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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寻心 李书锦 5352 2024-08-14 18:50:16

应小澄是现役运动员,一身骨骼和肌肉不是开玩笑。最后柏浔还是让阿姨去把司机叫进来,才把应小澄送上车。

到了医院,护士推来轮椅。应小澄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但比较严重的是他真的磕到头,轻微脑震荡,摔下去时昏迷了十几秒,需要住院观察。和摔到头相比,轻微扭伤的脚都不算事。

应小澄住进单人病房,教练和许青山他们听到消息赶来看他。年过五十岁的教练把他数落了一通。许青山的嘴也没闲着,摸着他头上磕出来的大包,叹着气说:“这要摔成大聪明了可怎么办?”

应小澄躺在病床上看他,眼神可怜,“哥你养我吧。”

许青山收回手,挑眉道:“你都住上单人病房了还用我养你?”

“这花还是真的。”说话的人伸手摸的是病床边的花篮,第一眼都以为是假花。

“小澄你好有实力,住这一天得多少钱?”

因为病房条件太好,应小澄刚住进来就在担心这个问题。听到有人问起,他愁得眉头紧锁,“果然很贵吗?他不给我换普通病房。”

这个他是谁大家都很纳闷。只有许青山感觉自己猜对了,“你心心啊?”

应小澄小幅度点头。

许青山噢了一声,想起那幢不一般的老洋楼,又不觉意外了,“他安排的你就住呗,你不就在他家摔的吗?他当然得负责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

西山田径队的人在病房只待了一会儿,护士就进来赶人了。有电梯没人愿意去走楼梯,没超重就全挤一趟下去了。到一楼先出后进,许青山被挤在最后面,出去前和一个长得很高的男生擦肩而过。

因为特别好闻的味道,许青山不由回了头,一眼就怔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柏浔,但见过他的海报。记忆中柏浔外貌有两大特征,长得极白,黑发是自然卷,眼前这人两条都对上了。就算只看脸,他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小澄会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电梯门关上。许青山挠着头追上走在前头的教练等人,很想知道柏浔到底用的什么香水,怎么会那么好闻。

应小澄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可能是脑震荡的关系,人有些嗜睡,许青山他们刚走他就困了。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感觉有人进来,但因为太困了他没睁眼,只当是护士。

到了晚饭时间,他被阿姨叫醒。睁眼脑子乱成浆糊,呆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阿姨没有在病房照顾人的经验,自己研究了一下才把床升起来,架起餐板打开保温桶。里面装着她从洋楼带来的粥和蔬菜。

应小澄还晕乎着,阿姨已经把勺子塞进他手里,说:“小澄放心吃,这菜谱我问过你们教练,食材也干净。”

“谢谢阿姨。”应小澄睡醒确实饿,闻着热气腾腾的米粥,没有一点荤腥也觉得很香。

他坐在病床上喝粥吃蔬菜,阿姨在一旁整理从洋楼带来的行李包。应小澄感觉那个包像百宝袋,不断能拿出东西,问:“阿姨,我不是很快就能出院了吗?”

阿姨抱着生活用品收纳包,回头笑着说:“那也不能将就,你好好养伤,其他有我来。”

应小澄很想问一句柏浔去哪了,是不是又去爷爷家。但见阿姨在忙就没有打扰她。

喝完粥阿姨拎走保温桶,他躺在病床上回安秀贤的微信。白天他摔的时候把手机摔关机了,安秀贤联系不上他就去联系柏浔,才知道人给摔进医院。

安秀贤:你没事就好,柏浔那家伙把我给骂的,我第一次知道他嘴皮子可以这么利索。

提到挨骂,安秀贤自责又郁闷。他也知道自己得为应小澄摔下楼梯负责任,但是柏浔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如果不是他让应小澄要聊出去,那应小澄今天就不会摔。

安秀贤没有细说挨骂的事,但应小澄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安慰说不是他或谁的错,是他自己不小心。

回完安秀贤的微信,西山田径队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们,哪怕是点头之交也发来微信问他好点没有。虽在他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但愿意关心他的人一点也不少。所以应小澄一直都很喜欢西山这个地方,还有这里的人。

信息逐条回复后就剩下最后一个人。许小英应该是从许青山那里听说他受伤的事,连他具体伤哪了都很清楚,也知道他没什么大事。但关心的话语结束后,她还是问了方不方便去医院看望他,不方便的话就只送花过去,聊表心意。

这段时间应小澄和许小英没有怎么联系,已经生疏不少,在微信上说几句平常话好像都有些尴尬,可谁也没彻底断了这份联系。总觉得当不成情侣,当普通朋友也是好的。

至少应小澄有这样的念头,在他和柏浔说过不会再和许小英联系后,这样的念头也没有完全消失。如果这时他连许小英的花也拒绝了,就算不会互删,两个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大概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应小澄的头突然昏昏涨涨的很不舒服。他只能先把手机放下,闭上眼养会儿神,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复许小英比较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小澄差点又睡着了,把他惊醒的人是柏浔。他换了身跟白天不一样的衣服,宽松的咖色衬衣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雪白。他不像运动员有一个健壮的体魄,因为年纪轻,尽管气质成熟疏冷,但还是能让人看出他可能还没有二十岁。

应小澄完全没想到他今天还会再过来,人不舒服也开心极了,坐起身朝他伸手,“心心,阿姨说你白天过来了,但我在睡觉,我以为我今天是看不到你了。”

柏浔没理他那只手,走到病床边坐在凳子上。应小澄被无视了手也不尴尬,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吃饭了吗?”

柏浔没有回答,先看看他的头,再看看他的脚,说:“好了再出院。”

应小澄一下直起腰,惊讶地问:“我不是明天就能出院吗?”

“谁告诉你?”柏浔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看出他着急出院,又说:“躺下。”

应小澄只好躺下,“可是我已经好了。”

“你不是医生。”

“但我真的没事。”

柏浔没有理他,注意到杯子里的水不多,起身走向饮水机。应小澄目光追随他,不死心地说:“我出院后可以回宿舍养脚伤,不用住院的。我听说西山的医院病床都很紧张。”

柏浔接完水回来,将水杯放回原位,坐下冷声说:“病床紧不紧张,关你什么事?”

应小澄看着他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可能没那么容易说服他让自己出院。默了几秒又说:“那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我就能出院吗?”

“我说了算。”看着应小澄发愁的小脸,柏浔手肘撑在床头旁的小桌上,手托着腮,说:“闭眼,睡觉。”

应小澄还是不愿放弃。听话先听一半,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说:“心心,我不喜欢医院,在这里我睡不好。”

柏浔冷冷扯了一下唇,“我看你睡得不错。”

下午快睡昏迷的应小澄被当场戳穿,脸一红,垂眼小声为自己辩解,“我那是因为脑震荡了,不舒服才睡得熟。”

“你也知道你是脑震荡。”柏浔看他红得不怎么明显的脸,“另一只眼睛也闭上。”

应小澄只好都闭上了,睡姿很乖,两手平放在肚子上,“心心,你要在这里等我睡着吗?”

“我困了就会回去,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应小澄一下睁开眼睛,“可是我白天睡很多了,现在一点也不想睡。”刚刚差点睡过去又被柏浔惊醒,这会儿真是一点也睡不着。

“你想怎么样?”

“我想跟你说说话。”应小澄挺开心地调整睡姿,面向柏浔侧躺,“心心,有一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柏浔垂眼看他,并不言语。

“青山哥好像告诉许小英我住院了,她很礼貌地关心了我一下,因为人来不了,她就想送一束花给我。”应小澄看着他的眼睛,绵软的声线是请求的语气,“我能收下吗?”

柏浔今天心情一般,听完眼神发冷地落在他脸上。能不能已经显而易见了。

应小澄手指抠抠枕套,小声说:“我没收过花,领奖那种不算。”

柏浔垂下眼看他突然忙得很的手指,“想要花,还是想要她送你的花?”

有过送命题经验的应小澄雷达哔哔响,抿唇笑得讨喜,“想要花。”

但柏浔眉眼冷漠,“不行。”

应小澄早就猜到了,心里并不十分失落,只是有一点沮丧地折磨枕套。

见人没一点准备入睡的意思,柏浔低头看腕表,“睡不着我可以叫阿姨过来陪护。”

应小澄马上闭眼:“我已经睡着了。”

柏浔坐在病床边,安静得像一块石头,眼神没有情绪地落在应小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次日。

应小澄又是被阿姨叫醒,保温桶和昨天一样装着米粥和蔬菜。昨晚柏浔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一点不知道,倒是想起一件事,他忘记回复许小英了。

所有人都回了,唯独忘了她。应小澄歉疚得躺不下去:对不起,我昨天睡太早了,没能及时回复你。

几秒后,许小英:没关系,我已经猜到你是睡着了:-D

应小澄更觉不好意思。

许小英:我在挑花呢,现在花店花样太多了,我已经挑花眼了哈哈~想给你挑一束特别适合你的花。

应小澄:不要破费了,我心领了。

许小英:你对我那么好,我要上课不能去看你,还不能表示表示了?那我成什么人了[哭]

应小澄更加为难,对着手机急得抓耳挠腮。本来他就不是真想要花,是拒绝一个他挺喜欢的女生这件事,难度不亚于要柏浔突然温柔起来。都带有强人所难性质。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许小英已经发来几张截图,是不同风格的花束。她有选择困难症,这点上次玩应小澄就发现了。

许小英:我觉得都挺好的,你比较喜欢哪束,我马上下单。

应小澄坚持:不要破费了,这些花看着就很贵,你还是把钱留着给自己买好吃的。

类似的花束他买过一次,大概了解西山这方面的物价。可以说就是一分钱一分货,想要好看点的花束,价格都不便宜。

到点医生进来查房,应小澄只能先放下手机。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错觉,他总觉得医生好像知道这病房的钱是谁付的,对他亲切得有些过头。在病房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好一会儿人才走出去。

等他重新拿起手机,许小英已经挑好了,说是琪琪帮忙挑的,午饭前能到。

因为这句午饭前能到,应小澄心虚了一上午。怕花来,怕柏浔来,怕花和柏浔一起来。好像他背着柏浔出轨了一样,做贼心虚的痕迹特别重。

阿姨注意到他躺一会儿就得起来,单脚蹦去开门看看走廊,既担心又好笑,说:“小柏今天可能不会过来。”

以为他今天也会过来的应小澄都忘了心虚,“为什么他不会过来?”

“他被他爷爷接走了。”

“原来是这样。”应小澄已经猜到了,心里叹着气关上门。老实躺回病床上,不再折腾。

他的伤都不严重,该做的检查昨天就做完了,没什么事,继续住只是在浪费钱也浪费时间。尤其好好休息一夜后,他整个人好多了,不严重的扭伤也完全可以回去养。可柏浔不松口他就出不了院。

早晨来的阿姨陪他一会儿就回去做饭了,病房又只剩下应小澄。护士就是这时候敲门的,还抱进来一束鲜花,“应小澄,有人给你送花了。”

许小英买的花束不大,但色彩搭配得十分漂亮,花里还别着一张店员代写的卡片,上面简单写了句祝早日康复。

-

柏浔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因为要陪柏建林吃早餐。柏建林是西山人,但退休前在南方待过一阵。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他早上想吃虾饺和叉烧包,还喜欢带着柏浔一起去。

西山有家小店开了很多年,店主是南方人,卖的早点多年坚持纯手工制作。一进店就能看见两个人坐在里面手不停地包。

柏建林来得少,但店里的人都记得他,因为这老人以前在电视新闻上露过脸。每次来还会带着他样貌生得极好,又特别不好亲近的孙子。两人坐下,店里的嘈杂声都会莫名小一些。

虾饺和叉烧包还没蒸熟,店员照例先上生滚白粥。柏建林勺子翻了翻滚烫的白粥,瞥一眼柏浔,问:“你今天还要去医院?”

柏浔顿了一下才说话,“看情况。”

“吃完看看去吧,我也去。”

柏浔眼也不抬,“你去做什么?”

“问问他,什么时候再给你做包子。”

人还没出院,柏建林已经在惦记应小澄的手艺。外面买的包子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应小澄那种诚意,吃起来味道总是差一点,越差一点他心里就越惦记。

两人吃完从店里出来,柏建林的习惯是得散步走走。早餐店外就是一条林荫路,人行道近年才修缮过,砖石平整,和马路相反的一侧是爬山虎墙。

柏建林习惯走在前头,柏浔就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头顶枝繁叶茂的树叶窸窸窣窣响,能听见很多鸟叫。

柏建林晚年一大爱好就是养鸟,家里那几个鸟笼子能在西山最贵的楼盘买间卧室。所以一听见有鸟叫他就容易走不动道,要停下来找找,看看认不认识。

他找他的,柏浔走自己的。把亲爷爷扔在身后,自己走到前头去等车。柏建林几乎每次都会因为他不等自己恼火,但每次还是会因为鸟走不动道。

也为这事儿,车到医院了柏建林还在生气。出了电梯健步如飞,也不想等柏浔。

走到贴着应小澄名字的病房,他意思敲两下门,推门而入,看见应小澄趴在病床上,正用手机拍桌上的花束。

应小澄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忽然反应极快地扭头,抓起那束花塞进桌下的柜子里。柜门刚关好,柏浔就走了进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柏建林还在纳闷这花为什么不能被柏浔看见,就接收到应小澄可怜的眼神。于是缓缓点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应小澄悄悄松一口气,笑着说:“心心,爷爷,快坐快坐。”

柏建林走近一些看了看应小澄的头,又看看他扭伤的脚,坐下问:“不会影响你跑步吧?”

“不影响,一点扭伤,很快好的。”应小澄笑了笑,看向一进门就去倒水的柏浔,心里还是很高兴他今天也来看自己,“你们吃过了吗?”

柏建林点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再给柏浔做包子?”

应小澄微怔,“爷爷想吃?”

看着不作反应的柏建林,应小澄眼睛一亮,“我现在就能做。”

“现在?”

“对啊,我已经好了。”应小澄为了证明自己能出院,跳下床原地单脚蹦起来。

柏建林侧身躲开他受伤也很灵活的脚,生怕被踢到,“好了你怎么不出院?”

“心心不让我出院。”应小澄蹦完坐回病床上,盘着伤腿垂头叹气,“我快无聊死了。”

柏建林回头看柏浔,“好了你怎么不让他出院?”医院住着很好玩吗?

柏浔接水是给自己喝的,靠在电视柜上,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淡声说:“脚没好。”

“石膏都不用打,需要住院吗?”

应小澄的脚只是轻微扭伤,住院主要是脑震荡,但也是轻微。柏建林看他刚才蹦的样子,感觉他比自己还精神。

“人好了就别在医院里,容易憋出病来。”

柏浔不说话。柏建林不知道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想了想还是问问医生比较好。最后经过医生的同意,应小澄可以出院了。

趁柏浔去办出院手续,柏建林问了件有些在意的小事,“你为什么要把花藏起来?”

应小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挠挠脸,小声说:“他不让我收。”

柏建林听得挑眉,“他还管这个?”

“管。”应小澄并不讨厌,反而还觉得挺好笑的,“就是可惜了这花我可能带不走,看谁能发现就送给谁吧。一花两送,也算没糟蹋这心意。”

柏建林感觉这俩还挺有意思,“你为什么不反抗?”

“嗯?”应小澄奇怪地抬起脸看他,“被压迫才能说反抗吧,他又没有压迫我。”

柏建林这样一想,感觉也对。要说柏浔待应小澄,那已经算很不错了。虽然态度差了点,但这人对亲爷爷都没好脸不带等会儿的,还能指望他对别的人有多温和友善?

想起这事柏建林又想生气,对应小澄说:“你不用那么听他话,那花你要喜欢就带回去,他还能给你扔了?”

应小澄垂眼沉默片刻,突然说:“他能,他不扔都会叫我扔,或者说,这花太臭了不能上车。”

柏建林感觉他嘴里的柏浔特别陌生,眼露疑惑,“他会这样吗?”

应小澄眼睛弯成月牙儿地点头,“很可爱对吧。”

柏建林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叹着气感慨,“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是啊。”应小澄大方承认,“我从小就喜欢他。”

柏建林不能理解他,“一束花都不让你收,你还觉得他挺好。”

应小澄笑了笑,不想再多解释。等了一会儿,柏浔推着轮椅回来,三人一块下楼。

那束被关在柜子里的花没能带走,最后很可能会被打扫病房的护士发现。

轮椅行过住院部一楼的花坛,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开得特别漂亮。应小澄多瞅了两眼,仰脸问柏浔,“这是什么花?”

柏浔扫一眼,不认识答不了。

应小澄又说:“好像没什么香味。”

柏浔停下轮椅,直接摘了一朵回来,放到应小澄鼻子下让他闻。

应小澄嗅了嗅,摇头后撤,“没味,你更香。”

柏浔回身想把花放回花坛,应小澄拉住他的手,把花拿回来,“给我吧,摘都摘了。”

他把花别在耳朵上,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感觉还挺合适,回头问柏浔,“好看吗?”

柏浔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推起轮椅继续走,低沉的声音轻得不像在骂人,“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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