,却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一败涂地的淮国公,最终认下了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