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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料理(下)

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三傻二疯 5567 2024-10-05 08:56:13

相较于前面几回试探性的哭泣, 这最后一次的嚎啕最为激烈,也最为真切;诸位重臣早就做好了准备,先前虽尔趴伏在地烘托氛围, 却暗自收声低头,悄悄地节省体力;甚至找太医要了红枣与参片,含在口中调养精神。等到皇帝龙驭上宾的消息一出, 立刻自投于地, 捶胸顿足,嘶声竭力的嚎啕了起来!

这样全身投入、拼尽力气的哭法, 礼法谓之“擗踊”, 正是大臣为国君哭灵的礼节,真正是悲哀不能自已, 要在痛苦中晕厥当场,随先帝一起去了的阵仗。但如此阵仗毕竟不能持久,等到几位年老的重臣哭得满脸涨红气喘吁吁, 人参效力已经再难支持,当头的闫阁老许阁老见好就收,立刻扑过去扶住了同样摇摇欲坠的裕王, 哀声劝慰:

“皇上!皇上还是要节哀顺变, 保全龙体才是。天下这么多的大事,都要皇上一一裁夺!”

听到这一句“皇上”,其余伏地哭灵的人浑身一抖, 忍不住抬起头来, 看着白发散乱的两个老头。说实话,中枢重臣共事多年, 彼此间未必没有龃龉;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得不从心里头服这两位老前辈——怪不得人家能宦海沉浮几十年不倒, 你看看两位多会讨人喜欢!

“皇上”!“皇上”!——多么动听的称呼,多么恰当的逢迎!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就让这两个老登抢在了前头呢?

裕王——不,嗣皇帝哭得发晕,听到“皇上”两个字还不觉愣了一愣,仿佛做梦也料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呆滞片刻之后,饱读经论的嗣皇帝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刻摆手:

“阁老谬言,阁老谬言!天下大位,祖宗基业,小子怎么担当得起!再说,父——先帝也未有遗命,更不能僭越;还是另择贤能,承继大统……”

“正是要顾及祖宗的基业,才要请皇上早正大位,以安人心。”闫阁老坚持道:“再说,大行皇帝虽然病发突然,口不能言,但临终时派人召陛下入宫,传位之意,已经是昭然若揭了!陛下若再谦让,奈江山社稷何?”

真是顶尖的政治生物,最高明的权术大师。仅此三言两语,便轻松抹去了裕王承继皇位最大的隐忧,统绪传承间合法性的疑难。这一份高明之至的眼色,已经足够新皇帝感怀于心,保他闫家接下来一代的平安富贵了!

当然,闫阁老的话术仍然是有漏洞的。皇帝突发重病,不省人事,宫中的确给内阁送过消息,但所有的证据不过是一张写着“穆”字的御笺而已,其余都任由大臣发挥。穆国公世子将此理解为病后召集重臣入宫;闫阁老则更进一步,干脆解读为大行皇帝传位的暗示;可谓是花样翻新,各逞其能,充分体现了重臣们想象丰富的大胆假设——至于此大胆假设有没有依据嘛,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业已上仙的飞玄真君没有战斗续行的神技,是不太可能掀棺而起,再临人世怒讨逆臣了。至于最能体察先帝心意的司礼监掌印李再芳,此时则只能五体投地战栗悲泣,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以往常惯例而论,内廷总管司礼监掌印,禁中行走几十年的大太监,对宫中的影响力实在莫可比拟,绝对有资格在立储时争夺先帝遗命的解释权;设若布置妥当,那就连内阁都要落于下风。但还是那句话,这天翻地覆的大事来得过快,李公公黄公公实在是太惊惶、太诧异、太没有准备了;他们或许有力量、有影响,但在此仓促之际,却根本来不及将自己的力量组织起来。于是以快打慢,扪背控喉,就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了!

所以说,宫中那条消息真是来得太关键,太紧要了。皇位传承的大事看的就是一个快字,谁抢占了先机谁就能赢得一切,;反之,如果真君病重的情报晚来半个时辰,那么外朝所有的大臣就要陷入绝对的被动之中,不能不听任太监的摆布。别的不说,司礼监只要查一查皇帝临终前是被谁气病的,那上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一切可能都是虚妄了。内阁入宫后局势已定,一言即可左右大事,再无他人置喙的余地。

而现在,穆国公世子就恰到好处地说出了那句话:

“大行皇帝卧病之时,都是思善公——思善长公主侍奉汤药。大行传位的心思,想必长公主应该清楚。”

听到这一句提点,同样跪在床边的思善长公主微微一颤,终于抬起头来。她挣扎着膝行至嗣皇帝面前,涕泣拜倒:

“皇上!”

在此时此刻,恰当的悲哀与眼泪是最有力的武器,足以终结所有潜在的议论;于是裕王随之落泪,抓住了思善长公主的手:

“妹妹!”

·

等两位贵人擦干了兄妹交心的眼泪,旁边的大臣们基本也缓过来了。先前是闫阁老许阁老拔得头筹,现在就轮到李阁老表现。他在心中推敲片刻,叩头陈请:

“宫车晏驾,天崩地裂,正是国家危难之时。还请嗣皇帝善自珍摄,早日定下大计。”

他顿了一顿,才慢慢道:

“大行皇帝走得突然,这遗诏……”

不错,遗诏。

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御极近五十年,是非功过姑且不论,却真正是威权在己、口衔天宪,令天下畏怖震恐的顶级权谋高手;尤其是晚年连战连捷,武功煊赫,威福自用,更有直追前贤的声势。如果没有奢侈腐化、优游怠政、滥用权术、摧折忠臣、淤塞言路、自私阴狠、刻薄寡恩等等几十上百项小过错,那就是与高祖太宗相比,估计也是相差不远的。

斯人虽没,余威震于殊俗。五十年太平天子的的影响无远弗届,作为他一生事迹的政治总结,这最后一份遗诏也有一言九鼎的功效。更不必说,以儒家“三年无改父之政”的义理,先帝遗诏中对子孙的期许,几乎可以当作新皇帝登基后的执政纲领。

这样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当然是一切政治人物绝不能松口的蛋糕。若以史实而论,历史上的许阁老之所以与同为清流的高肃卿决裂,就是因为真君弥留时独揽了起草遗诏的大权,居然在深夜召亲弟子张太岳悄悄摸摸赶工诏书,颁布之后内阁认也不是不认更不是;于是脆弱的联盟顷刻崩毁,许高张三人反目成仇,党争整整搞了二十年有余。

一生偷感极重的飞玄真君居然被人栽了一份同样偷感极重的诏书,这怎么不算一种天作之合呢?

当然,现在许阁老是没功夫搞这些阴谋手段了。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各色表情一览无余,也不能私下里搞什么动作。在稍一迟疑之后,闫阁老忽然开口了。

“子实兄说得有理。”他称呼着李阁老的字:“遗诏确实是大事,一定要办妥当。不过,大行皇帝崩逝之后,老朽五内如焚,神思不属,恨不能随侍先帝于泉下,实在没有推敲文字的精力。大行身后的诸多,只能重重托付诸位;老臣衰朽无用,只愿在此处陪一陪大行皇帝……”

说到此处,闫阁老再次擦拭红肿的老眼,低头不语。

如此委婉,如此含蓄,如此情真意切,仿佛真是犬马恋主之情,全然出于至诚;大抵先帝泉下有知,也该感动;而其言下之意,同样昭然若揭——显然,皇权更迭后朝局必然巨变,一向与裕王往来不多的闫党已经要思危思变,从风口浪尖退步抽身而去。

数年首辅,独掌大权(好吧,有世子拼命内卷,阁老不掌权也不成),闫分宜也算是富贵尊荣之至,足可告慰平生;而先前哭灵之时抢先拥立的功劳,就算裕王上位,大概也不能平白抹杀。如此一来,前后的事体都已安置妥当,那思来想去,当然要迅速开溜,将遗诏这烫人的山芋甩出去才算妥当。

殿阁中静了片刻,裕王终于开口:

“那就请阁老先休息吧;阁老是前朝的老臣,正要为国珍重才是。”他低声道:“至于遗诏的事情,就烦请许阁老掌总,会同内阁……内阁及外事处商议,先拟一个稿子来我看。”

在此顷刻之间,裕王已经做好了谋划。闫阁老退后内阁就不能再有大动作,让许少湖接替首辅,也算是平稳过渡的良策。当然,以他本心而言,肯定是希望自己贴心贴肠的好老师高肃卿能立刻上任秉持朝政;但高肃卿到现在也只有个“内阁行走”的名分,并非正式的内阁阁员,还得让许少湖过渡几年,才能顺利上位。

……至于所谓“外事处”嘛,则纯粹只是酬功而已。如今哭完了裕王脑子也清醒了,知道没有世子没有张太岳拼死拼活及时传信,今日的结局还很难预料。如今大局已定,当然要犒赏有功之臣。考虑到张太岳那年轻得实在过分的年纪(三十几岁!),在遗诏名单中单独排列实在过于惊人,所以干脆将外事处全部拉进起草小组,正好遮人耳目。

当然,这样一来,外事处的地位就未免大大加强,强得实在有些过头了……从高祖皇帝设立大学士咨政开始,到宣宗末年三杨当轴执政,内阁花了五十年才登堂入室,居中用事,定六部于一尊;而如今,外务处这个小小的临时机构才成立五年不到,居然也同样拥有了参预大事的权限!

一念及此,许阁老百感交集,真是莫辨滋味。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纵使如今心愿得偿,已然有了问鼎首辅的资格,但看一眼跪伏在众人之后,嫩得好似一把水葱的张太岳,许阁老仍旧大觉惆怅。

不过,现在是没有还价的余地了。许阁老垂下头来:

“臣遵旨。”

·

遗诏需要仔细斟酌,所以一干人等退入寝殿外的小小耳房,将主殿让给天家兄妹。现在,先帝的子女要擦干悲痛欲绝的眼泪,开始商议如何保住这天下独一份的家业了——这是朱家自己的家事,外人当然不方便旁听。

寝殿的耳房是飞玄真君修道的密室,精致华美之至;因为事出突然,各种装饰来不及撤去,还能看到屏风后供奉着的三座煊赫神牌,依旧是金雕玉饰,龙飞凤舞,恭敬陈列着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清妙帝君三个神号,极有居高临下的气势;只不过想一想如今还躺在隔壁的大行皇帝,诸位重臣也只有默然垂头不语;如若环视四面的香炉叶冠,再稍稍回忆当初侍奉先帝恭撰青词、服用丹药的光辉岁月,那尴尬诡异之情,大概就要油然而生了。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呜呼!

许阁老在神位下立了一阵,似乎是在追忆往昔与闫阁□□同逢迎先帝的峥嵘岁月;如此酝酿了片刻情绪,方才慢慢开口:

“大行皇帝御极五十年,圣文神功,嘉谟嘉谳;盛德巍巍,民不能名。我等秉承嗣皇帝的意思恭撰遗诏,还是要说公道话才好。”

听到这一句话,大家神色各异,表情都颇为古怪。李句容李阁老城府深厚,倒还能够调和;如高肃卿张太岳等阅历稍浅的,那真是忍耐不住,直接望向了刚刚接任首辅的许少湖,几乎要闪出惊骇诧异的神色。

——不是吧,您老这要清算先帝了?

大家都是文字里滚出来的,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和谁谈聊斋,当然立刻就能听懂许少湖文字里的阴阳怪气。圣文神功之类的废话不必细数,什么由叫“民不能名”?——“民无能明”者,本是孔子称赞尧帝的话,说尧以无为而治天下,处处都符合大道;百姓虽然蒙获庇佑,却不能说出天子具体的功业;所谓荡荡巍巍,则天法道。但以此而称颂大行皇帝,那又是在暗示什么?

大行皇帝的功德实在太伟大了,大到天下人都不知道先帝有何德行?

无论怎么说,这个评价,这个评价,也实在太——太合适了!

败则含恨于心,胜则反攻倒算;在被飞玄真君摧折侮辱十余年后,在被迫写青词服丹药虚与委蛇十余年后,在临渊履薄战战兢兢十余年后,圆滑老辣、笑面迎人,看似已经被打磨得绝无一丝棱角的许少湖终于发起了绝地反击,为真君送上了终结的大招。

——看好了先帝,这就是许阁老最后的波纹!

磨牙吮血、含羞忍辱,在皇帝的威严下苦苦忍耐到今日,真不知许阁老深自压抑,费了几多养气的功夫!但无论如何,许阁老的试探达到了预料中的效果,在听到这样明白无疑的阴阳怪气后,在场众人沉默片刻,居然没有人开口反驳。

……是啊,谁会反驳呢?如果板着指头数一数,耳房内遗诏起草的这五人小组,除了张太岳年纪尚小还未领受先帝的恩德,其余谁又没有在先帝手下领教过滋味?许阁老李阁老被逼着跳大神写青词日日夜夜猜测皇帝的谜语,身体精神受创还在其次,“青词阁老”的臭名是闻名遐迩,永远不可抹除了;高学士随侍裕王于潜邸,在“二龙不相见”的数年里,受过宫中太监多少的搓磨侮辱?就连穆国公世子,恐怕也不敢遗忘重金属的滋味!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天下的事情,总翻不过这个道理。

所以,这样一群堪称复仇者联盟的组合,你指望人家能憋出什么好屁呢?

什么“说公道话”?真要说公道话,真要客观、公正、辩证的评价飞玄真君万寿帝君,那纵观真君的一生,总体来说,还是过大于过、瑕不掩瑕,毁毁参半、贬贬不一的。我们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过度强调真君的一些小错误,还要注意到他更大更恶劣的错误;不能因为历史的局限而求全责备,更要看到真君性格与个性上不可容忍的瑕疵——此错误百出的岁月,历史当自有公论。

——当然,考虑到儒家的孝道忠道,考虑到千秋万世的名声,这样的大实话是肯定不能往外搂(不过,嗣皇帝估计也没啥好话)。所以大家惊愕之后迅速恢复了从容,算是默认了许少湖的意见:

遗诏的主体肯定要大夸特夸,不吝溢美之词,什么圣文神功、光大前谟、敬天法祖,不要钱的典故想放多少放多少;但在具体细节上,则可以尽情发挥,着意阴阳,大家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不错,死者为大;本来不好擅议先王。但几位阁老也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要是不畅快出这口恶气,真是一辈子的念头都不通达!

·

基本方针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依次发言。

许阁老建议,在遗诏中加入“力戒糜费”、“以俭为德”的纲领,将宫中一切奢靡过度的差事进阶罢除,节省开支——至于“圣文神功”的先帝怎么会有这么多奢靡过度的开支,请自己去想。

李阁老建议,在遗诏中写入“敬天修德”、“罢废斋醮”,驱逐一切方士妖人的内容,以此向天下暗示,大行皇帝猝然崩逝,是自己吃丹药吃坏了事,与其余人等无干——至于先帝具体是因为什么出事的,建议别问得那么仔细。

高学士又建议,要在遗诏中表现出嫉恶如仇、严行纲纪、“一个也不原谅”的态度。大行皇帝走得有些突然,该杀的人还没有杀完;现在监狱人满为患,还关押着不少私通倭寇及西洋人的走私重犯。按常理新帝登基后要大赦天下,但外务处就是踩着倭寇和西洋人的头颅上位,自然绝不容这样的余孽苟延残喘——新帝即位不宜见血,那就干脆在遗诏中多一句话,将当杀未杀的货色全部带到地下,侍奉大行皇帝他老人家。

许、李、高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集思广益,彼此启发,资历最浅的张太岳则斜坐桌边,根据大佬们的指示推敲文字,仔细斟酌遗诏的用词。半个时辰后,张太岳草拟已成,将稿子捧给了许阁老过目。

许、李、高诸位看了一回,彼此点头,都觉得甚为妥帖。居中的许阁老沉吟少许,却又忽然道:

“世子还有什么指教没有?”

方才三人谈论大纲,穆国公世子近乎全程静默,除了偶尔插嘴发表些无关紧要的意见,基本没有干涉遗诏的思路。这样的沉默或者可以解释为谨慎,又或许是学识太浅无力介入,但对方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许少湖不能不亲自问这一句。

“不敢谈指教二字。”世子道:“只是我想,大行皇帝为社稷操心了五十年,抚今追昔,念念所不能释然的,仍是天下苍生。”

此语一出,耳房中几人不觉一愣。说实话,将“大行皇帝”与“天下苍生”四个字搭配,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说不出的古怪奇特,叫人简直要怀疑是口误。但大家愣了几秒,瞬即又反应了过来:遗诏可以视为是下一任皇帝执政的纲领;大行皇帝在不在乎天下苍生不要紧,但只要写进遗诏里,嗣皇帝就总得替苍生想想了。

先帝的刻薄专断是大家都知道的,先前外务处厉行变法,看似风光无限;但除了一二项能给皇室带来直接利润的举措能畅行无阻之外,其余的措施都极难推行。先前水泥作坊兴办成功后,外务处曾经再三奏请,希望能用水泥修葺北方几处交通要塞的通道,方便往来的运输;但拖来拖去,最终也只有天津港的道路修整完毕,其余仍是遥遥无期——毕竟,天津港要替皇帝运输奢侈补品,那是决计耽搁不得的。

除此以外,在罢黜诛杀了大批犯罪的宗室后,内阁也曾希望没收他们的土地,划分给当地的佃农耕作,以此平息内陆的土地矛盾;但皇帝不言不语,基本也是淹下来后打算冷处理——要是隔几年大家都忘了此事,估计真君还打算着吞掉亲戚的财产,直接来个全家铲。

这样半途而废,被真君阻挠后不了了之的事情,实在是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如今在遗诏中添上这么一句,那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这也算贯彻内阁素来的志向,更有为新皇帝博取仁名的用意,当然没有人能拒绝。几位重臣彼此对视,还是点了点头。

眼见着张太岳俯身修改遗诏,许阁老欲言又止,终于出声感叹:

“……先前世子一言不发,是个忠厚的人呐!”

·

——是啊,在大家吐露恶气、争先清算皇帝时,能够表现出如此可贵的沉默,这又怎么不算一种宽宏与忠厚呢?一念及此,大臣们总难免有点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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