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还没过17点,这个时间,林思渡应该还在工作,家里没有林思渡,他也懒得回去,索性直接让司机把他给送到了集团那边。
前几天他爷爷这边才开了视频会议,夸纪枫母子新一季产品的推出设计具有挑战性,原料成本性价比高,顾淮全程没说话,只当过了个耳旁风。
以前就是这样,家里喜欢这个后面出生的小儿子,放在手心上疼,纪枫拿了点什么成绩,全家人都在夸,而他就算是有了自己的珠宝艺术公司,把无数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填满了整个陈列馆,家里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出了点事。”顾淮刚到公司的时候,助理把他拉过去,小声地说,“成本选料的方案四,顾先生您放弃的那个,不是被纪少爷和纪夫人那边选了嘛。”
“后来呢?”顾淮听出点不同寻常的意思。
“那个个人原料商提供的东西有点问题,涉及洗钱,那人接了赃款,把买下的玉石料子便宜卖给了咱们集团,现在警方追查起来,钱和东西都暂时扣下了。”助理说,“公司里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呢。”
顾淮皱了皱眉,点评:“蠢。”
他提醒过纪枫了,那个方案的供应商有问题。
他知道他这边给出的强压之下对方会犯蠢,他只是想让纪枫忙于工作,离林思渡远一点,与此同时再多出点林思渡不喜欢看到的学术上的状况,但他不知道纪枫竟然连这种问题货源都识别不出来。
林思渡在集团旗下另一个品牌的设计工作室里,看纪枫和设计师在尝试一种新的镶嵌工艺。
“你手里的这批玉石……并不适合做镶嵌。”林思渡看了样品,“你是怎么挑选的,玉的品质和实际设计方案不相符合,这样做出来的效果会很土气。”
“哎,学弟,我这是有点来不及了,我看过了,设计到位了其实还好,找你来主要是想给你过过目,把品质稍好的料子给筛选出来。”纪枫敷衍地解释,拿了熔金用的小碗,把打好的金箔片往玉石上贴,想给林思渡掩饰设计效果。
“纪枫。”林思渡平静地说,“你的定价、设计走的都是高端路线,吸引的顾客群体偏上层消费群体,这部分人不会被你骗过。”
纪枫愣了一下,被他冷漠的态度刺伤了一下,拉了下林思渡的手想解释:“不是的,学弟,只要牌子和设计到位了,那种性价比很低的皮革包他们都会买……”
他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拿着熔金后只冷却了几分钟的长镊子,铁片表面的温度还很高,不小心贴在了林思渡的手背上,林思渡微微蹙眉,咬了下嘴唇,快速移开了手,手背上被烫伤了一小块,他拧开了水龙头,把手放在冷水间冲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纪枫手忙脚乱,推着林思渡去找公司的医药箱,顾淮刚好下楼出电梯,迎面撞上了林思渡,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背上那道鲜红的痕迹。
“怎么回事?”顾淮快步走上去,抓着林思渡的手看。
林思渡觉得仅仅是顾淮走路带过的风扑过来都让他的伤口有些疼,所以他没有动,就任由顾淮抓着他的手。
“在工作间,不小心烫到了。”纪枫有些心虚地说。
他不知道顾淮对林思渡还能这么关心,明明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林思渡对顾淮好像还避之不及。
“他陪你去个工作间也能烫到手,你蠢到家了?”顾淮冷冷地说。
纪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被什么烫的,都要起泡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顾淮改为抓着林思渡的手腕,带他往公司外边走。
私人诊所里,医生拿着棉签帮林思渡处理烫伤,顾淮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有看到林思渡蹙眉的时候,才提醒医生:“你轻一点,他很怕疼。”
“医生,您好。”一直忍着疼的林思渡,在医生包扎的时候终于说话了,“医用胶带贴两个等长平行的,要对齐,可以吗,谢谢。”
“行行行。”医生无奈地说,“保证给你贴整齐。”
回家的路上似乎有些压抑,顾淮不说话,车内也没有放歌,林思渡有些不安地看了顾淮两次,发现他没有要同自己说话的意思后,他把头枕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顾淮抓着方向盘的手上绷着一两根青筋,踩了点刹车,放慢车速,让车开得更平稳了一些。
他很后悔,他为了把人捧在手心里,精心布局,几乎把公司的局势搅了个天翻地覆,他在集团的声誉越来越高,纪小茵母子被逼得无奈才剑走偏锋,他以为只要这样,忙得脱不开身的纪枫,就能彻底离林思渡远一点。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会波及林思渡,是他让林思渡受伤了。
要收手吗?
不能的。
就差一点,林思渡就是他的了啊。
他恨极了这样的自己,他以为他不会伤害林思渡。
黑色宾利在小区的停车场停下,林思渡刚进家门,往前走了几步,就被突然发作的顾淮拦腰抱了一下,推倒在长餐桌上,左手有些疼,他换了右手去支撑自己。
“为什么……”顾淮的声音低得让他从内心深处战栗,“为什么还没有看清他……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顾淮捏着他的下颌,低头吻他的嘴唇,带着情绪的吻很深,咬得他嘴巴生疼,滚烫的气息让他的呼吸变得凌乱,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扶着桌子的右手一点点地往后退,杏色毛衣的下摆被卷起来,顾淮的手带着冷风掐在了他的腰间,握着他的腰,不让他往后,慢慢地加深刚才的吻。
腰间的皮肤被按得生疼,他被动地接受着,好像能理解生气的顾淮,又好像不能,他想开口去问,但顾淮又把他亲得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抱着白纱布的左手,想搭在顾淮的肩膀上,顾淮以为他想推拒自己,怕他又弄伤自己,把他的手给压了回去。
盛着白色风信子花束的玻璃花瓶,不知道被谁的手碰倒,摔倒了地毯上,纯白的风信子花躺在黑色的地毯上。
但是,顾淮没有看见。
作者有话说:
求个海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