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林思渡说。
不是想跟你撇清关系。
他和顾淮牵扯了那么多,早就理不清了。
只是,他想让自己所有的权衡和考量都尽可能地建立在两个人平等的基础上,不然对他和顾淮而言都不公平。
“你不是什么?”顾淮很警惕。
“没事了。”林思渡低头,不正面迎着顾淮的锋芒。
他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很能消耗顾淮的火气。
“好好住你的,别想着进我公司,我不收你。”顾淮说,“办公室恋情我没兴趣。”
林思渡:“哦。”
他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让顾淮很没辙,两个人不欢而散,各自回房间了。
然而第二天,顾淮还真有事要找林思渡帮忙,他手中那个品牌,新一季的珠宝首饰需要选料,采购部门那边拟了好几种方案,分别涉及到不同的玉料厂商,性价比这一块,他还是需要林思渡来看。
顾淮走到小卧室门口,抬手还未敲门,门先自己开了,推着行李箱的林思渡和他来了个对视。
“你要搬走?”顾淮心中警铃大作,“我昨天就说了你几句,你就要走?”
林思渡安静地看着他。
“不行。”顾淮把人往房间里推,发现林思渡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桌子上。
摊开的未看完的书,喝了一半的胡萝卜汁,保温箱里的爬行动物,都是好好的,没有动过,让顾淮觉得这个房间里的阳光,都比他那边的要亮堂。
“想晒旅行箱。”林思渡冷冷地说,“也不行吗?”
“行,行的,我误会你了。”顾淮干脆地说完,帮他把行李箱提了出去,“等下跟我去趟家里的公司,有事需要你帮忙。”
林思渡站在阳光下,眼睛里没有什么波澜:“嗯。”
林思渡去过顾淮自己的那个艺术珠宝公司,却没有接触过顾家旗下的这些品牌,但据他所知,这些品牌都是有固定的供货商的,也有自成体系的质检,按理说,是不需要他来插手的。
“你来看的话,我比较放心。”顾淮说,“你比他们都厉害。”
备选的供货途径有四个,三个来自于原料厂商,第四个则来自于个人。
林思渡坐在顾淮办公室的椅子上,翻看备选方案。
顾淮早就发现了,他不上班的日子里,穿得会比较学生气,也更符合年龄。只不过,深秋的最末几天,顾淮还在穿秋款的时候,他早早地就套上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戴着黑色加厚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顾淮把窗帘拉开了一点,让阳光照进来,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自己则是脱下外套,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这个方案4……”林思渡用手里的圆珠笔,标了几个细节,“有点奇怪。”
“嗯?”顾淮正忙着折腾空调,闻言转头,“直接跟你说,采购那边,暂定的方案就是4,理由是物美价廉,我看了图,确实漂亮,料子老,色泽很不错,选择它的话,能节省很多成本,但它来源于个人,属于转卖,我不放心,所以让你过来看看。”
顾淮从抽屉里拎出一小袋样品给他扔过去。
林思渡拿了珠宝放大镜去看,这是一袋几乎没有瑕疵的完美品。
商家完全可以自己包装出售,却选择作为材料卖给珠宝企业。
“这个质地的话……正常情况,价格应该要加20%,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选择降低20%转手。”林思渡说,“保险起见,不要定这个。”
“确实,这价格低得,让我怀疑是有人洗钱。”顾淮说,“这点我认同你,我不捡这个便宜,看看别的吧。”
林思渡翻阅了剩下的几份方案,没给意见,而是把优缺点各自列出来,让顾淮自己去做对比。
顾淮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问几个专业问题,他也会细致地作答。
因为空调被调高的缘故,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林思渡终于觉得有些热了。
“请问我可以脱掉外套吗?”他问。
“这个不用请示我吧。”顾淮说。
于是林思渡脱掉了羽绒服外套,摘了口罩和围巾,继续翻看顾淮桌上的文件。桌角上堆了几本珠宝类的品鉴期刊,他随后拿起一本,翻开后看到了顾淮的名字。
那是关于一块祖母绿宝石戒指的鉴赏短文,林思渡先前在查客户资料的时候看过节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全文。
全文其实也没有几个字,比同刊的其他文章大约少了三分之二的字数,很符合顾淮平时那种粗暴直接的说话风格。
但一种在他看来只是值钱但没有审美价值的珠宝,经过顾淮几句简单的点拨,他也能看得出门路了。
“石头都是死的,是人的主观想法赋予了美的感受。”顾淮扫了一眼那页纸,漫不经心地说。
林思渡翻完了一本,又拿起另一本,似乎是对这种鉴赏类的题材有了些兴趣。
顾淮很乐意看到他关注这些,也愿意给他多说点专业知识。
淡淡的桂花味道在封闭的办公室空间里有点勾人,顾淮说着话,又有点三心二意。
林思渡等了几秒,没等到后文,主动问:“收藏环境,然后呢?”
顾淮被他问得一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乐道:“你来我这儿补课呢?”
林思渡:“……”
也不是。
只是顾淮多半时候表现出的都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忽视,其实他在鉴赏和投资上有很高的造诣。
抽屉刚才被顾淮拉开了,于是林思渡的目光刚好就落在里边的照片和旁边的东西上。
“你会骑马?”他少见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羡慕。
顾淮转头:“会啊,你不够了解我,我是马术爱好者啊,我还养了几匹呢。”
抽屉里放着备用的马具,旁边还有个马场送的纪念马鞭。
“请问,我可以看看吗?”林思渡礼貌地问。
“随便你碰。”顾淮逐渐都习惯了他这种问话的方式,也不指责了,只是说,“你没玩过吗?”
“小时候家里安排过马术课,后来停了。”林思渡说,“会头晕。”
“那你喜欢我,我把你养好了,再带你去玩。”顾淮问他,“怎么样?”
林思渡咬了下嘴唇,似乎是在思考,眼睛有点失神。
顾淮趁机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抱到了办公桌上。
林思渡印象里,办公桌是用来工作的,不可以坐人,于是他回过神来就要往下跳,被顾淮压着腰按了回去,迎着阳光,睫毛在他的眼睛下方洒了层薄薄的阴影,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不怎么高兴的漂亮娃娃。
“你要不要试试我啊。”顾淮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我的马骑得特别好,拿过奖,本市业余赛第一的那种,腰也挺好的,你试试。”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林思渡被压着的手指感觉到了滚烫有力肌肉和精悍的线条,一点赘肉都没有,指腹触及的全是含而不发的力量感。
“你想跟我上床吗?”顾淮问他。
林思渡再过几年也说不出“你想跟我上床吗”这种话,房间里的温度热得他难受,他耳尖微微地红了些,被问得急了,扬起手就要往顾淮脸上抽。
“打,你打,你用点力,别跟挠痒痒似的。”顾淮偏过头,“我这次不拦你,让你痛快,打完你也别想跑路。”
林思渡抬起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犹疑着缓缓落下来,搭在了顾淮的肩膀上。
“威胁。”他说。
“这种,也能叫威胁啊?”顾淮满意地笑了一下,双手压在他大腿靠近腿根的位置,用力分开,让他的双腿夹着自己的腰,把他往桌子中间又提了提,往前压了点。
林思渡的脑袋有点停机,他没有支撑点,双手无处摆放,只是怔怔地看顾淮,对他而言,坐在办公桌上已经很离谱很不敬业了,顾淮还要这样抱着他,太不符合职场规矩了。
“这样不好。”林思渡说。
“哪里不好了?”顾淮无辜地问,“你答应我追你了。”
“你不能骗我。”顾淮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们都骗我,我爸说不会离婚,我妈说不会再婚,爷爷说公司全留给我,结果呢,他们一个都没有兑现,你说了要考虑我的,你不会也把我丢下吧。”
林思渡清透的眼睛里像是有冰雪消融,晃动着晶莹的光,他停止了无效挣扎,这次终于把手搭在了顾淮的头发上,手心被扎了一下。
硬硬的,一点都不好摸,顾淮身上就没有柔软的地方。
往前几个月,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顾淮这样的人发生交集。
在林思渡看不见的地方,顾淮的嘴角微微地勾了一点。那个赌约,他一定要赢,刷分也好,作弊也罢,林思渡只能是他的。
办公室门口响了敲门声。
木了半分钟没动静的林思渡抓着顾淮的头发狠狠地扯了一下。
“嘶……别扯。”顾淮退开,把人放了下去,“进来。”
助理一进来就看见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坐了那个面若冰霜的年轻人,掀着眼皮看人的时候,又冷漠又漂亮。而他老板则是站在旁边,没得坐。
“顾先生。”助理说,“祖母绿宝石的戒指已经在拍卖会上被人拍下,比您当初拍下的价格高了200万。”
“嗯,还可以,我知道了。”顾淮说。
助理又离开了。
“卖掉了?”林思渡问。
“什么?”
“期刊上你夸好看的戒指。”林思渡提醒。
“啊,对。”顾淮不怎么在意地说,“特别喜欢的才留下来,时间久了,没那么喜欢了,就转手了,收藏就是另类的投资。”
不那么喜欢的,就丢掉吗?
林思渡的眼睛暗了暗。
明明夸得那么用心,可最终还没有留在身边,是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了吗。
他又不确定了。
顾淮把桌子上的文件放好,低头想吻他的脸颊,他避开了。
作者有话说:
顾淮:办公室恋情,我没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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