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煊策马驱近,又低低唤了声“槿弟”。
谢云槿拉了拉缰绳,马儿往前跨了两步,拉开与梁煊之间的距离。
“表兄他们走远了,我们快去追吧。”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梁煊轻笑出声,追了上去。
林间跑马,虽不如专门跑马场空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略带热意的风从脸上拂过,谢云槿渐渐将心中别扭抛去,专心享受。
一圈下来,每人脸上都带了笑。
“槿弟什么时候学的骑马?”桑安和下马,牵着缰绳,悠悠往前走。
他记得,小表弟之前来家里玩的时候,还不怎么会骑马,现在已然很熟练了。
去外祖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谢云槿那个时候确实不会骑马,学骑马,是成为太子伴读后和梁煊一起学的,严格来说,是梁煊教会他的。
长宁侯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为了不落人口舌,该给他准备的,都会备齐,谢云槿十来岁的时候,便得了一匹小马驹。
进宫后,小云槿兴致勃勃与太子说了这件事。
太子放下手中书卷,问他:“阿槿会骑马吗?”
小云槿挠挠脸颊:“不会,娘说会请人教我。”
太子想了想:“不如与我一同学?”
“可以吗?”小云槿惊喜。
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漫天星辰,太子与他对视,落入那双眸中,怔了一瞬。
“自然可以。”
隔日,上完课,太子领着小云槿到皇宫跑马场。
教导他们的人是禁军统领,为人非常严肃,长得也是高大魁梧,满身煞气,谢云槿初见这样的人,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太子注意到,压低声音问:“阿槿在看什么?”
“看武统领,殿下,我们长大后也会这般威武吗?”
眼里是全然的羡慕。
太子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默了默:“阿槿喜欢这样的?”
“好威风啊。”
世人偏好偏偏浊世佳公子类,而不是武统领这般满身肌肉的,与小云槿相处这么久,太子倒是不知,他喜好这样的。
小孩的眼神太好懂了,武统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欣赏他的小孩,对小云槿好感大增,教导起来也越发用心。
太子早学会了骑马,特意带小云槿来,本就是为了让武统领教他,见小云槿满服心神都被武统领吸引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过了两人,小云槿再去学骑马,教导他的人变成了太子。
小云槿不解:“武统领不教我了吗?是因为我太笨一直学不会吗?”
说到后面,语气越发低落。
太子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会?我们阿槿已经算学的快的了。”
“可是殿下已经学会了。”小云槿眼泪婆娑。
太子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惹哭小云槿,一时间手足无措,武统领在一旁看了会热闹,想起昨日课程结束,太子特意留下,说他想教导小云槿的事,心中直乐。
半大少年一脸严肃,真正心思却不怎么能藏住,武统领当然不会点破,推脱了几句便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今日教导小云槿骑马之人换人的事。
太子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手忙脚乱安抚了半天,总算将小云槿安抚好。
小云槿擦干眼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愿看人。
太子细心牵起他走到小马驹旁。
前几日,小云槿学会了上马,下马等基本操作,他是一个学什么都很快的人,当他老师,绝对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太子带着他骑马走了几圈,慢慢的,小云槿能自己骑了。
供贵人练习的马儿都是精挑细选脾气温顺的,小云槿没花多少时间便学会了,武统领功成身退。
才回忆里回神,谢云槿回答桑安和的问题:“以前在宫里学的。”
“哦对,”桑安和拍了下脑门,“差点忘记,你如今已是太子伴读了。”
谢云槿推了下他,两人边打闹边往前走。
梁煊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始终落在谢云槿身上。
不远处顾承泽注意到,别开眼,突然发现,冯修竹看着他们,脸色不怎么好。
“修竹?”
冯修竹回神:“承泽叫我?”
“你在看什么?脸上不是很好。”
冯修竹掩饰般垂下眼:“没什么。”
“你明明在看……”顾承泽压低声音,“云槿他们,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
太子就算了,要是冯修竹也对谢云槿产生那样的感情……
这都是什么事啊?
顾承泽头大。
“你想什么呢?”冯修竹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对云槿比对旁人更关注?”顾承泽才不相信,“如果你真有那样的想法,我劝你最好按下来,尤其不要在那位面前表露出来。”
不管太子打算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与太子争,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真没有。”冯修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很清楚,自己对谢云槿,不是那种感情。
而是另一种更复杂的、毫无缘由的……愧疚。
对,愧疚。
虽然他不知道这份愧疚从何而来,但这份愧疚驱使着他,关注谢云槿,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
将所有人表现收入眼中,桑安明沉思,他家小表弟,与几位友人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啊。
再看傻乎乎勾着小表弟脖子的堂弟,桑安明没眼看。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桑安和眼中一亮:“槿弟,我们去抓鱼吧。”
“抓鱼”二字勾起谢云槿回忆。
他是长宁侯世子,在京中,身份不允许他做这么失礼的事,外祖家对孩子这方面要求不严,他被桑安和带去抓了好几回鱼。
反正这里没什么外人。
兴致上来,谢云槿答应:“好啊。”
桑安明看了眼明显气度不凡的男人,制止:“弄得一身水,待会怎么回去?”
“大哥你好扫兴啊。”桑安和抱怨。
“这里是京城不是家里,你安分些吧。”桑安明拍拍傻弟弟脑袋。
“没事的,我让人拿衣服来就行。”见五表兄神情萎靡,谢云槿道,“再说,我也很久没好好玩过了,不妨趁这次好好玩玩。”
谢云槿这么说了,桑安明不好继续阻止:“你的那位谢姓兄长也愿意吗?”
是哦,差点忘了梁煊。
谢云槿小跑几步,来到梁煊面前,仰头小声问他:“殿下要抓鱼吗?”
想也知道,一国储君不会做这种有失风度的事,谢云槿赶紧找补:“我不是让殿下下水抓鱼的意思,殿下在河边等我们就行。”
“阿槿想下水?”梁煊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嗯啊,”谢云槿理所当然,“我可会抓鱼了,到时候把最大的给殿下吃。”
“去吧。”梁煊确实不会下水去抓鱼,但也不会阻止谢云槿去抓。
“走了走了。”桑安和催促。
“顾兄、冯兄要一起吗?”见谢云槿过来,桑安和转头招呼另外两人。
至于他大哥,多半是不会下水的。
他才不去讨没趣。
顾承泽有些犹豫,他没下水抓过鱼,看谢云槿他们期待的样子,好像很好玩,可是……
看出他的犹豫,桑安和怂恿:“顾兄,真的很好玩,这么热的天,在水里泡一泡,可舒服了,我先下去看看水深不深。”
桑安和说完,脱下外袍,卷起裤脚,动作熟的仿佛做过无数次。
河水清澈,不深,偶尔可见小鱼在水下游来游去。
桑安和水性好,在河里摸了一圈,确定水不深,大声道:“这水不深,也很干净,你们要来的抓紧。”
为了方便出行,谢云槿今日穿的是一身窄袖长袍,脱下外衫,前方伸出一只手。
顺着手看过去,谢云槿疑惑:“殿下?”
“衣服我给你拿着。”
谢云槿把衣服递给他:“我去了啊。”
欢快跑向小河。
桑安明拎起被弟弟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笑道:“明明可以钓鱼,非要下水。”
顾承泽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没抗住诱惑,也下了水。
冯修竹与太子、桑安明站在岸边看。
许久不曾抓鱼,谢云槿动作有些生疏,好在,没多久,便重新熟练起来。
顾承泽完全不会,桑安和很有责任心教他。
烈日高照,水里清清凉凉的,不多时,几人都有了收获。
谢云槿湿漉漉上岸,将手里最大的鱼提到眼前,声音雀跃:“殿下,看!”
沾着水滴的脸猝不及防凑到眼前,瓷白肌肤上,水珠蜿蜒而下,如出水芙蓉般。
梁煊愣了一下。
脑中某些画面一闪而过。
“殿下?”谢云槿晃晃手里的鱼。
不甘心被抓的鱼狂拍尾巴,溅了两人一身水。
谢云槿忙将鱼往后挪了挪,心虚看向梁煊:“殿下……”
梁煊回过神,夸道:“阿槿真厉害。”
知道梁煊爱洁,谢云槿不好意思开口:“殿下的衣服……”
鱼还在狂拍尾巴做最后挣扎,谢云槿差点没抓住。
“无事,等会换就是了,”梁煊抬手,将黏在谢云槿脸侧的发丝拂到耳后,“一点小事,阿槿觉得我会生气?”
谢云槿讪笑:“兄长大度,当然不会生气。”
梁煊喉结滚了滚:“阿槿为何不像小时候那般叫我?”
“煊,煊哥哥?”谢云槿卡了下壳。
“嗯。”
被梁煊专注看着,两人间的气氛逐渐奇怪,正好下人过来,谢云槿把鱼给他。
身上湿湿的不舒服,外面多有不便,几人简单商量后,决定先回庄子。
鱼被拿去厨房,晚上吃全鱼宴。
洗漱完,谢云槿一身清爽出来,遇到同样换了身衣服的顾承泽。
“承泽,感觉怎样?”
“真后悔小时候没能同你们一起玩。”
谢云槿乐了:“你小时候讲规矩的很,就算和我们一起玩,也不见得会下水摸鱼。”
顾承泽摸了摸鼻子:“我那不是因为和你不熟吗?”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顾承泽非常端方君子,一言一行都挑不出丝毫错来,谁见了都要夸一声,私下里倒是没那么讲究。
“对了,”顾承泽想起要事,“上次的事多谢你提醒。”
因为在外面,时间地点不允许,顾承泽没有细说。
谢云槿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气氛低沉下去。
“你也别多想,我爷爷说,想专程谢你。”
谢云槿摇头:“不必谢我,我也没做什么,会牵连到你们吗?”
“不会,爷爷他们会处理的,云槿,别太担心。”顾承泽知道,他这位好友,最护短也最心软,他四叔做了那样的事,他心中不好受,好友心中只会更不好受。
记挂着这件事,谢云槿吃饭的时候频频走神。
一碗挑好鱼刺的鱼肉推到面前。
谢云槿抬眸。
梁煊收回手:“阿槿,好好吃饭。”
谢云槿端起碗,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入嘴中。
炖的、煮的、煎的、炸的……他们抓回来的鱼,以各种做法摆在桌上,成了他们的美味佳肴。
桑安和看看谢云槿身边的男人,再看看自家大哥,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目光太难忽视,桑安明被他看得食不下咽。
“大哥,我也不想挑鱼刺。”桑安和把自己的碗推到桑安明面前,意图明显。
桑安明不可置信:“我看你是皮痒了。”
捂住被敲的额头,桑安和故作伤心:“哥,你是我亲哥,你看槿弟的兄长,都给他挑鱼刺,你怎么不给你弟弟我也挑一下?”
谢云槿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碗,示意梁煊不必给自己挑鱼刺:“我,我自己来就行。”
天啦,他都干了些什么?
在那么多人面前,明晃晃让太子给他挑鱼刺?还一脸心安理得享受?!
两位表兄不知道梁煊身份,顾承泽和冯修竹知道啊!
谢云槿完全不敢去看两位好友的表情。
是夜,他们今日不打算回去,会在庄子里过一夜。
谢云槿翻来覆去睡不着,披着衣服出来,看到站在他院子里的男人,诧异:“殿下怎么在这?”
梁煊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脸上异色一闪而过:“我随便走走。”
“走来我屋子外面?”不知为何,现在的梁煊给谢云槿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梁煊克制自己不让谢云槿看出异样。
他并不是这个时空的梁煊,眼下时机未到,他不能露出异常,把人吓跑。
“槿弟不欢迎我吗?”
“没有,”谢云槿侧了侧身子,“殿下要不要进来坐坐?”
梁煊从善如流走进谢云槿屋子。
屋里点了灯,不会太亮,暖黄烛光给人氤氲上一层朦胧金边。
谢云槿为两人倒了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梁煊面前:“殿下也睡不着?”
梁煊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他,谢云槿注意到了,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梁煊垂眸,敛去某种疯狂占有欲,“只是感觉许久未见阿槿了。”
“很久吗?不是晚上才见过?”谢云槿算了算,“才不到一个时辰。”
梁煊摇头不语。
对他来说,已经是许久了。
这个时空的自己不愿他出现,连香都不用了,梁煊能出来的机会太有限,绝大多数时间还是晚上,根本见不到人。
他即使想阿槿想疯了,也只能憋着。
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沉默中,怪异气氛蔓延,谢云槿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挑起话题。
“承泽今日和我道谢,顾家的事,有后续了吗?顾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同一个顾家,说完全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减少影响,”梁煊想到之前查到的东西,“不过也不一定。”
谢云槿知道这个结果,有些失落:“明明是顾家四叔一个人的错,顾太傅和承泽他们完全不知情,为什么也要受牵连?”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他是个有感情的人,不可能冷血看着一切发生,心情毫无起伏。
“阿槿想保顾家?”
“顾家出事,殿下也会受到影响,我不想看到殿下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被牵连。”
心中咆哮的猛兽骤然被安抚了,难以填满的欲壑仿佛被塞满柔软的云,梁煊怔了一下,忽的笑了。
“阿槿是在为我鸣不平吗?”
“我很高兴。”
“阿槿。”
我的阿槿。
谢云槿抓紧衣摆布料:“就当我是在为殿下鸣不平吧。”
为眼前这个人,也为梦中未来的那个人。
那么好的殿下,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事?
所谓的未来,是谁在暗中操控?
“殿下,你要小心宫里的人,小心几位皇子,小心那位,小心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谢云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些会不会被梁煊怀疑,他只是忍不住。
让他眼睁睁看着未来的一切发生,他做不到!
梁煊蓦的抬眸,一眼不眨看着谢云槿。
目光如有实质般从谢云槿肌肤上划过,仿佛要剥开骨肉,看透一切。
谢云槿瑟缩了一下:“殿,殿下?”
梁煊收敛目光:“抱歉,阿槿,我吓到你了。”
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试探过了吗?
阿槿没有那些记忆。
他在怀疑什么?期待什么?又在忐忑什么?
“殿下方才……”
“阿槿为什么要我小心那些人?”
“就,”谢云槿手下衣摆已经皱成一团,“那位提拔好几位皇子,明显是想和殿下打擂台,九五之尊的位置,太容易让人心动,殿下身处这样的位置,理当万事小心。”
像是信了谢云槿的话,梁煊不再细问,答道:“阿槿放心,我不会大意的,我还要好好护着阿槿呢。”
谢云槿松了口气:“殿下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梁煊定定看着谢云槿,目光里,混杂了谢云槿看不懂的深重情绪。
谢云槿移开视线:“殿下,天色很晚了,该休息了。”
还是没能控制住。
梁煊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心中不舍,还是没有为难谢云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阿槿也早点休息。”
送走人,谢云槿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一会儿是梦里展现的未来,一会儿是现在,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许是下水受了凉,谢云槿病了。
早上醒来,头昏昏沉沉的,身子很乏,使不上力。
见早饭时间过了,谢云槿还没起身,观棋进来叫人,看到面色通红的谢云槿,吓了一跳。
“世子,世子,您醒醒。”
谢云槿迷迷糊糊睁开眼:“渴。”
观棋忙端来温水喂谢云槿服下。
谢云槿生病是大事,没一会儿,梁煊也知道了,命人拿自己的腰牌去请太医,先一步来到谢云槿屋子。
桑家兄弟早一步来看,桑安和一脸愧疚站在床边:“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贪玩,槿弟不会下水,也就不会受寒。”
谢云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梁煊快观棋一步,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额头。
滚烫。
发热了。
梁煊抿唇,他也有些后悔,明知道阿槿身体不好,还放任他下水玩。
“很难受吗?”
梁煊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谢云槿不由蹭了下。
像猫儿一般。
梁煊的心软成一片。
“不是很难受,殿下好凉快。”
梁煊把手搭在他额头,吩咐:“去拿湿帕子。”
观棋手脚麻利取来浸湿的帕子。
梁煊接过来,放在谢云槿额头。
“好些没有?”
“嗯。”
谢云槿恹恹的,提不起劲,想到杵在床边自责的桑安和,打起精神开口:“五表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生病的事,怪不得任何人。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想吃。”
靠在一起的两人身边仿佛围起一道屏障,旁人无法插足,桑安明看了会,拉起五弟:“我们先出去。”
“大哥,我要看着槿弟。”桑安和眼眶通红。
“他现在不需要你看着,”桑安明压低声音,“你先跟我出来,别在这添乱。”
“我怎么添乱了?”桑安和梗着脖子,“我可以给槿弟端茶倒水拧帕子!”
看小表弟病殃殃躺在床上,他心里非常不好受。
“你真觉得你在这有用处?”桑安明不惯着他。
“怎么没……”看到将小表弟伺候得妥妥帖帖的男人,桑安和说到一半的话卡了壳。
好像,似乎,真的,没什么用处。
失魂落魄与大哥出来,桑安和想到什么,开口问:“大哥,我在家里生病的时候,你们也这么照顾我吗?”
桑安明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表情看他。
“我就知道,”想到谢煊待谢云槿无微不至的态度,桑安和郁闷,“同样是兄长,大哥,你觉不觉得你们太不称职了些?”