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这里, 他的指间突然一紧,被五根手指扣住了,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谢诗厚刚好把视线投过来, 与他四目相望。
“大不了我入赘到你家, 不做谢家人也罢。”
宁晚书:“……”倒也不必。
见老人家快走远了,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谢诗厚的手心,“还走不走?”
“走。”谢诗厚扣紧他的手指, 将他带进住院楼。
谢老夫人住的房间是VIP套房,还带了个小后院, 院子里有个凉亭。
老人将两位年轻人招呼到凉亭里, 还让人准备了茶水。
宁晚书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但谢诗厚一直没出声,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等茶水上完, 谢老夫人突然语出惊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帮着你们筹备筹备, 不然我怕晚了就喝不到你们的喜酒咯。”
刚喝下一口茶水的宁晚书失控地喷了出来。
谢诗厚急忙拍怕他的背:“你慢点喝。”
宁晚书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喝茶,急道:“谢奶奶, 我还没有答应您孙子的追求呢, 结婚的事太早了。”
“啊?”谢老夫人扭头瞪了眼亲孙子,“你怎么回事?平时见你什么事都做得很完美,怎么追个人都不会?”
谢诗厚惭愧:“奶奶, 我还在努力。”
谢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的表情,转头看向宁晚书时, 却换成了一副慈爱脸:“书书, 要是小厚哪里做的不好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宁晚书干笑:“他没有哪里不好、”
谢老夫人打断:“那你还不接受他?肯定是他不好。”
宁晚书:“……”这下说不清了。
谢诗厚道:“奶奶, 我确实很多方面都没做好,书书他有自己的考量, 你别逼他。”
谢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冰箱里有串新鲜的葡萄,你去洗一下吧。”
“好。”谢诗厚起身进屋去了。
宁晚书盯着他的背影,内心疯狂呼喊:救,别留我一个人啊!
谢老夫人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翡翠镯子,接着抓住宁晚书的手,将镯子套在他的手腕上。
“本来这个镯子是想送给宝宝当嫁妆的,如今她不在世上了,奶奶就送给你吧。”
“谢奶奶,我不能收、”
“孩子,收下吧。”谢老夫人年轻时强势惯了,并没有给宁晚书拒绝的机会,“我已经没多少时日,不管你和小厚将来结局如何,奶奶都会祝福你们,只希望你们不要留下遗憾。”
宁晚书沉默了片刻,点头:“那好吧,谢谢谢奶奶。”
谢老夫人愣愣地盯着他的脸,不知是忆起了什么,眼底很快又浮出了泪光。
这种情况下,宁晚书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好不容易等到谢诗厚回来,他仿佛见到救星,起身过去迎接。
这时谢老夫人突然开口:“葡萄拿回去路上吃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宁晚书:“……”
谢诗厚点头:“好,奶奶您休息吧。”
宁晚书跟着道:“谢奶奶再见!”
从疗养院出来,宁晚书上车后就盯着手上的镯子,心情有些复杂。
谢诗厚一眼看出了这镯子的来历:“奶奶给你的?”
宁晚书点头:“她是原本是要送给我妈妈当嫁妆的,现在却给了我。”
“我奶奶有个习惯,”谢诗厚忍俊不禁道,“她会给每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和孙女送个镯子当嫁妆。”
宁晚书脸上一窘:“她是把我当女孩子了吗?”
“不算吧,”谢诗厚道,“毕竟原先是要送给你妈妈的。”
宁晚书还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干脆把镯子摘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很容易碎,我还是拿回去保管起来吧。”
而且男孩子戴这种东西出门肯定会被人说的。
谢诗厚并不勉强他:“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拿去卖钱也没关系。”
听到他这话,宁晚书突然想起一个东西:“长命锁还在学校里,我要不要回去拿来还给你奶奶?”
“不用。”谢诗厚道,难得跟书书单独在一起,他不想书书那么快离开,“那是你妈妈的遗物,自己留着就好。”
宁晚书想了想:“好吧。”
估计谢奶奶也不会收下长命锁,留着就留着吧,就当是个念想。
车开十几分钟,宁晚书才注意到这条路并不是回公寓的路,便问:“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拿一样东西,你在车上等我。”说话间,谢诗厚把车停在了路边,接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谢诗厚回到车上,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纸袋子。
他把纸袋子递给宁晚书,“打开看看。”
宁晚书伸手接过,打开袋子一看,里边是个白色小盒子,他把盒子打开,看到一串光滑的桃核手链。
宁晚书倏地把盒子合上,“你干嘛突然要给我送这种东西?”
谢诗厚解释:“不是突然的,你要不要拿出来看?”
宁晚书犹豫了一下,将桃核手链拿出来,这才发现,这串桃核的做工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精细,有些地方磨得不是很光滑。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头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谢诗厚点头:“去乡下那段时间,没事做的时候我就磨桃核,心里想着你,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宁晚书动了动唇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沉默了片刻,他才问:“这些桃核看起来好硬,你是怎么把绳子穿进去的?”
谢诗厚道:“我找梁老板帮串的,就是咸鱼上跟你联系的那位老板。”
宁晚书哦了声:“戴这个有什么用?”
“奶奶说桃木可以辟邪压惊,正好磨桃核可以让我静下心来,我就想干脆给你做一串珠子。”顿了顿,谢诗厚改口,“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掉,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宁晚书没接话,默默将桃核手链戴在手腕上。
谢诗厚顿时心头喜滋滋的,幸好书书没拒绝他的心意。
宁晚书把核桃手链在手腕上转了一圈,心里有点不平衡,自从他和谢诗厚误会解开,好像一直是对方在为他付出,而他什么也没做过。
如果真要在一起,一味地让对方付出,这样的感情肯定走不远。
“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宁晚书问。
谢诗厚道:“芒果?”
宁晚书挑眉:“你们这儿我可种不出芒果来。”
不过将来要是回南城生活的话,倒是可以种出来,但他不太想回去那边,于他而言,南城始终是个伤心地。
谢诗厚反应过来:“你是想给我送东西?不用送,手链只是我打发时间做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宁晚书没有接话,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谢诗厚送一份回礼,就是不知道要送什么合适。
*
周一上午宁晚书有课,谢诗厚一大早亲自开车送他来到学校。
怕被人认出来引起骚乱,宁晚书下车时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没敢回宿舍拿书,而是在微信群里让室友帮自己拿课本到教室集合。
宁晚书掐着最后一分钟才走进教室,走到室友为自己留的座位坐下,同时摘下墨镜和口罩,只留棒球帽没摘。
覃华天把书推给他,小声道:“老幺,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你没回学校,我们几个走去哪儿都有人拦,有些是你粉丝,想让我们帮你转交礼物,我们怕宿舍到时候礼物堆积如山,就没敢帮你收。”
黄琛接上话:“有些自称是记者,这年头最不可信就是这些自称记者的人,鬼知道他们是网红还是真记者,咱都没敢搭理这种人。”
孟品晖最后说:“最恶心就是那些蹭热度的垃圾网红,神出鬼没地窜出来拦我们就算了,有个傻*逼居然跑我们宿舍里直播,后面叫来保安才把人弄出去,现在咱们宿舍楼宿管阿姨可彪悍了,出入宿舍都要学生证对上身份证才给进。”
宁晚书惭愧道:“抱歉,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
覃华天害了一声:“这有啥的,你是我们宿舍老幺,咱们得照顾你。”
黄琛道:“没错,老幺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几个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孟品晖连连附和:“没错,现在我全家都是你的粉丝,还要我妹全班同学都是你粉丝,还要我们系的,大家都是支持你的。”
宁晚书抿住嘴,眼睛有点痒,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哽咽:“我其实没想不开。”
覃华天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没事,谁都有低谷的时候,反正你只要记住,有困难找室友,咱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很多事咱肯定能帮上忙,比如帮你骂人这种小事儿,要是网上你看谁不爽就告诉哥儿几个,保证动员全系帮你骂回去。”
宁晚书忍不住笑出声来:“覃哥,你够了啊。”
这时老师走进来,几个人才停止讨论。
这段时间宁晚书请假太多,怕功课落下太多,没敢分心,全程认真听课。
下课铃一响,宁晚书马上把口罩和墨镜带起来。
几位室友担心他被人围攻,赶紧护在他前面。
可惜还是被人走漏了风声,当宁晚书走到教学楼外,突然有一群女生围了过来。
“书书,我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吧!”
“书书加油!”
“书书不要想不开,请你加油,我们支持你!”
“啊啊啊我居然见到了活着的书书!”
“书书,跟我合个影吧求求了……”
宁晚书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女孩子围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而他的三位室友也被冲散了。
他看到这些人里面有好几个打扮得并不像学生,而且还拿着非常专业的摄影机,估计是代拍或狗仔。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招来更多人,甚至会发生踩踏事件,宁晚书心里顿时有点着急。
正慌乱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让让,麻烦让让!”
宁晚书心头一喜,艰难地转过身。
一米九五的个头在一群女孩子当中十分显眼,加上他的气场有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有些女孩子自觉地让开了道。
很快那人来到宁晚书面前,长臂托住他的细腰,将他从人群中带了出去。
终于来到人少的区域,谢诗厚立马拉住想宁晚书的手,喊了声:“跑!”
宁晚书默契地跟着他奔跑起来。
跑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真有一群狂热粉丝追上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偷偷看了眼那只紧紧牵着自己的大手,转而又看向男人的侧脸,才发现男人注视着前方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
这种和人手牵着手冲出重围的感觉,莫名觉得好爽。
好想……一辈子都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