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书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懒得听那女人说废话。
然而许少珍并没有放弃,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宁晚书继续挂掉。
片刻后, 许少珍又发来一条短信。
[书书, 你爸那边联系我们,说他已经原谅你了,让你赶紧回来, 他同意让你迁回宁家户口,前提是你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关心你的, 赶紧回来吧,别一个人在外面吃苦了。]
宁晚书看着心烦,将此人拉黑。
要不换个手机号吧?宁晚书突发奇想。
如此一来, 那些讨厌的人就不能再没完没了的骚扰他。
宁晚书是个想到就会马上付诸行动的人, 等药水打完,他按铃叫来护士, 让她先把药水停了, 他想出门一趟。
结果护士并不同意让他离开医院,没帮他停药水,还给他换了一瓶新的。
宁晚书无奈, 等护士一走,他擅自将药水停掉, 接着拔了针头。
离开医院后, 他用手机导航找到一家营业厅。
办卡过程相当顺利,新卡一到手, 他立马把自己名下所有账户绑定的手机号换成新卡,之后注销了旧卡。
从营业厅出来, 天色昏沉沉的,空气又闷又热,似乎要下雨了。
宁晚书赶紧加快脚步,想着得在下雨前回到医院。
快走到十字路口时,大雨倾盆落下。
宁晚书一看四周,除了树没有其他挡雨物,但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下雨天不能站在大树下。
他咬咬牙拔腿就跑,只要跑进去往医院的那条巷子,他就有地方可以躲雨。
想是这么想,现实却总是不让他如意。
他脚上穿的是拖鞋,下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瞬间屁股开花。
雨越下越大,在无人的马路边,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个穿病号服的少年在大雨中摔倒了。
宁晚书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等力气恢复一些,他才慢慢起身。
这回他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就这样慢慢走着,反正全身都淋湿了。
走了好一会儿,路边突然一辆黑色轿车踩下急刹,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宁晚书身侧,后座冲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塞进车后座。
宁晚书晕头转向地坐进车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只见谢诗厚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那副吃人的表情,仿佛随时要把他撕咬成碎片。
宁晚书不由得往车门方向挪了挪身子,开口道:“好巧。”
谢诗厚双手紧握成拳,先是对司机交代一句:“把暖气打开。”
司机应了声,照做。
宁晚书笑他:“你很冷吗?这么热的天还开暖气。”
谢诗厚突然出手,用力抓住宁晚书发冷的手腕,声音冷冰冰的:“宁晚书,淋雨好玩吗?”
“出来的时候明明天气还好好的……”宁晚书嘀咕,“谁知道会下雨、阿嚏!”
谢诗厚皱了下眉,拿起车上备用的毯子,用力裹在宁晚书身上。
宁晚书觉得别扭,想把毯子抖落,却遭到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许是暖气太舒服,很快宁晚书的脑袋变得昏沉沉的,脑袋随着车子行驶而晃来晃去。
谢诗厚看着碍眼,便将他的身子揽进了怀里,而这些举动宁晚书并不知情。
宁晚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被医生喊起来做体检时,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连身上的病号服被换过了都没察觉。
期间谢诗厚全程陪他去做了检查,医生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谢诗厚隐约意识到一个问题,小骗子似乎没什么求生欲,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难道是他离开医院那段期间里,小骗子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病房,宁晚书被谢诗厚搀扶着躺下来,他刚想闭眼,手腕突然被扣住。
“你还有事吗?”宁晚书有气无力地问,声音软绵绵的,听不出丁点精气神。
谢诗厚心口没来由一紧,下意识放松了手劲。
“你今天偷跑出去做什么?”
“哦,我换了手机号。”宁晚书作势要拿自己的手机。
谢诗厚先他一步,把他的手机拿到手,并输入上次他在“遗言”里交代过的密码,还真解开了。
“你干嘛?”宁晚书想把手机抢回来,但手上无力。
谢诗厚在这台手机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点下保存,接着拨打自己的手机号。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谢诗厚拿出来,将宁晚书的新号码保存。
宁晚书拿回自己的手机,没好气道:“我又不会给你打电话,存我号码做什么。”
“总会用到。”谢诗厚如是说,“为什么突然要换号码?”
宁晚书在微信上给室友及经常联系的几个兼职负责人群发自己的新手机号,一边敷衍回答:“骚扰电话太多。”
“你不会设置防骚扰?”谢诗厚伸手拿回他的手机,“我帮你弄。”
宁晚书:“……”
算了,随他高兴吧。
谢诗厚简单操作一番,给这台手机设置好防骚扰模式,并且给他开了个免费的高频骚扰电话防护套餐。
“境外电话和推销电话全给你挡了,陌生来电你自己看着点,不要随便接陌生电话。”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宁晚书小声嘀咕,“我又不笨。”
“你要是不笨会把自己淋到发烧?六岁小孩下雨都知道躲起来。”
“……”宁晚书竟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他身体特别好,但现在他老是动不动就发烧。
似乎是从遇到谢诗厚后开始的,那时他的药被吓掉了,他没敢回去捡,也没敢再去医院复查,自己硬抗了七天。
难道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
这样也挺不错的,希望自己病得越来越重,病死了才好,反正也没人在意。
“宁晚书,”谢诗厚突然出声,“你在发什么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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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帮我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吗?”宁晚书反问。
谢诗厚脸色一沉:“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下辈子我想投胎做一条鱼、”
“闭嘴。”谢诗厚冷声打断,“别说了。”
宁晚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给常联系人群发新号码。
谢诗厚默默在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眼皮又在打架,伸手将他的手机拿走,并放到床头桌上。
“困了就睡。”
“哦。”宁晚书乖乖躺下。
没过多久,床上的少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紧闭的眼角不停溢出泪水。
谢诗厚怔住了。
他曾经想过,小骗子在直播间里睡着后哭了几个小时是演戏。
如今看来,那不是演的。
小骗子睡着后,是真的会哭个不停。
为什么在梦里哭的那么难过?
那么让人……心疼。
宁晚书又开始反复发烧,加上胃出血还没痊愈,往后的几天几乎都下不了床。
谢诗厚起先还打算请护工来照顾,但只是一瞬的犹豫,最终他给自己请了假。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反复烧了四天后,宁晚书终于退烧了。
谢诗厚让家里的佣人煮了一份青菜肉末粥送来医院,拿到粥后,他回到病房。
刚打开门,他便看见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拽着宁晚书的手腕,将他拖下床,一边恶狠狠地咒骂:“死杂种,让老子好找啊,赶紧跟老子回去,宁总他要见你。”
“我不回去,别拉我,”余光瞥见谢诗厚在门口发愣,他急忙大喊,“谢诗厚,救我!”
谢诗厚冷眸微凝,将保温盅放好,接着一边活动指骨一边走进去。
宁荣发见来者不善,强装镇定道:“你、你谁啊,我是他哥!”
宁晚书没好气道:“他长那样怎么可能是我哥!”
“操丨你丨妈给老子闭嘴!”宁荣发朝宁晚书骂了声,接着又看向步步逼近的谢诗厚,噎了噎口水,“你、你别过来啊……”
701病房的门关上后,没多久传出了一声尖叫——准确来说,是半声。
后半声被谢诗厚捏住下颚而被打断,宁荣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加上腹部还挨了几下,宁荣发已然失去反抗的能力。
谢诗厚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是是,我马上滚……”宁荣发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病房。
谢诗厚走到病床边,将宁晚书抱回床上。
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宁晚书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红紫色,显然是被刚刚那个男人拽出来的。
“他打你了?”谢诗厚问。
宁晚书摇摇头:“没有。”
谢诗厚颔首,暗暗松了口气。
他走回病房门口,将保温盅拿回来,接着坐回床边。
“吃东西吧。”
“我不饿。”宁晚书婉拒,“你自己吃吧。”
“别嘴硬,想早点出院就吃。”谢诗厚不容置否,将保温盅打开递给宁晚书。
宁晚书顿住。
坏东西说的对,他得吃东西才行。
刚才宁荣发突然找上门,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宁荣发就是一条疯狗,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想被抓回去,否则会被卖掉。
所以,他要尽快出院。
宁晚书一改常态,乖乖接过保温盅,开始吃粥。
谢诗厚静默了片刻,忍不住问:“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我继父的儿子,”宁晚书轻描淡写解释完,反问,“我吃完可以出院吗?”
“还不行。”谢诗厚道,“你身体很虚,还得再观察两天。”
“那我换一家医院。”宁晚书放下保温盅,“这家医院不安全。”
谢诗厚拧眉:“这里很安全。”
“不安全,”宁晚书反驳,“宁荣发知道我在这里,我爸、我养父一定会派人过来抓我,被抓回去就死定了。”
“养父?”谢诗厚没听懂,“你刚不是说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