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二十几分钟, 最后停在了一栋老别墅门前。
宁晚书好奇:“这里是哪里?”
“陆家。”唐致修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宁晚书跟着也下了车,又问:“哪个陆家?”
“陆簇新你应该知道吧?”唐致修道:“那老头贼有钱,找他帮忙, 他能马上让你飞去南城。”
宁晚书:“他会帮我吗?”
“肯定会。”唐致修打包票。
二人走到门前摁下门铃, 等了几分钟才有佣人出来开门。
佣人礼貌地开口:“二位,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请随我来。”
宁晚书默不作声地跟着走进去。
客厅里的家具都是老式款, 看着有些年头了,但保养的非常干净, 整个客厅充满了温馨感。
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盯着手里的一张老照片,并未抬头看两位客人。
唐致修把宁晚书拉过去,“陆总, 我们可以坐吗?”
陆簇新还是没抬头, 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唐致修立马拉住宁晚书的手,和他一起坐下来。
陆簇新这才抬头, 见到宁晚书的那一刻, 他突然怔住。
宁晚书有点不自在:“您好,我是宁晚书,想请你帮一个忙。”
陆簇新眼底浮出了些许水泽, 哑声道:“谢家已经联系我了,今晚你坐我飞机, 跟我一起过去就好。”
宁晚书惊讶:“您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唐致修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跟他说的。”
宁晚书:“……”
陆簇新转头看向唐致修的脸, “你也要一起过去?”
唐致修摇头:“不了不了,我明天还有课, 等会儿得回家了。”
陆簇新点头,转而又对宁晚书道:“你和宝宝小时候长得很像。”
宁晚书知道他说的‘宝宝’是指自己的女儿唐宝宝, 但他目前还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唐宝宝的亲生儿子,没敢乱认亲。
“谢诗厚说明天会有人找我要头发做亲子鉴定,您和唐宝宝的亲子鉴定结果应该会比我的早出来。”
陆簇新点头:“小谢是个好孩子,他在那边出了事,我会帮他找到凶手,给谢家一个交代。”
宁晚书问:“今晚几点的飞机?”
陆簇新看了下腕表,缓缓站起身:“现在可以过去了,你坐我的车,小唐你早点回家。”
唐致修哦了声,临走前拍了拍宁晚书的肩膀:“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万事小心。”
宁晚书颔首:“好。”
陆簇新确实很有钱,直接带宁晚书坐私人飞机飞到了离南城最近的城市,接着开车四个小时抵达山丛县。
到达时天已经亮了,宁晚书顶着一副黑眼圈来到病房前。
谢家保镖认得他,没阻拦直接让他进去。
宁晚书走到病床前,看着那张昏睡不醒的苍白的脸,心口莫名有股揪揪的疼。
之前开视频就觉得这人瘦了一些,如今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还缠着那么多纱布,看着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真是笨死了,这么大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
宁晚书在床边坐下来,想伸手去触碰床上的人,但一犹豫,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你说话不算话……”宁晚书低声呢喃,“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
宁晚书觉得失落,便掏出手机,点开谢诗厚给自己发的微信。
他依次将四条语音消息转化成文字,一条接着一条,每个字都认真地看完。
原来不是表白,而是遗言。
这傻*逼果然是蠢死了,被人砍了不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给他发语音做什么?
“傻*逼!”宁晚书越想越生气,眼睛还有点难受,“小学生都知道遇到危险找警察,你找我干嘛?我又救不了你!”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宁晚书伸出一根手指,想用力戳醒床上的人,只是指尖快要碰到对方的脸时,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不觉困意袭来,宁晚书想趴下来睡一会儿,但谢诗厚的吊瓶药水没打完,怕错过药水打完的时间,他就强忍着没睡。
好不容易等药水打完,他赶紧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又给谢诗厚换了一瓶药水,比之前那瓶还要大,宁晚书更不敢睡了,可惜他的身体不给力,这回没撑多久忍不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
“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好,如果身体出现不适,就马上按铃叫我们过来,你自己也注意点伤口,不要做剧烈运动,还有不要碰水,如果觉得难受,可以用毛巾沾水擦擦,饮食方面也要忌口,辛辣食物不能吃。”
“好,谢谢医生。”
“你先好好休息吧。”
目送医生走出病房,谢诗厚才低头看向被他费了好大劲才抱到床上的宁晚书。
下一秒,宁晚书睁开了眼。
谢诗厚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要往边上挪动。
宁晚书霍地坐起身,急道:“你别乱动。”
谢诗厚马上僵住:“我不动。”
宁晚书揉了揉眼睛,撑着身体坐到床沿,睡眠不足导致他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我怎么会在床上?”
谢诗厚没回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刚睡醒的少年,虽然他醒来已有一个多小时,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心念念的少年会亲自飞过来看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宁晚书见他不说话,挑眉道:“没听见我说话吗?”
谢诗厚没敢说是自己动的手:“我怕你趴着睡不舒服,就让人把你抱到了床上。”
宁晚书白他一眼:“我睡了你一半床,你窝着不难受?”
“不难受,”谢诗厚摇头,“你饿不饿?”
“不饿。”宁晚书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十二点。
谢诗厚盯着他乌青的眼圈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宁晚书揉了揉眼角的泪水,“我不睡,不困。”
谢诗厚有些无奈,这才进入主题:“你怎么会过来?”
“谁让你给我发一堆莫名其妙的语音,”宁晚书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谢诗厚回想起自己在微信上说的那些话,脸上没理由一阵发烫:“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就给你发了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宁晚书抬头瞪他,“胡话?”
谢诗厚心头一紧,他捉摸不透小学弟此刻是在生什么气,没敢再往下解释,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我那时候脑子不太清醒,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你!”宁晚书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就是个大傻*逼,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谢诗厚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刚出手术室没多久的病号,因动作笨拙没能碰到宁晚书,身体因惯性而掉到了床下,发出一声巨响。
宁晚书下意识回头,见那大块头狼狈地躺在地上,心中那团怒火顿时无限被放大。
他快步走回去,怒极道:“你疯了吗?乱动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却在看到谢诗厚深深拧着的眉头时,心底的怒火莫名地化成了痛意,眼睛有点酸涩,鼻子也有点疼。
下一秒,他的眼泪失控掉了下来。
谢诗厚好不容易坐回到床上,刚想说话,才发现小学弟的脸湿了。
他错愕地看着那张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书书,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再哭下去,他的心都要碎了,“我都听你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哭了好不好?”
宁晚书用力抹掉不争气的泪水,正要说话,余光却见男人身上的纱布染成了红色,心几乎要跳出来。
“傻*逼!”他怒骂一声,眼泪掉得更猛了,“臭傻*逼,痛死你算了!”
他一边骂,一边按下呼叫铃,随后坐回到床边,颤抖着手却没敢碰到男人的伤口。
怎么办?伤口一直在流血……
医生怎么还不过来啊?
他回头看了看病房门口,等得耐心快要耗尽,于是他又站了起来,“护士太慢了,我去喊医生过来。”
“没事的,”谢诗厚故作淡定,“你别紧张,纱布上本来就有点血。”
“闭嘴!”宁晚书低喝一声,转身跑了。
谢诗厚乖乖闭嘴靠回床上,回想起刚刚小学弟为自己急哭的样子,他心里竟莫名有几分感动。
这一刻,他确认了一件事,书书是在乎他的,或多或少。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宁晚书催着医生来到病房。
医生检查完,重新给谢诗厚包扎了两处伤口,之后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总之没什么大碍。
宁晚书的脸色丝毫没有放松下来,他就这么愤愤地瞪着谢诗厚的脸,也不说一句话。
谢诗厚被他瞪得心里有些发杵,“书书……”
“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宁晚书突然开口。
谢诗厚立即回答:“被人偷袭的,对方不是普通人。”
宁晚书怔住:“是什么人?”
谢诗厚将目光转向别处,偷偷把发颤的手指藏回被子里,接着故作淡定地解释:“我以前曾经害死过一个人,他的家人很恨我。”
宁晚书脱口而出:“那个叫做星星的男孩?”
谢诗厚顿了顿,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修狗跟你说的?”
宁晚书点头:“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修哥,但我没跟其他人说过你的事。”
谢诗厚强装冷静:“没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宁晚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要说一句:“他的死不是你的错。”
谢诗厚却没有接话,很难得的在宁晚书面前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