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没有?”
“不,他们都活着,我向院长承诺过,会把他们带出来,完完整整的。”周也放低声线“他们只是,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说完这句话,周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落后他几步的主祭干枯的身体似乎发出几声异响,他果然捕捉到未尽之言,没有压抑自己的疑惑:“你把污染兽带到防线外?他们...”
“不,”这句语气与周也此前不同的重,甚至带着些情绪化的恼怒“我怎么会带着污染兽进入大家一起维护的防线,如果异化,我会第一个将它们斩杀。”
随后他蓄意的将主祭的视线曲解成轻视,还握在手心的叶片被握紧重重地砸在轮椅边:“你觉得因为这双腿,我做不到?”
他那双藏有许多情感的双眼,即使尽力克制仍极快的湿润。
升腾的血液使得周也连锁骨部分都泛起红,破碎碾成灰的叶片落到那双即使主人愤怒极了都纹丝不动的腿上。
最可笑的是,连裤腿的褶皱都因为他上半身的扯动而变形,其内被包裹的细长双腿却什么都做不到,使得一滴极度隐晦落到上面的泪都像无声的讥讽。
主祭本为周也的误解而皱眉,但最终产生一丝本不该有的怜惜。
周也的呼吸似乎都因此变得极度不稳定,好半天,他才转动戒指,借此平复些许情绪:“就在那时,我第一次遇到司命。”
“然后呢?”主祭不自觉的靠近轮椅,试图将接下来的内容听清,连一枝树叶拂过他的肩都没有察觉。
“我们遍体厘伤的逃出山洞,发现眼前已经不是最初的入口,负责记录地图的佩尔,咳...才到门口就彻底昏厥,我安顿好她和另外几个污染严重的家伙,拿走记录仪去扫描周围环境。”
“走了几步,我突然意识到这里过分安静,没有动物,没有昆虫,甚至没有异兽。”
“咳。”说出一大段话的周也状似感到喉中干涩,从轮椅边的小袋中取出水,缓缓拧开饮用。
主祭心急如焚,只能盯着水杯,用眼神催促。
他刻意动作笨拙的塞回水杯,几次都没有放进带弹簧口的锁紧袋,果然本就近在咫尺的主祭示意自己来帮忙。
“不不,不用麻烦您。”周也脸上露出一个略含窘迫和羞赧的笑,一边继续塞杯子,一边推着轮椅拉开骤然贴近的两人距离。
借此,纯白空间沙盘之上,一个新的标记被打上。
“我穿过一片含有许多不明物质,正在散发幽暗光芒的巨形枯树林。”
“树冠遮天蔽日,树身数人合抱都无法拢尽,通体呈现棕色,在表皮上有着一层一层,如同年轮闪光的纹路,都很黯淡,有的已经不再发光,所以我认为应该安全。”
“随着深入,原本安静的林中逐渐有响声,但那是从远方传来的,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异兽的喑哑嘶吼,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异兽们的繁衍地。”
说到此处,他回头去看身旁的干枯男人,果然一副早知道的模样,并没有普通天赋者得知异兽可以繁衍的惊恐。
“手中的记录仪提示我,按照计算前方应当是空旷的原野,我才敢继续前行,但速度已经变缓,只是由于地面的粘稠,不得不踩着原本避开的树根前行。”
异兽就像人类一样,有不同的物种,可以繁衍,这并不奇怪,但对于大部分没有去过异兽战线外的普通民众来说,这是一个恐怖的事实。
那意味着被侵扰和袭击永远存在,有时周也觉得如果要大家选择,他们宁愿异兽消失,而不是贵族。
当然事实是,两者都会一直存在。
“到达边缘树木的顶端,我终于看见晴空万里的天际正在不断的闪着雷电,一道通天的雷光如同巨大的光柱直穿云际。”
“是吾主。”主祭不禁呢喃出声,脚步都下意识放轻。
周也不确定他是否在脑中构想司命当时的状态,转移描述对象,免得破坏他的想象,毕竟那是增加话语可信度的最佳画面。
“光柱之下是我无法目测几多的异兽群,它们随着光的触及四处奔逃,或许是因为远观,我竟感觉他们律动的节奏如同在进行某种舞蹈或仪式。
在光到达的地方,它们是最脆弱的齑粉,如同时间转瞬即逝。”
“呼。”周也长抽一口气,像是陷入到回忆中无法自拔。
“真羡慕您可以亲眼得见吾主的游乐,初次交流一定非常......愉快。”干枯的手指在主祭的下巴浮动,他几度犹豫,非常艰难的说出这违心的恭维。
主祭知道,他其实只是为了确定眼前精美艺术品的捏成,是天然,还是有后期“修饰”。
以确保自己的立场始终与神明一致。
“愉快吗?”主祭在黑发青年开口的第一秒就集中于他的神情,看着他的唇角一点点的下垂“我不会那样形容。”
“我们几乎全死在那里。”那是周也记忆中真实存在的场景,那带着情绪的回忆涌上心头时,周也听见许久没有袭来的耳鸣,像某种悠远的、莽荒的呼唤回响在耳边。
他捂住耳朵,试图阻止那逐渐转变为尖叫和咒骂的声音进入大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没有改变脸色,只是泪水不受控制的开始滑落。
“他不是神,司命,不是神。”他紧咬后牙挤出这几个字,借助身体的反应奏响表演的终曲“他是人。”
“他在洞窟外的水潭里脱力的坐着,问我如果找到回去的路,能不能带上他。”谎言。
“那光柱很快就消失,所以不可能是司命,他不是你口中的邪神,只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天赋者,他也会受伤。”谎言。
看着眼前黑发青年因陈述场景脆弱到流泪的模样,主祭知道自己不能再开口追问,他和周也都知道,最后那几句话,即使是真是存在的画面,也不是真的。
唯一的作用是让主祭更加确信,司命,是邪-神,两人的相遇全是预谋,即使他本人亲口否认都不再有用。
当然,与周也关注的有一点点出入的是,确认这个事实后,主祭心中的最大怀疑就打消,他已明悟这破碎是神明的有意为之,并且特意现身。
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在路上自家神明是怀有何种面目与周也相处。
看这可怜的黑发对“司命”的信任就知道,他一定是一边温柔又体贴的关照着,一边欣赏着黑发面对身体病痛无力的痛苦与煎熬。
他会用与对其他人都不同的声音浅浅的安慰着黑发,好叫他继续煎熬和痛苦的支撑下去,延长自身的享乐时间。
这是种可怕的享受,而最甘甜的时刻一定是刚才周也为了维护“司命”,刻意倒在他怀中,向自己展示“司命”无害的时候。
可怜的羔羊,他怎么会知道,他已经误入歧途太深,没人可以救他了呢?
周也坚定的信任话语在此刻的主祭耳中,就像是从狼肚子里传来的一声声咩叫,深刻的让他意识到,对于神明,服从就是最应该有的态度。
“我们回去吧。”主祭开始斟酌明天的第三次试炼要准备什么。
“嗯,抱歉,我不是故意流泪的,”周也擦拭着眼泪“今天天气也不好,可能有些触景伤情。”
主祭点点头宽慰,看得出不太熟练:“天气多变,人就容易伤感。”
“是啊,前几天,艾西娜和卜月出门忘记带伞,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在淌雨。”周也推动轮椅,两人转身往回去。
“不过她最后倒是跟我说,是她故意要淋雨回家的,卜月没反驳。”
“噢?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面。”主祭是真的不知,在他眼中的艾西娜分为两个阶段。
一个阶段是哭闹着不愿离开的小女孩,一个阶段是堪堪成熟的教徒成员,他都没法想象艾西娜像个普通女孩那样踩水,那不是他们这种教徒该有的生活。
两人几句话交流间,视野里的二层小楼逐渐明显,主祭试图叫路易莎被周也拦住。
他眼眶还红着,语气关切的提出建议:“楼下还有房间,你们是要出城么?之前的事情导致现在晚上没几个人靠近城门,你们两人走动太过明显。”
“也是,就麻烦你了。”主祭没有再加客气的敬称。
“不会,其实能和你们接触,对我来说也定心丸。”周也呼来保洁,自己推着轮椅上楼。
主祭看着他的背影,正想过去帮忙,突然散发明亮的楼梯最上端打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将周也整个笼罩,这里通风极佳,穿堂风一过,那本就可怖的影子处如同生出无尽的蛇须,在舔舐或称标记那羸弱的少年人。
不算狭隘的楼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黑暗顿时显得极窄,主祭正因为知道是谁反而增添心头的惊惧,他急忙低下头,不敢冒犯。
低垂的双眼中捕捉到了某种能量,多年的经验让他不需要思考就想起能量的主人,是那附着在戒指上的能量,他以为是神明大人的某种禁锢手段。
但如今神就在前方,后面来的又是谁?!
他猛的回头,楼外的暴雨在两人进入室内的一刻就倾泄而下,如注的打落地面,此刻雨势正达到巅峰,轰隆的雷鸣炸响,远处传来野狗的零星吠叫、不远处小巷孩子们的嬉戏声也渐渐隐没。
天气转凉的冷意拍脸般的透入他的骨髓中。
卜月没有支伞,红发却如同未沾片雨般的垂落耳边,她施施然从半空中往下飘,暴风裹挟的雨拼命的想要惩戒这不遵循的自然规律的人却无果。
沾染月能的蝴蝶们像海面炫技捕食的鸟,一只又一只的直冲地面,又猛的振翅杨升。
画面极美,如果不是蝴蝶每落地一次,地面就变得更加了无生机一分。
主祭看到她的脸,知道就是那个早前吃饭时,偷偷捏过路易莎脸的女人。
他之前数次在光屏上得见复生魔女,数次都将她当成清水市内贵族们用以吞吃教内血缘者的陷阱。
皆因,曾经是教内复生圣女的卜月实际早已叛逃,在他脑中假如这红发女人是该死的异-教-徒,根本不可能与神明正常相处一室。
他感到自己的脊椎开始扭动,主祭其实不确定自己这副残躯能否对她产生作用,或许这一次使用天赋的结果就是,他亲手将自己的脖子扭断。
空气湿漉漉的,主祭眼见卜月靠近,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并不是突然怕死,而是极度不应该的想起路易莎和艾西娜。
见识过神明真实的愚弄手段后,他无法想象自己死去,路易莎和艾西娜会面临何种惨景。
成为器具是此刻他贫瘠大脑中最好的一种结局。
他并不怀疑神明的伟力,因此更加恐惧,他甚至希望自己刚才就已经进房间,没有察觉到这能量的相同,这是极度软弱与自我欺骗的行为。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原本干枯但带着锐气的主祭生出真正的死意,面目几乎灰败。
终于他将手摸到脖颈处。
我只求一点点怜悯。
他默念。
就在他要将脖颈扭断的那一秒,卜月也彻底落到他身旁。
她像一阵猛烈吹过的风,无法琢磨但分明留下了穿行的痕迹。
周也调动卜月过来是帮忙推轮椅的,他早知道那罗盘有着和沙盘相似的定位功能,会随着他的靠近而躁动,于是在靠近小楼时就将司命唤出,控制着距离。
真是个危险的物品,周也控制着卜月向自己飞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我来帮您!”卜月也唯恐本体受伤,原本就飘飞着的月能暴涨,比她还要迅速的朝着周也而去。
那数量多到让人恐惧的月能蝴蝶如同一股冲击波撞到轮椅上,周也一手死死握住轮椅,顾着主祭在身旁克制力量,戒指内的力量开始飞速消耗。
“放开我,咳......”他一张开嘴,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蝴蝶甚至蹭着他的唇飞,这些由月能构建的小家伙有时连卜月那边都无法控制,只能回收能量,更别提病弱的本体“咳......”
他挣扎着想要拍开,手已经用尽全力,但蝴蝶们如同越排斥就越兴奋的网,又飞扑过来缠住他,像狂热的追求者,不愿意让他离开一分一毫。
黑发被这些喜爱热闹的家伙们一贴上就爱不释手,它们从上到下的环绕着周也,甚至有几只还想钻入衣内,即使它们力度很小,过多的数量依旧让暴露在外的锁骨处撞的通红。
“够了!卜...月,管管它们。”周也甚至用了命令式的语气,这让不忍回头看的主祭猝然回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眉目都含着喜悦的卜月,她周身裹挟着恍若无尽的流光与蝶影,将瘦弱的青年拥入怀中。
在光滑大理石墙面的底色之上,月蝶如同棱镜折射出的各色斑点,随着卜月的动作舞动、追逐着它们本能中渴望的存在,从这无意识的群集性狂热中,主祭感到一丝悚人的战栗。
“现在安全了,吾主。”卜月将本体紧紧搂住,手顺着本体的袖口握进去,肌肤接触间本体微凉的体温与卜月散发月能的热度交融,几乎叫人冒起鸡皮疙瘩。
周也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过于强烈的在意眼神,装作勉强开口:“主祭,我没事,您先进去休息吧。”
“我……”刚刚还在纠结生死,感觉信仰都在接受考验的主祭看着眼前的一幕,颤抖的点了头,拉开门把手。
一进门,主祭就飞速将门反锁,试图将刚刚见到的一切努力从脑海中抛开。
但那过于强烈的冲击感使得他完全无法驱散脑中杂乱的念头,一时之间各种画面在脑海之中闪烁。
初见面时神明对周也的袒护、卜月与神明之间状似随意,实则互相忌惮的相处模式、卜月对周也的态度与称呼,一切都如同一团乱麻,搅得本就消耗大量心力的他头昏脑胀。
深呼吸几口,他梳理思绪,回忆起路易莎曾提起过,神......曾经为了帮助周也恢复健康,不惜给其递送神力,再想想那戒指上的能量,那根本就不是神明的力量。
那是某种具体的...就像刚才那些蝴蝶飞扬时微弱挥洒的能量。
也就是说,那戒指是来自于卜月,这个实力强大,却叛逃的女人...怪不得,她的月能带有生命气息,传闻中带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如果是路易莎病重,而他正好有一枚带着月能的戒指,必定也会给她带上维持生命......这是一种残忍的交换,蚕食原本生机直到完全被月能替换,再也离不开。
想到卜月与司命相处的状态,主祭意识到神明来这城镇就是要复活那愚蠢的异-教-徒,利用她的能力,维持周也的生机。
他要死了么?那黑发。
显然没有,他虽然下肢无法动作,但生机勃勃,甚至可以说意志坚定,哪里到需要使用这种可怖能量维持生机的地步。
思绪反复间,他跪倒在地,为自己取悦神明的计划之简单感到可笑。
或许卜月作为皮囊,叛逃本就是套中套,而作为具有无上伟力的神明再次取用她的原因相当明显。
她是一支相当好用的墨水,一点点的替换掉属于周也的血肉,化作可以随意揉捏的能量,还能留下充足的痕迹。
主祭看向戒指,知晓这就是神在自己创作的作品之上留下的签名。
他站在原地,目送周也缓缓的上楼。
楼梯间的门关上后,周也任由卜月推着轮椅回到卧室,方才在小巷里多多少少吹过风,骤然进入温暖的空间,他冷不丁就打个喷嚏,似乎是感冒了。
司命动作轻柔的将他从轮椅上抱起,全程没有给卜月一个眼神,但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察觉到了司命对卜月靠近周也的抗拒。
在艾西娜的眼中,卜月也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她没有管分明在彰显主权的司命,浮在周也的身边,手自顾自的伸到周也的额头,试探几次,确定没有发烫才收回手。
“吾主,您尽快洗漱罢。”路易莎注意到她抬臂想牵周也的手,被司命隐晦的挡住收回。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隐晦的交错,最后落点都是周也。
“艾西娜......帮忙安顿下我们的小朋友,我先回房间。”那个被注视关怀的人却没回应,而是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先照顾着其他人。
他的神色像要再多说些什么,艾西娜站起来,牵着路易莎想道个别,只是她的先祖与司命根本没有分给她多余的空间,脚步匆匆的将门关上。
甚至可以说带着些冷漠疏离的味道。
“我还想跟他再说说话。”路易莎说话时表情有别于其他孩子的天真,直直的盯着艾西娜。
艾西娜也是教会出来的孩子,知道这是由于没人教导她礼仪和社交距离的原因。
“你和他很熟么?”艾西娜扶扶眼镜,她其实并不擅长与孩子相处。
路易莎抬眼看她,似乎在探究她问这话的目的,最后摇摇头。
两人缓步下楼,楼道没开灯有些模糊掉阶梯的界限,她们走的很慢,在落下最后一阶的时候看见主祭已经等在旁边。
一见主祭,路易莎就挣脱艾西娜蹿到房间里,留下两个大人。
“艾西娜,我需要你的帮助。”
“您......请先告诉我是什么吧。”
主祭将他心中的猜测缓慢讲述,落点的关键是周也与神的关系。
“不不、这太可笑了......我的意思是......”艾西娜原本轻松的表情随着这几日的记忆涌来逐渐僵硬,却还是维护着“神,有什么必要呢。”
“虽然有时周也会莫名的头疼,吃的也很少,但周也不像是被控制的状态。”
“那已经很明显了,艾西娜......”
“不会的,”艾西娜眼神不如话语坚定“至少先祖,她是真的,她真的关心我,也愿意为周也付出能量治疗,您不能因为自己的感觉,就判定周也不需要治疗,那是基因病。”
“你得过基因病,艾西娜,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见过基因病只影响一个地方,对其他地方没有污染?”
“那也不能说明他现在的生活是神明的游戏啊!”艾西娜拼命的挖掘自己的记忆“您见过神明做饭吗?我见过,我我还吃到过司命做的饭。”
“他对周也很好,经常推他出门,哪怕下雨。”
“不,你已经陷入的太深,艾西娜。”主祭后退至门内,灰白色的阴影将他整个人衬的如同行尸,双眼冷淡却又现出一分担忧。
艾西娜被对面主祭的眼神触动,低下头,仔细思索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如果您与他们相处过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吧,周也或许善良”,”主祭眼见还是无法劝动艾西娜无奈“但我不希望你对那个叛教的女人过多联系。”
“联系。”艾西娜握拳,脸上艰难的苦笑“可我来到这里就是为找到亲人,保护好您口中的叛教者,您要因为这个惩罚我吗?”
两人之间氛围一时僵持,最终是主祭妥协,他将门把转开,怅然若失的叹口气。
“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