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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寻心 李书锦 3213 2024-08-14 18:50:16

“你在开玩笑吧。”

柏浔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没灯的黑暗里沉默地看着他。

应小澄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不打算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吗?”

“所以我在等你睡着。”

“我睡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应小澄试图跟他讲道理。

但柏浔常以自我为中心,跟他讲理多数情况下是讲不通的。

“你睡着了是无意识状态,这难道不算尊重了你的意愿?”

应小澄开始怀疑自己听不懂中文,“啊?”

柏浔不满他的反应,微微蹙眉,“我尊重你,你也应该尊重我。”

“……啊?”

“老实睡觉。”柏浔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推回折叠床上。

应小澄好像后背长了刺,刚躺下又马上弹起来,“我不睡了。”

“为什么?”

“我不敢睡。”应小澄胳膊肘拱了拱柏浔,“你回你床上去坐。”

柏浔不动,“我要坐在这里。”

“我不要你坐在这,请你走开。”

柏浔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赶,还是应小澄赶的。很明显能听出他的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不高兴。

柏浔有些无措地起身,蹙着的眉头并未松开,“我的意愿就不需要尊重?”

应小澄一时无话可说,差点把自己憋住了,“你就不能忍到我记忆恢复吗?”

他不像以前的应小澄那样喜欢柏浔,没有记忆和经历,情感就得不到支撑。光有一张皮,什么都是空的。

柏浔应该也是考虑到现在的应小澄不喜欢他,才会想到等他睡着再亲近应小澄。老实说,从他的角度出发,这看似荒谬的逻辑还是有让人理解的空间。应小澄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那一关过不去。

“我为什么要忍?”

“就当为了应小澄。”

柏浔不语。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但应小澄还是感觉自己看到了他脸上的不乐意。仿佛这是多大的委屈。

“那你都告诉我你要趁我睡着了对我做点什么,我还怎么睡得着呢?”应小澄的闷气找不到地方发,觉得自己很多余,好像凭空出现插进这两个人中间。可问题又不是他自己愿意这样的。

“所以你是失眠了?”

应小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都垮了,“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我应该告诉过你应小澄是我的。”

应小澄已经在破罐破摔的边缘,“你确实这么说过。”

“你只是失忆了,你们是同一个人。”

“……对。”

“那有什么不可以?”

应小澄张了张嘴,“我不喜欢你。”

柏浔心口被扎了一针,扭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折叠床。

应小澄看着黑暗中柏浔没那么清晰的身影,突然过意不去,“那个,但是我也不讨厌你。”

柏浔已经躺下了,还侧过身体背对他。

应小澄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才重新躺下。可受过惊吓的心脏一时间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他仍然睡意全无,甚至变得比刚才更精神,嘴唇好像还能回忆起柏浔的温度。

那一亲特别快,他现在才有时间惊讶一下,原来柏浔的嘴唇那么柔软。虽然他经常冷冰冰地说话,但嘴巴确实不是冰的。

看着柏浔一动不动的背影,应小澄忍不住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柏浔跟应小澄都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他用应小澄的身体对人家男朋友说我不喜欢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可要不这么说,柏浔哪里肯放弃。又有谁说得准他到底会趁他睡着做点什么。

应小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闭起眼睛酝酿睡意。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这次睡意袭来特别快。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心情又大起大落的。他跌入梦乡,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这个梦很真实,他都觉得不是梦了。

梦里他和柏浔还是小孩儿,背着小小的书袋,手拉着手走在茫茫的山路里。没花没草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原和石头。

天空异常广阔,没有城市的高楼和灯光,天上的星星也无处藏匿,流淌成一条静静的银河。他看到幼年的自己紧紧牵着幼年的柏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只是望着那两个小小的背影,尤其卷毛的那个,他第一次有这种冲动。

“心心……”

那被小时候的他牵着的小卷毛好像听见了,竟然停下来回头看他。漆黑的眼睛是和年龄不相符的冷淡,仿佛谁也没有放在眼里。可他牵着另一个男孩儿的手明明那样紧,好像谁也分不开。

小卷毛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了。

应小澄控制不住自己,又叫了他一声,“心心。”

意识到自己没听错,柏浔从折叠床上坐起来,走向另一张折叠床。应小澄的睡姿还算规矩,就是在做梦,嘴里时不时会冒出几句梦话。

柏浔站在床边就这样低头看着他,睡梦中的应小澄嘴巴又动了动,吐字挺清晰,“心心,你还有一只手,也让我牵牵你……”

柏浔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梦,但听清楚他的梦话,便俯身拉过他的手腕,和他的手牵在一起。

正在做梦的应小澄似乎也得偿所愿了,嘿嘿笑着收紧五指,和柏浔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之后柏浔没有再听见他说梦话了,被牵着的手也拿不回来。

他看着应小澄的睡脸,总觉得说梦话的应小澄特别像他熟悉的应小澄。很可爱,会撒娇,好欺负,很喜欢他。

熟悉得他更想他了。也很疑惑为什么从前的应小澄可以那么喜欢他,失忆后的应小澄就不可以?

想起那句我不喜欢你,柏浔又觉得心头堵得慌。突然也不明白了,以前的应小澄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自己。

可仔细想想,如果有人问他又是因为什么喜欢应小澄,他也一样回答不上来。

应小澄有很多优点,即使柏浔有自己的一套“严选”标准,应小澄依然称得上十分优秀。不带私人感情地说,确实讨人喜欢,否则也不能有什么许小英。

那么柏浔有什么讨人喜欢的优点吗?

柏浔对着应小澄的睡脸沉思,感觉自己最有用的优点就是小时候很讨应小澄喜欢。不过现在这个优点不管用了。简而言之,他没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

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个许小英之类的,或许应小澄就要离他而去了。

夜还很长,柏浔守着熟睡的应小澄,像守着即将燃尽的篝火,而他手边连一块能烧火的树枝都没有。

-

次日清晨。

住在农村睡得早起得就早,杨娟和应禾勇都已经起了。厨房有做早饭的动静。

应小澄还赖在那张折叠床上,时不时翻个身蛄蛹一下。他不起来也没人叫他,就让他睡个够。

柏浔已经出去溜了一圈回来,西北晨起微凉,他穿的一身米白色运动服。一尘不染地走在村子里,人跟景都不像在一个图层。

应小澄是闻见粥米香才起床的。在国内他不能在外面随便吃肉,杨娟只能给他煮白粥,再烫熟青菜简单调个味,猪油她不敢放。

柏浔是客人,不是运动员没有禁忌。杨娟就把昨天吃剩的鸡肉回锅做成炒鸡,再炒盘洋芋擦擦。香得应小澄眼睛发直,咀嚼菜叶子的时候一直盯着那碗炒鸡。

吃过早饭,应禾勇出门干活,应小澄也想跟过去帮忙。但杨娟拉住他,小声地说:“你要跟过去,人家心心是下地还是不下地?”

应小澄没想过这个问题,抓了抓头没说话。

杨娟推了推他的手,“去吧,出去转转,想玩什么玩什么,去县城玩也行,记得天黑回来吃饭。”

应小澄被赶出家门,和柏浔大眼瞪小眼。

“你想去县城玩吗?”他问。

柏浔说:“随你。”

“那先转转吧。”应小澄现在跟他有点儿尴尬。不管从前的应小澄跟他有多亲近,他现在心态上就是昨晚被人夺了初吻。始作俑者正两手插兜走在他旁边。

“对了,你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伤?”

柏浔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不能说想起来,应该说梦到了。”应小澄伸出自己的左手,在上面划了划,“我看到你这里有一道疤痕,但你的左手根本没有疤痕。”

“因为难看,做了手术。”

“还真有?”应小澄回头看他的左手,“怎么伤到的?”

他之前从没听柏浔说过这件事。

柏浔不想聊这个,只问:“还梦到什么?”

“好多,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应小澄走在前面,“我还梦见一棵树,那棵树特别高,高得能摔死人。”

梦境常有很多超现实的夸张色彩,那棵树自然也高得过于离谱。可神奇的是,他坐在树上能清楚看见小时候的柏浔站在树下,仰起脑袋看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柏浔形容,只能说:“那树特高,但我坐在那上面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挺有安全感的。”

柏浔知道他在说哪棵树。

“我总觉得这好像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不你给我说说呗。”

柏浔说:“我也忘了那棵树在哪。”

“啊?还真有这棵树啊?”应小澄很惊讶,“真的特别高吗?”

“只是比院墙高。”

小孩子的视野跟成年人不一样。小时候觉得特别大的院子,特别高的树,长大了再去看会发现跟小时候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大,那么高。

一个失忆,一个离开太久都忘了。两个对村子不熟悉的人到处转悠。走过很多已经没有人住的房子,越走越深,四周也变得很安静。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应小澄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已经认不出回家的路。

柏浔站在原地张望,突然视线定住了,他拉起应小澄的手朝某个方向走去。应小澄看到一间院墙塌了一半多的土坯房,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风吹过,树上窸窸窣窣地响。

确实比院墙高,但没有应小澄以为的那么高。

“这棵树有什么特别的吗?”

柏浔不回答树,看着树旁边的破房子说:“这里以前住了个疯子,你每天跑来喂他,直到疯子死了。”

应小澄微微睁大眼睛,头突然很疼,很多画面一闪而过,可他一个也抓不住。

“这棵树的作用是你爬上去,食物才能丢进院子。”

应小澄怔怔看着柏浔的脸,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被鲜血染红的雪地,幼年柏浔躺在雪里,左手血流不止。

他没想起来前因后果,但他突然怕得想哭,足以见得这段记忆对应小澄来说到底有多重要,简直是童年阴影的程度。

应小澄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闷痛的胸口,可是怎么揉都缓解不了。

柏浔注意到他的异常,蹙着眉走过来,扶着他,“哪里不舒服?”

应小澄看着他长长诶了一声,“你是给这个身体灌迷魂汤了吗?”

柏浔微怔。

“心疼死我了。”应小澄愁眉苦脸地说:“我都没想起来怎么回事,就心疼浑身疼的,好像挨过一顿毒打,是不是你打的?”

“……”

应小澄又诶了一声,拉起柏浔赶紧跑,“快走吧,我越想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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